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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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孙子是自己三代嫡亲单传,若是要舍弃又何尝舍得。
“国公,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那人眯起眼睛看向严国公,而后又说,“这宅子我不会再来,你也莫要找我了。”
严国公跌跌撞撞地走出荒园,就在他走后,屋内的纱幔后又转出一人,沉默半晌道:“你说他会如何抉择呢?”
坐着的男人听到声音,才发现后面的来人,忙跳起来躬身道:“谢大人,不管他如何抉择,严国公府,也都无回天之力了。”
“恒之,你这脸上是如何弄得,若不是知道是你,我便也都认不出来的。”
“雕虫小技罢了,不值得大人夸赞!”
二人闲话两句,便将屋内用过的物件都收拾起来,转身隐在了纱幔之中。
秦亦此时正在云相府中,这边已经将桑卓找了回来,倒也没造什么罪,人倒是老实多了。秦亦懒得搭理他,转头去问管家:“你倒是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奴该死,我们驾车走到半路,忽然有人拿着老爷您的书信前来,说刚才在府中的举动不过是掩人耳目,现在要让我们跟着他把舅老爷送去安全的地方,老奴见那书信上确是老爷的亲笔,便也就信了。”
看来这伙人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连字迹都模仿了去。秦亦心里正嘀咕,就听云沛鑫咳嗽一声道:“看来他们果然是冲着你来的。”
“学生在外并未招惹什么是非,为何会这样呢?”秦亦有些费解,为何会有人这么劳师动众的来算计自己。
“你如此年少就进入三阁,这在我朝史上还是头一遭呢,看不惯你,觉得你挡路的自然也不会少。而且虽说现在看起来他们是针对你而去,其实实际目标并不是你一人,而是你身后整体的派系势力,虽然咱们并未拉帮结伙,但在旁人眼里,你我基本也就等同于一体的了。”
“那相国大人,学生现在应该如何做才对?”秦亦此句话问的倒是发自内心,因为她对这等朝中的勾心斗角,之前一直没有遇到,所以便也没什么经验。
“看现在的状况,咱们一动不如一静,因为不知对手到底是谁,也不知他们会如何出招,所以还是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云沛鑫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
秦亦忙起身端茶给他,又替他拍背顺气,关切地问:“老师可曾看过大夫,是如何说的?这咳嗽怎么觉得倒是越来越厉害,可吃过什么清肺止咳的药?”
“咳咳!人老了就是这样,倒是都是病灾,好好的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得病。都是岁数不饶人,与旁的不碍。”云相喝了几口茶才将咳嗽勉强压了下去,喘息着道。
“云相现在刚是壮年,正是朝廷需要倚重您的时候,怎么说这般丧气的话,可不像学生认识的云相!”秦亦抬手给他拍背顺气,笑着说。
“呵呵,人老了就愿意胡思乱想,其实不过是这几天天气变化无常,结果没及时添减衣服,所以才咳个不停,这几日在吃川贝炖梨,我这人是能不吃药尽量不愿意吃药的。”云沛鑫终于顺过气来,才顺畅地说道。
“相国大人可千万要保重身子,陛下对您的身体也是十分记挂的,常常跟臣提起。”
“陛下年轻有为,自从登基后更是勤勉有加,可见我当初的眼光没错啊!”云沛鑫欣慰地捋捋胡子,而后目光炯炯地说,“我真是希望现在如你这般年轻,能够随着陛下励精图治,开创新元。”
“相国大人,现在朝廷还需要您坐镇中枢,引航掌舵啊!”“呵呵,老了,早晚就都是你们的了!”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盖棺定论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盖棺定论
秦亦刚想起身告辞。先把桑卓押送至巡捕衙门,不管幕后是什么状况,至少要先把眼前的关口过去。不料云沛鑫忽然从袖中拿出一个折子递给她道:“谨之,你看看这个折子,说说看法。”
“好!”秦亦有些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3uww)怪,伸手接过折子打开一看,是一份关于治国之策的东西,她扫了两眼就合上折子,笑着说,“这份折子是恒之兄递给老师的吧?”
