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袖扇舞--兰陵醉-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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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命?他心里最终还是牵挂我的是不是,所以一定要在最后加上一句并不合乎常理的后位不得废?
父皇啊。
“你撒谎,你们都撒谎!”皇后有点歇斯底里:“你不可能有皇上遗旨的,玉玺早就不见了~~~~~~~~~~”
“是,”常宇公公依然祥和而宁静:“皇上临终时已经嘱咐我将玉玺妥善收藏,待太子殿下即位之后,交由新皇保管。”
“你们都是串通好的!”皇后面目狰狞。
赵相和端王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赵睿身上。虽然我们有锦衣卫到场,但双方最多只能算是实力相当,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也不知道是谁胜谁负。只是心态上,我们是绝处逢生看到了希望,充满斗志,而他们原来是抱着必胜的把握,现在却开始犹豫没有信心。
“睿儿,”赵相嘴唇蠕动,面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用充满希冀的神色看着赵睿。因为,从始至终,赵睿只说过一句话,而且对于此事,本来他就仿佛十分勉强。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赵睿身上,而赵睿的目光,和李碏交接。
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对话,这是属于两个生死之交的内心交流。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的冷峻,连我,都不能完全明白他们内心到底在想着什么,会怎么决定。
刚才赵睿可以让我们走,可是现在呢?我们必然是要留下的,那是战吗?
想起当时答应三姐的话。我说过不会伤赵家一人,可是现在的情形是我能控制的吗,我做得到吗?
今日的对决,三姐知道吗?
一切的一切,都由赵睿来决定。
我也不由得看着赵睿。
记得初见,我狼狈的样子,第一次看见他冷峻的面容,深黑色的眼眸,鼻子和嘴巴划出那么好看的弧度,和微皱的眉头。
也记得大婚日,他紧握我的手,轿帘和盖头掀起的惊鸿一瞥,彼此的惊讶,和对命运的感叹。
后来,军营夜的对饮,那一晚无眠而哀婉的笛声。
再后来,赠笛谱,还有为了三姐的事情而有的交集。
还有,我鞭伤后他的真情流露,和细心呵护。
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闪过,清晰的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就算料到,又怎么可能接受真的有今日?
“赵睿~~~~~~~”忍不住,低声唤,泪眼婆娑。企盼,不舍,难过,矛盾。我的恩人,我的敌人。
赵睿微微一愣,目光从李碏身上收回,看向我,有微微的闪烁。眼中复杂的神色,告诉我,他此刻的内心是怎样的矛盾。
“我可以既往不咎;”李碏忽然开口:“同样不会伤他们分毫。”这是妥协,更是条件。
“不要听他胡说!古来上位的太子,哪一个可能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对手?”赵相冲着赵睿大喊:“睿儿,不要相信他,现在我们只有孤注一掷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赵睿依然一动没动,沉默的神情,似乎在思索。
李碏沉声:“我几时骗过你,瞒过你,你对我,难道还不信任吗?”
“是,我也答应过一个人,永远不会伤害你们赵家任何一个人!”我也急忙开口表明心迹。
赵睿似乎有点动摇。
“你这里大概有两千禁卫军,但是我同样有两千人马,太子府、舒王府和仁王府的亲卫,你应该知道,真要搏杀起来,我不会输;城外你聚集了近十万兵马,但是也已经被我七万多兵马拖住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李碏的话是分析,也是劝说:“谁做皇上,其实我本来并不介意的,但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我只有这个选择。谁对谁错,你心里应该也明白。看在你的面子上,看在兰陵的面上,我不会为难你们。皇后和大皇兄,削为平民,赵相罢免官职,南郡王依然可以保留封号,不过必须上缴兵权。至于你,”李碏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我:“元帅之位,随时虚席以待。”
第4卷 第10章 皇陵六
众人哑然,这样的胸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有的。赦免他们或许情有可原,但是,保留南郡王封号,说明还保留了他们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而对赵睿的虚席以待,若是放在他人身上,那简直是养虎为患,自掘坟墓。
“六弟?”李宥担忧的看向李碏,想说什么,看了一眼端王,终垂头叹息,两人都是他的兄弟手足,以他的仁厚,怎可能会想见到今日?
