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皇妃泣残红:祸乱深宫-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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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子继续表演着,忽而变出花束朵朵,忽而变出红绸绿绸,让我看的眼花缭乱。
“顺子何时学了这手艺,本宫今日不听问竹说,倒也还不知道呢?”
“回娘娘,这‘障眼法’咱们奴才们会的也不少,宫中长久无聊时,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取了乐子了。”顺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回我。
‘障眼法’。我低头沉思,再抬头,忽然正声问道,“做人,做事,也是一样的道理吧,障眼法使得恰到好处时,也是可以瞒天过海,害人于无形的,对不对?”
此话出口,宫人跪了一地,口中俱是叫着“娘娘保重。”
“放心。”我冷笑,“我自然会保重,你们不必担心。”
春雨连连,雨后彩虹高挂晴空,美丽极了。
一早,贤妃带着些补品和衣料来到了延惠宫。
这几日,贤妃到底求了恩典,要求来看我。颜贵嫔自然不会来,姐姐与都它尔身子也显了,更是休养为主。
“每次都是娘娘记挂,臣妾无以为报。”看着贤妃将一应物什细心安排给问竹她们,我不禁感慨道,“雪中送炭的除去姐姐,便是娘娘了。”
贤妃拉过我,“本宫早就说过,不求什么,但求来日本宫有个三灾八难时,妹妹能帮衬一把。”
我笑笑,彼此天目宫内总就说过,心照不宣了。
“皇上不过碍于占星司的决断,又加上太妃确遇头风,杨氏又害喜,这些子事情积攒在一起,由不得皇上不惩治你了。”我俩安坐,她便又说了起来,“不过也怪,突然就事情这般赶巧了。”
我问道,“什么赶巧了?”
见我不解,贤妃翻翻白眼,扭头看了宫人,摆摆手,待她们退下后才小声耳语道,“就在夜观天象前一晚,本宫还瞧见颜贵嫔出入占星司了呢。当时本宫没放在心上,后来便是出了妹妹的事情,本宫想过去问她,可又一想,没有人证,她自然可以推的一干二净,冒冒失失反而打草惊蛇。”
颜贵嫔,又是颜贵嫔!
我隐在衣袖里的素手暗自握成了拳头。
亏我还以为她抚养公主无暇再生恶毒计,却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娘娘做的对,她一向跋扈惯了。娘娘头前还说可怜她,这下子,即使没有了成肃太妃,她也还是一如往昔不可救药。”我说道,透露出的语气带着愤恨。
贤妃握握我的臂膀,示意我想开些,“走一步算一步吧,咱们进宫一年了,也都知道了解彼此的秉性了。倒是我听父亲说,群臣有上书求皇上扩充后宫之意呢。”
“扩充后宫?”我重复道。
“是的。后位虚悬,皇贵妃位上也无人,正一品妃中目前除却本宫,也无他人,从一品夫人亦是空着,往下也只有九嫔中有你一位,贵嫔有二,荣华有一。比起先帝,确实少了些。皇上正值壮年,且膝下无子,难免让这些朝臣有话说。”
贤妃入情入理的说着,“杨姐姐与藜贵嫔有孕在身,说不定便会诞下龙子呢。再不济,娘娘福泽深厚,他日,也是有福气育上龙裔呢。为什么一定要扩充后宫?”我却不满意,不喜沂徵真的选纳新妃。
贤妃起身,踱了几步,“本宫知道妹妹的心。其实本宫又何尝愿意看着皇上添新人,可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自来都是如此,咱们又能躲避到何时?”
晨光褪去,徒留渐悉温暖的红日挂在半空。彩虹虽美,到底也是停留时间太短,这会子便看不见了。
“后宫依旧是娘娘掌事,只要是温顺识大体的女子,选入内廷,也是好的。”
我眺望殿外,海棠花树的枝丫酿出了新叶,一片片,翠绿如滴。
“不进宫哪个女子不是温顺识大体?进宫后哪个女子敢说自己依旧纯净如初?本宫自入宫到现在,尚且知道依靠妹妹寻庇护,妹妹小月后也变得谨慎了许多。咱们都做不到的,新人也一样做不到。”贤妃悠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承认,不无道理。
“王爷如今长住宫中,对某些人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
“娘娘的意思是……?”我假装不知藜荣华的事。
“但愿她懂得她身为嫔妃的责任,多为她的公主想一想。本宫不想多事。”
心一惊,原来她也知道颜贵嫔与襄王的事。那么,沂徵,他知道么?
