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清(清穿)-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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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温暖，“拿你孩子的命抵我孩子的命，不可以吗？”
我哭着求他，求他把孩子还给我，他完全不为所动，掰开我的手掉头就走，我瘫倒在地上抓住他的衣摆，撕心裂肺地哭，“我是婉夕啊，我也是你爱过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是婉夕吗？”他突然开口问。
我止住哭声看着他，“我是啊！”
他眼神冰凉如水，再次开口问：“你是婉夕吗？”
“……我是啊！”
“你是婉夕吗？”“你是婉夕吗？”“你是婉夕吗？”耳边不断地传来他的疑问，我很想回答他我是我是我是，却无奈怎么都开不了口，我迷在自己的梦魇之中无法挣脱，一声声叫唤把我从幻境中拉回来，我急急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脸焦急的凝烟，我猛然坐起去摸自己的肚子，还好！还在！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主子，你做噩梦了？”凝烟不停帮我擦着汗，我浑身还在颤抖不定，方才梦魇之中的一幕幕始终在我脑海里盘旋。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辰时了，万岁爷已经去上早朝了，走之前吩咐奴婢们别吵醒你！”
我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好不容易将气顺平，吩咐道：“伺候我起身吧！”
巧云端着茶杯走了进来，“主子！茶！”我抑住颤抖的手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听到屋外太监高唱的声音：“圣旨到——”
第79章 第七十八章 产子
“圣旨到——”
一口茶噎在喉咙里让我呛到了，巧云急忙上前抚着我的背，“没关系！”我轻轻拂开她的手，走到屋外，带着全承乾宫的人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行翼赞，必资内职之良，坤教弼成，式种淑媛之选，爰彰懿典，特沛隆思。咨尔董鄂氏，敏慧夙成，谦恭有度，椒涂敷秀，弘昭四德之秀，兰殿承芬，允佐二南之化。兹仰承懿命，立尔为皇贵妃，赐之册宝。其尚抵勤夙夜，衍庆家邦，雍和钟麟趾之祥，贞肃助鸡鸣之理，钦哉！”
仿佛平地踩了一个空，即将堕入黑暗的深渊，“你确定这圣旨是给我的吗？”
“是啊！皇贵妃，快接旨谢恩吧！”
皇贵妃！董鄂氏！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我在做梦！
身子颤栗开始晃悠，心中一紧，腹下隐隐作痛，我下意识去捂住自己的肚子，疼痛愈发明显，比上次在永寿宫中的疼痛更甚，“娘娘……”耳边传来凝烟的惊呼，众人讶异，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娘娘可是要临产了……”
“不可能啊！这才七个月呢！”
血，刺眼的红，腹中的疼痛已经是到了极点，我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正顺着腿蜿蜒而下，面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身子绵软，只能停见一阵阵疾呼在我耳边响起，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拼尽力气迸出两字：“孩子！”随后便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下身撕裂的疼痛让我惊醒，疼痛一波波的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眼前是产婆和嬷嬷晃来晃去的身影，“凝烟！”我叫道。
“主子！我在这里！”凝烟拨开众人扑到床前。
“凝烟，这是怎么回事？”我保持最后的一丝清醒问她。
“主子，你是要提前生产了，你一定要加把劲儿啊！”她抓住我的手。
提前？不可能啊！这才七个月，不可能提前这么多！
又一波疼痛传来，“啊！”我大叫一声，不觉抓住凝烟的手，凝烟一声轻呼，我没意识地瞟了一眼，她的手居然被我抓出了几道血印，我急忙松开，“主子，你抓着我的手吧！我不疼！”凝烟喊道。
