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清(清穿)-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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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快闷出了病，这日终于取得福晋同意出府，我终于又能重见天日了。
今夜的北京城可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无数的灯火点燃了人们的心，各个小摊上都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花灯，慈贞已是多日未放风，此时似乎已经忘了身边有我的存在，穿梭于各个小摊之间挑选花灯，我也顺手打量着身边小摊上的花灯。
有一盏灯在琳琅满目的摊子上脱颖而出，倒不是因为它有多漂亮多艳丽，三角锥形的外形，三面都是白布，在其他五颜六色花灯的映衬下，它实在太素净太普通，反而更显得出佻，每一面上都写有一句话，这古人写的字都是龙飞凤舞的繁体，要认清还真不容易，我吃力地够着脖子连认带猜：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断天涯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前两句是出自北宋晏殊和柳永的蝶恋花》，最后一句是出自南宋辛弃疾的青玉案》，王国维曾在他的人间词话》中描写过，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这三种境界。可那王国维是清末的秀才，难道说早在他三百年前已经有古人有如此的人生感悟了？我不禁打量站在摊子后的那名小贩，是个满脸胡渣的中年人，满眼的利欲熏心，我还以为我会看到一个身着破布青衣，踌躇满怀、不亢不卑的潦倒书生，我还在想他也许是进京赶考，无奈盘缠用尽，才在此摆摊……
他看到我盯着这个灯半天，露出满嘴黄牙笑嘻嘻地说：“姑娘，买一个呗？”
我顿时直冒冷汗，看来是我过去言情小说看多了，才会幻想这些有的没的，摇摇头将灯放回原处，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个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臂。
我一回头，居然是博果尔，他微喘着气，瞪大眼睛惊喜地望着我，“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微微一惊，想想自那日从皇宫回来后便一直再未见到他，几月未见他似乎又长高了，居然比我高出一个多头，更显出男子的高大挺拔，我忙低下头退后几步摆脱他的手，向他问安。
他身后的王福也是闪出身向我叩头行礼，被我拦住，我还真没习惯别人动不动给我下跪。他眨了眨眼睛，眼中泛着浓浓的喜悦，“几月不见，今夜这么巧在街上遇到了！”
我不做声，只是腼腆地点了点头。
“呃……怎么今日就你一人，没见慈贞格格？”他张望了一下我四周。
“是十一爷眼中看不见我吧？”慈贞突然从身后走出，戏谑地望着十一阿哥。
博果尔咧开嘴嗤笑起来，“格格这是哪里话？像格格这般的大美人，我博果尔只怕无福看到，怎会看不到呢？”
慈贞笑着偏开了头，看向街道的另一端仍是人山人海，也不理博果尔拉起我的手快步向前走着，我边走边不时稍稍回头，博果尔果然紧跟在我们身后，王福不停帮他遮挡着人群对他的冲撞，他也紧蹙着眉不耐地被人群推搡着向前移动。这街上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让我回想起过去圣诞节商场打折时的比肩继踵，人群充斥着我与慈贞交握的双手，她不得不放开我，我想紧跟着她，可却最终被人流冲出了街道立于一个商铺门口的拐角处，我爬上拐角处一块及膝的大石，一下一下地尽力跳高，只为在人群里能够搜索到慈贞的身影，看到的全是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哪里分得清谁是谁？看来今夜如此良辰美景我是无福消受了，居然把主子给跟丢了，回去了还不知会不会受罚，我沮丧地张罗着从石头上下来，却被一只手搀住了胳膊，一抬头，果然是那个十一阿哥，他轻皱眉，没好气道：“爬那么高还跳上跳下，也不怕崴到脚？”
我低着头撇撇嘴，低声说道：“我把慈贞跟丢了，找不到她了！”
“放心吧！我要王福跟着她呢，待会儿他会安全把她护送回去的。”
我抬起头看他，一双黑亮亮的眼睛里全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我也回去了！”我尴尬地向他行礼。
