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息怒-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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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副将在周围绕了几圈后,突然一声惊呼,伊薇回头,见他站在一棵大树前,却不敢走近。
伊薇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奔过去,只见慕容甄靠左在树干上,手里还死死拽着断剑,身上的衣衫被划地零零碎碎,露出血肉模糊的肌肤,眼睛盯着前方,却一动不动。
“慕……”伊薇唤了一声,却怎么也发不出第二个字,慢慢走近去伸出颤抖不已的手轻轻试探,感受到微弱却温润的气息后,回身惊呼道,“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翁副将猛然一惊,也是大喜过望,顾不上慕容甄现在衣不遮体的嫌隙,冲过来抱起她上了马:“看样子伤得很重,要赶紧回营里!”
伊薇点点头,也随即上马,上马前看见慕容甄死死凝望的眼珠慢悠悠转了转,血迹斑斑的脸上路出一丝疑问的表情。
伊薇心下明了,冲她一笑:“放心,慕容将军已经赶去边镇了,王爷不会有事。”
慕容甄这才欣慰地闭上了眼睛,闭眼的瞬间表情痛苦地抽搐了几下,伊薇低头看见翁副将马下被她血水浸染的草地,再也强笑不起来。
如伊薇所言,慕容将军的及时赶到,给了南军一记重创,守住了边镇,左龙渊也平安凯旋,然而这个好消息,却无法传递给军医营帐里的慕容甄。
自慕容甄被送回来,直到左龙渊和慕容将军也顺利返还,已经快一整天了,但是军医们还在竭力抢救着慕容甄,不容任何人探望,只道她尚未脱离生命危险。伊薇整日茶饭不思,蹲守在营帐外,揪心不已,想来自己虽然和慕容甄相识时间不长,却是极为欣赏她大大咧咧的个性,想要认认真真和她交个朋友、亲亲热热唤她一声“慕容姐姐”的时候,她却要躺在病床上和死神战斗。
同样在营帐外守候的,还有左龙渊、黎穷雁和慕容将军。
左龙渊面带倦容,任平日再从容冷淡的俊颜也难以掩盖忧心的神色,倒是黎穷雁淡定无谓,想来与他无关,和慕容将军几乎老泪纵横的表情自然无法比较。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又进黄昏,两名主治军医终于从营帐内出来,歉疚的神色突然让伊薇心里一紧,而慢慢跪倒在左龙渊面前后所说的话,几乎让她窒息:“慕容姑娘伤的太重,已经回天乏术了。”
耳边传来慕容将军难忍的呜咽,伊薇两腿一软,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失魂般地往后倒去,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穷雁,扶她去休息,我最后陪甄儿一晚。”左龙渊疲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伊薇从一个怀抱被送入另一个怀抱,然后看着左龙渊和慕容将军走近营帐,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已经千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战争的{炫残{书酷{网 你不懂
“你若是还睡不着,不如听我吹一曲?”送伊薇回到营帐,看着夜色愈深她却愈加伤神的倦容,黎穷雁提议道。
伊薇靠在软榻上,抬眼望向他,上一次自己听他吹箫时很不给面子睡着的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这次看到自己难过,竟然愿意舍身再被自己气倒一次,没等伊薇拒绝,已经自袖中取出玉箫,一曲呜咽如泣的曲子在寂寥的夜里、清冷的营帐里缓缓响起,悲怆惹来伊薇一阵痛哭。
哭到嗓子哑了,忽见一块柔软的丝帕被递到眼前,而黎穷雁难得对自己说话如此温柔:“差不多就好了,哭得这么难听,我的耳朵也挺受煎熬的。”
伊薇用迷离的泪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是温柔无比,说出来的话怎就如此恶毒呢?看着他手里的丝帕,一个大男人,用素白的丝绸帕子,还带着淡淡的茶蘼香味,害的伊薇都不敢接来擦眼泪,只低低反问道:“你要是不耐烦就走,不必来陪我。”
“是阿左要我看着你的,你以为我想?”黎穷雁还是用柔柔的声音说着狠毒的话。
“难道你不为慕容甄扼腕吗?”伊薇见他凡事不挂心的淡然模样,悲怆地叹道,“晚饭前还在马厩边等我,黎明后就死在……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接受不了啊!”
