科幻作品-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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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睡眠前我打开视听频道,在为赏金猎人服务的节目中确认了客人的身份。可怜的家伙,他肯定是被吓破了胆,否则不会挑选γ星系逃亡。半年后我们将到达那里,一个鸟不落脚鸡不下蛋的鬼地方。
当我被一阵尖利的警报声叫醒时,这段倒霉的旅行只进行了两个月,开始我以为是赏金猎人或是警察来袭,但很快发现事实上我的船陷入更加可怕的窘境。
我将遭遇黑洞,虽然上次我在这条隐密航道上飞行时还没有它,但屏幕上的讯息却明白地告诉我它即将把我的船吞进去。
我想我忽略了第三次迦太战争,那时我在做生意,当睡醒时战争已经结束,杂志上报道的第三次迦太战争主战场就在前面,听说战胜方以自杀方式制造人工黑洞,吸走在数量和实力上都占绝对优势的敌方舰队。我想传闻中的黑洞就是前面那一个,战争结束五年,黑洞仍在吞食并不断扩大,我不想做它的牺牲品,所以采用了空间跳跃。
我不能肯定在那种状况下使用空间跳跃是否正确,受黑洞影响失控的仪器不能完全接受命令,在跳离黑洞边缘后,我发现船体正向一个桔黄色星球迅速坠落。
做星际航行的船无法立刻减速,一头扎进桔黄色星球的大气层,赤红的火在船周围燃烧,这样下去,船体将直撞星球表面。
“警报!警报!舱体过重!舱体过重!”
我拉掣,扔掉燃料箱,但对减负没有多少效果,我再扔掉第一节和第二节尾舱,虽然这样一来脱离险境后船无法再飞,但总比坠毁强。警报仍然刺耳地响,于是我拉动第三节,也就是休息舱的掣,载着客人冬眠箱的那节舱体迅速与驾驶舱分离并在大气层中燃烧起来,它很快就会烧成灰。
我向燃烧的影子遗憾地做个飞吻手势。
再见,亲爱的,我尽力了,你逃不过是命,认命吧!
做偷渡这一行,玩的就是命,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既然这样,入行时就有了死的觉悟。扔掉一切能扔的东西后,我将飞船控制从手动再次转为自动,然后退到驾驶舱后排。这里有为带家眷的短途客人准备的软沙发,我在沙发上躺下来,戴上耳机闭上眼。
在这种状况下,不如听天由命。
在震耳欲聋的说唱乐中,我感受着突如奇来的强烈震撼和颠簸,巨风和猛然弹出把我压紧在软椅上的缓冲气囊使我意识到船体着陆而且大概有一部分被撕开了。我没睁眼,直到感觉坐椅被弹出到空中,又撞回到地面上为止。
(二)
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漫天黄沙,沙粒吹进我的眼睛,使我疼痛难忍。我知道我坠落在太阳系的母星,冲入大气层前匆匆的一眼,让我在视力所及的地方看到三颗星——我将坠落的星以及它围绕的一颗恒星和围绕它的一颗行星。
我确认这是母星是因为在整个银河系里你找不出第二个区域象这里一样干干净净,在第一次迦太战争中,除了这三个星球,太阳系及附近好几个星系的其它星球都消失了,那是用战争消灭星球的开始,留下这三颗星,只因为敌对双方宁可军事上受损也不愿为它们的消失承担政治声誉上的损失——它们是标志,是我们所有人祖先的来源地。
我感到绝望,被抛弃的这片区域无人会来,飞船船体严重受损的我无法得到援助,只能自己想办法返回太空。母星上的大气层仍然存在,这使抽取氢氧制水成为可能,值得庆幸的是急救背包中的微型制水设备并没有损坏,我得以背起它和不多的食物开始自救之旅。
三天后,我找到第一片可以用于修补船体的合金,它埋于地下,狂烈的沙尘暴卷过地表时将它刮出来并抛出很远,差点插进我的身体。合金的形状看上去象是某个飞船的机件,但合金技术是原始的,这使我意识到附近大概有一艘古时的飞船。只要找到足够的合金和零件修补船体,我的飞船动力系统基本未损,还有重回宇宙的希望。
我决定找到这艘古船。
随着旅程的深入,残片越来越多,它们的散落地点指引着古船坠毁的线路,两天后,我终于如愿以偿。
