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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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也帮你们解决问题!”
伍六一拉了许三多一把,掉头走开。士兵拍拍成才的肩,无声地跟在后边。成才掏出自己身上的信号枪,看看远去的那几个人,又看看草原上苍茫的暮色。然后,他扣动了扳机,一发黄色的信号弹呼啸着升上天空。成才又看了那士兵一眼,将信号枪放在他的身边,掉头跑开。
那发信号弹在天空放射光芒,缓缓落下。
很快,一辆车驶了过来,车上的人迅速发现地上的那名士兵。野战救生器材都是随身携带的,救护人员开始就地抢救。那名士兵被医务兵用担架抬上了汽车。
只剩下五个兵了,他们伏在草丛中,监视着那辆远去的车辆。伍六一对伏在身边的成才说:“你用的是自己的信号枪?”
成才点头:“我用不上。”
“那么肯定?”
成才:“如果要三个人,我是三个里的一个。如果只要一个,肯定就是我。”
伍六一:“成才,七连在的时候,你和三多是我最不喜欢的两个人,七连没了,你俩是我印象最深的两个人。你要的很实际,这不是罪过。你用不着内疚,你跟我们一起只是因为用得上。”
成才愣了一会儿,打了个干哈哈。
伍六一:“尤其是这个时候,更不该这样。”
成才犹豫了一会儿:“我会试试,谢谢提醒。”
他们监视着那辆救护车,一直到它驶出视野。
周围的地形是草原上那种连绵起伏的低矮丘陵,几个人正竭力想在指南针上找出一个方位。然而,一点星光都没有,这根本就是一个迷路的晚上。
“我觉得应该是四点钟方向。”许三多说。他很坚定。
另一个士兵也很坚定,他觉得七点钟方向对。
成才一下就急了:“你们看准点,这地方差一点就是几十公里,走错了没时间回头。”士兵反驳说:“一点参照物也没有!谁不凭自己的直觉说话呀?”
意见分歧的结果使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队伍又分成了两队。
许三多、伍六一、成才看着另外两个兵顷刻间便没入了草原的黑暗之中。
成才最后看了看许三多,又看看黑暗中已经看不见的那两个人影,说:“许三多,你错了,你肯定错了。”
许三多没说话。成才也没等他说话,掉头追那两人去了。
伍六一端起了机枪对许三多说:“我们也走吧。”许三多一直看到成才的身影一点都看不见了,才跟着伍六一走开。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草地上跋涉着,周围显得寂静无比。伍六一突然问道:“许三多你知道我认为是哪个方向吗?七点——和他们一样。”
许三多哦了一声:“可你没说。”
“说了你准还照着四点的方向走下去,一个人走,是不是?”伍六一苦笑。
“我会的……六一,如果我是错的怎么办?”
“不是败了就是成了呗。都走到这一步了,成和败其实也没太大区别。”
许三多摇摇头:“你是觉得在七连我就是一个人,到这不该再让我一个人了。”
伍六一笑了,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哈哈,我有那么不切实际吗?两条腿长自己身上,我爱往哪走往哪走好不好?而且你方向感一向在全连最好。”
“经过这么多事,想跟你说的就两词,对不起和谢谢。”许三多说。
伍六一于是打起哈哈:“无聊。”
许三多说:“我现在比什么时候都希望我们能成,成了就还能在一起。在一起不要再较劲了好吗?咱们可以是朋友的。”
伍六一斜眼看了他一会儿,把嘴里嚼的一片草叶吐了:“真有够钝,你早说了,如果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呢?所以别再磨唧了,再说我掉头就是七点方向……”
他忽然扑过来把许三多扑倒,一小队夜巡的机动车驶过,两人扑倒在草丛里,这时身后却有人蹑手蹑脚过来。许三多的枪口也飞速地抵在了他的头盔上。竟然是成才!他小声地叫着:“是我!我……”
许三多伸手便掩住了他的嘴,一直到前边的车很快地走远。
伍六一警觉地张望着:“你怎么又回来了?”