“每一个披着铠甲的战士都像你一样的话,这场仗我们就不战而输了。”黎穷雁却不以为然地冷然道。
“你什么意思?”伊薇微怒,终于为他的淡然而失了痛苦换成愤懑,连左龙渊都不再掩饰心痛神色,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风凉话?
“这次边镇的仗虽然拖延的时间不久,因为慕容将军的到来而击退了南军,但是并不表示龙军胜利了,他们恶意的践踏,我们也极受凌辱,为此死去的战士更不止慕容甄一个,如果你为了一个慕容甄而萎靡不振,那么现在我就带你去边镇看看,那里的血流成河估计能够让你哭上一年的。”
“战争的{炫残{书酷{网 你以为我不懂吗?”伊薇不爱黎穷雁在这个时候不安慰自己还一再说教,“但是凡人总有亲有疏,要是左龙渊战死了,你难道不伤心不难过?”话音未落,眼泪又止不住落下,连自己都厌恶自己发达的泪腺了,这一回黎穷雁终不再逆着她的意思说话,却径直坐到她身边,两手一环,竟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伊薇一怔,想要挣脱,只觉他力道不大却总是挣脱不了,恨声道:“小心被你们家王爷看到!”
“不管。”黎穷雁轻描淡写地回道,更是拥紧了她。
伊薇心忖要是真被发现,不知道左龙渊是不舍得伊薇亲近了他的“穷雁”,还是妒忌黎穷雁霸占他的王妃,但是就算不顾及左龙渊,两个非恋人的成年人这样搂搂抱抱终究不成体统,连二十一世纪的伊薇都觉得尴尬,他黎穷雁竟然抱得心安理得。
“别动。”因为伊薇一直不放弃挣扎,终于引来黎穷雁的不满,紧箍着她低斥道,“还记得上一次我抱着你是什么时候吗?”
“天知道!”伊薇愠怒,忽又一怔,“上一次?我们这样子,有过上一次吗?”
“有。”黎穷雁却很肯定地提醒她道,“在客栈、澡盆里,你几乎没穿……”
“停!打住!”一听至此,伊薇慌忙喝令他住口,好在因脑袋被他怀在胸前所以看不到表情,否则自己现在的猪肝脸一定窘大,一想到郊野客栈里发生过的自己和乌邪、和他都极度暧昧的状况,心里就七上八下如撞小鹿,如果左龙渊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宰了他们然后晾到后山里……不对!自己时时顾及左龙渊的感受干什么?乌邪和黎穷雁都对他有特殊意义,他才不会为了自己这个“没头脑的笨女人”做没好处的事呢!
……
第一百三十四章喜欢男人
后来的后来,伊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不再和黎穷雁拌嘴了,好像在他怀里睡着了,慕容甄的死让她寝食难安的痛苦不知不觉被黎穷雁的拥抱淡化了,而稍稍淡化然后放下,整个人便彻底累垮而迷糊了,再度醒来的时候,天早已亮了,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匆匆洗漱然后走出营帐不远,正遇上要带着慕容甄的遗体回屏城的慕容将军。
“甄儿的娘早死,在嫁给六王爷之前,一直都跟随着我住在屏城守卫南疆,所以现在,我还是想将她带回屏城。”慕容将军对伊薇如是说,他似乎一夜之间老去许多,布满血丝的双眸里带着难言的痛楚。
“大将军请节哀,慕容姐姐跟随王爷前去边镇前,留下话说,为了王爷就算死也值,我想,她走时该没有遗憾的。”伊薇婉转奉劝道,这话在她自己听来,都客套得牵强。
慕容将军无言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伊薇的安慰,转身准备离开,伊薇默默跟随左龙渊送他到营帐门口,看着简化到粗陋、不足十人的送葬队伍,心里突然狠狠一揪:想来慕容甄是早已死去两年的前王妃,如今特殊的身份注定不能给她风光大葬。
回头看向左龙渊,他虽然不动声色,却分明掩盖着眼里的歉疚,于是伊薇征询着问道:“我可以送慕容姐姐回屏城吗?”
左龙渊点点头,表情竟是从未有过的平和。
于是伊薇默默骑马跟在送葬队伍最后,看着队伍中间那副沙场战士特有的棺材和铺在棺盖上那件绣有龙凤呈祥图样的皇家锦衣,知道这是左龙渊最后能给慕容甄的,想起暴怒龙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伊薇竟看得呆了,连黎穷雁什么时候策马追到自己身边的,都不知道。
“你怎么来了?”
