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转大清-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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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清说到后面,都有点慷慨激昂了,这几个大臣本来养性功夫极佳,一个个面无表情,现在看蒋廷锡和图清杠上了,更是个个面目肃然,不说话。
图运要控制气氛不能这么剑拔弩张,不然,万一把话说蹦了,今天的目的就没办法达到了,他冲蒋廷锡深施一礼:“蒋大人,你是学贯古今的大家,我们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卒,能和你一席谈,是我们三生有幸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不知大人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呢?”
蒋廷锡有些不高兴,人家把自己定义在愚者的地位,但却是正确的一方,他是智者,意见却是错的。争论吧,好像有点降低自己的身份,只好窝囊地闭紧嘴巴,能说什么?
“图大人也忒自谦了。有你这么聪明睿智的愚者吗?”赵尚书嘴上说着打圆场的话,手上却轻轻拉拉蒋廷锡的衣襟,意思让他别生气。
“各位大人安坐,今天我还准备了一个小实验,请大人静观。”图清是请他们看电灯的,她听见凤熠在外面把发动机启动了,运行的声音很平稳,就微笑着给他们说。
电路早就布好了,她按下开关,房间里立刻十分明亮,刚才点在烛台上的两个大蜡烛,此时摇晃着小火苗,显得那么可怜。
几位大人,那里还有刚才的矜持,一个个惊讶地睁大双眼:“这是什么灯?”图清听到,最是沉默的张廷玉也说话了。
电灯熄灭了。房间里霎时显得非常黑暗,所有的人,都感觉非常不适应,大家下意识地,伸手去揉眼睛。
“这是电灯。可惜,我们还没找到合适的做灯丝的材料。”图清的声音里充满遗憾。
“就是说,如果找到合适的材料,这个灯就能使用了?”张廷玉问。
“是的,大人,那时候,我们晚上就在这么明亮光线下写奏章,读诗文,那是何等的惬意呀。”
“那什么时候能找到这材料呢?”赵大人见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还不能使用,忍不住着急。
“凭我一人之力,那就遥遥无期了。我也是想要快点,才想着组建个学校,着手这方面的人多了,事情也办理的快了呀。”
这又绕回去了,他们马上都不说话了。
“各位大人,请让我给大家演示一下,我们在学校做的一些试验吧。”图清趁机把话题引到想要的方向,蒋廷锡看过,表情木然,张廷玉和其他几位大人,却津津有味地看着图清边做试验边解释。
天色不早了,图清只做了石灰、和电解食盐水的试验,就不得不停下来。刑部方大人对利用氯气漂白棉布很感兴趣,用夹子夹着布反复观看。
“各位大人,我现在给大家解释一下蒋大人的亲戚家为什么会爆炸了。大家看。”图清把一小粒金属钠放进玻璃水槽里:“这种金属叫钠,能在水里燃烧,放出气体,平时,这金属钠是不可以和水见面的,但那天蒋大人的孙外甥可能疏忽了,不小心把钠块放进了酚酞瓶子里,瓶子里有水,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反应,瓶子口比较小,急剧产生的气体出不来,憋到一定程度,就爆炸了。”
“怎么把墙炸成红色的?听说墙是红的。”方大人问。
“金属钠和水反应后,加入酚酞会变成红色。请看”图清在刚才的水槽里滴上几滴酚酞,澄清的溶液颜色立刻就变成红色的了。
“可惜现在是晚上,大家看不清这水的颜色,这种红色,非常美丽的。”图清用了一种轻快的语气说话,希望能调节一下严肃的气氛,但是没有效果。
图运趁机对门外站着的图净招手,接过拿进来的几个包袱,一边发给各位,一边解释:“这就是用漂白的布做出的衣服,去年冬天学生试验时做的。因为目前还没有可行的生产方式,也就只出了这么几件,还算是比较稀罕吧,请各位笑纳。”
张廷玉趁机告辞:“今天在贵府所见,令在下大开眼界。天色已晚,就不再叨扰,告辞了。”
他官最大,一开口说走,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图运恭谦地送他们到大门外,看他们登上了轿子,才回来。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祸从口出
