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爱断今生-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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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心知提也没用。见烨磊依旧发呆，只能挑起话题与他闲聊。不知怎的，我敏感地察觉到他今日有些心神不宁，紧促着眉头，不时看向窗外，似乎很是焦虑。我只道是他惦记海棠才会坐立不安，于是有一搭无一搭地与他聊着朝中的事儿。
正在言语间，突然见丫鬟环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不……不好了，夫人……海棠姐姐……”
我赶忙起身扶住她，见她那样子也跟着焦急起来，“海棠怎么了？”
环儿强压住喘息，情急之下说得颠三倒四，“刚才……宫里来了位公公……说是找夫人……海棠姐姐说她就是夫人……”
眼瞅着烨磊“腾”地一下站起来，低吼一声：“海棠”便疯了一样的冲出去。
我呆愣了片刻，不明就里地接着问环儿，“那后来呢？”
环儿惊魂未定，带着哭腔说：“那位公公说……太后赏赐夫人一壶酒……海棠姐姐……把那酒喝了……就……”
我一阵头晕目眩，脑中嗡嗡作响，盯着环儿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她下面在说什么。我踉跄一下，也跟着往外跑去。
到了院中，我一下子顿住，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呆呆地看着烨磊跪在地上，抱着海棠，徒劳地去扳她的嘴，空旷的院落里只闻他心碎的嘶喊，“吐出来，海棠，快吐出来啊……”
海棠了无生气地闭目躺在他怀里，面若金纸，她张了张嘴，一缕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我似被人扼住了喉咙，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来。我颤颤巍巍地走到她跟前，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呓语着：“海棠，海棠，你不要吓我……”
李烨磊抱着她轻摇着，象抱着一个孩子，嘴唇贴着她的额角，喃喃地唤她：“海棠，海棠……”
看他的样子，我已然明白，一颗心坠入万劫不复的冰窟之中，巨大的恐惧象张牙舞爪的怪兽，瞬间抓紧了我。我仍不死心地仓皇四顾，一叠声叫道：“快，快去，拿‘玉莲续命丹’来……”
有丫鬟抽泣着将一个雪白的玉瓶递给我，我一把抢过来，倒出数颗，放进海棠微张的嘴里。泪水此刻方夺眶而出，我哭着求她，“咽下去，海棠，咽啊，求求你，咽啊……”
一口鲜血连同我刚塞进的药丸一起从海棠的嘴里涌出，她的嘴唇象雪一样白，在鲜血的映衬下透出隐隐的灰色。她似被血呛得咳了几声，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声音，只见喉头微微的颤动。
我抖着手，又从瓶里倒出几颗，作势要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烨磊拉住我的手，哑声道：“来不及了。”
我哆嗦着，无法面对这个事实，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来不及了？你……你说……什么呢？”
我突然一把抓住烨磊的衣襟，疯了一样的捶打他，歇斯底里地叫道：“说什么来不及了？救她啊，你快救她啊，你不是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她吗？你不是一直想娶她为妻吗？你不是说你会照顾她一辈子吗？那你救救她啊……”
烨磊任我捶打，只抱着海棠泣不成声，泪水滴落在海棠的脸上，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落到她的颈间。
海棠眉头蹙动了一下，吃力地睁开眼睛，往昔乌溜溜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此刻却是一片灰蒙蒙的黯淡。我停住捶打，只握住她一只冷得象冰一样的小手哀哀地哭泣。
她看向烨磊，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拂去他脸上的泪痕，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下辈子吧……下辈子……让我……先遇见你……”
她大口地喘息着，象被从水里打捞到岸上的鱼。鲜血从她的嘴里不断地涌出，流到她淡绿色的衣襟上，象开了一朵朵妖艳诡异的花。
她抓着我的手，我感到她冰凉的手指，在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握着我，握得我微微的疼，她费力地转过头来，盯着我，气若游丝，“小姐……回去吧……王爷一直……等着你呢……回去吧……回家……”
