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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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还是东家和王姑姑有见识,王姑姑本来想自己出去的,东家说王姑姑有了身孕,这种事,还是东家来做就好,让王姑姑到后头歇着去了。”
小荷虽没说话,但眼里也有担忧,张有才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笑一笑。老张婆经的事要多些,也晓得此时嚷出来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抱歉地笑笑:“倒吓到你们了,东家和王姑姑只是问了问,并没说什么。”
那就好,尚妈妈和小荷小青都松了口气,并没注意老张婆母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直到天快擦黑,秀儿才和绿丫从后头出来,尚妈妈眼尖,发现秀儿眼圈似乎有些红肿,想上前问问但瞧见秀儿的神色有些肃穆又不敢问,只是送秀儿和绿丫各自回去。
等秀儿走了小青才道:“尚妈妈,我还以为你会问问王姑姑为什么哭呢?难道说东家训王姑姑了?”小青的话让尚妈妈打了她后脑勺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张奶奶和王姑姑那是什么交情,哪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训她?不过你一说我就想起了,自从小张哥来了后,王姑姑的确经常发呆,张奶奶开头一个月也没来,但这几日来的也勤了。”
“这有什么,方才张奶奶不是说了,她和小张哥的娘是认得的,既然认的,瞧见小张哥难免会有些眼熟,于是多来几趟也不奇怪。”小青的话让尚妈妈的手一拍:“这就对了,张奶奶和王姑姑也是原先认得的,那王姑姑原先也定然认得小张哥的娘,这样的话,只怕是勾起她们的旧事,哭一哭也平常。”
两人在这说着闲话胡猜,绿丫已经回到家中,刚进门就见兰花迎过来,绿丫倒笑了:“你这做什么呢?怎么来了也不让人去铺子里说一声?”
兰花挽住绿丫的胳膊就和她进了屋:“我这不是听外面人在哄传什么有人要认儿子,然后我细一打听,竟像是往你们那边去的,于是就过来了,等过来了一问,才晓得你没回来。定是在那处理这事。哪能去打扰你。我就想问问,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秀儿以后要怎么待她弟弟?”
“还能怎么待?这认不认的,心里不都膈应吗?”绿丫用手按下头才说出这么一句。兰花也不由叹气:“说的是呢,总是膈应,说起来,屈三爷可是比老虎还狠几分,老虎还不吃自己的儿女呢,可他偏偏……”
他若不狠,当初也就不会那么快发家,接着那么快倒了,绿丫和兰花就着这件事发了几声感慨,兰花也匆匆告辞。
兰花离开好一会儿张谆才回家来,又要到年下了,张谆比平日还要忙碌些,一进屋容儿就扑过去:“爹爹你都许多日子没回来了,不要我了吗?”
小全哥起身走到张谆面前,规规矩矩给张谆行礼才对妹妹皱皱鼻子:“爹爹每日都回来的,就是你总见不到他,你啊,每天睡那么早,起那么晚,会见到爹爹才怪。”容儿被张谆抱在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问:“爹爹真的每日都回来吗?”
绿丫已经挑起帘子从里屋出来:“你爹爹当然每日都回来,不过回来的晚了些,等你起来,他又去上工了。不然你的花衣裳新鞋子从哪来?”
“花衣裳新鞋子都是婆婆做的。”容儿的话让绿丫笑了,从张谆怀里接下孩子,笑着对张谆道:“今儿回来的倒早些,你也别抱着她了,都快四岁的孩子了,还要人抱,害不害羞?”
容儿把绿丫的脖子也搂的很紧:“才不害羞,我就要你们抱。”小全哥鄙视地看妹妹一眼,容儿毫不畏惧地瞪回去,张谆不由笑了,绿丫让人把这两孩子都带下去睡觉,回头见张谆已经靠在椅上,这才坐到他身边转了转脖子:“今儿我也累了。”
“可不,你今儿可是站出来说了那样的话。这还不到一下午的工夫,都传遍了。我这才偷个空早回来问问你,那个孩子,是不是就是屈三爷的儿子?”
见绿丫点头,张谆更加惊讶:“那他不就是秀儿的弟弟?那秀儿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今儿把话都说开了,不认。”这答案让张谆沉默了,接着张谆就道:“可是毕竟是姐弟。”
“是姐弟不假,可是屈三爷当年所为你也清楚,还有秀儿那些年也吃了些苦,到现在秀儿一想起来,都会难受,偏偏一个字都不跟我们提,你想想,那是怎样的心情?”