“况且,妹妹一定不知一事。”贤妃突然幽咽了语气。
我转头看她,衣袖已经去抹着脸颊去了,遂紧张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么?”
贤妃点点头,惋惜一声,“如不是非常之事,本宫哪能得了恩典来瞧你。”
“你还不知吧,藜荣华昨儿夜里,殁了,一尸 两命。”寥寥几语,我顿觉眼前发黑,站立不住,晃晃悠悠的倒在门框边才算定住。
贤妃也不过来扶我一把,看似坚强的站立在殿中,仿佛雷打不动,地撼不摇,“群臣哪有不要求皇上扩充后宫呢?”
“接连的嫔妃殒命,佟氏是咎由自取,藜贵嫔却是……没有原由的暴毙。”贤妃默默说着,一行清泪早已湿花了淡妆。
“可查出原因了?”我忍着悲恸,问道。
藜贵嫔,她的死,绝不是意外。
“俏琴说她们主子知晓了当日佟氏犯事的指使者,还有……”贤妃望我一眼,终究咬牙,道,“还有妹妹小产的始作俑者,却还来不及说出是谁,便……”
“便……便被灭了口?”我颤抖着声音。
藜贵嫔,她心思缜密,我自叹不如,一定是她暗自查探我小产内幕,以至于背后黑手发现,容不得她了。
只是,那日,明明是麝香之故呀!
神明台外,虽是遇到了颜贵嫔,但是小小一个香囊,仅仅那么短的时间,不足以让我小产。二来,身佩麝香囊的颜贵嫔那时岂不是自己坏自己的孩子么?可结果,她依旧产下了贞静公主,且是母女平安。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内情,我糊涂不解。是顺子错了,还是哪里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叉子和纰漏。许久不想小月的事儿,乍然说起,心还是揪着疼,毕竟,失去的,是我自己的孩子呀!
“是。”贤妃半晌吐出了一个字,虽不愿意承认,她却也不能对我隐瞒事实。
她一定明白,我素日与都它尔的关系也是不错的。更何况,曾经都它尔还向我学过刺绣,那么,这中间的情谊更是她所无法估计的了。
贤妃面前我不便多说解释当日的事,稳定了心绪后,才悲戚道,“不害伯仁,伯仁却因臣妾而死。这叫臣妾如何是好?”我心中有无限的悔意与对不起。
“妹妹自责也无用,妹妹何尝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皇上已经遣使去赤月报丧,一切都要等待使节回来去再有定夺。”
藜贵嫔,一个如花女子,为了两国友谊,本就是牺牲了终生幸福。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子,上天却还不垂怜,要我如何为她哀伤呢?
贤妃走后,顺子她们自然进殿,想着,她们一定知晓了。贤妃一来,便证明后宫众人都已知晓。
问竹贴心,走上前,将我扶到椅上坐好,“娘娘,人各有命。既然藜贵嫔是为了咱们延惠宫丢了性命,那么娘娘,咱们不会让血白流不是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只顾着伤心,却没有想到学习都它尔,一样的查出当日真相,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她一个死后安慰。
我赞许的看了问竹,“还是有你们,不然,本宫又是茫然,故作伤心了。”
“娘娘如今,要保重身体,等到皇上解了禁足,咱们立刻着手此事。”
我点点头,“恩,平日里你们也多留意。本宫有时看不到的地方,你都交代下去,人多力量大。争取在新人入宫前,将这些恩怨了结掉。”
“新人 ?'…87book'”春儿怪道,“圣上要纳新人么?那小姐呢?往后,圣上还会疼小姐么?”她倒是想的肤浅,却也是为了我好。
我笑道,“不知道会不会,是今儿听贤妃娘娘说起的。我不过也就说说。咱们静观其变吧。”
春儿听我如此说,才知事情并无最终定论,便不多言了。
午膳过后,我唤顺子到了内殿。一宫中,有他这掌事太监在,我安心许多。
我斜歪着短榻上,问他,“使节已经出发了,藜贵嫔说到底是死于了后宫的倾轧,你说赤月会善罢甘休么?会不会……”
我心里担忧,好不容易结下的两国友好,会不会因着此事化作泡影。
“娘娘多虑了。”顺子断然否掉了我脑海中的想法,“单一点,赤月王太后还在。有长公主主事,赤月不会也不敢胡闹的。况且,撕毁两国友好盟约,对赤月国,也不是好事。”
“所以,娘娘的担心,实属多余。”
我恩声,“皇上一定很生气吧。贞静公主出生,两宫有孕,本是天大的喜事,不然,皇上不会大封六宫。可,转眼,便是这副景象了。”
“是,圣上暴怒,指了贤妃娘娘彻查此事,娘娘查不出端倪,却也猜出藜贵嫔为人所害,奈何没有任何线索,是而今日她求了圣上旨意,借口来看娘娘,实则来告知娘娘万事小心。”
“那会子,奴才们和翠儿姑姑在外面时,凑到一起,说着这事儿,也是为贤妃娘娘发愁,好不容易圣上许了藜贵嫔协理六宫,贤妃娘娘可以轻巧些。却不想没有长久享福的命数。”顺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我只拄着胳膊细细听着。
“奴才斗胆,揣测圣意,贤妃娘娘怕又要有祸临头了。”
“怎么讲?”我不解道。
“娘娘细想便知,圣上的脾气,咱们虽然不好评说,但依照往常态度,贤妃娘娘查不出结果,便势必会被牵累,别的不说,六宫权利怕又要交付出来。从前,是藜贵嫔得了,那以后呢,娘娘想,后宫里的娘娘,若娘娘是圣上,娘娘会将六宫权利交给谁呢?”