她的目光渐渐涣散，不断涌出的鲜血带走了她眼中最后的神采，象逐渐熄灭的炉火，只余燃尽的灰烬。
一丝微笑浮现在她的嘴角，让她的小脸异常的凄婉，却带着由衷的喜悦，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喃喃说着：“我第一次见到王爷时……他真如天神一般……”
她的声音渐次低下去，微不可闻。她似乎倦极，不管如何努力，依旧无法抵挡睡意似的缓缓闭上眼睛，头一歪，靠在烨磊的臂弯里，唇边仍带着抹笑意。
“海棠……”我撕心裂肺地唤她，失声恸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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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子睡着了，清清来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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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疲倦
海棠去了。那个陪我哭，陪我笑，当我是姐姐一样的海棠就这样离我而去。
莫漓闻讯赶回来的时候，只见一院子的愁云惨雾和依旧被烨磊紧紧搂在怀中却早已冰冷的海棠。
我们埋葬了海棠，将她葬在昌越江畔。滚滚流逝的昌越江纵横南北，横跨东昌和南越两国疆土。愿川流不息，脉脉流淌的江水可以将她的魂魄带回东昌，那里是她心心牵念的家。
莫漓在府中呆了三日，足不出户，终日陪在我左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我就会脱离他的视线，飘向未知的命运。
我们谁都知道，那酒本该是由我饮下的，死的也应该是我，而不是无辜受难的海棠。她才二十四岁，还没有嫁人，没有当过母亲。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与她擦肩而过，她最好的年华都蹉跎在我的左右。这么多年来，她悉心照料我，支持我，不离不弃，毫无怨言。如今她又替我饮下毒酒，替我命赴黄泉。每每思及都让我肝肠寸断，心如刀绞。
只是我虽然难过，虽然悲痛欲绝，却再也流不出泪来。海棠走的那日，我仿佛已将这辈子的眼泪流尽了。如今想哭的时候，只觉得心口发堵，眼眶酸胀，却再也没有了眼泪。
莫漓拥着我，疲惫地自责，“楚楚，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一些。是我害了海棠，太后让我迎娶表妹姜毓颜，我与太后争执起来，不顾一切地说我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我没想到太后竟对你起了杀心。”他幽幽叹了口气，“楚楚，是我没有预料到危险，如果是你……”他心有余悸地颤抖了一下，将我拥得更紧，“我会去找太后，我宁可不要这江山，也绝不能失去你。”
他的声音无比坚定，胸膛起伏着，让我都能感受到他澎湃的心跳。我在他的怀抱里，越过他的肩膀茫然地看着屋外的蓝天。心中只有绝望的悲伤，无论如何，海棠都是再也回不来了啊！
三日后的清晨，莫漓进宫谒见太后。我知道他是为了我的性命去找太后谈判。张张嘴，却不知对他说什么好。他安抚地拍拍我的手，“楚楚，等我回来，与你长相思守，再不分开。”
他一点点地放开我的手，我忽然觉得恐惧，那种感觉竟然象他不仅仅是暂时放开我的手，而是一步步地离我越来越远……
诚然，我相信他，相信他对我的情意，相信他为了我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下的。我只是不相信这艰险的世道，不相信太后在历尽千难万险，终于替她的儿孙夺回皇位后，会轻易地放我们归隐山林。她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妇，要皇位何用？她忍辱负重活到今日，只为看到她的嫡孙继承其父的帝位，她如何会容忍功亏一篑？
我倒在床上睡了差不多一天。掌灯时分，我从昏昏沉沉的梦靥中醒来，发现莫漓坐在床边看着我。昏黄的灯光下，他神色疲惫，脸色灰白。
我不知如何开口问他，只能一动不动地回望着他。他颤抖的手抚上我的面颊，声音中透着无奈的悲凉，“楚楚，那个宝座是我的宿命，我无法逃脱。”
有什么东西在我心中轰然倒塌。虽然一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仍然忍不住感到失落。
“楚楚”他艰难地唤我，“太后跟我说得很明白，那日的毒酒不过是个警示，她若想杀你，易如反掌。若我没有帝王的权力，我如何能够保护你？天涯海角都没有我们的藏身之处。楚楚，我不能让那样的事再发生一遍。”
我知道太后是恨毒了我的，在她眼中，必会认为是我这个妖/媚的女子害得他们祖孙反目，让一向顺从她的孙儿不惜以辞去帝位相迫。
