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魅天下-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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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自己决定，是小妖重要还是吃的重要。”
“没吃的前小妖重要。”
“……”
第二章 交易达成
陌尘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汇聚在衣襟上的红蝶霎间振翅飞扬，薄红透明的羽翼如层层绽放的花瓣飘零而去。它们聚集在某一处，振翅的细碎声响萦绕耳边。一道柔光自中心慢慢弥漫，红蝶化作最初的图腾，一名少女从里面走出来。，雪白襦裙，扎着红腰带，泼墨般的云鬓上簪着玛瑙花形金饰，细小的流苏垂在盈盈星眸旁，衬得是粉腮妖娆，芳香袭人。
少女一出现便叉着腰，嘟着嘴冲陌尘抱怨：“我都听见了！陌尘哥哥你竟然想为了几两吃的出卖我！”
“小妖，这不是还没卖吗？”陌尘摊摊手，神情极为纯良无暇。小九一旁抚额叹息，公子你骗鬼啊？
萧青言眉心一跳，隐约有不祥的预感，他瞧瞧小妖，瞧瞧陌尘，措词谨慎：“这位姑娘是……”
“她就是你要找的，去留由她，我可做不了主。”陌尘说完又紧跟了一句：“不过我可照约定给了你线索，吃得一半归我。”
堂堂靖王爷瞪着眼睛怔愣了片刻，有些迟疑地指了指小妖，语气中说不清是欢欣还是沮丧：“她，是鲜花酒杯？她成精了？”
“王爷你真聪明！”陌尘带头，小妖小九跟着站一排鼓掌，各个都微微一笑很倾城。只有萧青言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灰，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继而他又燃起最后一丝希望，盯着小妖问：“难道不能再变回去吗？”
“杯子倒是还在。”小妖一根手指戳着嘴角说，右手在虚空中一晃，如玉雕的茭白掌心里便多了一只看似普通的白玉酒盏。她轻轻一抛，玉酒盏乘风而去，有生命般轻飘飘落在靖王爷手中。
王爷低头一看，顿时沮丧之情无以复加。酒杯内侧应该勾画着朵朵花苞，如今只剩下一根根枯枝。这让他如何交差？
陌尘一手捏着下巴，侧头斜瞥着萧青言，想起那一长串的御膳菜单，他舔了下嘴唇问道：“你先说说看，你要那酒杯作何？”
萧青言也并不打算隐瞒，如果先前他还有想摆王家风范的意图，现在对着三只妖只觉得装模作样的自己很傻很天真。他拇指摩擦这酒杯沿，微微叹息：“并非王兄非要此杯不可，而是前来和亲的北燕太子舒渡，他执意要鲜花酒杯做陪嫁。我朝与北燕征战多年，谁也讨不到好处，黎民百姓惨遭涂炭。如今终于可以和亲免去灾祸，王兄很不想出任何纰漏，一点点口实都可能酿成再开战的借口。毕竟两国内部的主战派都是虎视眈眈，危机四伏。”
“和亲啊，陪嫁啊……”陌尘点着头，挑挑眉，撇撇嘴得出结论：“那鲜花酒杯就更不能带走了。”
“就是能，我要如何跟王兄解释酒杯成精一事？还是要跟舒渡太子说，这是你要的酒杯，你看你是要她倒酒还是侍寝都随便。长乐公主会恨死我的。”萧青言拍着额头，俊朗的脸颊上弥漫着郁结。下一个瞬间，小妖娇美粉嫩的脸庞就凑到萧青言鼻尖前，紧跟着的还有三寸殷红丹蔻直直戳在胸口上：“那鸟不拉屎，一碗饭半碗沙砾的破地方我绝对，绝对绝对不回去！老娘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做天凤的炉灰渣渣我也不回去！不去！不去！不去！不去！……！”
很好，现在就连假想也破灭了。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陌尘摇晃着舞步般扭到萧青言跟前，玉指一晃，酒杯便自萧青言手中闪到陌尘手中。他信手拈来一片翠色柳叶，对着自己手指轻轻一划，殷红血珠点点滴落在酒盏里。又随手拔下王爷的一根发丝，手指一捻便化作细长的花枝俏。王爷还没来得及皱眉，就见纤细的笔尖沾着血色在酒杯底上轻描淡写的勾画，没见怎么转折，一朵朵精巧含苞待放的花朵跃然而上。