对上顺子扑朔着的大眼睛,我在脑子里过滤着后宫屈指可数的嫔妃,却只有一人,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具备。
我拍案而起,几乎吼出,“颜贵嫔!”
“娘娘睿智。”顺子并没有被我的愤恨吓到,反而平静如常,“那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娘娘会坐以待毙么?”
第六章 船迟又遇打头风
使节三日后归来,平安归来。
左相托使节带回了都它尔来嫁前最喜吃的如意熏糕。我有些佩服,如此远途,点心却没有丝毫变味。
兰秀大长公主对藜贵嫔暴毙深感哀痛,她身处后宫,明晰宫廷争斗倾轧。多责无益,只说要沂徵尽最大努力详查,以期安慰左相丧女之痛,缓解两国徒然而生的紧张。
沂徵自然施压于贤妃,三日贤妃却不得结果。
我身在禁足之中,也无可奈何。
扪心自问,即便自己是自由身,就真的能为自己,为都它尔报仇么?
原因无果,可以继续察查。而都它尔的丧仪却不能长久的拖延下去。
四月二十四,沂徵降旨,以妃仪下葬都它尔,群妃聚在神明台,沂徵又是亲拟悼文:
“兹朕心悼,佳人去岁来朝。懿德贞顺,端婉睿静。夫惟两国友好大业,无从悔恨。今不得上天庇佑,撒手人寰,恸心于朝野朕意,伤触于故国至亲。朕意厚仪待之,特追封‘明妃’,哀朕未谋面之子为‘徽济王’。翌日享牌位于泺氏祖庙。钦此!”
图公公满带泣声诵完悼旨,我早已跪在神明台上梨花带雨。
身上素服还是成肃太妃薨时穿过的。本已让春儿好生收拾停当,想来近几年不会再穿戴了。
可天不遂人愿,颜贵嫔跪于我身后,杨姐姐孕中不宜见此哀白事,便于宫中安歇。
我切肤之痛,可怜都它尔,也恨何氏,她太过毒辣。
满宫中,除去她,没有人再有心计。我只是苦于无证据,不能让她俯首认罪。
从神明台回来,我只得这一日闲在,还是依旧禁足于延惠宫中。
抬头一片天,昨日是,今日是,明日依旧是,井底之蛙的生活,没有什么新意,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后廷的一切与我已然无关。
许久没有解我禁足的旨意,亦是没有关于明妃真实死因的结果。
我也习惯了这样的安静与无人打扰,不能要求此刻满头事宜的贤妃再次求旨瞧我吧。这几日,本来无事,每到子时,我总会在几声布谷鸟叫声中醒来。
今春天气有些倒春寒,所以这个时日有布谷鸟本来也算平常。
但异样的是风来这几日似乎休息不好,整日无精打采,神情恍惚。
还是我无意中说与顺子,他才出主意要我将两者放在一起看。
宫人们每日劳累,晚间便都嗜睡,自然听不真切,我因诸事缠身,就显得觉浅得紧。
一切与顺子商议妥当,也暗中交代了问竹与春儿,只等机会一探究竟。
夜幕降临,晚膳时分,我特意唤风来陪伴。平日里我自用问竹春儿为多,有时也指顺子,但自打月到离世,我咸少给她差事,今儿见我唤她,她倒不疑有它,笑嘻嘻的为我配菜盛饭。
晚膳后,我留几个宫人闲谈,我虽为主子,却与她们情同姐妹。
“禁足也不是第 一 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