他话虽然没有说,但是语意里的担忧是明朗的。谁知道赵相他们会不会死灰复燃,再次造反?这样的安排,他们还是有财力,有兵权,甚至更为强大。
唯一的解释,是李碏完全完全的信任赵睿。
如若是我,人生得知己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
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赵睿闻言,冷峻的神色也有丝动容,冰冷的感觉有微微融化的迹象。
“睿儿?!”赵相万分紧张:“不要听他胡说!等端王殿下做了皇上,你一样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不会那么好心的!你不要被他骗了!”
赵睿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和痛楚,回头深深的瞥了一眼赵相,沉默了一下,开口,嗓音嘶哑而沉重:“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心中悬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下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赵睿不是这样的人,我就知道,我和赵睿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不必再为难了。不会再难过彷徨了。
“睿儿!你!”赵相顿时一泄气,步履一颤,几乎要摔倒,赵睿急忙上前几步,扶住,脸上的表情是自责而无奈,带着深深的痛。
而皇后,听闻此话后,脸色煞白,双眸一闭,已然晕倒;边上的德妃贤妃想要伸手扶她,又仿佛警觉似的,双双退开。
“母后!”端王惊呼一声,绝望,上前抱住了皇后娘娘。
“太医!”再怎么说,端王和李碏,血出一脉。父皇对我和李碏如此疼爱,我们怎么能让父皇在天之灵难过?“马上为皇后娘娘把脉!”
随行的太医急忙穿出人群,搭脉:“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无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导致短暂晕厥,掐虎口,人中,即可转醒。”
“准!”
片刻后,皇后娘娘果然悠然转醒,眼神早已经没有刚才的的凌厉,而是一种茫然,空洞。
心有点不忍。
如果不是他们逼人太甚,或许李碏,会让出这个皇位,可是,世事有谁能提前预知?
“丰盛,张一!”
“在!”
“先护送皇后、端王和赵相回朝,好生照顾!”
“是!”
锦衣卫将几人小心的搀起,大势已去,都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和抵抗。
赵睿的目光跟随着几人的身影,含着担忧和犹疑。
李碏将手搭上赵睿的肩膀,看着他:“只要南郡王交出兵权,将五万大军悉数归结朝廷,我立即派人将你爹他们送往南郡王府。”
赵睿沉默,挥手,禁卫军立即解除了戒备状态。
百官中有谄媚者,拱手步出列想说什么,李碏冷冷的目光一瞥,立即噤声。
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刚才早已经立现分明,那是对李碏的斗争,同时也是一场对人性的拷问。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现场立即归复井然有序。不过一切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李碏与我重回先帝陵前,拜别。
并排,双膝下跪,俯首,虔诚。
“父皇,天下交由我手,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陵儿有我,也请你放心,我会让她幸福。”
李碏用只有我能听得到的声音,在父皇陵前许诺。
李碏,真的与以前不一样了。我能够感觉到他的努力和主动,可是,会不会太晚了?
若是没有疆场那一役,若是一切还停留在从前,这样的诺言,会让我感激零涕。可是,我明明能够感觉到心里那丝悄然的变化。
就算再怎么努力,我这辈子,也抛不开李翛的影子。
付出了他生命,给了我生命的李翛。
诺言太轻,责任太重;诺言太轻,行动才是证明。人是视觉型的,更加相信眼里看到的;人是充满感情的,一旦动了情,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陵儿?”李碏转头看着我,爱恋而小心翼翼。
我从茫然思索中回神,略带抱歉的微笑,一路的奔波,冲突,一路的担忧,终于可以完全放下了。天下是属于我面前这个男人了,属于我的夫君了,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了,感觉一下子松懈,筋疲力尽。
我还能为他做什么吗?这样的一个男人,他需要的是我这样温柔细腻的淡淡关爱吗?这样的一个天子,他会甘愿为我放弃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独宠我一人吗?我不认为自己值得他这样做。
父皇的遗命,此后位终身不得废。这到底是对我的保护还是对我的束缚?还记得安北,李碏与李翛的对话,回朝后愿赐我自由身,现在也不可能了吧?