深深的黄沙掩埋了一半的古船,但它硕大的身躯在沙暴中仍然巍峨壮观,我从船中部被撕裂的断口爬进去,看到四周仍是厚厚的沙,我把某扇被埋掉一半的门挖出来,试图从那里进去。门边有一个铭牌,从上面我知道了这古船的名字——泰坦,这个名字是一千年前某个有名坠毁事故的主角。
我并不擅于考古,但职业使我掌握一些特殊技能并拥有一些特殊工具,所以最终还是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从古船结构来看,这扇门通往后舱,那里通常是作为货舱在使用,我希望能在那里找到有用的东西。
密封的门后没有沙,我惊愕地发现这古船内的能源系统未损,仍然运作着,当我沿着门后那段通道走向古船深处时,昏暗的荧灯在我前面一段段亮开又一段段在我身后熄灭。通道的尽头是货舱,货舱分三层,密密麻麻地排满了长柜,但当我敲去长柜透明柜面的冰晶向里望时,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所有长柜里都是冷冻人体,客船泰坦并没有携带其它有用的东西。我无意去看那些人体,没有资源支持的冻人只是冻肉,一千年前就已失去了生命,宽阔的货舱在我看来不过是另一个古时殡仪馆的尸体冷藏间罢了。
我转过身,意外地发现一个对着我枪口。
拿枪的是个年轻小伙子,穿着古怪,我不惊异于他的打扮,因为很少有人还使用这种杀伤力无保障而且麻烦的热兵器,除非是有收藏欲或此人本身有怪癖,有怪癖的人穿着古怪反而是件平常事了。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小伙子问,虽然枪口对着我,但从他的眼中却看不到任何敌意。小伙子的话里夹杂了很多古语,我进一步猜想这个人大概有很重的怀旧情结。“Kelly·Herman,坠落飞船的驾驶员,来这里找修补飞船的材料。”我回答,“如果你有未损坏的船只,请带我离开这里。”小伙子仔细打量我半天,低下枪口。“不,我没有船。”他指了指周围,“这就是我的船。”
我想这个人除了怪癖之外还有妄想症,“对不起,我想这艘船已经坠毁一千年。”,我不快地提醒他。“是的,我知道。”小伙子说,“但我的确是它的机械师。”“那么,请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我指了指货舱正中的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方盒,事实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大概除了真正的古人,没人知道它是什么和怎么用。我相信谎言只能用事实去击破。小伙子笑了,他走过去,在方盒上按了按。
“Un bel di,ve…dre…mo le…var…si un fil di fu…mo……”
我听见了美妙的歌声。
一段动人的咏叹调开始在货舱中回荡,方盒上射出几道柔光,光线聚在一起,构成一个三维的女人形象在方盒上旋转。
“《蝴蝶夫人》?”我问。我羡慕那女人的美丽,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听得懂这种一千年前的古调,而且这样典雅而又奢华的造型是很少见的。“是的,这是她的演唱者Donalda。”小伙子骄傲地指着那个女人说。
我突然想起飞行史书上的话,意识到这是有可能的事实,我决定相信他的话。
“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小伙子开始介绍自己。
“Leo,Donalda的未婚夫,泰坦号机械师,西元4586年随失事的泰坦号坠毁于母星。”我接口说。
“你为什么知道?”Leo惊奇地问。
“一千年以来,泰坦号都是飞行史书里的失事典范,书里提到了每一个机组成员的名字。”我回答。
“书上怎么介绍我?”Leo兴奋起来,好奇地问。
我不习惯说谎安慰人,于是回答:“泰坦的坠毁事故是做为机械师失职的典型事例登上飞行史书的,你的名声很坏。”
Leo的脸上失去光彩,“这是污蔑,我没有错!”他喃喃辩解。
我耸耸肩,这种辩解毫无意义。
“我是否可以得到一些零件修补我的船?”我关心的是有关切身利益的问题,“做为报答,我可以载你离开这里。”
“你可以取你想要的东西,”Leo回答,“但我不能离开。”
“那我怎样报答你?”