“我今天见他们那么顽固,心里一急,说话就冲了,会不会坏事啊?”回去的路上,图清心里很是忐忑,忍不住埋怨自己。
“没事的,你说的挺好。咱俩,就要这么配合。有些话,我没法说,如果和这些人拐弯抹角地说话,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一会儿就让他们把话绕一边去了,我们还没开口,他们就会把话封死,今天咱们就白忙活了。”图运微笑着安慰图清,他眼里笑意盈盈,让图清心下大宽。
“快走吧,天都很黑了,宝宝大概哭得嗓子都会哑了。”图清担心地说。
这里不是繁华街区,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车夫挥动鞭子,让马儿小跑着赶路,图清在车里颠地都坐不住了。
图清回去,忙着安抚两位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宝贝,他们已经哭了好一会儿了,现在见妈妈回来,双双扑进她怀里要抱抱,图清只好一个胳膊抱一个,两个小家伙比寻常孩子要高大,图清这样根本抱不动,两个奶妈帮忙替她在外面扶着,她们簇拥着走进卧室,图清把两个孩子放在床上,刘妈端来洗脸水,奶妈帮宝宝把脸擦干净。三个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两位宝宝就开始眼皮打架,他们的精力,都耗到哭上去了。
孩子睡着了,图运还没回来,图清一个人陷入沉思,开始清理最近的问题。
图运则在书房,完成他每天都要进行的重要事情。给皇上写密折。
今天,他邀请六位大臣的事儿,明天一定会在朝中引起议论的,他必须把话说清。不然,会引起误会的,他的家里,可是有皇上安插的眼线的。
图清刚才在那里侃侃而谈时,触发了他的灵感。眼下整个国家,重道轻术,汉人紧紧抓着孔孟之道,骄傲地盘踞在文化巅峰的最高端,在心里对入主中原的满族人不屑一顾。并且,把所有他们不认同的文化和思想,统统归为异端。
图清所做的那些,其实,并不能全部归为“术”,是有深刻的思想在里面的,但这里的思想是不能发掘出来的,目前任何和儒家相冲突的思想体系,都不会被轻易被士子接受,这方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弄不好都会引起轩然大*。
图清今天处理的就很好,她把她所做的一切,归为仁术,自然就成为儒家思想体系中的一部分,别人就不好再对她进行这样那样的指责,异端之说,也会烟消云散的。
图运回到房间,看到图清正呆呆地望着房顶,眼里视线散乱。
“想什么呢?”他伸手捏捏图清的鼻子。
“回来了?”图清的神情有点疲惫,冲他嫣然一笑:“你说,怎样才能让士子不那么重道轻术,肯接受我的这些东西呢?”
“我也不知道啊,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觉得,科举是一大关键的。科举,顾名思义叫分科取士,就不应该只开一科。皇上身边需要各种人才,国家的治理,也不能仅凭孔孟之道,就像治河、漕运,都需要很专业的人士。纵观数千年,黄河长江经常水患害人,只有很少的年代,会出来一个治水大师,沿岸的黎民百姓才能平安的生活一段时间,如果今后,每三年都取中几位治水人才,散布到国家各个水患严重的地方,带领百姓兴修水利,这岂不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吗?”
“呵呵,鬼机灵。这样的话,你教的也可以做一个学科了,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教学,异端之说,也就永远不会再卷土重来了。”
“嘿嘿嘿”图清笑,“知我者,夫君也。”
图运心里一热,忍不住俯身亲吻图清,觉得身子下面的人不像以前那样应和,他抬头观察,图清长长的睫毛已经覆了下来,鼻翼轻颤,居然睡着了。这几天,她太累了。
图运也觉得浑身困乏,他招呼奶妈把孩子抱走,自己脱了外衣,挂好,帮图清掖好被子,也拉开被子找周公去了。
雍正皇帝今天拿着图运的折子,看来又看,这位没读多少书的小官,就是用对朝廷、对他雍正的一片赤诚,才赢得写密折资格的,平时他的密折,雍正也是一扫而过,没几句话能放在心上。但今天不同,折子中转述图清的话,尽管有点出格,但确实是他心里的一大忧患。父皇创立了康熙盛世,西部用兵都对朝廷造成很大的负担,自己雄心勃勃,也不敢说一定不惧蒙古人的造反。继续现在这种状况显然是不行的。折子里还有几句话,最附和雍正的心思。他对汉人面对满人时总有一种文化上的优越感不爽,父皇曾经对汉人士子又拉又打,但你们一边向人家学习,一边打压,能有作用吗?他觉得,图清的这些,出自满、蒙,当然不属于汉人,如果让汉人向他们学习,是不是可以打击打击汉人的文化优越感呢?
