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妖妃-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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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从未想过他这一层想法,如他所说,他若告诉我这些计谋,我定然是不会依从的,那么多我曾经这般在乎之人,皆九死一生,哈布多尔济固然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不堪英雄之名,那么四爷呢?那个躲在背后指导剧情之人,又可当磊落之名么?
但政治是磊落者的游戏么?这个问题,在未去蒙古之前,便早已有了答案。
“不管当初怎样,我不想计较了,请爷放过我吧,不想再回北京,回到那些沉闷的院子里,满眼的竟是女人的刻薄言语,男人的阴险算计…你若想我多活几年;便放我走吧!”最后一句话我说的颇为严重,他明显神情呆滞了瞬刻。
本以为他会动摇,但他旋即所说之话,彻底断了我的心思:“我信我定能保你!你执意留在苏州是为了和他一起么?那个已死太医李德明!”他说的那般神色不动,语调平常,却阴冷至极:“你若仍想着他能安然活着,便跟我返回北京!明日我在此等你出现。”
罢此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仗我已输的彻底,他是有备而来,句句珠玑皆直戳我软肋。我固然能不顾他威胁毅然不从,但却不可枉顾他人性命。
兜兜转转漫无目的闲走,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四年来平淡无奇的生活,已经让我习惯了这里。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雪莲在门外焦等,看见我身影便急急唤道。
边上站着的江修缘和子丹,也是一副担忧神色。
“江修缘…”我有些酸涩的望向他,才两天而已,那青色胡渣已经爬满了他整个下颚,眼圈黑重着垂了下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吩咐子丹和雪莲打点我们的行装,我们一起回北京!”江修缘虽面色无奈,却异常坚定的说道。
“你怎么能回去…皇上知道了可怎么办!”我焦急说道。
他苦笑着说道:“我在此地恐怕也不会很安全吧!”听他此话,我便泄下气来,的确,因为我的关系,他在此地,恐怕也很难保全性命。
“心儿不用担忧,我在北京偏僻一些的地方也似在苏州城里一般开个药铺,只要不惹官非,相信皇上也不会知道的!”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为了守着我甘冒这般风险。
但他已卷入此漩涡,我即便让他在此刻全身而退,又能保全他么…
“江修缘…”憋了一天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不用怕,我会守着你的。”他似说着一件极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平静而又绝然。
第一百三十一章:云起四爷府1
我仅带着子丹与四爷一起起行,江修缘与雪莲另雇了马车跟在四爷队伍后面,他见着江修缘,脸无表情,气息却阴沉的可怕。
到底四年后的他,已经不似宫中那围臂而守的男子,那般处处敛着犀利气息,还是仅是因为对我这四年的逃离而怒极难抑?
一路来,我几度失神端详着那张瘦极的脸,不管他怎样的凝望,总带着一丝戳人的哀伤,但越近北京,他便开始变的平和,变的无争。
“心儿,明日便进城了,再坚持一天,回府后便可安生歇息了”他柔声问道。我本就一直身体虚弱,没好利索,如今又急急起行,头痛脑热的一路上皆未断过,随行太医进帐出帐,日日奔波,却仍是没甚起色。
某日掀帘远望,正见着江修缘骑着马在队伍一侧焦急转圈,却被四爷的随身侍卫阻住了前行道路。
“这马车…好似不像原先的那些颠簸了。”一路上皆有些感觉,原来我坐车未过多久便头昏不已,如今却好了许多。
他脸色一暗:“是皇阿玛;命宫中御匠整改过的。”康熙竟是记得我曾说过的避震器一事。
“皇阿玛四月就要起行巡视塞外了。”他迟疑了一番,却仍是接着说道。
“那又如何?”不明他说此话的目的,是试探么?