那样的父亲,如同仇人一样,张谆垂下眼,绿丫拍他肩一下:“好了,你既然猜到了,也就别说出去,别招秀儿的难受,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
张谆不由笑了:“好好,我听着呢,你放心,若露出一个字,我的全部身家就全是你的。”绿丫先是笑了,接着作势就去捏张谆的耳朵:“怎的,你的全部身家不都是我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渐渐要往结尾奔去了。还有十三章。
第120章 离去
张谆佯装求饶:“是;是;我说错了,还要奶奶担待些。”绿丫这才放手;张谆已经摇头晃脑地道:“哎呀呀,怎么也不晓得,这才多久;你就变成母老虎了。”绿丫的手又要往张谆耳朵上放,张谆忙把嘴捂住:“我逗你玩呢;母老虎要都像你这样,我还求之不得呢。”
绿丫忍住笑,但这心里的喜悦怎么能藏得住;张谆把妻子的手握紧一些;在她耳边悄声道:“你不是和我说过;再给我生一个呢,这都多久了?”绿丫伸手去捂丈夫的嘴,手被张谆握住,灯被吹灭,夜还正长。
张有才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今日遇到的事,实在太过出于意料,到现在心都跟乱麻似的。老张婆在另一张床上坐起身,张有才急忙装睡着,但老张婆已经开口说话:“这里也住不成了,等明儿我再去寻个地方,搬了吧。”
这房子虽然便宜,一个月不到三钱银子的租金,可人太多了,况且这房东瞧着也不像是个什么聪明人。如果戚嫂子再寻上门,继续纠缠,日子久了,总会对张有才不好。老张婆想了又想,决定还是搬了算了。
“可是娘,我们已经没有银子了。”张有才沉默很久后才说话,接着又说:“娘,您放心,我分得清好坏的。”这话让老张婆心里十分欣慰,儿子没有白照顾。接着老张婆既道:“我晓得你分得清好坏,可是怎么说那女人也是你生身之母,如果真缠上了,对你不好。喜哥儿,我还有四五两银子,全拿出来,也能寻到个好一点的屋子。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张有才又沉默了,老张婆瞧不见儿子的举动,可是能够明白儿子的心,又叹一声方道:“喜哥儿,我晓得你心里想的多,可人这一辈子,哪会遇不到什么事呢?”
张有才嗯了一声,老张婆听出他声音闷闷的,好似哭过,不由叹一声重新躺下:“睡吧,今儿秀儿可说的清楚,以后就当没这件事,你安生在铺子里面帮忙。”
张有才应了,把眼闭上,努力地想让自己睡着,可怎么都睡不着,好容易进入梦乡,又开始做光怪陆离的梦,还梦见戚嫂子又寻来,逼自己叫娘。张有才想挣脱,可怎么都挣脱不了,啊地大叫一声这才睁开眼,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了。
门被推开,透进光亮来,老张婆手里端着一碗面条走进来:“醒了?就吃了早饭去上工吧。”张有才穿了衣衫下地,抬眼瞧见老张婆的眼圈都是红的,不由对老张婆道:“娘,都是我不好,如果你没照顾我,也就……”
老张婆把面条放到桌上,坐在缺了一个腿的椅子上有些疲惫地说:“什么叫不养你,我就会好。别说这样的傻话,养你是花了不少银子,可我抱着那些银子,银子会叫我娘,会哄我开心吗?你安安稳稳地去上工,秀儿啊,绿丫啊,都是好人,她们不会待你不好的。”
张有才嗯了一声,洗漱过后就端起面条大口吃起来,还不忘夸一句:“娘做的东西最好吃了。”提起自己的手艺,老张婆就笑:“那是,我的手艺,当初可是没话说的。”
吃完面条,张有才觉得浑身又充满力量,推开门往外面走,房东已经起来,正从后面往这边走来,打算出去买些油条豆浆做早饭,见张有才出来,房东脸上不由有些讪讪之色,但还是和他打招呼:“喜哥儿啊,这么早,是去上工的。”
张有才嗯了一声就往外走,房东追上他的脚步:“哎,你也别嫌我话说的不中听,怎么说那人也是你生身之母,旁的不论,这十月怀胎总是有的。你啊,以后也该周济些。”
这里是真的再也住不成了,张有才并没回答房东的话,房东知道他没听进去的,但还是在那絮絮叨叨讲些孝父母才能得好报的故事,等来到巷口,张有才这才对房东打一拱:“大叔,我要去上工,这些故事,您留着慢慢地对您儿子讲吧。”
说完张有才就跑了,见他这样,房东的胡子忍不住翘起来:“嘿,这人怎么分不清好坏呢?”巷子口支着油条豆浆摊的小贩瞧见房东过来,已经在那招呼:“还是三根油条两碗豆浆?”
