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剑与冕冠+番外 作者:ozora(晋江2012-05-16 完结)-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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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关心我就应该为我的未来着想,让我出去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啊。”蒂缇看来并不认同她的话。
她和蒂缇在简短对话后都一言不发,尴尬的气氛让她不知所措。
蒂缇低着头一直故意拉扯衣袖来转移注意,她棕红色的头发不经细致打理却带着阿德丽娜异常怀念的气息,那一瞬间连她脸上的雀斑都使这种气息亲近了许多。
曾几何时,她也和她一样如同未经打磨的铸铁。
顽固、张扬、不拘小节,思维单纯到极点,好似挡在面前的难事只要去做就一定解决。
“……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从小就是父亲把我带大。小姐我很爱他,但是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爸爸而已,我的生活里不可能只有他,身体里像少了什么……能填平它的只有明白缺了什么的我自己。”
蒂缇的突然开口让阿德丽娜始料未及,她说出的话则带给她更多无计可施的怅然。
那么,自己到底是缺了什么呢?
挣扎的思考被兰斯洛特敲门声打断了,蒂缇了然起身道别,阿德丽娜也没有多加挽留。在蒂缇推门而出后,退至一边的兰斯洛特轻手轻脚进入了房间,此时她正从抽屉里把前几日的资料拿出来准备再梳理一遍。
“我想我还是放弃把维克多带回彭格列吧。”她冲他敷衍地挤出安慰的笑容。
不能让拥有如此灿烂笑容的人像他一样一步步走入力不从心的沼泽地,混沌的残忍现实会将她信仰的赖以生存的微笑一点点侵蚀殆尽,然后只给她一个渐行渐远的憧憬。
那时候,他会恨她的。
璀璨烟花下他给她的朦胧笑容,跟乔托一模一样的笑容是阿德丽娜众生侍奉的信条。
谁都可以恨她,单单他不能。
兰斯洛特没有询问阿德丽娜说这番话的理由,主君能舍弃孤注一掷的想法从某一方面讲也是好事。他随后呈上了从邻镇带回来的消息,很快就让阿德丽娜放下了所有情报。
“殿下,多玛佐的人已经在陶尔米纳附近出现了。”他说。
对于多玛佐这样贪婪欲旺盛的家族来说,对陶尔米纳的出手不言而明。这里是彭格列一世的故乡,也是他们谋害他摆出的诱饵,本身陶尔米纳未从属任何一个家族则是它最大的价值。
准备拿陶尔米纳来要挟彭格列吗?这笔计划打得极其轻率却出人意料让阿德丽娜都不得不胆颤了一下。
她考虑了一下目前的状况,猜测多玛佐一定不会采取多正大光明的手段,于是脸色又暗沉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击打。
“安德鲁镇长看不惯黑手党,他让陶尔米纳独自了存活这么久不是为了让多玛佐来接手的。”阿德丽娜肃穆沉吟了几句,扭头仰视兰斯洛特道:“多玛佐那边呢,已经有人员进驻邻镇了吗?”
“他们拿金钱和权力威胁诱惑隔壁几个镇子的负责人,加上恐怖威胁,我想不久附近几个村庄都会妥协。”兰斯洛特稍稍斟酌了一下,继续说,“因为安德鲁先生的坚持,目前我们这里是最后仅剩的反对地点。”
“我得去找他聊聊,兰斯洛特你呆在旅馆里等我,我不想把事情闹大。”阿德丽娜抓起挂在门口的外套就走出了房门。
兰斯洛特没有抗议的时间,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主君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红褐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散发着骇人的暗光,黑色的长发让这份难以言喻的感觉更加神秘莫测。
走到书桌前将阿德丽娜还未来得及整理的资料整齐地收好放回抽屉后,兰斯洛特转身面朝窗户。春季的陶尔米纳生机勃勃,弥漫着草木的芬芳。
他压低了声线对着窗外说:“阻止她出陶尔米纳。”
迷人的郊外风景,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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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丽娜尽最大可能赶到安德鲁镇长家时,他正在客厅里整理仪表,穿着他不常使用的正装西服,那上面压箱底过久的折痕甚至都能看见。
她站在门外气喘吁吁,安德鲁看到她的时候朴实一笑让阿德丽娜所有的不安都放下了。
“准备出门吗,镇长先生?没有打搅到你吧。”阿德丽娜被允许走进他的屋子,安德鲁的家并不大也没有一个正规客厅,进了门没几步就是饭厅了。她第一次来就是被安排到饭厅自我介绍的,这次也不例外。
安德鲁并不着急的样子,相反还颇有闲心地在饭厅一边叼着烟斗一边和阿德丽娜抽空聊起天:“现在还有时间,阿尔托莉雅小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你知道有黑手党要求掌管陶尔米纳的事吧。”
安德鲁用烟斗的一端挠挠头,好一会才答:“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方面得知的,但事实就是如此,附近的几个镇差不多都同意了,只有我一个坚持反对着是不是很可笑?”