“他是为你而去的,喀尔喀传回你的死讯,他一直不敢相信,前几年不是这地灾荒,便是那地洪涝,他没有时间,如今终于决心放下所有事情,要去喀尔喀寻你尸身。”我暗暗一笑,既然传回了我的死讯,便该知道是哈布多尔济挑起战端所为,那又为何会同意把汗位传给扎纳扎特尔多尔济,这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是否同皇上说土谢图汗部遭沙俄趁危袭击,哈布多尔济,扎纳扎特尔多尔济与我,皆在沙俄火枪之下丧生?是也不是?”我尖刻问道,他满面惊讶,却毫无半点推诿之词,我便答案如我所料,为了达成自己目的,果真是欺上瞒下,铤而走险了。
“那他此番去喀尔喀,你不怕谎言被揭穿吗?还是就是因为此事才这般耗费心力的把我寻了回来?皇上一见到我便会取消塞外之行了,对么?”我戏谑的看着他,直到他的眼里满是惊诧!那不解的神色里,含着更多的是懊悔。
忽然心里一阵刺痛,土谢图汗部之事,他的确做的太过决绝,但虽然危险丛生,却是两全的计谋,既能铲除索额图在蒙培植的势力,又可搅乱了那方局势,将我脱救出来,后续的形势发展太过激烈血腥,怕是连他也未曾预料。而我又凭什么将这一切的责任归咎于他呢。
他佝偻着身子走出车外,并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解释之言,未过多久高毋庸便进来了,手里捧着几套回族服饰,低声说道:“姑娘,这些衣服是爷早先便备下的,他从未想过让你暴露人前,爷的心我这身旁之人都看明白了,姑娘这般聪慧又怎会不懂?你不曾知道你去和亲时他有多么癫狂,险些失了君臣身份,要不是奴才拼死拦着,爷如今早因冒犯君颜而大牢深坐了。”他见我仍是蹙着眉目并不言语,继续说道:“有时候爷做事,是太决绝了,但这朝堂上,留给敌人生机便是在自己身边埋了祸害啊!姑娘到底是埋怨爷做事决绝,还只是恼怒爷并未对你坦陈呢?”
或许连我自己的心也未曾明白。
只悄悄的换上那回族服饰,将细纱蒙于脸上,迷迷蒙蒙的浅睡过去。外面呼啸的马嘶声与马车的滚轮声响彻耳际,混着我凝重的呼吸,驶向我无法选择的命运。
次日日中便到了北京城门,期间四爷都未再进马车,在车前呆坐,只难得与高毋庸说几句话,声音低沉,听不真切。
马停之时我便听见一娇俏无比的声音,掀起窗帘是一张我原不曾在四爷府见过的面孔,皮肤白皙,十分高大,几乎能与四爷齐耳,但却腰肢纤细,柔弱无骨,皮肤白皙如雪,面貌阳春三月,正是桃花拂面时;那般巧笑嫣然;顾盼生姿;而此刻正穿着桃色旗装;毓金流苏;尽显那脱俗姿色。
“爷,你不是说昨儿个回来的么,怎么延到今日,可想死我了!”她也不顾周围还有一些守门兵士在场,竟这般撒起娇来。
胤?尴尬的脸色一红,下意识朝我这边一望,我慌忙放下帘子,嘘了口气。
但仍是忍不住侧耳倾听,他低低说道:“有些事情耽搁了,你怎么迎到城门来了,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人家羡慕都羡慕不来呢,哪家福晋这般体贴自己夫君,我可是晒了半日的太阳呢,回家得用香膏好好抹下身子了,尽是汗味呢。”她仍在那边喋喋不休,却不再听到四爷的声响。
此人身份我已能猜出一二,这般势宠生娇的,除了胤?新纳的年氏,还能有谁呢?也亏着她有这般好样貌,又有着能辅胤?的好哥哥,才得宠了这么些年。
那花盆底的脚步声响越来越近,我心神一慌,莫非她要与我同乘马车么?心里大呼不要,若真是这般,怕是要惹出麻烦。
“你还是先回去罢!我还有事回禀皇阿玛,这会子赶着入宫呢!”四爷在前悠然说道,而他人已经坐上了马车,阻着她的进路。
“好罢,那爷顺道替我像额娘问好!两日没进宫了,怕她惦记!”年氏娇笑着说道。
“知道了!”
她嘴里说的额娘,自然便是德妃了,看来她与德妃关系甚为和睦,这倒是很值得推敲的事情,德妃与四爷都不怎么亲厚,竟能和她相处自若,倒也是件不易之事。
马车在高毋庸的驱赶下稍稍绕了些路,便回了四爷府,而江修缘的马车便没再跟来,怕是和雪莲去找地方安置了。
四爷府门口站着一熟悉女子,那温淡的眉目正如我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多年来略显苍老。
“四福晋!”高毋庸朗声行礼,我正犹豫着该如何出场,四爷却未理会在侧行礼请安的四福晋,恭身钻进车内,牵着我的手引我出门。
心里紧张不已,抖缩着手儿将面纱拢了拢,确定它不会因为风吹而散开。他觉察到了我的异动,低声说道:“莫怕,一切有我!”