成才很有些难堪地笑了笑:“想想还是咱们一起比较好,三个七连兵,三个老乡。”许三多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三个人,成才在前他显得兴致很高,有点像在强给自己打气,许三多在中间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伍六一断后。
无声地走着走着,成才想起了什么,禁不住就开口了,他说:“现在可以说了,咱们三个准定!咱们三个一块儿坐上老A的那辆鬼车!一起进A大队……”
成才回来后话变得很多,我明白,他回来是出自于信任,他说这么多话是因为不信任。他必须说服自己继续信任我们。成才一向只信自己,现在他的天平在倾斜,可惜挑了个不该说话的时候。
没等他说完,伍六一给他打断了:“喂,如果你是这么个警戒前方,还是我替你吧?”
可成才的嘴巴,还是兴奋不止,他说不说了不说了,咱们三个应该找个地方休息,我放哨你们休息,你们大可放心!养足了精神,明儿再最后一趟冲刺……
伍六一二话没说,端着机枪就赶到了他的面前,让成才断后,开始警戒前方。
成才稍微压了压自己的兴奋:“这条路我越走越有信心了,我觉得你没错,四点钟就对了,其实我一开始就有点犯嘀咕,七点方向……”
突然,许三多指着前方说道:“那座山好熟。”
成才说:“我也觉得眼熟,草原上的山都是馒头样,你知道为什么吗?许三多,因为……”
许三多却琢磨着,转过那山弯,应该就是一条路……成才也忽然觉得不对了,他往前加紧走了几步一看,果然是一条路。
他站住了。
许三多和伍六一赶上来时,看见成才一脸古怪的表情,一下就明白了。许三多开心地笑了,他们已经走到了红三连五班的驻地。
一杆红旗和一个岗亭子在路口屹立着。三个人猫着腰,摸往五班驻地的那几间小屋。
又回到这了,无穷无尽的地平线在身边无穷无尽地潜行,身边嗖嗖飞过的蚂蚱被李梦叫做流弹,他们总看着大腮帮子的沙鼠说那真他妈像许三多。连长说,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走在许三多铺出的那条小路上时,成才禁不住说道:“许三多,你的路。”
许三多:“不是我的。”
黑暗里,成才的眼睛里全是光芒,他说:“这半年,我看见这条路,就想你能靠它出去,我也能走出去。”
走在前边的伍六一,忽然往回做了一个手势,三人迅速卧倒在地。
一个士兵从屋里出来,喷了一口嘴里的水,转身回去了。
作为五班刚卸任的班长,成才当然知道这里外松内松,一切班务接近散板,凭他们身手在这猫一周也没人知道,最妙的就这怎么也叫军营,侦察营和老A掘地三尺也不会来折腾友军营地。
成才看看他们两人,说:“听我的没错,我保证你们可以在天花板下面美美地睡上一觉。”
许三多看看伍六一,伍六一点头同意。
五班的宿舍里透着灯光,里边的士兵还在看电视,还在说笑。一名士兵起身关窗户时,押后的许三多纵身翻进了伙房。看着这间几年来没有过什么改变的房间,许三多眼光里有点茫然。筋疲力尽的伍六一和成才随后摸了进来,他们往堆放的米面包上一躲,就躺下了。一旦能歇下来,身子快散架一样。
伍六一顺势提醒了一句许三多:“你也抓紧休息吧?”许三多望着屋里的灯光,轻声回答了一句:“我先看看。”
“他从新兵连出来,就来了这。”成才的嘴里是有点漫不经心,还有点不屑。
伍六一又问成才:“你是怎么来的这儿?”
成才自然很难堪:“为了转士官,算是个跳板,反正是糗事……不过柳暗花明,咱们可又走到一起了,是不是,嗯?”他说着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似乎嗅出了什么,一骨碌坐了起来。
伍六一笑了:“你坐着吧,我就是随便一问。”
成才紧张地摇摇头,他说:“不不,侦察兵同志,你们没有侦察到什么内容吗?”许三多和伍六一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那虚掩的门,看了看屋里,摇了摇头。
成才一挺站了起来,他走到墙边堆放的蔬菜前,拍拍钩上挂着风干的羊腿:“这一切都是很好的,不过我相信还有更好的!”他终于找准了自己的目标,哼着小曲,揭开了灶上的锅盖。锅里的内容使他兴奋得说话都带上了唱腔,他说:“亲爱的五班,你第一次没让我失望!同志们,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给我个姑娘都不带换的!整整十个馒头!这帮小子的习惯已经被我骂好几次了,一天做出几天的饭,现在我发现,这真是个太好太好太好的习惯了!”
