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焰-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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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看着他就像每一次精准的持枪射击一样，轻轻地走进音乐的世界，音符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缓缓流淌，微微闭眼的流川，脸上露出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安详，仿佛卸去伪装的刺猬，只剩下柔软的躯体。
温润的黑发，那双合起来却还是能够说话的眼睛，倔强挺拔的鼻子，苍白的唇，握着琴弓的手的优美弧度，这音乐，就像是流川的心，在一上一下的缓缓跳动。仙道感到自己内心某个最柔软的部分被轻轻触碰，周围的一切一切，全部在琴声中消失……
曲子很短，短到仙道的思想还来不及展开就已经结束了。仙道歪着头呵呵一笑说：“虽然旋律很平静优美，可是我觉得这个曲子好像很危险。”
流川哼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收起提琴。
“是什么曲子？可以说说吗？我对音乐可是一向没有什么研究哦。”仙道耸耸肩。
流川回望着仙道回答说：“你。”
“我？”仙道愣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哈哈，‘我’是什么意思？”
“帕格尼尼第十三随想——魔鬼的微笑。”
明白以后的仙道故作狰狞的向流川挥舞拳头说道：“我是魔鬼吗？”又哈哈哈的笑了一阵。
离开的时候，仙道有点奇怪，奇怪自己刚才内心涌动的温情，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一个像冰山一样的人笑得如此开心，不过，真的是很愉快呢。
流川养伤的时候，仙道忽然变得很忙碌，并且带走了越野。流川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每天自在的生活，偶尔回忆。如果不是拼读出报纸上安西召见的讯息，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双重的身份。
仙道给流川换了一辆honda小越野车，流川很喜欢，表现在于他见到车的时候动了动眼珠。开着车的流川忽然对警察的效率感到非常恼火，因为后面总是有尾巴，甩掉一个又来一个。比以往多费了许多周折，流川才顺利的把车泊在皇后广场，迅速的买了一个新电话，又换乘了几辆不同的出租车，兜兜转转来到Cosmo World。
Cosmo World的摩天轮一直享有盛誉，几乎成为横滨的新标志。不仅仅因为它那比拟30层高楼的高度，还因为它承载着许多人的梦想。轮子在转，人的心情也在转，从低到高，又从高到低，每一段看到的景致都不尽相同——就像人生。
空荡荡的坐舱里只有流川一个人，摩天轮转动，带着他缓缓爬升，望着窗外渐渐细小的房屋和人群，流川拿出新买的电话，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流川，你还好吗？”安西的声音透着担忧。
“我没事。”流川皱眉说。
“对不起流川，我们一定早些缉拿仙道为你报仇。”
“不必了，不是他打我。” 流川又皱皱眉，抓仙道？报仇？
面对这样的流川，安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默一阵，又说：“泽北和藤真为什么都来保释你？”
流川老老实实的说：“我不知道。”
“看来他们的强大都是有理由的，能认识到你的价值的人，可还真多。”安西自嘲的说——独一无二的流川，即使站在最汹涌人流之中，耀眼的光芒也不会被隐去，安西深信这一点。
流川沉默着，安西又接着说道：“你和藤真泽北扯上关系，对你的压力可能会比较大，‘他们’…都觉得你是很好的线索。”流川想着跟在自己后面的尾巴，轻嘘了一口气。
“流川，我们内部有他们的人，你要多加小心。”安西不放心的嘱咐着。
“嗯。”
“最近有什么新的动向吗？”
“我不在他身边。”
“还没能获得信任吗？”
“也许，他说下一周会带我出去。”
“去哪里？做什么？”
“他没说。”流川回答，“我挂了。”
摩天轮徐徐降下，流川把电话里唯一的通话记录删除掉，将它留在空荡荡的坐舱里。
5。