阿德丽娜果断摇摇头,“我明白你要保护陶尔米纳的决心,我也是这样。”
“哈哈,听口气不像是一般疗养的外地人呢,陶尔米纳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阿德丽娜的话紧贴安德鲁的结束语而出,没有犹豫就像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约好了的,一定要保护它。”
他没有刨根问底,保持缄默状态继续抽烟,直到一斗烟燃得差不多才开口:“既然这样我可以拜托阿尔托莉雅小姐一件事吗?”安德鲁将嘴里的烟斗取下来在窗台边抖落烟灰:“我知道可能有些突兀,不过既然有幸在这时候遇见你,我就忍不住冒昧地提出来。哎,蒂缇这个孩子就是执拗,可能会惹你不快请多包容。”
“这么多年她都和我对着干,现在连谁应该先道歉都忘了吧哈哈。那孩子一定打心眼里恨死我这个不体谅她、支持她的父亲了。”
“你,你要去……你要去和多玛佐谈判吗?”阿德丽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早该猜到安德鲁穿得如此正式一定不是顺便走走而已,“那很危险,你坚持己见已是多玛佐的眼中钉,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除掉你……”
安德鲁摆手示意她不用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不过如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的话镇民们会认为自己被抛弃了的。总需要一个人说出他们的坚持让他们明白多年来守护的不仅仅是一个城镇而已,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危险也是值得的,这样的情况不是我这个镇长出手谁更适合呢?”
“我并不讨厌黑手党,我讨厌的是不能给我们带来平静生活的自以为是者,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确保陶尔米纳的幸福安定,那么将这个地方给他也未尝不可。我才不会和那个什么多玛佐混蛋坐下来心平气和对话呢,我会忍不住给他们一人一拳。”
“……这个人是谁呢?我到目前还没有等到所以必须去邻镇查看情况,试试能不能挽回点支持率,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直保持着轻松神情的安德鲁也严肃了几分,他认真地看着阿德丽娜,“蒂缇和那个不省心的小子就拜托你了。”
阿德丽娜觉得自己在意的地方应该是安德鲁类似临终遗言的话,不过她不假思索问出的却是:“维克多?他,他不是你雇佣的……”
一股复杂的预感让她不寒而栗。
安德鲁没有意识到她神态的异样,他自顾自一拍脑门恍然道:“你看我这没久了都一直没跟你说……”他蹲□子,从厨房的柜子里拉出一个四方木盒子,然后一下子抬到了餐桌上。
“……维克多,是我一个多月前在镇外河边发现的。”
打开盒子,一堆杂物的最上面是一副印有罗马数字“Ⅰ”的手套。
她呼吸一滞,震惊不亚于当头一棒,以致脸色完全褪去色彩凝结成惨白。阿德丽娜感到胸口狠狠被打了一拳,疼痛和难受交织地让她快要僵硬。
一片单薄的色调在眼眸深处一点点扩散,她将手指深深插入头发里,一只眼睛躲藏在手后。
“不过,那孩子似乎大脑出了点问题,啧……”安德鲁皱眉,“什么也想不起来我也只好收留他。如果有可能,请阿尔托莉雅小姐带他和蒂缇一起走吧。”
蒂缇骗了她,蒂缇和维克多一起骗了她,这个念头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
无法说出口的话在心里氤氲着,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不能发出声音。阿德丽娜眼中的哀伤与脸上的淡然令安德鲁暗自吃惊,冥冥中他猜测维克多的事情可能和阿德丽娜有联系。
她原以为自己会哭,意外地眼里也仅有些许水汽。
乔托,就是维克多,亦或是这么久,一直就在他的注视下寻找他。
她用呆滞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双手套,嘴角上翘竟然轻轻笑了,仿佛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而铺排下。
卸下了沉重的释然感觉让她哽咽着吞下连绵不断的啜泣,心中自我掩饰的本能在顽强地阻拦回忆侵蚀,阿德丽娜闭着眼睛矜重道:“非常感谢。”
她的话在室内荡漾开。
“那么,就拜托你了,”安德鲁心领神会地将她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没有特意去询问原因的他最后拿下餐厅衣架上的帽子后同阿德丽娜道别,“请通知蒂缇一下,我晚上想吃意大利面,哦对了,别放辣酱。”
“等一下安德鲁先生!”她猝然睁开眼睛叫住他,“我去通知兰斯洛特,让他陪你去!”