成才从锅里抓出一个馒头,看上去不是想吃一口而想亲吻一口,他看了一眼许三多和伍六一,转念把整盆的馒头端了出来:“老兵吃第一个,谢谢你今儿给咱们准备的早餐。”
伍六一的喉头抽搐了一下,却显得有些发愣。成才说:“十个呢!够吃啦,你还客气什么?许三多!”
许三多看着那馒头,也是一种犯愣的神情,明显地抵挡着诱惑:“不该吃吧。”
成才瞪大了眼:“不该吃?”
许三多恪守着原则:“假设敌情我们是在一片没有人烟的荒野之上,不会有个……所以不能吃,吃这个就算是作弊了。”
成才看看馒头又看看他们:“你们俩有病……谁会知道?”
伍六一示意他快放回去,成才哪里肯听!
“放回去吧,成才。”许三多推了他一下,“宁可吃耗子肉?”
伍六一接着说:“那也就恶心一两小时,吃这个得恶心一辈子。”
成才气往上撞,只好把馒头都放了回去:“好,我不怕恶心,我吃!我吃不完还揣着!等你们饿趴下的时候我来背你们!看到那时候你们还吃不吃!”
伍六一淡淡地看着他,有点蔑视又带点冷笑,一副不再交流的样子。成才发了性子,瞪着他将一个馒头拿在手里。然而,说实话,他一时也咬不下去。
许三多对成才摇着头:“你吃这个。”许三多说着已经拿出他那袋未曾动过的早餐口粮。成才狠狠瞪着许三多,想看出他哪怕一丁点嘲讽的意思,可许三多没有,许三多仍是一如往昔的平静。
“都他妈的有病呀!”成才终于将那个馒头扔了回去,狠狠地将锅盖盖上,然后抱头坐了回去。许三多坐到他的身边,轻轻碰碰他,想把那份野战口粮给他。
成才说:“我没哭!我就是不知道干吗跟你们做一队!我也不是饿不起,我一样在吃那些东西,过几年想起来还要反胃的东西!我不知道图什么!这不是馒头,这是机会!回头能顶下去扛下去,赶成前三个的机会!”他看了看眼前的那份野战口粮,一时怒火中烧,他一把抢了过来,将它塞回了许三多的背包里。
“既然这样,赶紧躺好了休息。”伍六一用钢盔遮上了面部,开始睡觉。
成才在躺下后还没忘记发泄着:“七连的人最讨厌就是你!……伍六一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冷酷!”
一天以后,如果说出去的话能收回,成才会把这句话连灰带土地捡起来,就着石头一起吞下去。
五班的宿舍里,忽然传来一阵大笑。从窗户外看去,几个士兵在看一个正火爆的连续剧。此外,一切静悄悄的。
风从草叶间吹过,草原真是一个舒心安逸的地方。
伙房里的三个人或者说三个老乡三个战友,就像三条平行线,继续地躺在米袋上,躺得都似乎成一个队形。成才的火气已经下去,他们听着电视声和笑声被风吹了进来。伍六一的肚子清晰可闻地呻吟了一声,而后是成才的一声苦笑:“几天前我还跟他们坐一块儿看电视呢。”
似乎是回应,许三多的肚子也响了两声。伍六一笑了,许三多也笑。成才苦笑着用头盔将自己的脸盖上了,似乎这样就可以把一切诱惑遮在外边:“做一个好兵……真是不易啊,有时候我真想回家。”许三多他们听着,但不再做声。
清晨,一只羊踱上了山头,怡然自得地看着远处五班几间小屋和星形的道路。
五班晨起的第一个兵,打着呵欠走向伙房。然而许三多他们早已经走了,这屋里看不出有人待过的痕迹,锅里的十个馒头也安然无恙。
许三多几个正走山坡上边走边摘食些可食的植物。
他们必须得吃些东西。许三多将一把野蕨菜递给前边的成才,成才头也不回地接了过去,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手心里是几个看上去就又酸又涩的野果。许三多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