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转大清-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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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图运的思念让她心里难受,她还是惦记着她的实业梦。原来一直打算开个制碱厂,大量制作玻璃要用到,光靠那点纯度很低的矿石粉是不行的。何况,有了纯碱,还可以制作肥皂等。
对化工不甚熟悉,她开始苦思冥想记忆里仅存的那些化学方程。
青石是石灰石,煅烧能得到氧化钙,加水就是氢氧化钙,再加盐就是氯化钙和氢氧化钠了。煅烧时放出的二氧化碳,和氢氧化钠反应就是碳酸钠,蒸发掉水,是不是就可以了呢?图清决定试一试。
图清手头没有多少资金,但她有人,她把自己的需要给李大贵家的说了,马上就有人到洼地给她砌炉子、捡青石。
“李会林说,他在外面给人烧过石灰。”李大贵家的回来报告。
“那你叫他来一下,我问问他。”
李会林三十多岁的样子,是拿着父亲留下的状子告状的人家之一,烧过简易的石灰窑,图清觉得自己就是做实验,先简易着吧,就让他去洼地指挥。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谁是财神
冬至前,图清收到南皮知县江大随的请柬,说是邀请全县的缙绅过冬。这时的人,把冬至当一个节日过,甚至有的地方还有冬大于年的说法,图清在家转了几圈,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做礼物的,手头那五十几两银子还打算买粮让村里人度春荒呢。再加上,这江大随去年和前年,还收了方小白的银子,那些,都是她的。图清心里不忿,就让李大贵家的,蒸了个枣糕,用盒子装好,请人抬了过去。
这里的枣糕,是敬献财神时做贡品用的。
去年和前年,江大随收到方小白的礼物,每次至少有五百两银子,他听说方小白以前手段更大,动辄都是上千两的。有个衙役甚至给他说,前任的前任张庆贵,竟然收到四百亩良田,让他垂涎了好久。
方小白被逮起来了,他还小小担心了一把,毕竟他才收过方小白的礼物,这不是要被抓现行吗?后来,他花钱疏通,却听到凤煜向上报的卷宗里,只字未提方小白贿赂的事儿,这才让他放了心,他觉得这个凤煜凤同知,还不是一般会办事儿的,功劳一点也不少,人是一个也不得罪。
他也曾想过好久,今年还要不要大过冬至节。前两年可是让他笑得心花怒放的,除了方小白,其他财主过来,也就二三十两银子,但架不住人多呀,积少成多,最后他盘算一下,除去酒席花费,他净收了一千两银子,给他出主意的梁师爷,他给了十两算是奖赏,其余都进了自家的口袋。
实在架不住白花花银子的诱惑,他还是把请柬发出去了。
由方府改成的李府,过来个年轻人,自称叫图清,倒是长得很斯文,两个下人抬了个大礼盒,他一见心里乐开花了,那礼盒他太熟悉了。
年轻人似乎和他有点陌生,不像方小白满脸谄媚的围着他转,施礼过后,就和其他小财主坐一起吃饭去了,过了一会儿,梁师爷在江大随耳边悄悄嘀咕:“李家庄今年给你蒸了一个大枣糕。”
江大随不相信图清这么胆大:“切开看看。”
梁师爷过了一会儿,冲他摇摇头。他实在忍不住,趁吃饭的空儿,到后堂看了一眼,枣糕已经被切得七零八落了,肯定是个纯粹的枣糕,不会有其它的了,江大随脸色铁青,心里暗暗盘算,怎样惩治这个图清一把。
他派人悄悄查访图清,这些财主,好些都为富不仁,甚至有欺男霸女的恶迹的,他觉得,图清至少会苛刻盘剥,和佃户的关系极差吧。这样,他鼓动一个过来告状,不怕这个图清不服软,到时候,枣糕有多重,图清给他送的银子就要有多重,否则,他绝不会轻饶了她。
查访的衙役,回来给他说,这个图清实在没有小辫子可抓,他不信,让再查。
衙役最后给他说,图清让一家人住在洒房里,把那家人冻的,黑夜里全家挤一个床上,所有的被子全摞一块盖。
江大随让衙役把刘大山悄悄带到了县衙,梁师爷鼓动刘大山告图清为富不仁,刘大山刚开始不肯,他说,住洒房是图清可怜他没地方住,周济他的,听过要饭的告人别人施舍少了吗?刘大山尽管看图清对别人好,对自己没那么好,但也无话可说,他和李家没交情啊,到是以前拼命巴结李家的仇人来着。
