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清(清穿)-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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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拖着步子,路的尽头出现一个人,待他走近,我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我凝望着他,他的眼睛一如今天早上一样讳莫阴暗,“对不起!”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吐出这三个字,他看着我,眼神中有了一丝晃动,身子忽冷忽热,强撑着墙壁不让自己倒下,可意识却逐渐恍惚,然后身子一软,向前倾去,落入一个冰冰凉的怀抱。
福临番外
看着榻上沉睡的这个女人,为何每次看到她,就会做出令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将她带回乾清宫,她辜负了自己对她的信任,更何况如今她是戴罪之身,当他听说她跪在慈宁宫外已经一整天,他告诉自己,只是想去看看这个背叛他的女人如今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可看到她倚靠着宫墙一步步挪动的弱小身子,心中却泛起层层酸浪。
第一次见她,她死不承认在太和殿前说话的人是她,他略带严肃地吓她,可心里却止不住地发笑,这个女人,在撒谎时眼睛会不停乱转,紧张时会不自觉扭自己的衣服下摆,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动作全被他收在眼里,激起他心中从不曾有的点滴柔情。可这个女人,最终还是骗了他,派去御膳房的人无数次回来禀报——查无此人,难道这个女人只是他的庄生梦蝶?而自己永远只能望帝春心托杜鹃?
第二次见她,她俨然已经成为了永寿宫的尚宫,并且她说奴婢名叫婉夕,原来这才是她的名字,原来贞妃府上的陪嫁丫鬟才是她的身份,原来她就是博果尔心心念念想娶的女子。他没有当面拆穿她,只用博果尔和他福晋来略微试探了她,如他所愿,她全然没有反应,这么说来,应该只是博果尔一厢情愿罢了。
他看到她被打的惨不忍睹,气得暴跳如雷,而她却只肯靠在博果尔怀里恸哭;贞妃小产,于情理之中,她这个永寿宫尚宫自然脱不了干系,他有心护她,而这个女人却故作镇定,殊不知伤痛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不安和悔疚;她与博果尔在永寿宫门口缠绵,举止一如天真少女,站在心上人的身侧,娇笑戏语下是一颗忐忑的女儿心,他的胸口下方有一处莫名作痛。
早前,他是被她气坏了,才会说出那些重话,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和自己额娘一起将他推给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永远都是硬撑着自己,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已经站不稳,却仍然故作坚强,眼中闪着迷蒙的泪光,虚弱倒在他怀里,轻声对他说:“对不起。”他以为她的温顺娇柔只会在博果尔面前展现,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这一刻是我从博果尔那偷来的。”他伏在昏睡的她的耳边喃喃道,“等他回来,我就得把你还给他了。”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我终于能下床了,三天前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了乾清宫,吴良辅拨了一个宫女在我的屋里伺候我,屋外又派了两名守门的太监,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我知道,若是没有福临的旨意,他万不敢这么做,可我一直没有再见到福临。
“姑娘,您怎么就下床了?太医说您腿上的伤还得再休息两日,不然会落下病根儿的。”伺候我的宫女名叫凝烟,说是吴良辅的远房表妹,因此才进宫几个月就分配到乾清宫来当差,虽然相处不过两三天,却觉得她不仅轻灵秀气而且性格颇为活泼。
“不碍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微笑着摆摆手。
她放下手中的药盘,走到床前扶起我坐到桌边,又替我拿了件衣服披上,“还是多穿点好,小心着凉!”
“姑娘,奴婢服侍您喝药!”她端起药碗递给我,我接过来发现烫手的很,又重新放下,她看着我的动作,笑着道:“姑娘,良药苦口利于病。”我抬头望向她真诚的眼神,莞尔一笑,“我知道,只是药太烫,放会儿就喝。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我跟你一样都是宫女,我叫婉夕,你知道的,以后就这么叫我。”
“那不成!”她连忙摆手,固执地不肯接受这个称呼,“奴婢过去是伺候万岁爷的,如今吴公公让奴婢伺候您,今后万岁爷和您就都是奴婢的主子!”我明了她的想法,她八成是误以为我是福临还未来得及册封的新宠,也不知如何解释,还是作罢。
“可以带我去见皇上吗?”我说道。
“姑娘还是先把身子调理好吧,过几日皇上自会召见你的。”
又过了三日,每日凝烟会三餐送了饭菜进来,替我上药,伺候我梳洗,可别说是见到福临,除了她和门外那两个小太监,我谁都没有见过,这个房间似乎处在乾清宫鲜有人烟的一个角落,我几乎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响,仿佛都没有人会路经这里,到了第九日,日日如此,我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似乎被软禁了!
