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完了-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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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让他们猜去吧。”他慵懒地笑了笑:“朕接着养病,既然他们没事奏,朕也乐得清闲。说起来,如果这书皇后能代为阅读,然后念给朕听,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兰西头皮发炸。她讨厌繁体竖排本的任何东西。虽然经过看宫规读奏折的一系列训练,现在以“贵妇那样雍容而典雅”的语速念书也不成问题,但眼酸心烦恨不得将这沓纸送到烛火上付之一炬的冲动却始终没有改变。
“陛下,书还是自己读吧。”她僵笑着回答:“若是臣妾读未免快慢不如意,您读了书难道不多想想书中意思?”
皇帝似笑非笑道:“读怪谈小说还需要思考书中含义?这么教训人,难不成你是被太傅给附体了么?念吧……”
兰西只得接了那册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毫无语气犹如诵经一般读下去。过不了多久,就看见皇帝的眼皮微微垂下,然后又猛地睁开,又垂下……她心中窃喜,建议道:“陛下您躺好了听吧,若是困倦了就先休息……”
皇帝乖顺地点了点头躺平,兰西得到鼓励,益发没有语气地念起经来。过不了多久,便听到那人的呼吸变得绵长悠然,很明显,睡着了。
她把书卷好,放在他手边,然后鬼鬼祟祟地站起身,打算逃回宁致殿躲一会儿。皇帝的态度她已经料到七八分了,他这病重固然不假,但这么折腾她肯定是刻意而为。如果说让她去垂帘听政还带着激起朝中公议好使某些人的冲突表面化的意味的话,让她给他念书自己却睡着了明显就是家长逗小孩或者主人逗猫的行为!
然而,当她走到屏风跟前时,却听到身后一声清晰的咳嗽:“未时回来,接着伺候。”
殿里没有风,兰西却感觉到自己瞬间凌乱了。
“不和病人计较……”她悻悻出了殿,拼命安抚自己回去和他炸毛的冲动。但彼时的她并没有想到,伴随着皇帝偷懒养病计划的延长,她整整过了十四天忍气吞声的日子。
后来大臣们倒是不用批判的眼光审议她了,直接交上一堆奏折,然后表示无事……于是散朝之后苦闷的皇后就得接着板着声音念奏折。
明明已经面如桃花目光明亮思维稳健运笔如飞了,你现在说你还在病中谁信啊。兰西在心中默默抱怨,手上却只能拿起下一本奏折:“这一本是长史上的……”
皇帝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初凝,朕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了。”
“什么?”
“朕现在看得清东西了……”
“那你还叫我念!”兰西恨不得举着折子拍在他头上,恨恨道:“您……您就是在欺负臣妾没错吧?”
“朕以为这是给你提供接近朕的条件……”皇帝大笑:“放下吧,朕自己来,你在旁边坐着陪朕就好了!”
二人正嬉闹间,皇帝突然板正了脸道:“对了,你不觉得有一事很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么?十几天前杨延之离京城就只有二百里地了,怎么现在还不入城?”
“……没您的旨意,他敢擅自入城就算谋反好吗——陛下您……”
“病糊涂了,”皇帝失笑:“福泉,叫司书监拟旨,召杨将军入城——别把那三十万人都招进来啊!”
福泉闷着笑,应了一声,便转身要往外走。可他刚转过屏风,便和一人重重撞在了一起。那人惊叫出口,竟是个女人。
兰西一惊,伸头去看时,果然见一个女子跑了出来。她正在哭,手挡着半张脸,然而看那身形体态,确是那几位辨不清是谁的长公主们其中之一。
……这什么情况?妹子来找兄长撒娇?
兰西嘴角一抽,转向皇帝,见他的两道眉已经蹙起,但还没有说话,想是等长公主先开口。
长公主站在原地抽搭了一会儿,才变形走样地行了个礼,道:“皇兄皇嫂!”
这声“皇兄皇嫂”出口,她更是委屈了。手搭在胸下没法挡住脸,那滚滚的泪珠便从她丰润白皙的面庞上滑坠下来。兰西这才惊讶地发现她脸上还有一个半红的手印子,不大,但很明显。
……这是谁敢殴打皇帝的妹子?不想活了?!兰西打了个寒颤,心里头却有一种隔岸观火看热闹的兴奋洋溢起来。
“怎么了?谁给你委屈了?”皇帝的话音底气十足,还带着一种隐隐的震慑力——就说这家伙的病已经好全了啊!
