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天宫情记-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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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朱砂笑着接过那碗药:“妹妹虽称我一声姐姐,但朱砂仍是节家救下命的家奴,做什么都但凭吩咐,只是妹妹莫跟错了主。”
“放心,就是跟错了,也连累不了姐姐你。”她为朱砂整整衣袖,“咱们是一同长大的,我从未当你是奴,情分自然不与他人般。”
朱砂笑得灿烂,小心地捧着那碗药在胸前:“自然是不一般。”
目送朱砂离去,节楼楼沉思着,少宫主…莫非…?
“见过少宫主!”邬永不着痕迹地把邬畅护在身后。
季烯心在水池边的桂树下坐着也不说话,眯着眼盯着他们,“金欢,你瞧瞧,这兄弟怕我呢。”
咯咯咯,她笑起来,“既然怕,那就回去吧,我可不勉强。只要你们愿意,你邬家堡的那些水照样给,可就是别再出现在本宫主面前!”
明乐捧着果子走到季烯心的身边。
“你们自己向大尊使辞了去,从此也就太平了。”
邬畅刚想答应,却被邬永死死扯住,拉锯着,终于邬永说:“少宫主,邬家堡实心实意愿为少宫主驱使,决无二心,望少宫主成全。”
邬畅被他牵着弱弱地跟一声:“望少宫主成全。”
嘭,一盘子果子砸在了邬永的身上,季烯心推开了金欢怒道:“不识抬举!想要服侍我怕你们没有那个命!”她原地焦躁地转了两圈,狠声道:“好,好忠心,我得赏,好好地赏你们!”
温宗在椅子上审视着山庄各处管事长老上陈的文书;以及修习场的师傅每月对众人修习程度和所长所短做的评述,一边感叹着岁月催他老,精力不济,一边又感叹山庄内年轻一辈修习皆有所得,遗天血脉有继,然后叹气又摇头,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季烯心进步或者稍微听话一些的好消息。
他沉浸在担忧之中,却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心处升起,麻痹了他整个人,季烯心,少宫主,可怎么是好?
他低头,再抬头长啸,“气死老夫!”
水已然淹到了他的脚踝,鞋都湿透了。放眼一看,整个屋子都在水中泡着,他怒气冲冲召唤来侍从和长老登上楼阁高处,只见满山庄的人提着裙子和衣衫面无表情地趟水,来来往往地搬运着书籍兵器贵重物品便一下明了,只有少宫主季烯心闹出的事才没人敢有脾气。
温宗喝斥一声,所有在季烯心院子前的人统统散开,他带着人进去,只见那小小的池子拼命地往外冒着水,一个瘦弱的身体趴在水池边不住地颤抖,一只手伸进水中死死地捉住了什么东西,满身满脸都已经湿淋淋地,十分狼狈。
“少宫主!”他低声喝。
季烯心只看了一眼,扭开头去。
“大尊使,求求你,救救我哥…”邬畅已经气息微弱。
温宗向那水池里一看,邬永整个人被浸在水中,而那池水一阵阵汹涌地往上冒,堪堪只给了他一瞬间的呼吸,仔细一看那水竟是一阵烫一阵冰凉。温宗脸色剧变,季烯心竟用了刑囚遗天叛逆用的冰泉火狱咒,对付的却是她自己的夫婿人选。
温宗几乎要捶胸顿足,冰泉火狱咒制作不易,除非对付罪大恶极的叛逆,否则绝不能轻易使用,因为——实在是太贵了!
而且人入了这冰泉火狱中,要再救回来虽然不是不可能,可是耗费更贵!
“你!小小年纪狠毒至此,眼里可还有仁心二字?”温宗怒道。
“我不识字!”季烯心拧劲上来,恶相相对。
“如此胡闹不成体统,你眼里可还有祖宗先辈!”
“那是你们的祖宗先辈,死老东西又不认我,我理他的祖宗做何?”
“你,你这样怎能担当大任,遗天宫要毁在你手里。”温宗越骂越气。
“哼,大任不都在你手里么,要毁也是你毁,大尊使~~!”
温宗一口气顺不过来,差点背过气去。
“呀,拉不上来!”一边捞人的总管节明贺惊慌起来,邬永已经只剩一口气。
“你做了什么?”温宗捶着胸口问她。
“下面还有只老鄂龟。”明乐怯怯地回禀。
“你,你!”温宗指着季烯心说不出话来,老鄂龟是遗天宫还存活下来最年老也最厉害的守宫异兽,旧时宫中连同前几位宫主极看重。她不知道爱惜,还驱使如家畜,可怜的老鄂龟!