以前我听说过一种刑罚,是对犯人采取“七不”软禁代罚方式,也就是“不杀、不审、不问、不判、不抓、不关、不放”,从各个方面来折磨犯人的神经,难道这就是福临对我的别样惩罚?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姑娘,该喝药了!”凝烟照例端着药走了进来,我平静地伸过手去欲将碗接过来,又故意没接住,做出她将药泼到我手上的假象,可这药着实是滚烫的,让我身形一抖,可怜的小丫头大概吓坏了,惊慌失措地扑过来,看到我烫伤的手,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转身跑出去搬救兵,不一会儿,果然来了几个宫女,还有一个提着药箱的太医。
“我要见皇上!”
“姑娘,还是先让太医看看吧,奴婢已经通知万岁爷了!”凝烟急忙说道。
我固执地将手置于身后不让他们碰,“不让我见皇上,我就不让你们看!”
“你是在威胁他们,还是在威胁朕?”福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门口,一脸的倦容。
一屋子人皆跪下身高呼万岁,我也准备跪下身,可膝盖却激起一番彻骨的疼痛,令我瘫软在地上,他走到我身旁蹲下身,执起我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眼神闪烁了一会儿,又重新抬起眼看着我,波澜不惊地开口道:“伤成这样,为何还不让太医看?”
“奴婢是将死之人,又何须劳烦太医?”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谁说你是将死之人?”
“皇上把奴婢幽禁在此,难道不是为了处死奴婢?”
“你听说过哪个死囚不关在牢房里,而住在乾清宫的?”
我怔怔地盯着他,再无言以对。
“以后要见朕,不要再做这些伤害自己的事。”他的声音平平,却不难听出其中带着丝丝的关切,“等你伤好了有的是机会。”
“皇上的意思是……”我不明白他说的。
“以后你就留在乾清宫当差。”他站起身,也顺便搀起了我。
“可太后娘娘已经下旨,要奴婢去浣衣局。”我轻声道。
“你以为在乾清宫当差就比浣衣局轻松了?伴君如伴虎你可听说?你若是再犯了错,朕可以随时要了你的脑袋!”他肃声说道,可言语中没有狠劲儿。
“怎么?你不愿意?”他见我盯着他不语。
“不是!”我猛地摇摇头,“只是,皇上不生奴婢的气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快点养好身子!”
“朕与小玉儿的大婚定在下月,届时会有得你忙的。”
我坐在案前,脑中始终盘旋着福临临走前的这句话,那时的我还不知,福临这么顺利地答应大婚是和孝庄做了笔交易,“安凝,有没有你,他们两个都必须要大婚的,不是吗?”我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呢喃,滚热的泪,顺着面颊滑落,心被刺得生疼,连呼吸都困难。
是夜,整个紫禁城锣鼓喧天,锦瑟和旋,因为小玉儿身份的特殊,慈宁宫便作为她出阁的娘家,大红的喜轿从慈宁宫一直抬到坤宁宫,坤宁宫的喜房里,龙凤赤烛、百子送褔被、送子观音像……是早前就备好的,桂圆、莲子、石榴……是我一早带领乾清宫的宫女太监去撒在凤榻上的,仅仅只有两年,紫禁城就迎来了它的第二个女主人。
夜已经渐渐变深,皇上与皇后也已歇息下,整个皇宫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喧闹过后的平静总是令人心寒,我提着宫灯孤独地行走在红瓦高墙之间,却也打不破这份死水微澜。
与两年前皇帝大婚的满天繁星不同,今夜一颗星星都没有,只有天空朦胧的月光透过云层撒在地面上,可不管有没有星星,这人还是那个人,事还是那个事,历史还是那个历史,心情却不再是那个心情,今夜有多少人喜,也就会有多少人忧。
永寿宫的大门早已关上,无声的仿佛它的主人,也是早早已将自己的心门关上,以为这样就能隔离住外界的伤害不让闯进,却不知这样也困住了她自己再也不能出来,我转身走向宫后,我知道,那里有一个小门,是专门供辛者库的小太监来收夜香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关上。
宫女太监大多已经睡下,一个值夜的小宫女在外屋一边扇着炉上的火一边撑着脑袋打盹儿,我进来的声响还是惊醒了她,她坐直身子惊讶地张着嘴不出声,目光停留在她身前炉子上炖的汤药,我微微皱起了眉头,“娘娘病了?”