兰斯洛特可以保护他,一定可以。这样的想法好似刀片在迷茫里划出一道透光的缝,让她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拔腿在安德鲁之前冲出了他的家门。
之后安德鲁大叔是以什么态度看她背影的,阿德丽娜这辈子都无法知道。他在她背后那句若有若无的话却至今都铭刻在心中,每一次回想都会剜心地疼。
他说:“傻姑娘。”
阿德丽娜的泪要留下来了。是的,她也知道自己傻。
戴蒙说她傻是因为她明知道他阴险的意图却还要天真地陪在他身周,这种想要拯救一切的圣母姿态在戴蒙的眼中再傻不过。
安德鲁说她傻,大概是因为她早就料想到了结局却还要痴心改变。
她疯狂地将兰斯洛特从旅馆里拉出来,两人驾着马车匆忙往邻镇赶。不知为何通向邻镇的路并不像以往那样畅通,最后阿德丽娜索性弃了马车向前方狂奔而去,即使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努力,面对的还是安德鲁早已冰冷的身体。
在闹市发表演说的途中,有神秘的杀手在远处的高楼上瞄准他并且扣动了扳机。穿胸而过的子弹使他当场倒地,受惊四散的群众直到很久以后才敢靠近查看他的情况。
安德鲁失血过多,意识到要救人的镇民们手忙脚乱通知医生的时候已经晚了。
阿德丽娜蹒跚着向前摇晃着,眼里只能看到满地鲜血。
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安德鲁:蒂缇很爱你,真的。
有那么多摩擦和对抗,她都非常爱你。
她的泪水直到现在都没有留下来,空洞的眼睛里干涩得可怕。
兰斯洛特在阿德丽娜身后捂住她的眼睛,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匀净而恬淡地扑到她冰冷的耳垂上,漾起一丝悲哀的温意,稍纵即逝。
“殿下,回去吧。”
阿德丽娜从始至终都坚持,兰斯洛特的存在对她来说并不只是个骑士。
他是为她抵挡一切苦难的王。
左手冕冠,右手剑,为她建立起他孤傲的城池。
☆、咫尺天空
阿德丽娜平生最讨厌的一是婚礼,第二就是葬礼。
安德鲁镇长简单的葬礼在蒂缇的坚持下很快就举办了。唯一能够使它称得上是葬礼的仪式,就只有将装有他遗体的棺材送至郊外墓园途中穿过小镇的短短十几分钟。
维克多驾着马车,蒂缇在后面扶棺。
安德鲁死得不明不白,镇上许多人都听说了邻镇的传闻,据说他是被黑手党的杀手干掉的,理由是不愿意交出陶尔米纳的管理权。镇民们如同惊弓之鸟,对于即将进驻陶尔米纳的黑手党望而生畏,没人敢就此发表任何意见。
两个人孤零零地和棺材一起走在没有相送人群的大道上,偶尔瞥过街角看到一晃而过的人影,他们默默取下帽子摁在胸前。
穿着素色衣服的蒂缇将手置于棺盖上,视线涣散的她双眼红肿但一直都没有哭出来。
她已经哭够了,在收到安德鲁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