温宗逼着季烯心将老龟唤上来,一看,那老鄂龟正咬着邬永的裤脚吊在半空,死死不肯放,活像一条耍赖的家狗,哪里还有他幼时见到的庄严和高高在上的神气。
“快叫鄂龟松口。”温宗喝到。
“这个不难,你给它块肉自然就放开了?”
这下连由邢克都大惊,“少宫主你有多久没喂它的了?”鄂龟本是极经饿的异兽,除非恶战前夕要填食,否则偶尔喂就行,饿成这样少见。
“没喂过。”季烯心满不在乎,“老成这样死也就死了。”这一句竟是骂到了温宗头上。
温宗真是气极了,脸上全是火焰,由邢克等人都不敢吱声,只有季烯心倔强地顶着太阳也是气大如牛。
“少宫主,”温宗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宫中异兽异化要耗费先辈灵血甚至一条命,来之不易,能长久留存护宫的异兽更是难得,前两位宫主也爱护非常。少宫主既然不喜,那么,今后少宫主再别使唤它们。”
温宗抽出侍从奉上的弯刀,凌空一挥,众人都惊震当场,只见温宗手臂上的创口中冒出的血很快将他周围的水都染红,温宗用秘术唤出了宫中所有的异兽,一时间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直冲他而去,除了季烯心其余的人都赶紧退在一边。
异兽们围着温宗,渴望着他的血液,季烯心知道温宗要用血来削弱它们与养兽人的联系,一旦它们服下温宗的血液,渐渐地便不会再听她使唤。温宗要剥夺她一切的权利。
季烯心咬着唇盯着温宗的血液渐渐流入异兽的嘴里,心头暗恨着温宗就此流血而亡,又怕异兽就都没了。矛盾中,温宗越来越苍白,季烯心脸色越来越难看,异兽越来越骚动,终于血液停止了流动,满院子的水都染了红色。
温宗的声音透着疲惫:“从今日起,少宫主专心练功习字,巡宫礼废止。”节明贺与由邢克忙上前搀扶他。
众人都默默随着温宗离去,留下寂静的庭院中独自站立的季烯心,金欢和明乐沉默地站在廊子下。哗啦,一只怪鸟飞离。
“喂,你,留下!”季烯心冲着那鸟大喊,可是回答她的是另一只巨首虎的离去,不一会所有的异兽都离开,只有老鄂龟还在原地。
“老龟,还是你聪明,没上那温老头的当。”季烯心伸手摸那老鄂龟,可那它抬眼转头立即沉下了水池,任凭她怎么唤也不回头。
季烯心站立在满院的血腥中,几滴倔强的眼泪终于掉进了水中,从来她什么都没有,正如当日她一个人活在一堆尸香藤中,一边痛恨父亲一边盼望着母亲来接走她,金欢给她擦眼泪也毫无反应。
她冲进房里倒进床中,昏天胡地地睡去,至少今日她可以睡上一整天。
明乐为她放下帐子,温柔而充满怜悯,她知道她的少宫主其实是这山庄内最孱弱的人,一直都是。
“哥,为什么你会那样?不如当日应了她。”邬畅接过邬永喝剩的药碗。
邬永靠着床,依旧虚弱,“阿畅,莫忘了那宗公子的话,出去也许也是条死路。”他猛烈地咳嗽两声:“何况,她身后的那人暗示我,不要从命呢。”邬畅一惊,随即沉默。
另一个院子中,伊齐坐在宗辰予的屋子里。
“下一个,应当是你了。”宗辰予笑着阻拦了他的询问:“温尊使要给她些教训。伊公子只需记住一句话,没有了异兽,季烯心便是这山庄中最弱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网上严打又来了,大家看见□□一定要告诉我!有一个都会锁文。
受伤的成长
季烯心能够下床的时候已是秋日。她轻轻地走下台阶,环顾四周,第一次她的院子安静得叫人错愕。
金欢一眼看去,发觉她的脸色竟有了透明的白,整张脸像她又不像她,仿佛泡在茶杯里的菊花一样飘忽,十三岁,她也长大了些。
大尊使长久对她不闻不问,但那伤却还好得多快。季烯心晃了一下,明乐上前欲扶她被她一把推开,明乐只觉得她浑身都在发抖,大尊使要少宫主前往衷明厅,事定就在今日。
季烯心只觉得此时身上不好,头脑却清醒了。胸中混合着长天远远传来的一句:“什么都忍下。”她的手握紧了突然摸摸胸口的那个金环,深深呼吸一口,该来的终究来了。
分列两边的人们静默着,季烯心着了荷色的短装,身后跟着金欢等四人,远远就看见衷明厅内温宗,左右尊使,总管节明贺,长老们,堂主和一些顶尖人物统统到齐。
季烯心立在厅中谁也不看,温宗良久才道:“少宫主,请边上坐。”
“今日,召集大家是为我山庄之大计。自季烯洁宫主失踪后,宫主位空虚危及存亡,老夫为遗天血脉计,立洁宫主幼妹季烯心备位宫主,到如今已有六年整。这六年来老夫殚精竭力,从不敢以私心计,然而老夫到底是年老昏聩,稍有疏忽便致使外宫中诸事不谐。”
温宗看一眼季烯心,环顾众人皆低首,断然一声喝道:“余朱砂可在?”