“这能开吗？”仔细端详的靖王爷提出疑问。遭来陌尘一记白眼。
小妖不知从哪摸出一把乌银梅花酒壶，清澈的酒液如一线溪泉缓缓注入杯中。霎间，水纹澹荡摇曳，花朵徐徐绽放，妖娆多姿，似乎凝聚了一汪春色。隔了多年再次看见奇景的萧青言双目迷离，有些痴然地捧起酒杯，想要将那春花荡漾深深印刻进眸底。
“真美……”他喃喃低语。放下酒杯，望向陌尘的目光里有着感激与欣慰：“谢谢！”
“别美太早，只有我在旁边它才会开。”
萧青言大惊：“那怎么是好？这可是要送去北燕啊！”
陌尘轻笑，两根手指轻轻拎着酒杯从靖王爷眼前飘过，随后一洒：“你可知它来历？”清澈的酒液落在花海间，霎时白烟袅袅，被淋到的紫花迅速枯萎灰黄一片。萧青言一惊，上前半步：“怎么？！”
“称鲜花酒杯为宝贝是因它遇酒便花开无数，美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它也不例外，小妖，要不要你自己来讲？”
“这有什么好讲的？自古深宫冤魂多的可填地狱千窟洞，无非逐名捉利，尔虞我诈。无聊透顶！”小妖却不肯多说。撇开头跟小九交流感情。小九被迫跟着玩石头剪子布。陌尘挥挥手只好继续讲解：“总之，它可当不了嫁妆，除非你希望长乐公主生活苦痛到要用它铲除异己。”蛇妖努努嘴，手指来回摆动：“酒杯后面，自己看。”
靖王爷依言翻过酒杯，仔细端详杯底。圆润毫无瑕疵的圈足里似乎篆刻了什么，他辨认着，突然眼前一亮，惊诧莫名，惶然间抬头望向陌尘。
“赐予万物的名字很重要，它已注定不祥。”蛇妖随手揪了枝长杆抚子花，来回甩着玩，回身跟小妖一起压迫小九。萧青言尴尬地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舒渡太子执意要鲜花酒杯做嫁妆，要如何能打消他的念头？这会不会给主战派借口，说北燕无心臣服？烦躁跟失望如骇浪层层叠叠，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后浪又前仆后继。他正神思恍惚，一抬头，却猛然看见陌尘的脸紧贴过来，面如冠玉，眉如墨画，只是一张嘴，猩红的信子吐出来乱颤。吓得萧青言浑身一抖，后退了一大步。
“皇太子什么时候到？”
“三，三天后。”
“到时候我随你一起去，叫那皇太子死心便是。”
“好！就这么说定！”
“事后……”
“十八吃十八吃！”
“乖~”陌尘抚摸着萧青言的头，就像摸一只毛绒可爱的狗狗。靖王爷一愣，从幼时娘亲这样抚摸过外，这还是头一次，讪笑几声有些不自在。
茗烟在异宝斋里左等右等都不见王爷出来，急得满头大汗，腿肚子发软，原地转圈圈都快把地面磨削掉三尺。正待他像热锅上蚂蚁直跳脚的时候，那副百虫画突然动弹起来，吓得茗烟急速后撤，背脊撞上多宝格，幸亏手脚还算灵活，才将掉落的花瓶死死抱住。他上下牙咔哒咔哒地打架，战战栗栗地望着不断鼓动的百虫图。
修长的腿从画里伸出来，随后是暗红色雀纹衣襟以及萧青言神色镇定的脸。
茗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颤抖着凑到前去：“王爷，您，您没事吧？”
“嗯，没事，走吧。”萧青言回头瞥了侍从一眼，大跨步地走出异宝斋。
夜晚的栖凤城依然热闹，灯火通明，恍若星河。街道上贩夫走卒叫卖声不断，就连深闺小姐也带着帷帽，挟着丫鬟家丁出外游逛。好一副繁华盛世的夜景。
“备车，回府。”
“呃？可是这马怎么办？现在上哪找马车……”
“快去。”萧青言加重语气。侍从连忙吞下要说的话，行礼退下，王爷让备车就备吧！他撒开脚丫子往王爷府跑，准备驾车过来接王爷。
萧青言背着手望着茗烟的身影消失在灯火辉煌中，随后身子一歪，扶住屋檐下的雕花木柱，他边揉着腿边喃喃自语：“要是能骑回去就好了，脚软啊……”此时才发觉贴身衣襟已经湿透，被夜风一吹透出几分凉意。
第三章 宴会奇情
舒渡太子言谈得体，不卑不亢，很有王者风范。皇上见此也稍稍定心，女儿远嫁本已经如同从心口上割肉，好在这太子看上去会是个不错的丈夫，至少不用太辱没女儿。
一番永世修好的表白誓言过后，皇上当堂赐宴，那些站了两个多时辰，足饰珠玑，腰金佩玉的文武大臣们统统偷偷松了口气。微微活动着腰脚，纷纷坐下。美酒佳肴伴随着舞姬纷叠而至。舒渡太子正讲解着北燕风土人情，有年轻太监呈酒上来。