我木然问他：“太后留着我的性命，可有交换条件？”
他闭目沉默半晌，方咬牙一字一字道：“太后要我在登基之日，迎娶姜毓颜为后。”
他睁开眼睛，目光中露出坚毅的执着，沉声道：“楚楚，给我一点时间，待我取得无人匹及的权力，我就废黜姜毓颜。”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辗转呢喃：“只有你，楚楚，只有你才是我南宫兰若唯一的妻子。我要你做我的皇后，母仪天下……”
我侧过头，缓缓地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好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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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
在筹划登基大典的这段日子，莫漓尽量在府中守着我，连大半的公务也移到了公子府。我知道，他现在如同惊弓之鸟，看不见我就会感到不踏实。我的生命安全还真成了个问题，就算太后暂时放过了我，恐怕镇国公那边也不容有人威胁到姜毓颜的后位。
登基大典的前两日，莫漓终究不放心，思前想后，还是将我秘密迁到城外一处院落。这个别院掩映在青山翠竹之间，及其僻静。
在一个没有月华星光的夜晚，莫漓带着我乘一辆轻便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出了公子府。为了掩人耳目，莫漓连铁甲军都没有用，只让他的近身侍卫跟随。
上马车前，我问莫漓，“烨磊知晓这个地方吗？”
“烨磊？”莫漓点点头，安慰我道：“放心吧，楚楚，这个地方是烨磊亲自挑选的，没有第二个旁人知道了。”
我没再多语，心中有一个疑团隐隐作痛。
莫漓陪我在别院中痴缠了一夜，转天一早却不得不去宫中筹备翌日的庆典。他留下他的侍卫守护我，生怕我有任何的闪失。
第二天，终于迎来新帝登基大典，大典之日也是新帝迎娶皇后之时。整个南越张灯结彩，举国欢腾。东昌和西肇国也各派使臣前来朝拜新帝，缔结良好。
清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莫漓来到别院看我。一身南越帝王的玄色龙袍，更衬得他面若冠玉，清逸秀雅中露出王者的威严。今日就是他的登基之日，他却依旧对我放心不下。
他坐在床边，贪看着我的睡颜。其实我早就醒了，只是他身上刺绣精美的飞龙在天的纹饰灼痛了我的眼睛，让我假寐着不敢睁眼。
吉时将到，还有一整天的繁文缛节，盛大典庆等着他。幽幽一声叹息后，他俯身亲吻了我的额头，喃喃的低语辗转在我的额角，“等我，楚楚，我今晚还会回到这儿来。”
我眉心动了一下。今晚是他与新后的洞房花烛之夜啊！
待莫漓走后，我缓缓起身，简单梳洗后，坐到梳妆台前。海棠不在了，我不让别人为我梳头。我用不灵巧的手，艰难地将披散着的青丝绾成发髻。海棠说过，喜庆的日子，不要过于素淡。我抬手为自己戴上碧玉的发簪，在发髻上插上八宝镶金步摇，垂下长长的一串珠玉流苏，又捡了一副明珠耳坠戴上。看看脸色有些苍白，便又淡淡地扫了点胭脂。起身，来到衣柜前翻检。海棠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绿色的衣裳，她说绿色让人看了心生愉悦，似看到春日的勃勃生机。我挑出一件水绿色的锦衣，套在白色的纱衣外面，长长的裙幅，拖曳在地上，裙幅上以月白色和浅樱色的丝线绣着海棠春困的图案，似一汪碧水中漂浮着随水而逝的花瓣。打扮停当后，我仿佛听见海棠的娇笑，“这样的小姐才是最美的！”
我亦冲着空气微笑起来……
上午时分，屋外一片寂静。李烨磊自行通报后进得屋来，自海棠去后，他更加落寞，昔日的神采飞扬已由肃穆的沉稳所代替，眉宇间不见悲戚，只见如一潭死水般的寂寥。进屋后，他垂着头，目光躲闪，不敢看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他这个时候来见我已经印证了我当日的猜测。我没有忘记那日他刚刚听闻环儿说“宫里来了位公公……海棠自认是夫人”这半句话，就失魂落魄地冲了出去。
他是知道的，知道那是太后派来索要我的性命。我没有将那件事告诉莫漓，也没有责怪他，因为我相信，那日他到府中是想要救我的。
此刻他在我的注视下局促不安。片刻后方挣扎道：“请夫人随属下走一趟。”
我点点头，顺从地跟随他出了门，事已至此，我不想他为难。
院子里空无一人，不知莫漓的侍卫都去了哪里。空气中凝滞着让人憋闷的寂静，只能听见风吹竹叶的“沙沙”响声。
将要跨出院门之际，我瞥见花丛后露出男子的皂靴，似有人躺在繁花掩映的地上。我强迫自己扭回头，跟随烨磊上了马车，他依旧坐在车前为我驾车。
“烨磊”我坐在车里轻声唤他，“别伤他们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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