“阿左怕你又跑掉,叫我来陪着你。”黎穷雁说这话的时候,极其无奈。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伊薇自嘲道,“他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若即若离暧昧不清,养她们掌控她们,却不付出真情。”
“你怎么知道他不曾付出过真情?”
“慕容甄对他连死都不怕,他却不能给予她同样的情深。”
“难道你想阿左陪她一起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左已经很愧疚了,你就不要再逼人家了。”黎穷雁苦笑道。
“他也仅仅只是愧疚,当然在此之前我甚至认为他都不知道‘愧疚’两个字怎么写。”
“能不愧疚吗?人家都是名门闺秀,巴巴地嫁给他,他却只当个摆设,放在王府里一碰不碰,直到被黎媚逼死,然后安顿她们到深山老林里,照旧给她们锦衣玉食,却还是一碰也不碰,有名无实的夫妻,枉她们还对他掏心挖肺,甚至为他而死,你认为,他还能无动于衷吗?”
伊薇讶然,斜眼看着黎穷雁,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所说的那段话,自己只注意到了“一碰不碰”四个字,很是邪恶的念头发端在好奇的小心脏,然后口无遮拦地问道:“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你说谁?”黎穷雁觉得伊薇这个问题有点脱节,遂问道。
“左龙渊。”伊薇重复道,“他是不是只喜欢男人?”
黎穷雁的马儿一声嘶鸣,停住了,不得不停,伊薇的这个问题有点恐怖:“本来阿左说你脑袋有问题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伊薇怒,也停下了马儿,怎么问题扯着扯着就扯到自己的智商上来了呢:“你丫……他才脑袋有问题呢!”
“你若是一切正常,怎么可能有这种荒谬的想法?”黎穷雁反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这是伊薇很想说的一句话,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颤颤地问道:“你确定他不是同性恋……不喜欢男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到底谁是断袖
伊薇怒,也停下了马儿,怎么问题扯着扯着就扯到自己的智商上来了呢:“你丫……他才脑袋有问题呢!”
“你若是一切正常,怎么可能有这种荒谬的想法?”黎穷雁反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这是伊薇很想说的一句话,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颤颤地问道:“你确定他不是同性恋……不喜欢男人?”
黎穷雁看着伊薇,一字字强调道:“阿左,他,绝对没有断袖之癖!而我……”
伊薇一怔,问题被抛向最初嫌疑人了,耳朵随即竖起来,瞳孔也瞬间放大,细听黎穷雁续完刚才的话:“……我本来不知道我到底是喜欢男人多一点,还是喜欢女人多一点,但是当我把你从澡盆里抱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很留恋那种感觉。”
伊薇滑下马背尚未落地的时候,黎穷雁已经迅速出手,将她拎上了自己的马背,两只手臂紧箍着她,让惊魂未定的伊薇在自己怀里继续颤抖。
“你可不可以,不要吓我。”伊薇哭丧着脸,尽管抱着自己的这位男子有着倾城的容颜,但是自己从未打算面对他这么赤裸裸的……表白,不知道算不算,管它算不算,反正暧昧的话和暧昧的动作放在那里,而他销魂的琥珀眸子更似要吞了自己,伊薇颤声问道,“你、你最好搞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也许、也许你把别人从澡盆里抱出来时,也有同样的感觉,不一定是我。”
“就是你!”黎穷雁却已经缰绳一扯,载着伊薇骑马慢慢往前跟上队伍,薄唇里继续淌出放肆的话,“我尚不确定阿左对你是否和对先前两位王妃一样只当是摆设,如果是,我就怂恿他休了你,如果不是,我也不计较和他争一争。”
伊薇一惊,只觉得全身不适:“你、可不可以放我下去,我要骑自己的马。”
“你的马儿跑累了。”
“那、那我自己走!”
“不用,我栽你一程便是了。”
“呵呵呵,不必麻烦了!”
“怎么,你紧张啊?”黎穷雁俯睨伊薇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忽然手掌一紧,伊薇的细腰几乎要被捏断,“你半夜里爬上我的床都理由十足,现在紧张什么?”
这话让伊薇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上一次是为了替乌邪拿到令牌,黎穷雁后来不会不知道,但却一直没有向自己索要回去,伊薇以为他淡然了,没想到他记性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