何况,图家夫妇所希冀推广的,确实是能振兴国家实力,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就是,汉族士子必然将其归为术,是上不了大场面的,如果自己强行推广,会不会在士子中造成混乱呢?图运建议,在今年的恩科里,增加水利方面人才的选拔,以后慢慢推广到其他领域,科举考试,真正成为分科考试,而不是一科考试。
他雍正下决心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做不了的。只是,他现在第一要对付的,是和他在挣皇位斗争中拼得你死我活的几个兄弟,这次恩科,他急需人才来补充拥护自己的官员队伍,目前大清上下的官员中,老八的人太多了,再加上老三和其他兄弟的人,自己这方面的力量还嫌太单薄。
“皇上,你建议这次恩科,增加翻译科考试,微臣认为,是恰当的。”张廷玉回答道。
“臣也认为可行。”隆科多有点不高兴张廷玉说在他前面。
“那你们看,能增加水利科的考试吗?”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皇上很重视儒学,对朱程理学尤为重视,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处,来分化科举呢?
他们当然不明白,雍正皇帝极力推崇朱程理学,是看上了那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lun理纲常制度,能帮助他来统治国家。
“我们每年都会不同程度遭受水患,如果能有一批治水专才,确实于国有利,就是这个考试怎么进行呢?”新进内阁大学士史贻直提出问题。
“让治水能士出几个题目,请皇上遴选就是了。”隆科多说。
“那要不要再增加漕运题目呢?多出几个题目,由士子选一擅长的来作答。”史贻直的话很和雍正心思,他微微点头。
图运在密折里建议,出很多题目,让考生一一作答,只重视答案是否符合治水之策,以遴选真正治水人才,对雍正影响也挺大,他决定这两种方法并用。多出几个题目,考生选择三个来作答。
恩科除了以往的选士方法,增加了翻译和治水,翻译以前也有过,治水却是新增的。图清听完图运的话,不由得心花怒放,她忘情地报着图运:“太好了,我们的意思,皇上采纳了。”
图运也挺高兴,他抱着图清,心情激动地吻吻她的脸颊:“是啊,我的折子才上了几天呢。”
最初的兴奋过去,图清细弯的眉毛又轻蹙起来:“离我想要的还差得远呢。听说年前那公子班的孩子,回家能继续做试验的很少,家长逼着他们读书应试呢。”
“我帮你找几个贵族子弟,怎样?他们有恩荫不用参加科举。”
“我以前也想过,这些孩子好些骄纵得过分,很难教育。”
“你试一试。能教的就教,不能的话,就不要他们去就是了。你那些东西很有意思的,孩子喜欢,好教。”图运安慰她。
“就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图清也有了信心。
“你别急,前几天一群大臣弹劾你,皇上留中不发,我们说服了几个有威望的,皇上还多少给其他人施加压力,才把事儿压下去。如果你再开始,先要放出风去,看看朝臣的反应,再探探皇上的意思,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你说的对”图清赞同地点头,“也不急在这几天。”
“好好在家休息几天,你一天跟个陀螺似得,动个不停,身上瘦的没四两肉。”图运怜惜地说。
“可是织布厂要上新设备了。那天赠给几位大人的细布,这几天布店不停的有人要购买呢。”
“这些你就不要管了吧?图净说,你新提上来的这个布厂管事,十分能干,厂子管得比凤先生还好。
你也该管管正经事,刚弟这几年一边练武一边读书,一心想参加武举考试,这几年没开科,前天又来说他要参加翻译科的乡试。他看不惯军伍那些人欺压良民,把我给找的差事弄没了,这几年这么晃荡着,也挺着急的。尹徳浑以前反对他娶我们的‘送子观音’为妻,现在终于答应下来,你也给张罗张罗,他二十好几了。”
“好的。对了,你能不能给皇上说,把八王爷、九王都派过来跟我做,那几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