师爷给他摊牌,告图清,他有好日子过,如果不告图清,就别想安然回去。刘大山也不是什么好人,拿着师爷写好的状子,告图清重利盘剥,自己给图清凿石碑,图清不肯给工钱,就只让自己一家住洒房,要把他们一家冻死。
衙役拿着朱票,耀武扬威地来李家庄,从李家祠堂抓走了图清。
图清正在祠堂,召集了一帮小孩子,教他们认字。孩子们乱了营,好多都吓哭了,小小村庄顿时闹哄哄的,村里强壮的劳力大多不在家,只有几个五十几岁的男子和一些三四十岁的妇女追出村,衙役狐假虎威地告诉大家,有人把图清告了,说图清重利盘剥。
大部分人还听不懂这是什么罪,衙役也懒得解释,咋咋呼呼让大家让开,图清知道和衙役是没有理可讲的,一时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对李会林说:“你和李大贵,去景州找同知大人。我没有重利盘剥,估计是那天江知县请客,我没送金银,只送了一个枣糕。”
“少罗嗦,快走!”衙役见图清竟然让人找同知大人,心里也有点打鼓,害怕图清说更多的话,坏事儿。
“官差大哥。你先别着急,我给你说吧,我肯定没有罪,你们老爷就是嫌我没送礼,我们还是最好有话好好说,你看我家现在也没人帮我打点,就是给你们好处,也要等我放出来。”
“谁要你打点,我们是奉了知县大人的命令。”衙役有点恼羞成怒。
“我知道你是奉命,官差不自由嘛。我是说,等我放出来,我再请二位喝酒,眼下,你就善待我的这些家人和佃户吧,我知道你们最是好心了,你们的好,我来日定当重谢。”
老点的衙役见图清这么说,心说,好声好气也是把你带走,说不定真会有好处呢。随改了脸色,还悄悄提醒那个衙役跟自己学,众人也不知该怎样做,男的都跟着图清去县衙了,妇女则跟着李会林回去。
到了南皮县,江大随也不审讯,要直接把图清下狱。
“要把我下狱,总有个罪名吧?有人告我,如果他是诬告呢?你们老爷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轻率了?你去转告江知县,此事他最好按朝廷规定的程序来。”那老衙役心里一直嘀咕图清让人去找同知大人的。他让另一衙役看管图清,自己跑去报告去了。
老衙役能找的,当然是梁师爷。
“他说,让人去找同知大人 ?'…87book'”梁师爷眼睛瞪的溜圆,心里暗暗吃惊,这个图清没想到还和那边有交情啊,难怪胆子这么大,敢送个枣糕给知县大人。嗯,这也有可能,她的冤仇就是凤同知给报了的。
哎,还有个可能,一个无知小民,看凤同知帮她拿下了方小白,就当自己和同知大人有交情了,怎么可能呢?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民,一个是六品朝廷命官,怎可能有交情呢?
梁师爷一时难以决断,老衙役在一旁很是着急:“要不然,给相公大人说了吧。”
梁师爷确实心里没底,就起身进了后衙。
“怎么可能。”江大随笑道,“关起来。”
图清实在不想进监狱,她知道,就这一晚上,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的,自己女扮男装,如果关进男狱,后果太可怕了。
她冷冷的对老衙役说:“劳烦你给你们大人再说一次,我是卫国公府里的人,今天事儿到此为止,我绝不和他多计较。你这次把话送进去,他要还是不当一回事,就别怪我没有给他说。别到时他是怎么个死法,自己都弄不清楚。”
老衙役半疑半信,他怕再进去受训斥,又怕不进去,更受训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心进去吧,这样最多挨顿骂,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弄不好就是个死了。
江大随也犹豫了,这个图清忽然就冒出来了,以前都不知道在哪儿钻着,如果真是什么公爷的人,自己的祸就闯大了。其实,公爷府里,好多人公爷也不当人的,但是,他们自己怎么折辱都可以,别人是不能动的。
江大随把刘大山提过来:“图清在村里,势大不?”
“不大,很随和的一个人。”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嗨!”江大随说不清,很生气。
“图清可和什么大官有交往吗?”梁师爷问。
“凤同知,图清好几次来村里都是凤同知陪着来的,最后一次没来,但有个前几次和凤同知一起来过的人送她,那天我刚好在村口,看见了。那人和凤同知很像,就是那种大公子样子的。”
“和凤同知很像?”