我的前路,是不是已经就这么注定了,没有一点可以挣扎的余地?李碏说会让我幸福,他能明白我对于幸福的祈求和理解吗?
一心一意,一生厮守,哪怕再平淡无奇。
这是他能决定的吗?几千年理法传承,他会改变吗?
不知道。
微笑,将手置于他掌心:“我们回朝吧。”
“回宫!”
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禁卫军下行下撤,在前面开路;随即是近半数的锦衣卫;除了一个登基大典,众人早已经默认了李碏是储君的事实,由李碏与我,带头行走于中。随后是几位娘娘与王子殿下,再后是文武百官,近千锦衣卫断后。
这样的簇拥,让我惶恐的喘不过气。
这就是我的生活吗?
我的自由,何处?
第4卷 第11章 会
回朝,暂定于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国不可一日无君,李碏已经先行搬往太和殿,我依然留守在东宫内,待他登基后再册立我为后,搬往凤翔宫。先皇的遗妃们,未生育子嗣的都将于日内遣散回家,李碏下了命令,散金丰厚,回去后可以自行改嫁。许多保守的大臣一片哗然,但那日皇陵之择,许多人还心有余悸,怕自身难保,李碏一坚持,最终反对声也没有了下文。
天下并未完全太平,二十万大军尚在城外僵持,一个处理不当,便是国之厄运。先皇病重期间遗留不少问题,这三日,李碏甫理政事,日日忙碌,每每深夜时分才会回到东宫,天明时分又早早离开。想和他好好交流,却总是没有时间,开不了口。
心事只能在心里慢慢酝酿发酵。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能感觉到整个皇宫已经动起来了。所到之处,旌旗飞扬,彩带飘飘。处处显示着歌舞升平、祥和安乐的气氛。李碏已经交待一切仪式从简,但即使这样,我也觉得已经够奢华。
“小姐,姑爷说让你把这礼服试一下!”玲珑带着几个宫女站在我身前。即便到了现在,李碏即将登基做皇上、我即将成为皇后,玲珑依然唤我们小姐和姑爷,我知道这样不妥,可是不想去改变,只有这样,才能时刻提醒我我作为个人的存在,不至于迷失了自己。
四位宫女分列两排,前一排手里捧着整套礼服,茜素红,艳如血,让我想起塞外城墙上飞舞流纱的情景,心蓦然一痛。算消息传到的时间和回来的路程,李翛应该也于这两日内回到都城了吧。走的时候明明留给他的是希望和诺言,可是见面依然只能带给他艳红色凄惨的伤。
“小姐?”玲珑在我面前挥舞手指,将我拉回现实。我微笑掩饰情绪,伸手抚摸礼服。柔软而丝滑的衣料,从里到外四五层,绣金凤,镶祥云,后列的宫女手中还有一顶镶满宝石的桂冠,珠宝穿插,黄金闪闪,以及其他细小的配饰。
比之大婚日的凤冠霞披,好像还要繁琐纷繁许多。
穿上它,是不是就代表着我今后,要承担同样重量的责任?
我能胜任吗?
“行了,不用试了。”既是按照我尺寸定做的,试与不试,又有何区别。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玲珑奇怪的回头望了一眼:“小姐,我去看看。”
开门,声音更加清晰的传来,能听到张一坚决的话语:“舒王殿下,太子妃寝宫,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