我没力气回绝她，只是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但床单太厚根本抓不牢，“娘娘抓住这个！”有嬷嬷在床头绑了两条布条，我想也没想就拼命抓住。
“娘娘！你再使点劲儿！再使点劲儿！”
“娘娘，深呼吸！深呼吸！”
下身是一片温热的黏糊，鼻尖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我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很快便没了力气，几乎要晕了过去。
“娘娘，你可不能睡！孩子就快出来了！你可不能睡啊！”此起彼伏地叫唤声令我头痛欲裂，耳边有太医的声音，“快！快！快给娘娘含着！”有人往我嘴里塞了片参片。
“我不行了！不行了！”我痛声喊道，一叫参片滑入喉头引起一阵咳嗽，这一咳嗽下身的力气就小了。
“娘娘！你再坚持会儿！马上就好了！”产婆大叫道。
我先是隐忍着呻吟，到了后来是忍受不了地大声叫唤。
一波撕裂的疼痛刚刚过去，屋外头响起一片喧哗，我的意识刚刚清醒了一点，听到了屋外的叫唤：“让朕进去——”，又有一群人积极阻拦的声音，一时间哀求声、痛呼声一片。
“娘娘，皇上在外面呢！听闻娘娘久久生产不下来，脸色都发青了，可见万岁爷心里多挂着娘娘啊！娘娘为了万岁爷可要加把劲儿啊！”耳边是产婆在絮絮叨叨地说。
“娘娘，皇太后也来了，叫奴婢进来看看娘娘，嘱托娘娘安心！”我睁开酸胀的眼睛看去，嘶哑着喉咙叫道：“苏嘛姑姑！”
“是奴婢！娘娘你可要加把劲儿了！万岁爷和皇太后都在外面等着娘娘的好消息呢！”
“福临他在哪？他在哪啊？”我糊涂了，竟然在众人面前直接喊起了福临的名字。
“万岁爷就在屋外陪着娘娘呢，娘娘别担心！”
“我想见他！我想见他！”我哭声道，我知道她们不会让我见福临的，但这一刻我真的很怕若是再不见他，我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苏嘛拉姑顿了顿，开口道：“娘娘放心！等孩子生出来万岁爷一定就来看你了！”
“我想见他！我想见他！”我不停地落泪，下身撕裂的疼痛又传来，“啊——”我大叫出来，喊着福临的名字，产房的门倏然被打开，有人疾奔而进，我急忙转过脸去张望，朝我飞奔而来的竟然是慈贞，宫女嬷嬷们的惊呼不亚于此刻我心里的震惊，我睁大双眼看着她扑倒在我床前。
慈贞鬓角散乱，已经是哭的花容失色，她捉住我的手，不停地说着：“婉夕，以前每次我难过时都是你陪我，这次换我来陪你！”
朦胧中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依稀忆起小时候，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我们二人携着手并肩而进，我硬撑着给她力量，其实也是她在给我力量，就像此刻一样，我的心慢慢滋生出许许多多的安稳妥帖来。
“万岁爷，贞妃娘娘！这血房不干净，犯忌讳！两位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滚开！少说那么多废话！”我听到福临的厉喊，居然就在离我很近的位置，居然就在房内，睁大眼去看，果然站在一旁的人正是他。
“婉夕！我在这里！”他握住我的手，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叫他，事实上我已经是没有力气做任何事了，眼皮很重，感觉有人在用力掐我的人中，耳边是不同人的惊呼，还有福临的声声悲戚：“你一定要撑住，你不可以离开我！”
我把仅剩的一点目光投到他充满恐惧与痛楚的脸上，那是我记忆里最后的定格。
我感觉自己轻轻地飘了起来，远离了那惨绝人寰的疼痛，我看到了慈贞、凝烟还有巧云围着我的身子不断叫唤我的名字，福临揪着太医的衣领双目通红，我想伸手去阻止他，手却被一个人拉住，转过脸去，看到了博果尔，竟吓得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他轻笑，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一脸含羞带笑的云嫣，晃悠着她怀里的孩子，我伸过手去抢，她轻而易举地移过两步，我跌趴到地上，她回过头来看我，“要你的孩子替你来陪伴我和爷不好吗？”
“不好！不好！”我连连摇头，趴在地上恸哭，“别带走我的孩子！要带就带走我好吗？”
“好啊！”他们转头便走，竟然不用开门就这么穿透房门出去，一个飘渺空灵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魂兮魄兮，归来兮——”