“正是,他说前几日给你看过,你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便又添改了几分,拿来给我。”云沛鑫颔首道。
“那老师给学生看这个是要?”秦亦疑惑地问。
“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说说有什么看法。”云沛鑫微微坐直身子问。、、
“呵呵,在老师面前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秦亦心里有些无奈,慕容千殇早就拿这份折子给自己看过,但里面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空想,虽然目的意图是好的,但却并不符合现在的情况,再加上执行起来不仅是会动摇世家的根本利益。更重要的是很可能会动摇中央集权,虽然没有明着表现出来,但是很多条款一旦实施,就等于在无形中分减掉皇上手中的权利,所以她当时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表达意见,但此时由云沛鑫问出,她就不得不认真应对。
“这里没有外人,恒之人也不在,你有什么想法便但说无妨。”云沛鑫手中把玩着两个玉球,半遮着眼内的神色地说。
“其实学生的评价很简单,就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秦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
“哦?”云沛鑫的身子似乎抖了一下,但随即又稳住道,“老夫瞧着倒是还好,没想到谨之的评价会是这般。”
秦亦以为云沛鑫故意考较自己,只笑着拱手道:“老师莫要取笑学生了,这份治国之策,只能说作者的意图是好的,但是太过猛进,并不适合璟朝的现状。”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政治天分,但是生产关系要符合生产力水平发展的这个道理,秦亦还是有些了解的,在条件不具备的时候就硬要拔高,结果只会是拔得越高、摔得越狠。
“恩,虽然是猛进了些,但是老夫看来。如果能够驾驭得当,徐徐图之,还是值得一试的!”云沛鑫此番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了。
秦亦轻咳一声,理理思绪道:“此折子的内容,无论是用意还是期望达到的目的,都是再好不过的,但是其中关键的问题是,第一,若要大批裁撤官员,势必导致朝中地方皆人心惶惶,以至于正常公务无法顺利执行,更会引起更多的人觊觎空缺的官职,引发更大范围的动荡,不利于朝中稳固;第二,无论是税收、兵制、盐马、矿产,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几个敏感区域,绝对是只可徐图不能冒进的,而其中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杜绝官员的贪污舞弊,因为所有的事项都要安排人员去执行,这其中会有多少猫腻,咱们在朝中是无法得知的。所以明着看起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凡事只要打破既定的规程,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若是数举并行,则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撼动一些人的既得利益,就要处理他们的反扑,而这一来一往的过程中,遭殃的是百姓,受损的是朝廷。”其实最重要的是,这几项国策,不仅分散了财权,更分散了兵权,只要不是昏君,肯定就不能接受,但是这话秦亦没敢在这里明说。
“凡事最开始的时候,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若是害怕阻力便不去实施,那岂不是都原地踏步了。”云沛鑫面色有些不渝。
秦亦心里咯噔一声,看这个意思,难道这国策并不是慕容千殇写的不成?她复又展开折子细细看来,果然虽然字体一样,但字里行间的遣词用句,并不相识慕容千殇,而更加像是……像是云沛鑫的手笔,再联系他刚才的态度,秦亦心里隐隐觉得不妙,看来是云沛鑫自己写出条陈,而后让慕容千殇假名给秦亦一观。以求意见,却没想到秦亦不置可否,所以他只好自己主动再问,那自己刚才那番话可谓是大大的得罪了他。
想到这里,秦亦只好道:“刚才不过是学生的拙见,似乎过于过于保守,皇上也总说我太过规矩,生怕行差踏错,平白的少了年轻人的活力,缺乏进取之心,如今看来还真是如圣上所言,怕是用循规蹈矩来形容学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听了老师刚才的话,学生也似有所悟,只做好眼前之事,便永远只是原地踏步,不会有什么进步。”
“呵呵,你不用这么惶恐,不过是私下讨论而已,其实这个折子上许多条款,我也是持保留意见的,但凡事敢想敢言。总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还是对朝廷百姓都有益的事情。”云沛鑫重新又挂上笑意,“平日我最欣赏你的就是少年老成,如今看来你还真是有些过于守旧,到也是我平日关注的不够,没有及时的纠正你这个苗头。”
他停顿片刻,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一定要敢想,不要因为怕摔跤就什么都不去努力,若都是这样想,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对吧?”