房东嗯了声:“有碗我要带回去吃,等会儿让我家小子把碗给你送出来。”小贩麻利地应了,给房东夹着油条:“昨儿听说可热闹了,我也没去瞧瞧,到底那个女人,是不是喜哥儿的亲娘?”
房东见有人相问,自然知无不言,都在那议论起来,老张婆出门去寻房子,听到众人在那议论,脸上顿时挂不住,偏生还有人在那招呼她:“张嫂子,你们家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事。说起来,再怎么说,那也是喜哥儿的亲娘,你们大人的恩怨就放在一边,还是要认亲娘才好。”
老张婆懒得理这些讲是非的人,闷头往另一边走去,房东呵呵一笑:“张嫂子这人你们又不是不晓得,疼喜哥儿疼的要命,再说喜哥儿这么大了,现在又能挣银子了,眼瞅着树上的果子都熟了,哪肯把这果子让人给摘去?”众人了然点头,接着又议论几声这亲生母子分离总是不好的话来。
老张婆离的虽远,但还是能听到几句,这胸口不由有些发闷,这里,真的是再也住不得了。只是这好的房子总是价高,再说哪有这样清静的院子给自己寻?
张有才一路来到铺子里,帮尚妈妈她们收拾铺子下着门板,等都闲下来了,张有才的思绪难免又飘向别处,小青见他发愣就过来逗他:“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和你说,王姑姑都说过的事,准定没事。”
张有才嗯了一声,尚妈妈已经道:“小青你别逗他,这事,别说他这么个孩子,就是再长个七八年,是个大人,遇到这样的事,难免也要想许多时候。”小青又要打趣几句,小荷从后面走进来:“小张哥,东家来了,要你去后面说话呢。”
张有才急忙站起身往后面去,小青已经问小荷:“不是昨儿张奶奶已经说定了,今儿怎么又?”
小荷瞧小青一眼方道:“你啊,别成日只晓得打趣别人,今儿来的,不是张奶奶,是秦奶奶。”秦奶奶?小青急忙捂住嘴:“这事怎么惊动了她,她不是已经六个多月,秦爷让她少出门?”
她们在这议论着,张有才已经进到后面,瞧见坐在那的榛子,张有才忙上前行礼叫东家。榛子抬眼细细往张有才脸上瞧了瞧才道:“也是我眼拙,竟没瞧出你的相貌有些眼熟。”
这一句就让张有才紧张起来,毕竟当初榛子在屈家后院,也是很吃了点苦头的,张有才急忙道:“东家,这事,我……”榛子已经伸出一支手摇了摇:“我又不是来和你寻是非的,你不用那么害怕。”
这话才算让张有才放心,榛子又瞧了瞧他:“说起来,你和秀儿,也是一个爹生的孩子,虽说你们那个爹也不是个人,可这点是不会变的。昨儿闹出这么大的事,你们原来住的地方是住不成的,去寻别的地方呢,难免也会被人说。你总是个小孩子家。”榛子说着话,张有才也只有听着的,听到最后一句,想到昨儿自己的娘那样对待自己,眼圈不由红起来。
榛子在那细细瞧着张有才的举动方道:“原本呢,我们打算让你在这待个三四年,再往那大铺子去,她既然来闹过,难保还有下回。我在江南还有产业,不如这样,你和你娘就往江南去,去铺子里做个伙计,等过个两年再回来。”
让自己离京,这是张有才没想过的,脸上不由有惊讶之色,榛子瞧着他:“这也是常事,这京里,最不缺的就是这讲是非的人。这眼瞧着要过年了,也不能让你们这会儿走,总要等到过完年,收拾收拾,你们再去江南。你要觉得我这主意好,就听了,若觉得这主意不好,就随你去,你瞧如何。”
这主意,当真还是不错的,张有才忙起身给榛子行礼:“多谢东家了,只是这盘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