她站起身朝我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普通的安神药而已,自从姐姐走了以后,娘娘夜夜睡不好,遂叫太医院开了几副安脑定神的药。”
我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拾起地上的扇子,“让我来吧,你去休息。”
她不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煎药得讲究火候,你要是待会儿再睡着失了药性该怎么办?”我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要她放心,“等药煎好了我就走,娘娘醒了,就说这药是你煎的就行。”
她安心地点了点头,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睡去了。
我坐在地上轻扇着扇子,闻着炉上散发出的阵阵药香,仿佛还侧耳聆听到了里屋慈贞的声声啜泣,从来只见新人笑,哪有人闻旧人哭?虽然今夜,新人不一定会笑,而旧人却还是在这里哭。
哭吧,慈贞!只盼今后难过时,你还能尽情挥洒自己的眼泪,而不是伤心断肠后,连哭都会变成一种奢望。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慈贞番外
按照满人的规矩,这日应是新进门的新娘子给家中叔伯兄弟装烟敬茶的日子,也是所有人给主母磕头行礼的日子。
端坐在正殿上方右侧的皇后,与当年她进宫时的年纪相仿,当时未有察觉,可如今看来,该还是个孩子呢!当初在御花园天真地唤她表婶的小女孩,如今却凌驾在凤座上,成为了大清朝的皇后。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下跪磕头,这是皇后给所有嫔妃的第一个见面礼。
“皇上驾到——”
听到太监的高呼,一屋子人皆跪伏下身,她也随之跪下,看着他从她身前经过,目不旁视地径直走到正殿中央的宝座上坐下,其实她真正在意的是又有了一个女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并肩而坐,可与先前的皇后不同,这个小玉儿聪颖又有灵气,确实是她一个很大很大的威胁,强忍住心中泛起的阵阵酸意,她捏紧了拳头。
突然感觉到一个目光正射向她,她看过去,是婉夕,她站在皇上身后看着自己,带着一丝担忧还有一丝怜悯,她微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睛,像过去一样示意自己没事,那丫头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回应她,眼神中透出欣喜,她无奈地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看到她奉命下去端茶,自己情不自禁地悄悄跟了出去,在走廊的拐角处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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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叫唤声,我惊喜地回过头望着不远处的慈贞,瘦了不少,曾经带着点婴儿肥的圆圆脸如今变得尖细,虽然显得动人,却也让我心中为之一动,这个皇宫是让她历经了多少的无奈与沧桑。
“格格!”我走过去,与她两人相处时我至今未改口,仍是喊她格格,我知道,在她眼里,我与这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不一样,不是因为她是贞妃我才对她毕恭毕敬,而是与她从小长大的情分,让我们是彼此唯一信任与珍惜的人,她的眼里笼上一层薄雾,“以后每天晚上不用再去永寿宫给我熬药了。”看我的眼神透着惊讶,她了然含笑,“喝完药要含冰糖,这个习惯,只有你知道!”
我低下头不语,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慢慢开口道:“我没在怪你了!”我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歉疚,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听说你为了求皇太后不要你去坤宁宫,被贬到浣衣局,我也原本想去保你,但终究是因为在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