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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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三爷见吴娘子一张脸吓苍白,忙道:“有爷呢,你些去躺着。”说着就喝老王:“还不些把人扶到床上去,还有,给产妇熬汤熬好了没?”
张婶子冷眼瞧着,听到屈三爷这么问,只用手掠一下鬓:“没熬,我说狗儿,这事,可活脱脱是你惹出来,你不外头捅这么一个孩子出来,也不会闹成这样。”
稳婆已经被她们指使团团转,急得索性坐地上:“罢了,这次就算我白来了,相公娘,你银子我也受不起,这接生孩子事,我就当效劳了。”说完稳婆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屈三娘子哄着孩子,可她既没生过也没带过孩子,听着小孩子哭个不住十分烦躁,见稳婆要走急忙喊住她:“你要是……”稳婆用手擦一下额头汗,连连摇头:“我绝不会说出去。”
说完稳婆瞧一眼吴娘子,对她道:“大娘子,你要想好了,身子好了就出去吧,这家里人,瞧着都豺狼似,这样家里,你能讨得了什么好去。”说完稳婆飞跑了出去。
吴娘子此时半点都没有得了儿子喜悦,反而吓要死,特别是想到方才张婶子瞧自己就跟死人一样眼神,是吓只去拉着屈三爷袖子:“爷,您一定要救我,救我。”
屈三娘子哄了半天孩子,还是没哄好,索性把襁褓放吴娘子旁边,坐下施施然对她说:“我也不怕你说我狠心,横竖我也晓得,你也是恨我。你现孩子也生了,以后想怎么打算,说吧,不过我告诉你,你可别想着做这家主母梦,我,可不是那样好惹。”
吴娘子始终是生长市井之中,见识过手段,顶多也就是给人下老鼠药手段,可就连这样,吴娘子也不敢试。此时听到屈三娘子这样说话,况且屈三娘子是真狠得下心把自己给杀了,顿时觉得保命要紧,眼里泪已经流下,只是瞧着屈三爷。
屈三爷被这么闹了一场,也觉疲惫不已,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不由叹气道:“罢了罢了,你们成日打打闹闹也不是个事,算我负你,等坐完月子,你就回娘家去吧,我送你三十两银子,就当你和我好了一场,又为我生了个儿子补偿。”
吴娘子虽已料到屈三爷只怕会这样说,可真听到还是泪如滚珠般落下,口里喃喃地道:“爷,您就这么狠心,让我们母子分离,况且你和这样豺狼虎豹样人一起……”
屈三娘子听得意,伸手就给了吴娘子一耳光:“放屁,这孩子是你吗?只是借你肚子生下而已。豺狼虎豹,你也真当他是个好人?”
吴娘子被打了一巴掌,此时也不敢还口,只是看着屈三爷,屈三爷连叹数声:“罢了罢了,都是前世做孽,你将养好了身子,回娘家去吧。”说完屈三爷看向屈三娘子:“只是这孩子,你要好生看好。”
屈三娘子得了屈三爷肯定答复,已经心满意足,伸手抱起那孩子,口里就道:“你放心,这孩子是屈家香火,我一定待他好。”吴娘子一场筹划终成画饼,连自己儿子都成了别人,心如刀割一般,颓然躺床上那流泪。
屈三娘子抱着孩子走出去,嘴里还叫老王,让她些去寻个奶妈回来奶孩子,等走出门口时瞥一眼吴娘子:“妹妹,别说我不好心提醒你,这月子里可不能流泪,不然老了害眼。”说完屈三娘子哈地一笑就此走了。
看完一场好戏张婶子打个哈欠,对吴娘子道:“忘了,我还该回厨房给你熬粥去。下回,你要再勾引男人,可要记得先打听清楚了,这家里老婆是做什么,别又像这回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说完张婶子准备走,想着那脚步又一停:“哦,你还有三十两银子呢,也算卖了个好价钱。只是要卖,何不索性做了半开门,一晚也能有个三五钱。”
说完张婶子脚不点地走了,吴娘子被气直喘气,屈三爷徘徊一下,走到吴娘子身边:“事情就是这样,以后,你也别来瞧孩子,孩子跟着我们,总比跟着我好。要有合适,你再嫁一个也没什么。”说完屈三爷就走了,好还不忘叫老王来服侍吴娘子。
屋内顿时冷冷清清,吴娘子心就跟浸冰水里似,又哭了起来,老王进来给她端了碗粥,见她哭也不安慰,只把粥放旁边:“喝吧,等身子将养好了就些离开。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人。”