“嗯,可像了,图清叫他凤兄,大概是凤同知的兄弟。”
江大随这下信了,冷汗立刻就从脸颊上流下来,“带下去。”
“老爷,我看这样,咱们现在摆酒,就说老爷本来是请图清公子赴宴的,小的弄错了,把那俩骂一顿,面子马上就能遮过去。”
“快去!”师爷连滚带爬跑出去了。
梁师爷出来请图清的时候,图清自己心里也暗叫侥幸,她不怕什么过堂,但她怕进监狱,那地方太黑了,不管哪个世界里,监狱都是最没有理讲的地方。
图清饿了,也不管江大随梁师爷如何狗腿得拼命表现,她只管斯条慢理得吃菜、喝茶,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图清越不说话,他俩就越是胆战心惊,晚上,江大随安排图清住到驿馆里时,图清竟然拜托他,把她的那些同来的佃户家人安排个住处。
江大随过了会儿亲自给她回话说,那些人见少爷是知县大人请来的,都放心回去了。图清这才彻底放心。
江大随见图清确实比较随和,心里暗叫侥幸,紧张了半天,也累了,回到后衙,由小妾服侍着睡了。
他没想到,景州竟然有人,为了图清,半夜来敲他的门。
数九寒冬,听到外面叫门,门子实在不愿起来,隔着门不耐烦地问:“那个泼猴半夜来打扰人 ?'…87book'”
“快开门,我们是景州同知凤大人麾下,有事找江知县。”
江大随听得清楚,不待门子来报,自己就急忙起身,心里还暗暗庆幸好好安顿图清了,不然这会儿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他急忙差下人去叫梁师爷。
来的是凤熠,江大随第一眼心里暗吃一惊,他以为是同知大人亲自来了呢,兄弟俩在灰暗的灯光下,猛看之下都有点分不清。
“凤兄!今天我是特地邀请图公子来府上吃酒的,没想到下人不会办事,说了错话,以致惊动同知大人,图公子用过酒现在就在驿站休息,我亲自送去的。”看凤熠将信将疑的神色,江大随赶紧补充道:“不然,在下陪凤兄到驿站和图公子一晤,也免得凤兄担心。”
“那就有劳江知县。”江大随见凤熠对图清如此重视,心里骂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自己治下有这么大的一条通天路,自己偏偏去走独木桥。看人家凤煜眼睛多亮啊,难怪三年届满直接官升一品,还以六品之阶当了个五品的官,他花了大把银子打通关节,也才授了这七品之职。
江大随心里翻江倒海,准备坐轿子赶往驿站,见凤熠却是骑马来的,赶紧把轿子让给他坐,自己翻身上马,一路下来,冻地手都快拉不住缰绳了。
他在驿站设宴,款待凤熠,凤熠也累了,见图清安然,这才放心,草草用了些热汤酒饭,陪江大随哈拉了几下,就微微打个哈欠,江大随识趣地告辞离去。
“谢凤兄!”图清激动地声音哽咽。
“到底怎么回事?”图清把江大随借请客搜刮,自己送了个大枣糕的事儿讲了。
“这个贪官。唉,你也太胡闹了。”凤熠又气又笑。
“我也没办法,家里让方小白给抖落干净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散了,半夜三更的,还是睡觉要紧。
第二天,江大随设宴,款待图清和凤熠,凤煜的婚期临近,凤熠邀请图清和他一起回景州。
吃过饭,图清却磨磨蹭蹭不肯走。
“图兄还有何事吗?”凤熠不解地问她。
“江知县说,要把去年和前年方小白送给他的一千两银子退还给我呢,我还要等会儿,凤兄陪我一会吧。”
江大随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说过那话了?可是看到凤熠真的坐着慢慢品茶,等他拿银子,他实在没有办法,案子是凤煜审的,这俩位肯定都知道他拿钱了,吃进去的要他吐出来,比剐他的肉还痛苦。
他赶紧出来,准备在外面想想怎么对付。掀门帘时冷风一吹,人立刻就清醒了,忍不住在自己脸上怕了一巴掌。这两位,是送钱都找不到门路的,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呀,还等着人说。
等他小跑着进去送银票时,嘴里的说辞,就比唱的都好听了。
“方小白的劣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