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临城下-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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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一边手忙脚乱地示意子潇轻声,一边苦着脸道:“谁说不是呢!大少奶奶不知怎么的,还帮着大少爷说话,就连管家也跟夫人说,让大少爷多接触点人和事没什么坏处。这不,夫人就给他们说动了,这会儿正等着您呢。”
长这么大,子潇第一次听说子轩对生意有了兴趣。
站在白英华书房门前,子潇平定了一下呼吸,才叩了两声门,道:“妈。”
白英华应了一声,子潇推门进去,随即怔了一怔。
不只是白英华,子轩、子韦和白雨泽都在。
子潇合上门,规规矩矩地一一道安,“妈,大哥。”
白英华端坐在书案后,案上堆着厚厚薄薄一摞账簿。
“子潇,”白英华看着一天忙碌后带着几分疲惫的子潇,道,“回春堂这几日如何啊?”
子潇心中一震。
白英华是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受审的,但这个时候提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子潇一时反应不来,只得含糊地答道:“还好。”
白英华颇有意味地问道:“大夫们都还规矩吧?”
子潇极力让自己镇定着,不紧不慢地答道:“都做得不错。只是之前跟您提起的那个年轻大夫似乎有个政府公职的兼差,不过只是个翻译官,因为俸禄太少,而且有行医的本事,才隐瞒身份到回春堂。他现在就在府中,如果您要见他,我可以随时传他过来。”
白英华微微皱眉,“你让他到家里来干什么?”
子潇忙道:“哦,我见他行医结合了中西两方路数,与寻常大夫不同,想让他来给大哥看看,也许能帮的上忙。如果他实在不济,再赶他走也不迟。”
白英华看了一脸漠然的子韦一眼,略一思忖,道:“既是这样,那就先留他在府上一段日子吧。”话音一转,白英华道,“子潇,回春堂最近一直不大安生,你这些日子也没少劳心耗神。茶园秋茶刚上市,绸缎庄和成衣店也要为换季做准备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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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如给你换个清静些的铺子,也让你少分点心。”不等子潇开口,白英华兀自道,“回春堂交给子轩去打理,太白楼你也全放手给子韦,你就把大兴钱庄接过去,账目上的事自有雨泽替你打理。”
子潇一惊,忙道:“妈,太白楼让子韦自己打理我没意见,只是何不让大哥直接接手钱庄?回春堂正在调整之中,而且也是新老医师青黄不接的时候,现在换手必会出问题百出啊。”
听到子潇说同意让他独掌太白楼,子韦微微一怔。
比预想的顺利太多。
子韦还在思忖着,只见白英华摆了摆手,道:“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只要坐堂大夫撑得住门面就没什么大问题。缺少人才,大不了就从别家高价挖些过来,凭沈家的声望,这还不是难事。做钱庄生意要人脉通达,子轩初入生意场,管理钱庄这种事还是子潇你更合适些。”
子潇明白白英华说的是事实,但是他更明白,以林莫然那一层未被他道出的身份来说,回春堂绝不可能仅仅是林莫然的藏身之处。一旦子轩接管了回春堂,难保不会被牵连进去。
不管是有意护着林莫然,还是有意保护子轩,子潇都只有一个选择,“妈,恕难从命。”
白英华一怔,子轩子韦和白雨泽也都一怔。谁也没想过他会说“不”,而且是对白英华毫无转圜余地地说“不”。
白英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倒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为什么?”
子潇心里一横,冷下脸色道:“我二十岁开始掌管回春堂,在回春堂里投入了大把心血。我花费那么多心思巩固下来的牌号为什么要拱手让人?再说,”子潇看了子轩一眼,“如果大哥连大兴钱庄这样一个如日中天的商铺都做不来,那还做什么生意?”在众人的惊愕中,子潇冷然道,“大兴钱庄我不要,回春堂我也不让。”
子韦惊愕地看着子潇。要说这种话子潇在心里想过,他或许还信,但若非亲耳听到,杀了他都不信子潇敢在白英华面前把这样的话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果然,白英华诧异地听完这段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忤逆之词后,拍案而起,“子潇!”