“对,老师教训的是,学生一定尽量改改性子。”秦亦只能也笑着回答。
“你年纪轻轻便入主三阁,除了看你跟陛下的旧日情分,其实也有先皇对你寄予厚望的意思在其中,所以别人可以因循守旧,你却不行,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学生明白!”秦亦站起躬身行礼道。
“云相大人,外头有巡捕衙门的人来找秦兄弟,说是案子有了进展,让他速速赶去。”慕容千殇从外头敲门进来道。
“你看看我,人老了就是话多,都耽误了你这么久了,快去吧!”云沛鑫咳嗽几声,又说,“你向来稳当,这回我倒也不担心你,不过还是要谨慎对待,莫要大意。”
“是,学生省得!”秦亦躬身行礼后,才尾随慕容千殇出了房间,一转过走廊拐角就急着问,“恒之兄,桑卓可还在相府之中?”
“你放心吧,大人早就叫我把他送去了巡捕衙门,那边现在说案子有了进展,让你速速赶去呢!”慕容千殇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急不慢地说。
“那多谢恒之兄,我就也不跟你客套了。”秦亦说罢就在门口翻身上马,直接奔着巡捕衙门而去,谁知还差几条巷子到衙门的时候,就被苏茗在路旁拦住。
“怎么了,有事吗?”秦亦懒得下马,直接在马上问。
“难道没事就不能在这里等大人了吗?”苏茗此时一副媚相,凑上前来嗔怪道:“大人最近都在忙什么,若不是堵在路上,茗儿更是难得见您一面了。难道大人就不想茗儿吗?”
秦亦有些背后发寒,不过还是强笑着道:“想,自然是想的,不过最近太忙了!”
她话音未落,苏茗竟然直接翻身上马,紧贴着她坐在她的身后,然后腻声道:“苏茗不耽误大人办事,只是陪大人走一程,到地方我就自动消失。”
秦亦知道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但是又怕被人察觉才做这般形状,不过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双腿一夹马腹让马儿自己跑起来,才低声问:“又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事,目前的查验结果都是对你有利的,不过只是来提醒你一下,陛下也亲至巡捕衙门,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你到时候说话自己琢磨,该怎么说,这个不用我来操心了吧!”
“多谢提醒!”
“你只要心里记得人家的好,那我就谢天谢地了!”苏茗又换回甜腻的声音,越过秦亦的腰畔扯过缰绳,拉住马儿,而后翻身下马径自走了。
秦亦也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衙门门口的差役,径自进入大堂,只见严国公、李铮等人俱已到场,看来只差自己而已,她忙上前躬身致歉:“刚才得到消息说是妻兄被相国派出的人找到,匆忙赶去相府,便拖延了些许时间。”
“怕是在讨教对策吧!”严国公黑着脸冷冷地说。
“国公大人,臣行得直坐得正,只求真相大白,何来对策一说。”反正已经无法修补关系,所以秦亦并不想让。
“哼!”严国公一摔袖子,走到一旁不再说话。
这时内堂鱼贯而出两排衙役,手中握着杀威棒,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分列两旁,不多时刑部司卿踱着官步从内里走出,在主位坐定后,还未等说话,就见严国公忽然“噗通”跪倒道:“圣上,臣有罪!”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尉迟晞来听审的事情看样是秘密行事,且不说严国公是如何得知的,但此番堂审是公开的,外头来听审的人头攒动,此时一听说天子也在堂,更是群情激奋,连门口的差役都有些要拦不住汹涌的人潮。
大堂上却与外头相反,变得极其安静,刑部司卿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手扶着官帽一手拍着惊堂木道:“这里是大堂,休要胡闹!”
不料严国公理也不去理他,继续叩首道:“老臣恳请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