“我送你吧！”他脱口而出。
“不麻烦了！”我忙摇手拒绝到，要他送我去哪？回董鄂•；云嫣的府上岂不是穿了帮？见他露出失望的神色，我无语，“呃……我还得先去趟慈贞府上看她安全回去了才行啊！”
“我陪同你一起吧！”他说道，见我不语看着他，“我也总得看到慈贞格格和你安全回府才能安心不是？”我只好点了点头。
一路上他走在我的外侧，用身子替我挡住人群，时不时胸膛会撞到我的手臂上，却又赶紧退后生怕挤到了我，我悄悄抬眼看他，他正目视前方，双唇紧闭，眼中却无刚才被人群推搡时的烦躁与不耐，只有平静与柔情。此情此景，又让我想起了皇宫那晚的些许暧昧，这小子不会是真喜http：//87book。com欢上我了吧？心里莫名微微泛起一丝甜蜜，被皇阿哥喜http：//87book。com欢，女生的虚荣心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吧，但心中更多的是感到彷徨与担忧，毕竟我是这历史意外的闯入者，我不想掺和进去，说不定一个不经意便会惹出祸端。
走到轻车都尉府门口，老远就看到慈贞的身影，她也看到了我，我疾步走过去，我确实有点担心，虽然有王福跟着她，但毕竟我是她的贴身丫鬟，与她走散确是自己失职，她看到了我身后的博果尔，原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很难令人察觉的不悦，却又马上展开了笑容迎了上来，“多谢十一爷派人送我回来！”
博果尔笑道：“云嫣格格还担心你，非要来看看你安全回来没有，现在看到你总算安心了吧！”后面这话明显是对我说的，我并不答话。
慈贞瞅了我一眼，慢慢说道，“婉夕，还不快向十一爷请罪！”
一句话劈奄了我，也令在场的博果尔和身边的王福错愕，我看向慈贞，她面无表情直愣愣地盯着我，随后“扑通”一声跪下，我也迅速跪下身，心中已是清楚，该是坦白的时候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博果尔大惊失色，连忙过来扶我们二人。
我挡住了他的手，直视他的双眼，定然说道：“十一阿哥！请恕婉夕欺瞒之罪！”
他木然看向我，嘴唇微张了几下，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最后竟木讷地一字一字问道：“什么欺瞒之罪？”
“奴婢名叫婉夕，奴婢并不是云嫣格格……”我停了停，郑重说出：“奴婢是慈贞格格的丫鬟，不该妄想高攀与十一阿哥结交，请十一阿哥恕罪！”说完俯下身向他磕头。
他退后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不可能！”他粗声吼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我不语地低下头盯着地面。
“十一爷！当初你错意以为婉夕是我堂姐，我们本有机会解释，却怕您怪罪将错就错，可我们从未有意欺瞒您！”慈贞说道。
“十一阿哥若要怪罪，就请发落吧！奴婢毫无怨言！”我从容不迫地低下头，双手紧张地握起拳头，我赌的就是他对我的那一点心动，他会不忍心责怪我！
“你！你……”他漆黑的眼睛里盛满怒意，气急败坏地直指我，喘着粗气，终于拂袖转身，带着王福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你也起来吧！”待他走远了，慈贞站起身唤我起来。
我缓缓站起身，立于她身旁抬眼看她，她仍是一副看不出情绪的表情盯着我，“知道我为何今夜要让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奴婢本就不该冒充云嫣格格，早日说明也好，以免日后给格格酿出祸端！”
“不该想的事还是不要想的好。”她意味深长地叹口气，“婉夕，我待你向来不错，是因为感念你曾经救过我，我也希望将来能给你安排个好归宿，十一阿哥对你的心我是早看出点苗头了，但那不是你所该想的，就算将来你真能进十一阿哥府，你必是做不了正室，没有娘家强大的后盾，十一福晋能容得下你吗？”
我泫然欲泣，不用她说我心中自是明白，我现在只是个封建社会的小丫鬟，他十一阿哥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又岂是我能高攀上的？我本就不愿面对他的真心，可被慈贞如此一说便更加感觉无地自容，我冲她微微扯了个笑容，低声说道：“格格不必如此不放心，是非轻重，奴婢还是清楚的！”
慈贞轻握住我的手，似给我鼓励般地握了握，“进屋吧！”
第13章 第十二章 慈贞番外