“妈,”子轩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冷不热地打断白英华即将爆发的恼怒和子韦想要看热闹的心情,道,“大兴钱庄就交给我吧。”
白英华一怔,一阵,才道:“子轩,钱庄生意并不好做……”
子轩点头,淡然如故,“我知道。”
看着平静的子轩,子潇暗暗咬了咬唇角,冷然沉默。
白英华凝起修得精细的眉,在这两个儿子间游目片刻,终把目光落在始终低着头的白雨泽身上。“雨泽,”白英华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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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问,“你呢?”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都集中在白雨泽身上,白雨泽看了看白英华,支吾了几声,才颔首小声地道:“雨泽定会竭尽全力帮大表哥处理好账目。”
意料之中的回答。
白英华轻叹,缓缓坐了回去,道:“好吧,就依你们了。子韦,既然自己接管铺子了,就专心做事,别再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了。子轩,你让沈谦把钱庄的情况讲给你,账目上那些琐碎事情就让雨泽继续处理吧。子潇,回春堂是沈家的脸面,虽然不指望它赚钱,但也决不许出什么岔子,要是再在你手里出什么问题,我绝不轻饶你。”挥了挥手,“都回去吧。”
仿佛今日才看见,这些孩子们都大了,大得让人放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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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唯望君安 。。。
第三十二节·唯望君安
一个并不讨人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的早晨,庄怡园书房,白英华叫来了子轩和沈谦。
沈谦前日已将钱庄的部分账簿交给了子轩,子轩脸上的倦意也明白地告诉白英华,那些账簿他很用心地看过了。
“子轩,”白英华一如既往地平静道:“钱庄是个复杂的生意,个中门道一言两语也很难与你道清,你初入生意场,遇事要谨慎,不明之处多向前辈请教。记住,对于沈家来说永远是盈亏事小,声誉事大。沈家多年积累至今,一切生意的运转归根到底靠的全是声誉。从钱庄开办到现在,沈家没让任何一个客户有一分一厘的损失。现在你也进了生意场,也就开始负担沈家声誉了,你要有与大兴钱庄同荣共辱的准备。”
子轩郑重地点头,道:“是。”
“还有件事,”白英华似是漫不经心地道,“钱庄账目的事一向由雨泽打理,你只管放心交给他就好,也无须在这些事上多烦心了。”
沈谦微蹙眉,看着依旧一口答应的子轩。回过头来时,正与白英华看向他的目光相对,沈谦马上垂下头来。
“好了,”白英华略带疲惫地道,“你去吧,早些回来,身子不舒服的话就不要硬撑着。沈谦,你留一下,昨天送来的账目还有地方要核对一下。”
待子轩退下了,白英华才把目光从账本上移开,重新凌厉地打在沈谦身上,“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沈谦恭谨地回道:“不敢。”
白英华冷冷一笑,道,“我能让你从一个跑堂伙计变成沈府管家,也就能让你再做回伙计。跟我那么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会没数的。”
沈谦垂首道:“沈谦谨记夫人教诲。”
“有件事你速去办了,”白英华收回了凌厉,换回平日的静定,“你去找个丫鬟,年纪别太小,身世要干净。最好是孑然一身的,省的隔三差五家里就有事。”
听着白英华这些要求,沈谦虽不解,但仍认真地道:“不知夫人要这丫鬟做什么差事?”
白英华道:“在子轩身边伺候。”
沈谦更是不解,道:“前些日子刚有一批丫鬟分到各个园子里,现在大少爷房里不缺人啊。而且您已经把蔷薇调过去了,为何还需要人手?”