太子和煦如风地接过酒杯，蓦然间，眼瞳睁大，捧着酒杯的双手竟然微微颤抖。
杯中并没有酒，而是一枝娇艳精巧的花苞沉眠在杯底。旁侧的年轻太监持壶轻斟，一线清泉落入杯中。霎间，花朵悄然绽放，层层叠叠如烟霞如云虹，似乎一春锦色都尽融其中。
“殿下，请喝吧。”身旁的太监勾唇一笑，青碧的眸里闪耀着狡黠的光泽。
“愿天朝与北燕永修盟好！”皇上心情大好，一扬手中酒樽。顿时四下高呼万岁，持起酒杯。舒渡太子进退两难，额角微微渗出薄汗。年轻太监已经退到他身后，持手而立。眼见着众臣纷纷饮酒，舒渡太子也不好耽搁太久，他直视鲜花酒杯中花朵艳艳，酒纹微荡。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一仰头。
可就在酒杯要与双唇接触的瞬间，啪的一声白瓷莹润的鲜花酒杯竟然龟裂网纹密布。随后碎裂成沫。几点花瓣似乎从杯中复活，随着酒液四溅而飞逝。
舒渡一惊，俊朗的面庞上掠过怅然惊惶，双手仍然保持着持杯的姿势，似乎不信刚才还花开千度的鲜花酒杯已经粉碎成灰。
“殿下，酒还好喝吗？”身后传来微凉清越的声音。
舒渡猛然回头，发现那侍立身后的太监已经换了装束，一身翠衣飘飘，点缀着星露玉饰。墨发斜簪，碧眸含了抹淡笑。他负手而立，怡然自得。
“这难道就是天朝的诚意吗？！”舒渡横眉怒目，却惊讶地发现周遭一切恍若流水，隔了脉脉波纹。那些觥筹交错，谈笑往来都跟自己隔阂起来。
“殿下莫急，再饮一杯也无妨。”
“你是谁？！”
“在下陌尘。”微微一拱手，陌尘继续笑道：“看殿下真是人中龙凤，为何如此糊涂？”
“你大胆！拿此假鲜花酒杯欺骗与我，堂堂天朝还说什么永世修好，全无诚信！”舒渡拍桌而立，目含雷光，气势汹汹。
然而陌尘不但从容不迫，还不知何时持壶自斟，连声赞叹美酒怡人。舒渡从未被人如此看清，屈辱与愤怒让他面颊通红，一袭迅猛狠厉的掌风拍来，已经使了五分力道。
陌尘笑盈盈地看着掌风冲自己面门而来，斯条慢理地举杯轻挡，如虎豹来袭的一掌便化解于无形。五分力量像是骤然吸走，贸贸然如砸上一棉絮。舒渡诧异，撤回手掌，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翩翩公子。
“殿下来一趟天凤不容易，听在下说个故事，也许对花开花落有所助益。”陌尘晃着酒杯，慢慢踱步到舒渡身旁，顺手捏来一只玉杯递过去。北燕太子木然的接过来，杯中清酒飘香。
“很早以前有位娘娘，她出身高贵，但奈何容姿中等，与后宫三千佳丽相比总是逊色一筹。皇上也是不愿久留。此时皇上身边有位宠妃华氏，生性擅妒心胸极为狭小，她容不得这位娘娘身份比她高，就算不得宠也总是压着她一头。于是便心生毒计，屡屡使坏报复。
此时这位娘娘已经有了身孕，生性怯懦的她为了保护自己骨血不得不开始反击。娘娘未进宫前曾经救过一位巧匠，此时借着出外拜佛的机会偷偷相见。后者为报恩按照娘娘所言打造了一只酒杯。”
陌尘说着斜瞥向舒渡，北燕太子双手紧握，玉杯承受不住粉身碎骨，细小的血痕迤逦而下。深褐色的眼瞳里亮的渗人。他死死地盯着陌尘，似乎下一刻要跳起来咬断他脖颈。
大殿之上烟波渺渺，只有陌尘清澈悠扬的声音缓缓道来：“这酒杯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杯底一朵花苞遇酒便会徐徐绽放。这位娘娘便持杯献与华妃，以此为修好道歉。华妃见了非（炫书…提供下载…87book）常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日日拿它饮酒。那酒杯便天天鲜花怒放，久而久之，华妃竟然病重了。而且到了药石难医的程度，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住嘴！”舒渡低吼出声，双眼赤红，如荒野里穷凶极恶的雪狼。
皇上皱眉，刚想开口，就见坐在下首的萧青言微微摆手。对这位胞弟，萧青轩是极为信任，便将一切疑虑按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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