顺治九年四月二十八日，这是她进宫的第一天，黄历说这日乃黄道吉日，果然连天公也作美，天气十分晴好，她想也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神武门外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无数专送秀女的骡车，端庄秀丽、如花似玉的八旗秀女站在一起，给这日的紫禁城增添了生茂。根据满、蒙、汉排列的先后顺序，她与董鄂•；云嫣作为初次参加大选的秀女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抬头仰望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家宫殿，心里暗暗起誓：
这里——将是她的梦开始的地方！
她一直坚信此生的梦想便是与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共结连理白头到老，那是她一生的幸福。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在哪里？
当她站在太和大殿远处的那棵榕树下时，一切有了答案！
那样一个风华俊逸的男子，那样一个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天下所有的女人在看到那份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度时都会动心吧，若今生能得夫婿如此，妇复何求？她还要寻寻觅觅什么？还要懵懵懂懂什么？对他，她已经等待太久太久了……
正午过后，她们二人与另外三名秀女一同肃容步入体元殿，在太监的指引下跪下行礼，起身站立，她忍不住抬眼窥视正殿宝座上的帝后，却只见一名体态雍容、面目和善的妇人，和一名珠冠凤仪、年轻貌美却又神情冷冽的女子，想必一定是当今皇太后与皇后了，可眉眼之盼却未见那令她心心念念的身影，正当她低头感到落寞之时，听到司仪太监拖着长音唱名：
“一等轻车都尉阿穆朗之女董鄂氏，年芳十四！”
她轻盈出列，跪俯下身，将声音压到如同黄鹂音转：“奴婢董鄂氏，参见圣母皇太后！参见皇后！恭祝圣母皇太后、皇后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是皇太后，谦和温缓的声音。
她缓缓抬头看向大殿上方的宝座，眼神中透着妩媚优柔、天真无畏的神色，她知道这样才能更显出女子的娴静可人。
“都读过什么书啊？”皇太后眼神中透着微笑。
“回圣母皇太后！奴婢资质愚钝，只读过四书》五经》，略识几个字而已！”她略颔了下首，温柔谦卑地说道。
“这已是不错了！”皇太后满意地微笑着点了点头，侧身问向身旁的皇后，“皇后以为呢？”
“女子无才便是德！读那么多书有何用？”皇后居高临下不屑地瞅了眼她，“汉人读书读得多又怎么样？还不是把这天下给丢了！”
皇太后听后不悦地微皱起了眉头。
她抬眼看了看这位早已响贯耳彻的皇后，满脸的不屑与骄纵，果然与传闻中一样空有其表，如此心里装不下话儿，又如何能配坐稳这中宫母仪天下？她心中窃喜，若像她这番，自己何惧不能赢得那人的心？她俯下身谦逊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奴婢谨听皇后娘娘训诫！”
皇太后舒展开了眉头，“是个知礼数的孩子！”说完微微侧目，对身旁的司仪太监说道：“记下她的名字留用！”
她躬身行礼，默默归列，身旁的云嫣对她灿然一笑，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迈出第一步了！
“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氏，年芳十五！”司仪太监继续高喊。
云嫣出列，盈盈拜倒。
“的确是绝色佳人！”皇太后笑着对身旁的人说。
皇后轻哼了一声，“当然！不然怎会早就被人给定下了呢？”
皇太后点了点头，“那便如此吧！”整了整声音，“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氏，指婚给先帝的皇十一子博穆博果尔！”
慈贞惊诧抬头，紧盯前方正匍匐谢恩的云嫣，十一阿哥与云嫣姐姐？怎会这么巧？
第14章 第十三章 入宫
转眼我作为陪嫁丫鬟随慈贞入宫已经快一年了，现在我的身份已是永寿宫的尚宫，皇上的妃嫔不多，目前这永寿宫只住了慈贞一人，所以永寿宫上下所有的宫女太监全由我一人打理，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如同蟋蟀一样可以随遇而安，已练就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尽快游刃有余的本领，回想当初得知慈贞中选时的惊诧，我也不知为何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