白英华轻轻吐纳,道:“我是要找一个能跟着子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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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子轩一个人做钱庄生意我不放心,家里一时也没什么合适的人。你多用点心,尽快,找个懂事稳重些的。”
“是。”
在大兴钱庄草草一看,子轩没多停留,便回到侯在外面的马车上。
车夫正想策马回府,听到车厢里传来子轩的声音,“去回春堂。”
车夫为难道:“大少爷,夫人吩咐过,让您早些回府,少在外面停留。”
子轩道:“无妨,我自会向夫人解释。”
车夫仍未动,“大少爷……”
子轩有些不耐烦似地道:“你若不去只管回府,我自己去就是了。”
车夫忙道:“是是是,我这就去……”
一鞭策马,扬尘而去。
子轩对回春堂本没有丝毫的兴趣,但子潇宁肯开罪全家人也不肯放手的态度,让他本能地觉得回春堂之中必有千秋。
所以进了回春堂,子轩也不摆明身份,由着伙计把他带进门。子轩环顾这四处透着严谨规范的医馆,心里也对子潇管理商铺的能力愈发赞赏。
“先生,您是请脉还是抓药?”伙计也没觉得这个看起来就带着病色的来者有什么特别,客气地问道。
子轩道:“请脉。”
于是伙计就带子轩去领了候诊牌,并让子轩在候诊区的长椅上坐下来等。正是医馆里病人多的时候,长椅上已坐了些人了。子轩就在一旁坐下,静静听着病人间的谈话。
“……这可是沈二爷的功绩!”
“哎,长子到底是长子,自古长幼有序嘛,功绩不顶数的。”
“要我看,老大老二蚌鹤相争,没准沈家老夫人一生气,还便宜了老三呢。”
“胡说什么呀!沈家老太太多英明啊,能把这么大的家业便宜给一个浪荡公子?”
“这可说不定啊,没听说吗,沈家的太白楼已经正式交给老三了。”
“那有什么,我还听说,沈家的大兴钱庄还交给老大了呢!刚一管事就是钱庄的生意,这明摆着就是要抢回大权嘛。”
“让他抢,他又能拿得住几年啊?人一没了,估计连媳妇都得让人分去,有了权又能怎么样,啊?”
“呵,您老说的这话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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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嘛,就是皇帝死了也顾不了身后事啊。我要是那沈家老大,干脆什么都别争了,反正到头来都是那样,倒不如过几年清净日子得了……”
起身,子轩大步迈出了医馆的门,不理伙计在背后的叫声。
上了马车,一阵咳嗽,良久才平复。
“大少爷……”车夫待那咳声彻底停下了,才小心地道,“现在可要回府?”
“回吧……”
扬鞭,又是一路风尘。
回到恒静园,子轩一言不发,衣服也没换就进了书房,把门反锁,任谁叫门也不理。
一个时辰后,灵玉能想到可以求助的人只有寂清了。
让冷香和蔷薇侯在恒静园,灵玉带了两个小丫鬟亲自去了佛堂。
嫁入沈家半年,灵玉头一次自己来找寂清。
经堂里,灵玉向寂清说了子轩这些日子的反常,最后又道:“寂清师父,还要请您移步恒静园,劝劝他才好。”
看着灵玉眉心凝结起的浓浓的担忧,寂清心中轻叹。
作为沈府里除了子轩本人之外最了解子轩的人,寂清在灵玉的叙述中印证了自己先前的推测。
不爱权的子轩果真是要为了心中的牵念而求权了。
这场违心的角逐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寂清即便不涉尘世也已了然于心。
只是每每想起子轩所说的那句“死人的心思”,以及随之带出的弥漫人心的悲哀,寂清想要劝阻子轩的念头就被消融殆尽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唯望君安。
换做是他,他或许会比子轩做得更为坚定吧。
“阿弥陀佛,”良久,寂清用那超尘的声音清晰地道,“女施主,理解与宽容就是最大的慈悲。”
只此一句,寂清坐回案边,埋头经卷,再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