长公主愣了一下,狠狠擦了眼泪,道:“皇兄你身子可还好?”
“你看像不好么?”皇帝的眉梢微微一挑,追问道:“你哭成这样进宫就是为了问朕的身体?朕还真没白疼你啊。”
“宁贞自是关心皇兄身体的。”兰西这才认出这位是宁贞长公主——她就见过她几面,一句话都没直接说过,认不出也不算脸盲症吧?
“但是……?”皇帝引宁贞长公主说话:“你肯定还有别的事。”
“求皇兄为臣妹做主。”宁贞也不哭了,直接跪下。她眼中的泪水已经干了,整张脸上竟透出一股狠辣劲儿……果然是皇家血统。兰西斜着眼瞄了也已经换了严肃脸的皇帝一眼,这和宁贞长公主还真有几分奇异的同质感。
“说吧。”
“求皇兄惩罚卢耀奇!”宁贞长公主恨恨道:“他这十几日来都不与臣妹说话,返家的时间也大不正常。臣妹遣人跟了他,竟见他往妓寮里去!今儿早晨他才返来,臣妹同他理论,他先道……皇嫂,您能先回避一下么?”
兰西听八卦正听到兴头上,却兀地被要求回避,愣了一下才讪笑道:“哦……可以。那……陛下,臣妾先告退……”
“不必。”皇帝摆摆手,拯救了她的八卦偷听计划:“你直接说,你皇嫂她是朕的人!”
……宁贞那哪儿是怕引起武家人的警觉啊,人家是不想让同为女人的武初凝看她的悲惨经历好吗?兰西很是理解宁贞一瞬间出现的“炸毛”表情,但皇帝不让她走,她也只能讪笑着站在原地。
“好……他说,皇兄病危……朝中之事仰仗他父亲,否则早就让武家篡了权了。”宁贞偷眼瞄了兰西一眼,见她并无不快之色,才接着说:“他又道臣妹飞扬跋扈,仗着自己是公主看不起他,他早就受够臣妹了……如今这时事,他也不怕臣妹拿他怎么样……说完转身就要走。臣妹拽他,他竟然扇了臣妹一耳光……”
兰西越听越觉得今儿这幕戏唱大了,不由偷眼瞄皇帝,果然他脸色已经铁青。但他却并没有立时发作,好一会儿才道:“宁贞,你该知道你方才的话事关重大——朕再问你一句,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可想好了再答。”
宁贞愕然,好一会儿才道:“皇兄怀疑臣妹?臣妹所言句句是真!”
67、自有隐情 。。。
见长公主如此坚持,皇帝倒也不再质疑她话语真假了。只是他一时不言,却也没有立刻大发雷霆。
他在想什么呢。兰西抿着嘴唇揣想——如若长公主说的是实话,那卢驸马的所言实在是大逆不道已极,就算当即下令砍了也绝无不妥。但重点就在于,这么明摆着找死的话,出生于世家的驸马会说吗?至于这么愚蠢吗?
就宁贞现在的表现来看,说她骄横,倒也没冤枉她。若说卢驸马对她有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但她刚才的话里,最能激怒皇帝的其实不是什么卢驸马嫌她不好,而是卢家居功自傲看不起皇室吧!这事她兰西都懂,长公主却一再强调这一点,与其说她是被驸马惹怒了,倒不如说她是想让皇帝忌讳卢家。
然而,兰西却并不知道卢家有什么特别得罪了长公主的地方……也许一切只能用“长公主娇生惯养受不了人漠视”来解释?
她正想着,皇帝却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仍跪在地上的长公主走去:“宁贞,你起来。”
长公主依言而起,却不知道皇帝走到这么近的地方是要干什么,修丽的凤眼中闪过几丝疑惑——然而,在这疑惑淡褪之前,皇帝突然抡圆了手臂,重重抽了她一个耳光。一声脆响在殿内回荡,傻站在原地的兰西也好,被打得摔倒在地,头磕在花架上碰出血来的长公主也好,全都圆睁着眼望着轻轻喘息的皇帝。
这一巴掌用的劲力似乎太大了,皇帝都一副累着了的样子,而长公主愣了一阵才捂上了脸,哭道:“皇兄,你打我干什么?”