忙碌起来的仙道要去一趟海南。
因为上一次与海南的交易失败，仙道还必须要对牧绅一有一个交代——政府武装进入的时候，货物还有一半在自己手中。牧绅一催请得急切，数目也很庞大，所以仙道决定再亲自去一趟，不带流川。
不带流川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流川伤得不轻，带了也没用；第二：仙道很清楚，流川固然是特别的，但是一时心中涌动的温情不能代表什么，他对流川还没有放心到可以带到海南去的地步。
要离开日本的前一天，藤真忽然来电话说有要事邀约仙道，仙道就先去了藤真约会的高尔夫球场。
仙道从球车上下来，远远看见藤真正在草坪上很绅士的扶着一位短发女子，温和的教她挥杆。
“哟！藤真。”仙道向藤真挥挥手，并没有打算要走过去打扰他。
藤真看见仙道以后，带着那个女子走了过来，对仙道说：“你来迟了。”
“啊，对不起，睡过头了。”虽说是在道歉，仙道似乎并不为此感到丝毫不好意思，反倒是感觉到那位女子一直直视自己的目光，而略有些惊讶。
藤真也早就习惯了仙道的这种态度，为他介绍那位女子说：“这位是湘南传媒集团，号称关东传媒王国的美丽公主——相田弥生小姐。”
“哦，久仰。”仙道故作惊艳的捧起弥生小姐伸出的手握了握，“我是仙道彰。”
弥生小姐的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下，却把头低了下去。仙道转过头取笑的对藤真说：“传说中这位美丽公主的的真命天子难道就是藤真先生吗？”
藤真听了哈哈的笑起来说：“我可没有此艳福，弥生小姐的真命天子可是另有其人喔。”说罢很有深意的望了弥生一眼，弥生的头便低了下去，向藤真说：“那我先告辞了，藤真先生。”说完就像逃一般的跑开了。
两个人与弥生道别以后，又相互取笑了一回。
仙道是聪明人，一见弥生那个样子，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并不准备把这件事情说透。
藤真也是聪明人，他看见仙道的反应，就知道仙道对弥生连一亲芳泽的意思都没有，所以也没有把事情点穿。
坐了一会，藤真问仙道最近忙些什么，仙道便回答要出去一趟，藤真就很自然的问起了流川。
其实仙道早就把流川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直到藤真问起，仙道才记起还有一个人叫做流川枫，曾经拉着小提琴触动过他心房的流川枫。
“他还在养伤，至少一周以后再活动吧。”仙道喝了一口水说。
藤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仙道，仿佛等待着他问什么。仙道也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想法，所以又开口问道：“为什么你和泽北要那么做？”
“你如何认为？”藤真反问道。
“我想过一些，但我觉得你还有另外一些。”仙道和藤真之间的交流总是只有他们才能听懂，“你很了解他，泽北则是一见倾心。”
藤真没有回答，仙道又问道：“你很早就认识他。为什么是我？不是你也不是泽北？”
藤真这时才缓缓开口说：“果然是仙道先生。”
“其实我早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认识流川了，那时候他大概只有十五或十六岁吧。”藤真整理一下思路，回忆着往事，“你知道，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到旧金山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假期。”
“流川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藤真用手比划着说，“他那时候已经很高，大概有这么…唔…这么高。”
“有一天晚上，我发现他静静呆在附近一家射击俱乐部里——你知道，赌黑市射击是我的一大爱好。我惊讶的发现他在参与射击，而且赔率不低，要知道，他的年纪根本还不可以握枪。当老板需要流川爆冷输掉比赛的时候，流川并没有屈服，我找到了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流川——脚下躺着五六个同样不成人形的美国佬。”
藤真用简单的语言描绘着他与流川的相识。
“我用英语问他是不是中国人，他摇摇头，我问他是不是韩国人，他没有回答，最后我抱着一丝希望用日语问他是不是日本人，他终于点了点头。我把他送进医院，当我们试图联系他的监护人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直被收养他的美国中产夫妇虐待，可惜他坚决的拒绝了我们给予法律援助的好意。”