“告诉大家这里的一切,我们一直等着救援。”
“还有别的幸存者吗?”
“是的,”Leo向身后那一排排的长柜指了指,“乘客还活着。”
(三)
我仔细地打量一个长柜,是的,第一次看到它们时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长柜虽然式样古老,但的确是冬眠装置,而且是运行中的冬眠装置。
“为什么不叫醒乘客,你们可以在这里落地生根。”我问Leo。他摇头:“乘客舱的冬眠装置没有驾驶舱的幸运,叫醒功能在坠毁时已完全失控,机组没有办法修理。”
一千年前并没有生命系统可不间断运行的冬眠装置,必须要定期检修才能保证持续工作。然而看上去所有的冬眠装置工作状态良好。
“一千年来,谁在维护这些设备,机组吗?”我问。
“是的,机组有五个人在坠毁时活下来,我们轮流看护。”Leo骄傲地回答。
“机组的其他四个人呢?也在冬眠中?”
“不,他们都死了。”Leo回答,“负责看护的人每隔一个月从冬眠箱中出来检修三天,一个老死前叫醒下一个,我是最后一个,今天刚刚结束这个月的检修。”
我的手触到长柜上的冰晶,很冷,冻得手指疼。
“就是说……机组人员都把一生交给这些冻肉了?”
“不是冻肉,他们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怎么醒来罢了。”Leo用手轻轻按了按货舱中间那张桌上的音乐盒,巧巧桑那一段怀念情人的咏叹调再次回响在空中。Leo在桌边的一张椅上坐下,他周围是沉睡的乘客们。“我常常和他们一起听音乐,相信他们一定听得见。”
“这样不是注定还是都会死?反正你是最后一个,你要是死了他们也活不过一个月。”我问Leo。“并不是等死,我们一直在发求救信号,你不是来了吗?”Leo诚挚地望着我笑,笑里甚至还带着点感激。“是吗?真可惜,我们并没有收到什么求救信号……也许,是沙尘暴影响了信号。”“喔?沙尘暴啊?它并不是总这样,每过几个月总有一段时间的停歇,这次已经吹很久,过几天该停了吧?”Leo向我挤了挤眼,“如果你要离开这里,最好抓紧时间,要不然,等下次适合飞行的时机得再花几个月。”“我当然希望快点修好,可是动力系统有点麻烦,推进器也不太好。”我遗憾的说。
Leo闲散地坐在椅子上听音乐,一边出神地打量我,过了一会儿,他迟疑地提议:“如果你不介意用一千年以前的方法飞起来,我可以帮你。”他拍了拍手,“你瞧,我毕竟是机械师,而且还有一些燃料。”
我的心剧烈地跳了两跳,“你是说,有制造逃生设备的东西?”
“只能送出大气层。”
“那就够了!”我激动地跳过去,在Leo额头吻了一下。
Leo脸红了,“那……那么……你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大家这里的情况,我们机组里再没有人可等了。”他结结巴巴地要求。
我慢慢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臂。
“为什么?你可以先救你自己,难道就这么放不下这些不知死活的人吗?都冻一千年了,就算身体组织活着,也不能排除早就脑死的可能吧?”
“可是,在解冻以前什么都不能肯定,如果还活着,怎么能不管呢?这是机组人员的责任。”Leo憨厚地笑起来,“你虽然是驾驶员,但一定没有载过客人吧,如果有一天你带上乘客就明白了。”
(四)
Leo的技术很不错,当然,这是仅就一千年前的技术水平而言,他用飞船上的运输车载着我和修补用的东西一起回到我的坠毁地,并留下来和我一起修理飞船。
和Leo一同工作两天来,我对飞行史书所树立的失败典型形象产生了动摇。“如果不是因为机械师的错,那么泰坦号是因什么坠毁的?”在工作间隙,我这样问Leo。“应该是错误航线造成的,”Leo回答,“这条探险航线根本不该开启,母星的地貌和气候完全改变后还使用原先的航线,出事是迟早的。”
上一个冰河期人放弃了母星,冰川退却后人又想回来,但在载着拓荒者的泰坦号坠毁后,人放弃了这个梦想。
“出发前就该知道很危险吧?为什么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