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天宫情记-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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襟和长发捧起,发在纠结,心却在开阔。她看见了小却很威武的山,远远镶嵌在天边犹如一粒棋子,她动山动,仿佛天上的仙人信手拈来对弈中,她看见了点点银光的河流,比那珠宝玉器更鲜活诱人,她想象自己是一尾鱼儿拥抱着银光奔向大海。
好一派自在逍遥的人间!季烯心在心中喊:我看到了江湖!
伊齐看见的是夺目如日光的一身淡黄衣装,那人面目如仙子一般,就如从前自己望着画上天仙梦见的人一般,不,比那更多了娇媚和迷眩,正如这日光一般照耀了所有人。自己头昏了吗?不,我没有爱上她,只是这副容颜实在叫人难以挪开眼,很快她选夫,我将要回到血龙门去,但今日此景我必记在心。
日夜刀剑相见,年少相伴那么多日子,季烯心,我会将你留在心里。
果然,遗天宫的女子各个都如妖孽,但最妖孽的却是这还在长大的这一个。高云意也不由得一惊,什么时候他连眼都挪不开了,他还记得这是个多么聪明的女子,叫他这半个师傅既骄傲又担心,有天凤凰高飞时,他在哪里?
邬畅只看着她不说话,总有一天,她会站在遗天宫的最高处,收尽天下的美好和痴爱,那时他还在此么?如果不是,那他会在哪里,邬畅的心中一窒,一股难言的痛苦笼罩了他。
况羽倾只是远远看着她,眼中仿佛只有惊艳。
只有邬永平静如常,面色如水,只看着她的后背,纤细的腰肢,日光在头顶,光落在眼中却刺痛了心,太过明亮的美丽,一点点阴霾都是亵渎,却不知将来会落在哪里。
金欢满脸的欢喜却不是装的,明乐心中却在打鼓,此去前途未知,只她与金欢知晓宫主厌恶杀人尚未碰过血,追凶谈何容易,阿弥陀佛,指望快些回去!
直到太阳落山,季烯心满手的野花,满裙子的草叶泥土从丘陵下慢慢爬上来,伊齐抱着刀做在马车上静静看邬畅陪着她,高云意探出头看看月亮要爬出摇摇头,顺着这条漆黑的路走下去今夜估计要露宿野外。
玩累了的季烯心扑在软软的卧具上睡着,突然她心中异动,血珠热了一下,瞬间她听见了很远的地方传来女子的很微弱呼救声,凄惨而惶恐。
她警惕的样子惊动了金欢与明乐,不过多时众人就都听见了,伊齐皱眉,高云意与邬畅连忙防备,况羽倾也是一脸惊慌的样子,只有邬永依旧淡淡。
“去看看。”季烯心道。
“不,宫主,我们可不要节外生枝。”如红婆所说,一行人都未出过江湖,定要小心再小心,必要季烯心尽快完成宫主的历练,手不沾血归来,金欢立刻截住了话。
“金欢!”季烯心突然怒喝一声,她盯着金欢的眼睛满脸不悦,一想到金欢杀人成瘾也是为了她又按下了怒火:“到底是一条人命,去看看。”
她径直向那处去,其余人也跟上,越过一片长长的林地,顺着丘陵起伏的曲线,他们确切的听见了甚至看见了一切。
满地的都是死人残缺的尸体,一看就是残忍暴虐又武艺高强的人所为,马车翻在地,马腹划开流了一地肠子,家丁武师都死干净,一地的行李箱笼翻倒却是空空如也。在马车上,一个衣衫半露群翻带解的女子睁着眼在惊惧中死去,喉咙右侧插着枝金钗。
呼救的人就在马车后,声音纵然微弱却还是叫人听见了。金欢立刻抢在了季烯心的前边,绕过马车她看见一个满脸是血仿佛连五官都没有的女子趟在那里,被马车狠狠地压住半边身子。
“活不成了。”金欢冷冷道:“宫主不如发慈悲叫我送她好上路。”说着便举起了刀,那女子虚弱得只剩下了满眼的惊恐。
“住手。”季烯心又想起了那些死在深沟中的男子,“救!”她转身离去,抑制不住地发抖,幼年时温宗命刀战怎么训练她处死那些恶人她都不肯,血淋淋地直叫她厌恶,就如现在,她只想逃开,逃得远远的。