仙道用平常极少的耐心倾听藤真的讲述，只觉得流川的形象在模模糊糊中逐渐变得清晰。
“等我结束假期回到日本之后，才发现我根本忘记留下他的名字，也忘记留下我的。结果当他退役以后来到我面前，我惊呆了。我不知道他在这几年里究竟是如何成长的，但是他的坚毅和单纯确实没有任何改变。你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中，他竟然一直没有堕落——没有沾染毒品，甚至连烟都不吸，对女人毫无热情，根本不屑于用原始交配的快感掩饰自己的创痛。”
仙道忽然笑了起来说：“那和我想象中的流川是一样的。”
藤真很认真的说：“我早知道你会发现他的价值。”
“那你为什么没有留下他？”仙道又问起藤真没有回答的问题。
藤真想了想，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那孩子一见到我就认出了我，在我身边也呆了一阵。后来他自己说不要在我身边，要去你或泽北那里的。”
“哈！你可不会那么好心就放走他。”
“‘不想见到这样的藤真先生’——他是这么说的。”藤真的眼神更深了，“他不想见到坏坏的我，也许在他那单纯的内心，希望我一直是那个为他提供过一丝温暖的人吧。”
仙道的笑容消失了，他好像能够体会到藤真的用心：“那为什么是我？不是泽北？”
藤真却笑了起来：“因为泽北有情，你无情。”
“我无情？”
“是的。流川那孩子，如果别人对他有情，他会感动，会感激，他冷酷外表下的内心，甚至比常人还要火热。我知道泽北会喜欢他——但是我们这种人的喜欢，有时候只会带来毁灭！我宁愿把他给你，你对他无情，那么他要想全身而退的时候，才不会受伤。”
仙道呆住了，过了好一阵，才轻轻点了点头。
当流川几乎以为仙道已经从地球消失的时候，他带着微笑从海南回到了横滨。也许是藤真那一天的话让他有些许感触，仙道面对流川的时候，对他更多了几分留意。
回到横滨的第二天，仙道忽然叫上流川和越野在花园里的草坪上晒太阳，三个人一边喝水一边聊天——准确的说是仙道与越野聊天，流川会见周公。快到中午的时候，仙道把睡梦中的流川推醒，问他说：“你是不是蛮无聊的？”
那是当然，流川想也没想，点点头。
仙道狡黠的笑了：“我也很无聊啊。”说着把手枕上头，又说：“很想再见识一下你的枪法。”
流川动了动眼睛。
“我帮你找一个新对手，你赢了他的话，我有任务交给你，你就不会再无聊了。”仙道神秘的说，连越野也拉长了耳朵。
宫城从地上站起来，抖抖已经麻木的手脚，沮丧的对匍匐在草地上的三井说：“我们这么做有意义吗？”
三井抬起头，茫然的说：“应该……有吧？”
宫城坐到他身边：“监视了这么一个月，好像也没有任何收获，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平日也没有人造访，从他昨天回来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任何动静。”
“不要气馁，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三井起身坐到宫城身旁。
“想不到上次那小子还真是个人物。”宫城又拿起望远镜，看到对面山头的庄园里那三个人正坐在草坪上晒太阳，“仙道，藤真和泽北对他好像都很赏识。”
“是啊，说起来我倒很想见识一下‘冰狐’的枪法。”三井兴奋的搓搓手掌。自从藤真和泽北这两个倍受缉私和缉毒组关注的人争相保释流川，警局也逐渐开始了对他的调查。
“可惜他十岁之前的经历查不到。”
“你来自娱乐版吗？”
“这样你就可以知道他的老师了啊。”
两个人的无聊争吵被各自头上的一记暴栗打断，赤木已经带着满脸愠怒站到身旁：“你们就是这样在执行任务吗？”
宫城正准备回答，看到了赤木身后的彩子，愣愣说道：“阿，阿彩……”
“交班时间了。”木暮也走过来，接过三井手中的望远镜，随手拿起来望了望。
“本天才也来啦！”樱木大呼小叫着从山下奔来，“就交给本天才吧，你们都回去吧回去吧！”嘿嘿，有本天才监视，一定会有大收获的，这个功劳可不能让你们吞了。
赤木回头说：“你怎么跑来了？”
樱木伸手做出V的手势：“今天是监视开张一周月纪念日啊！”
全体石化。
“铃……”
赤木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赤木想了想接起来：“你好，赤木刚宪。”
“你好，我是仙道彰。”微笑的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