冷言冷语吴娘子都不意了,只是端起碗把那碗粥一口喝干就看着老王:“我还没死呢,我要瞧着,你们一个个都没好下场。”老王只哧地一笑,也不理她,拿了空碗转身就走。
吴娘子用被子盖着头,大哭起来。屈三爷外听到,对屈三娘子道:“说起来,她也可怜。”可怜,屈三娘子横屈三爷一眼:“说就跟你是那样良善人一样,你要真良善,也就不会有今日了。”
屈三爷被说无话可说,只得躺了下来:“好这会儿你也有儿子了,以后事,也该依着我些。”屈三娘子好容易把孩子哄睡着,把孩子放到一边,用手推一下屈三爷:“别想你好事,绿丫这丫头,生着实好,我啊,要留着她女儿身,好多卖几两银子,你要馋了,就去寻别人去。”
屈三爷伸手往屈三娘子身上摸索:“那我先寻你解解馋?”屈三娘子笑骂一句,伸手抱住屈三爷,屈三爷吃吃低笑两声,老王门外听见,对吴娘子房门那啐了一口,没有金刚钻,也敢来揽瓷器活,活该。
绿丫听说吴娘子好好,心里算掉下老大一个疙瘩,见秀儿那皱眉,用手拍拍她肩:“你想什么呢,不管怎么说,这命留下了就是好事。”
好事?秀儿叹一口气:“你啊,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呢,死了,就不会看见这些了。”绿丫困了,被窝里躺好,打个哈欠:“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还能见到很多别人见不到事呢。”
秀儿想反驳几句,听到身边已经传来绿丫鼾声,不由笑着摇一摇头,这孩子,真傻,可是如果没有这么傻人陪着自己,这日子,只会难熬。想完了秀儿又对着油灯呆呆出神,都是孩子,可是为什么对儿子就那么好,对女儿就不闻不问呢?虽然对屈三爷从没指望,但秀儿眼里还是有泪流出。
过了好一会儿秀儿才用袖子把眼泪狠狠擦掉,不去想了,想了也是白想,活着,少还可以看见他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秀儿肯定地想,那些人,做了那么多坏事,都会不得好死。
秀儿吹灭了灯,把头靠绿丫肩上,沉沉睡去,梦中似乎瞧见屈三爷和屈三娘子不得好死,秀儿梦里都笑出了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梦才能实现。
月子里吴娘子已经变成惊弓之鸟,只觉得这家里多停一日就多一分危险,等一坐完月子吴娘子就收拾东西打算离开,离开前很想再瞧一眼自己儿子,可是屈三娘子连门都不让她进,只丢出三十两银子让她些离去。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吴娘子只得弯腰捡起那三十两银子就抱着自己包袱离开,离开前门口狠狠吐了两口吐沫,诅咒一番才走。老王把吴娘子所为告诉屈三娘子,屈三娘子只冷笑一声:“这种乡下人把戏,亏她也信。我啊,有了这个孩子,以后也就有了指望。”
老王旁笑嘻嘻说话:“相公娘您说是,这孩子生多俊,一瞧就是做状元料。”
第27章 寻人
做状元?屈三娘子唇轻蔑地一撇:“得了,别说状元,就是举人也是天上文曲星,我啊,没那么大福,只要他以后顺顺当当长大,接了这门生意,给我娶个媳妇,生个好孙儿,我不用再去自己赚钱,也就成了。”
老王笑越发谄媚:“还是相公娘您有见识,不像我,只听说过状元郎,顺嘴说出来了。相公娘,您为人这么好,以后啊,一定福气好。”为人好?屈三娘子又哧了一声,孩子睡有些不安稳,那皱眉要哭,屈三娘子也就让老王把孩子抱出去给奶妈喂奶,自己那品着茶。
这个世道,为人好那就是被当做脚下泥踩,别人狠,自己要狠,才能过好日子,以前园子里日子,再也不想了,想起来就是噩梦,接不到多客人就被饿饭被打。屈三娘子唇边笑容越发轻蔑,想通了这些,谁还意做善人,恶有恶报,岂不闻杀人放火金腰带,自己这辈子,能到这里,哪是做好事得来。
“榛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又烫到手了?”正灶上炸鱼绿丫眼疾手,见榛子去拔火时候,一个火星跳到她手上,烫了个泡出来,忙拉过她,用瓢打了一瓢水,给她洗着。