扑通一声,余朱砂跪在厅中,满脸惶恐,节楼楼的手暗地绞着腰带上吊着的绦子,她已经看见刑罚厅的主事刀战立在一边,霎时间脑子一片飞白。
“你可知罪?”正在一旁的刀战手中银光闪闪的东西一阵轻响,余朱砂全身都开始抖,“勾引少宫主备选夫婿,搅乱宫规。”温宗身边的总管节明贺不疾不徐地念。
“致使少宫主与贵客心生嫌隙,以致抱怨互伤。”节明贺每加一句,余朱砂便惶恐惊惧一分,到最后几乎要软在地上。
节楼楼心中大惊,她确信即便被识破也只道是少宫主厌恶捉弄高云意,朱砂的事只当作是不巧,再难追究。今日见大尊使这般怕是要存了心要用朱砂一条命勾销此事,朱砂啊,她心中一紧,大尊使竟然真动了心思。
“…若少宫主出事,宫中必乱,余朱砂其心当诛。”节明贺厉声道:“罪人伏法!”
“罪人伏法…罪人伏法…”刀战轻轻一笑,院子里的百十个小小一团雪白的小兽全立起身子躁动不安地开始模仿着节明贺的话,这些类似兔子似的小兽看似小却胃口大得惊人,处刑后的尸体若不是养尸香藤便是喂了它们。
余朱砂浑身僵硬,节楼楼已经将要屈膝,刀战手里的东西叮地响起,众人冷漠地注视着。季烯心接到了余朱砂快速的一个眼神,胸口骤然起伏又平静,长天的声音还在心中回荡,忍,忍下去。
“拖下去!”节明贺的声音,节楼楼的手已经张开。
“鞭刑二十。”温宗淡淡补充。
余朱砂呵的发出轻轻一声出气,瘫倒在地上。节楼楼冷汗直冒,顺势收回了想要扑跪下去求情的那点点架势,眼见余朱砂被人拖曳下去,裙摆擦着地面发出嘶嘶的声响渐渐远去。
“有再犯者,罪加一等。”节明贺宣布,“请公子们上前。”
一会儿伊齐、高云意、邬永兄弟与宗辰予都到厅上,安坐在季烯心身后,季烯心立刻怒火上升,又不能发作,历来,宫中集会,宫主夫人都安坐在宫主之后,她看见有人暧昧不清地看这里一眼,顿时脸上铁青。
温宗听见远处闷闷的鞭子声点头:“拖远些。”
“少宫主,”他终于看向季烯心,人也立在了季烯心面前,季烯心略微惊讶下他躬身下拜:“温宗多年来扶持少宫主,到如今依旧无功有过,温宗有愧。但少宫主身为山庄主人,不为我遗天宫计竟起自戕之念,上愧祖宗先辈,下无颜见宫众,实乃大罪。”
“少宫主,你可知罪?”
季烯心避开了温宗的眼神:“大尊使要如何直说就是。”
温宗直视她良久,终于叹口气:“烯心,你八岁那年对宫中一偷习禁术杀害宫众的人说既然知罪就该领罚,你可还记得当时那人领的是什么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