我不由自主地想追着他们出去，忽闻到身后一阵痛彻心扉的喊叫，回过头去看，福临抱着我的身子在猛烈摇晃，我进退两不得，头顶如蒙大锤所砸一样疼，我抱着头晕倒在地上。
第80章 第七十九章 命运
猛地睁开眼，应该是晚上吧，屋里烛光一晃一晃，坐在我床头这人，神色疲惫，青桩满面，看我醒来他的身子软了下来，疲惫地跌坐到脚踏上。
“三天了，你终于醒了！”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我开口说话，声音竟嘶哑的可怕。
他握着我的手，将脸埋在胳膊里，看到他双肩在微微战栗，“福临……”我唤他，“我没事了。”
他还是不说话，我的心中顿时充满了不安，孩子？对！孩子呢？
我强硬着要坐起身，他终于抬起脸，脸颊晶亮亮的，他皱着眉按住我，我抓住他的手，急声问道：“孩子呢？是不是孩子出事了？”
“你就顾着孩子！”
看他的神情是气恼不是伤痛，我心中松了口气，孩子应该还在，可不见着他我就是无法放心，“我要见孩子！”
“这么晚了，孩子让奶娘抱走歇着了！”他安抚我。
“是儿子还是女儿？”
他露出笑容，“是个儿子！”
儿子？！脑袋闷哼一声响。
额间落下温热一吻，他开心地说：“婉夕，你好了不起知道吗？我说过，我们的儿子我会把一切都给他，四阿哥就是朕的第一子！”
四阿哥？！
屋外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一脸喜气的奶娘怀抱着一个襁褓迈了进来，“怎么了？”福临起身问。
“回万岁爷，四阿哥醒了哭不停，怕是想额娘了，奴才把四阿哥抱来看看额娘！”
一同进屋的凝烟轻咳了声，提醒道：“咳！该叫祚亲王！”
奶娘如梦方醒，连连说道：“对对对！该叫祚亲王！”见到床上睁着眼睛的我，她笑着抱着襁褓走过来，“皇贵妃，快看看！”
“出去！——”我掀起被子坐起身，嘶声力竭地痛喊，屋里的人都被我的样子吓到，福临有些惊恐，忙过来扶我，“出去！快叫她抱出去！”
孩子听见喊声，哭的更大声，“快！快！把孩子抱出去！”福临急声道。
奶娘被惊吓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抱着孩子跑了出去，我追着下了床，可全身毫无力气踉跄地跌倒，身体剧烈的发抖，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濡湿胸前衣衫，福临与凝烟忙来扶我。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凝烟哭声问道。
“婉夕，你怎么了？那是我们的儿子啊！”
“不是！他不是！”我抓住福临的衣袖，用力到指甲都被掰断，“福临，我的孩子不是四阿哥，我不是董鄂妃！”
福临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只是看着我，任由我抓着他的衣袖哭的昏天黑地。
我怎么会是董鄂妃呢？怎么会呢？
那晚就是在这样的嚎啕恸哭中度过，我穿越三百年的时空来到这里，害怕历史逃避历史，自以为能够改变历史，没想到，原来我就是那历史，原来，这就是我挣也挣不脱，逃也逃不掉的宿命。
凝烟端着药走了进来，我听见她的脚步声正徐徐向我走来。
“我不吃！”她的脚步顿了顿，继续走到我床边，“主子！”她轻轻推推我，我缓缓闭上眼睛，不为所动，事实上是我已经没有了一丁点力气。
十天了！我从未起过床，谁也不见，除了福临强迫宫女灌给我的那点鸡汤，我什么东西也没吃，什么药也没喝，就连那点鸡汤也被我吐得一点不剩。
如今回想起来，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当初我没放纵自己爱上博果尔，他一定会和云嫣恩爱白头，如果当初我没有逼着他休掉云嫣，他就不会死，我以为史书上记载的董鄂妃就是云嫣，是博果尔的福晋，没有想到竟是后世以讹传讹，将我们两个的身份移花接木，我一直以为是我改变了历史，没有想到历史根本就是因为我才会这个样子，我这么多年来究竟是在做什么？那么接下来呢？我的孩子活不过三个月？再过两年，我也撒手人寰？留下福临，他是种痘而亡还是如野史上所说那样剃度出家？
“万岁爷吉祥！”
我仍是不动，他每日都来，起初是劝慰，后来是逼迫，如今他也已是筋疲力尽，我能感觉到他凝聚在我身上的目光。
“去！把小阿哥抱来！”他低沉吩咐道。
孩子被奶娘抱来，我能听到他的咿呀声，这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募地令我感觉痛彻心扉，鼻子骤然一酸，我死死闭住眼睛，不敢睁眼去看，不看，如果我看了一眼，哪怕就一眼，我知道，我就再也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