那冰冷水碰到了肌肤,榛子眼里又有泪:“绿丫姐姐,这样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想爹,也想娘,还恨。”绿丫瞧着榛子圆团团小脸,伸手拍了拍她脸:“你别哭了,前儿那个瞎子还说,你是有福气人,磨难只是暂时。”
有福气人?榛子用手揉下眼睛:“他骗人,我爹娘还活着时候,也给我算命,说我有大福气,可从来没说过,我会落难。”总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绿丫把榛子抱怀里:“以后会好,榛子,说不定明儿你舅舅就找上来,把你赎走。”
那个从没见过面舅舅,一直都是榛子内心依靠,此时听绿丫这样说,榛子眼里又有闪光,但很就低头:“两年了,绿丫姐姐,我一直算,我被卖进来已经两年了。”日子越久,越觉得当初父母双全有下人服侍日子,不过是做梦,只有屈家被人使唤,呼来喝去日子,才是现实。
绿丫不知道怎么安慰榛子,毕竟榛子和她们不一样,她们都是穷人家孩子,而榛子,是享过福,只是拍拍榛子肩。
“吆,绿丫,你又这哄大小姐了?都两年了,还这痴心妄想,想着原来好日子呢,真是做梦。”一个灶上端了筲箕进来,瞧见绿丫那哄着榛子,冷嘲热讽起来。
绿丫也不理她,接过筲箕就把那些炸好鱼捞起来:“你要闲没事,学学怎么做鱼才是要紧,这都进来四五年了,还学不够好。”
那灶上也不意,只是抱着手瞧向榛子:“我学再差,也比大小姐强啊。大小姐可是到现都还学怎么烧火,连个面果子都不会炸呢。要不是绿丫你头里拦着,早被挨了多少顿打了。不过绿丫,你这么护着她,是不是巴望做她贴身丫鬟啊?我听说,大户人家贴身丫鬟,也是吃好穿好,什么事都不做呢。”
绿丫已经把鱼全捞到筲箕上,把那满满筲箕塞到灶上怀里:“些端出去晒吧,这都什么时辰了,没晒好,明儿就不能用。”灶上还想再排揎几句榛子,见榛子又默默地蹲到灶前面烧火,也就接了筲箕,扭着腰出去。
绿丫把锅里油打到盆里,见榛子脸上不好使,劝她道:“这家里,糊涂人多,不晓得心疼人,只知道用话排揎,其实细想一想,有什么意思呢?”
榛子起身帮绿丫洗着锅灶:“绿丫姐姐,我明白你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变坏。”绿丫伸手摸摸她脑袋:“你这孩子,真是个孩子。”
榛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绿丫姐姐,连你都这么好,我又怎么会变坏呢?”绿丫没有说话,继续忙碌起来,来做粗活挑着水进来,绿丫忍不住想起张谆,也不知道他们现怎样了,听说得了别人资助银子,重寻了房子,卖豆浆油条,还留了地址,可是自己,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到哪去。
想着绿丫悄悄地把眼角泪擦掉,和榛子继续忙碌起来。
春过了又是夏,夏过了又是秋,屈家这个院子里面,人总是来了又去,绿丫听到又有人来相看,那心绪已经不像平常平静了,也不知道自己会被什么样人家买走。
秀儿除了安慰绿丫几句,说一定要求屈三爷给绿丫找个好主家之外,也没有别法子。毕竟,秀儿连自身都难保。
而墙外京城,永远都是那样繁华,来去人多,秋风起了,这早上豆浆卖也多些。兰花这边卖豆浆油条也有大半年了,和周围人也熟了,别人问起,张谆都说兰花是自己守寡姐姐,绝不提以前半个字。
兰花劝了几次,见张谆不肯改口,索性也就做个小寡妇打扮,虽然没有正经嫁人,可也跟过几个男人,唯独张谆叔叔兰花从不曾忘,为张谆叔叔守寡,兰花心里也是乐意。
早上卖油条豆浆,中午收了摊,泡好豆子发好面,再做一会儿针线,差不多了做晚饭等张谆回来吃,兰花每一日都像这样平静而忙碌。
这日张谆刚进门,兰花并没像平常一样迎上前接担子,而是那急急地问:“你还记不记得榛子她舅舅叫什么姓什么?”这还真稀奇,张谆把担子放下,从缸里打瓢水喝了才说:“当然记得,姓廖,年纪总也有三十四三了,难道说有人来问?”
兰花眉头没松开:“姓廖,那就有些不对,来打听人姓周,其实也不是来打听,只是今儿有人来喝豆浆,我听了半耳朵,说是什么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