不知何故,即便他曾经骗我,这一刻我仍愿信他!
掀帘而出之时,一眼便瞧见了高毋庸那满面无奈的神情。
四爷跳下马车后横腰将我抱起,我挣扎着欲下地自己行走,但他却毫无松手的架势,只满脸带笑的将我抱进门内,边上四福晋的脸已经苍白一片,那紧捏的粉色丝帕也不知何时垂落在地。
“爷…”她在身后呢喃而唤。
胤?止了止脚步,半回着头说道:“把你那屋子让出来吧,她身子虚,你那屋子阳光好些,且靠着厨房,下人们来回煮药也方便一些!”短短几句,便泄露了他的意图。
我不愿这般显山露水的羡美于前,到时又成了众矢之的,恐怕就不得安生了。
四福晋恭敬的伏下身子磕了下头,瞥见她落在台阶上的垂痛之泪,啪啪的声响胜过八月暴雨,她从未得到过爷的心,但我未来之前,她仍能守着嫡福晋的名头安然的进出,如今胤?这般不给她台阶下,怕是未过几日,这府里的风向便要惊天逆转了。
“哟!爷你怎么能这样,为了让下人们走路方便些就委屈了姐姐!下人们多跑几步路有什么碍事的,还非得挪个地儿!我瞧着西苑那屋子光线也很好,爷怎么不安排这位妹妹住那侧呢!”年氏不紧不慢的从一侧走来,四目相对之时,似要喷出火来,四福晋皆不敢违背四爷的意愿,如今她却这般公然讽刺,看来这四爷府她才是名虽不正却言有力的“嫡福晋”了。
四爷听着她的激愤之言,脸色越来越沉。而她却仍是不知收敛,满含委屈的说道:“我说爷怎么不让我上马车,感情是为了这个妖媚女子!什么去禀报皇阿玛!都是幌子,进宫禀报能这么早就回来么!”她已是激动的开始垂泪。
胤?却明显不耐,低声说道:“你再多说一言,便把你的屋子让她侍婢住!你们都不用住自个屋子了,都去西苑去!”
年氏惊恐的瞪着双眼,此次怕是胤?娶她过府之后第一次发此大伙,也让她真切的认识到自认为的嫡正身份,其实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妹妹,妹妹别说了,不就一间屋子嘛,我让,我让!咱不争了!”四福晋起身拉住年氏激动的身形。
起侍婢二直低头跟在我身后的子丹浑身一震,我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原先便是我侍婢,这在宫里大家都是知道的,而四福晋也曾见过。
果然,她惊魂已定之后便骇然说道:“这位姑娘好生面善”
“我…我”子丹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在苏州遇到了她,便请她来府里伺候了。”他仍是心虚的解释了一番。
而四福晋仍是颇为探寻的瞧着子丹,四爷加快了步子,抱着我往厢房走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云起四爷府2
一入厢房,便听见此起彼伏粗重的呼吸声响,纠住了我所有的思想,急急从四爷怀里挣开,推门而入时却见到了一张陌生的女子小脸,那么蹙着小眉蜷缩在雕花大床上,若不是这粗重的鼻息,没有人能注意到这般娇小的身躯。
瘦削若瓜子一般的脸蛋,嵌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若有似无的稀松眉毛更增添了几分颓败,就像那久经化疗的人儿一般,苍白的有些恐怖。
“她…是谁?”我虽不识得她的面孔,但这厚重的哮喘病症,却是和我妹妹毫无二致。
“你妹妹”四爷淡然说道。
心里翻江倒海,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灵魂穿越一说么?我本是无神论者,但如今我妹妹却以身作例,让我不得不信。
或许是我两的对话声音惊醒了她,只见她抖缩了下眉目,渐渐睁眼之时,似充满了精光一般唤道:“姐姐,爱儿好怕,爱儿想你!”,说着便如以往无数次一般,飞扑着埋进了我的怀里。
瞬间,泪落…
我两抱作一团;往事如风暴般席卷而过;那个自小爱睁着大眼问我:“姐姐,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