不知道邬永与况羽倾是怎样处置那女子的,整整两日后那女子才从惊恐中回神。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陈衣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小姐。”那女子名叫陈衣儿,是名孤女,是陈家的婢女,陈家乃是镇子上一小富户,此次因独女之外祖母生辰欲前往黎县探望便携了她同往,谁料到半路遇着强盗劫杀,小姐遭了侮辱愤而自尽,自己挣扎中被强盗砍去半边脸,又在惊惶中被翻到的马车压到,侥幸又遇见季烯心他们捡到一条命。
季烯心看着那一半脸被削去,连讲话也痛苦得眼泪直流的人实在可怜。
金欢唰的丢下块银子冷冷道:“这银子够你回去过好些年了。”
那女子咋见银子面有喜色,刚欲捡却又似想起什么黯然缩手,“小姐救我。”说罢不断泪流,只听她断断续续道:“我本是陈家婢女,陈家待我严苛,此次小姐死去我独活,即便回去也要被那陈家责罚,必死无疑!求小姐可怜我这苦命人。衣儿不要银子,衣儿只求小姐收留,衣儿做牛做马誓死服侍小姐!”说罢跪下一阵大力地磕头,邬畅连忙上前阻拦,亏得她重伤力小,但额头上仍是血淋淋一片,合着半边血肉翻卷的脸一看,仿从地狱来。
伊齐也不忍看,高云意侧过脸,邬畅眼中湿润,连况羽倾也低头,只金欢决意不许:“此事绝不容节外生枝,小姐勿做他想!”
邬畅抬头道:“小姐若是带着她不便,不若带她同行,远离了此处后再行打算不迟,江湖儿女以狭义称道,小姐之家亦是江湖大家,这道义二字勿——”
金欢不知哪里来的戾气,指着邬畅便骂:“不过小姐一随奴,胡乱招惹他人若给小姐招了什么不好,你全家陪葬都嫌少!”
邬畅脸上一片青白,金欢向来冰冷,但此次话出口竟也毫不留情,他眼见季烯心闭口不答,心中一片凄冷,原来她竟把这些人都当做随奴么?先前的一片金光立刻变做黑冷冰狱。
良久,季烯心看了邬畅一眼才道:“带上她,远了这里再打算。”邬畅猛地抬头不敢信,金欢一怒转身。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几天
险境清河
带着受伤的陈衣儿虽走得慢,但终究到了涸县,一个略微繁华的小地方,人口倒也不少,一行人客商不像客商,投亲不像投亲的进入却也因往来商贩和人口不少而无人注目。
金欢找寻了个城中比较偏的中等客栈,来往人不太多,小二看着手脚勤快,最重要的是那店离养嗣之家只一个街口远。一行人脸上都动了手脚,除却重伤的陈衣儿叫店家住客侧目外并未引人注意,只当是投亲外出的人。
“打听清楚了,那一家十一口全无例外被人扼杀,官府出了缉凶文书贴在各处,已经近两月都无任何动静,看来这杀人的靠那般饭桶是捉不到了。”明乐回报季烯心道。
“大尊使接到线报,说这家是新分出的养嗣之家,才迁到此处不过三年,平日里都是友善邻里,生意也是收些山货新茶远远贩卖了去,与此间商贩绝无冲突。”
“他家姓毕,家主是中年汉子,有一妻一妾,生有一子一女,一家五口,加上帮工和家奴,一共十一人。案发那日无人听得叫喊声,听人言仵作验尸也未见有反抗,仿佛是睡时被杀,只一下便被捏碎了喉骨,杀人者不简单。”
“只是金银都被抢去,家中被翻遍,连上好的衣裳也不见了一半,女子手上但凡首饰即便是黄铜包银都被捋去,被洗劫一空,最后连下葬的衣裳也没件好的。”金欢也道:“看来却是像糟了强盗,只为财来,并非是冲着我遗天养嗣之家行事。”
“那么,”季烯心想了一下:“这里的富人可有几户,户中又有几人,墙高几许,钱财多少?此地的人怎会如此安心?但凡如此厉害的大盗哪里会嫌多?”