果然是委屈狠了,连自称都不用“臣妹”了……兰西脑海中掠过这么一句话,还颇有几分同情长公主,便抢了几步,将她从地上搀起来,也轻声叫了一句“陛下”。
皇帝却不理她们两个,吼了一句“来人”,便有个内侍进来。他既不是福泉又不是那姓吴的,兰西不认识,但看他服色,倒也算的上能说得上话的人。
“……陛下有何吩咐?”内侍们都是何等机灵的人,他看了靠在兰西身上抽泣不已的宁贞长公主,立刻便转过了视线,只当没看到。
“那姓卢的去的是哪家院子?”皇帝问道,宁贞长公主打了个哆嗦,颤巍巍道:“西坊的仙乐居……”
“召一百个侍卫,把仙乐居给朕砸了。”皇帝淡淡道:“一片瓦都不必留下!若是卢驸马在仙乐居里头,直接把他关进天牢;若是不在,随你们用什么法子,就算把京城的地都给朕翻了,也要把这小子弄进牢房里头蹲着!不过,不要打他,也别虐待他,对他越客气越好!”
那内侍答应一声转身便跑,兰西和长公主却都愣住了,摸不清他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很疼吗?”皇帝侧了身,朝前一步,握着宁贞长公主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脸上拉开,柔声道:“没事儿了,过会儿叫太医给你上药,不会留疤的。朕只是得给那小子点颜色看!”
“那你打我干什么!”宁贞哭道。
“他打你那点儿痕迹,等卢相国进宫跟朕请罪的时候早就消退了。不留点儿什么怎么吓唬他?”皇帝冷冷一笑:“这小子胆子也够大的,敢打长公主,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宁贞这才止了啼哭,道:“可皇兄你下手也太狠了些……”
“算朕对不住你。”皇帝挥挥手,道:“你这几天就在宫里头住着吧,住处什么的,初凝你安排。至于卢驸马那边,朕让武瀚墨去审。”
兰西原本携了长公主的手要出去,却在听到“武瀚墨”三字时僵硬地顿住了脚步,转头,道:“陛下,您……让臣妾的兄长……去审卢驸马?他可没官职……”
“有没有官衔是朕一句话的事情。”皇帝冷笑道:“武瀚墨最恨逛妓寮的男人,这种事交给他再好不过。”
兰西“哦”了一声,便带着长公主下去了,心中却不禁打鼓。皇帝用武瀚墨来审卢耀奇,还是特意提拔他去干这事,怎么看都像是要把卢家和武家的矛盾给激化到表面啊。
她心头想着事儿,自是没注意到长公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把长公主送到了她出宫嫁人前住惯的泊彩阁,她交代了几句便想回去找皇帝谈谈风声,可长公主却犹犹豫豫地在背后喊了一声“皇嫂”。
兰西顿了脚步,换上笑容,回身道:“怎么?”
“臣妹有话和您说……”宁贞长公主眉目间含着一股愁色,却和刚才那哭哭啼啼的贵女形象颇为不符:“您……进来?”
兰西一怔,便随着她穿了堂,到泊彩阁后园的自雨亭坐了。此时已经五月,正是暑夏,自雨亭上有四面水流淌下,却是阴凉舒爽。这样的亭子需要巨大的水车和一系列配套的机械,修造费力,整座宫城里头也只有两座,让一个公主拥有其中之一,倒也能看出她从前的荣宠。
“怎么?”甫一坐定,她便开口问道。
“……您昨日回太师府了是么?武公子……他还好吗?”长公主的脸颊上兀地腾起红晕,皇帝刚才抽上的那个掌印都不太明显了。
兰西心里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今儿这事应该就是长公主搞出来的幺蛾子,只怕,还和武瀚墨有关!
“……你说我兄长?”她强作镇定,笑道:“还好。”
“是吗?”长公主咬了咬嘴唇,踌躇一会儿,才道:“你是武家的女儿,如今我也不瞒你什么!我那驸马……要对武家不利,你刚刚该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