金欢与明乐领命前去。
季烯心只觉得她感知到的遗天血脉的气息实仿佛杂加了别的什么,搅得她心不安。
邬畅与邬永只在屋中用餐,陈衣儿自己在屋子里安静养伤,只有伊齐与高云意前来与她用餐。
她看着伊齐畅快的吃肉,高云意优雅地饮汤,一派自在仿佛她不存在,在宫中还会将粥放她面前,到了外间却是这样,她心中嘀咕着突然一阵不舒服,一桌子饭菜也不可口。
她放碗,伊齐与高云意同时抬头看她,她起身,他们齐声放碗。
“小姐欲往何处去?”高云意问。
“回房。”她怒气冲冲地答,自顾自离去。
一掌拍在软绵绵的床上,懊恼不已,为什么自己竟有些不知与他们如何相处的愚蠢,那该死的祖训,该死的温宗,去他的,一个都不挑,她谁都不要!
她捂住脸好半天,听见伊齐与高云意已经回房休息了才抬起头,简陋的铜镜中映照出一张连她自己也会看呆的脸,三分像人,其余只一双眼就不大像人,她的母亲——必定美若天仙。好半天她才装扮好,藏好了头发和脸,一身黑衣偷偷在深夜中离去。
当初扮美实在难今日扮丑也不容易,下手太难,她摇摇头。
几张泛黄的纸钱飞到树上被风吹得哗哗响,季烯心的脚边嘎吱一声响,一个纸元宝被老鼠碰到了,季烯心四处看看,果然连一个人都没有,除了被她弄昏的一个糟老头抱着酒壶缩在一口新制的棺木中。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镇定镇定,暗自用遗天宫的秘药浸透的布巾包住了口鼻,伸手,是长长的红色石甲,那是遗天宫用最热的红色岩石烧成形的武器,见缝就钻锋利无比,也妖美异常,节楼楼就将它当作妆饰献给了她。
嘎吱,棺材被撬起一些,那没有上多少层漆的棺材薄有脆,季烯心用手一转,嘎嘎,更大的声音,她仿佛闻到了臭味,还好还好,她安慰自己,至少不会比尸香藤花结子时更臭。
咔,棺材板子又抬高了一些,透出了缝隐隐可看见黑暗中死人的轮廓。
节骨眼上——砰!一声脆响,季烯心吓得手一缩,回身就是一指甲弹出,嗖的一声石甲飞将过去眼前一红——半点声响都无有。季烯心左手已经拔出了游龙绞。
“小姐。”黑暗中亮出了张脸,游龙绞堪堪一偏,季烯心深深呼了口气看着一扇门碎裂在那里,伊齐抱着剑面无表情,随后她更惊讶地见到了高云意,尽管依旧是侯门公子的装束,却也穿了黑衣。
“大尊使有令,小姐需有人随侍左右。”高云意眼带笑意却一身冷寒,不为温宗的陪葬说,只为季烯心竟无视几人独自前来定是未将他们看做自己人。
季烯心叹声气:“我只是——”
伊齐看看生气的高云意面无表情,怀抱中的剑向前一送,嘎——嘎!棺材盖全开,几具尸身露出来,季烯心立即调转了被高云意盯得死死的脑袋回身去看。
只见那些尸体竟毫无腐烂的迹象,都面目安详如在梦中,仔细看果然是被人扼死瞬间致命,脖子上一片青紫,余下并无其他伤痕。
“小姐,可看仔细了?世事难料,这家子人本可安分度日,也不知惹了什么东西,一夜就死了个干净,可见这世间险恶,即便靠着遗天宫又如何,遇上了依旧谁也救不住!”高云意笑着说,面上却是极度不满。
季烯心只好陪笑:“知道了,下回会告知你一声。”
高云意盯她一眼不再说话。
一旁的伊齐突然问:“小姐,这人都是宫外的血脉吗?如何感知不到半点巫灵?”
季烯心突然想起那时杂乱的气息急忙一具具尸体的查看,连着十口人统统不是遗天宫血脉,那最后一具尸体是个女子,面目秀美身材窈窕,看穿着打扮应是那家主人之妾。
“竟只有此女是我遗天宫血脉。”季烯心惊讶道,伊齐过来细细检查,“依旧是瞬间被扼死,高公子昨夜入仵作梦中窥见此女左手紧握无法打开,除此之外再无异处。”说着将那女子僵硬的左手扳起来,三人看见那雪白的手紧紧握着拳头,仿佛在宣示死得如何不甘,指甲上的红色已经剥落,十分的凄惨。
“被她自己下了守秘灵咒,常人无法打开。”季烯心道:“只她是我遗天宫血脉,我定要看个究竟!”
伊齐点点头从身上取出了魔器,往那女子手中用力一撬,那细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