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撒谎-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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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 穴(17)
关上门,他把那张纸条展开,还是那句话:
请你到飞天小区22号楼2门202室一趟,好吗?
下面是:陌生的朋友。
响马抱着撞大运的心态又来到了那个房子。和从前一样,没有人。
他靠在楼梯扶手上想:为什么总有人约我到这个空房子来呢?
他不想这么快离开,他要等待对门有人走出来,打听打听这个房子的情况。
过了好久,对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有一个老头慢腾腾地走出来,他的手上拎着一个小小的垃圾袋。
“大爷,这个房子的人呢?”
那个老头看了看他,一边下楼一边说:“这个房子好像一直没有人。不过……”
“怎么了?”响马惊了一下。
“经常有人来这里敲门。”
……天黑之后,他还是禁不住朝对面的楼房望了望,奇迹没有出现,那个房子一片漆黑。
●梦游
n最近的脸色一天比不上一天了。
响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真的挺不了多久了。
这一天晚上,响马说:“你明天还是回去吧。我这里离城里太远,你上下班实在不方便,太累了,而且我也照顾不好你。回到家,你爸爸妈妈对你的照顾会更周到一些。”
“可是,谁来帮你忙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真相是人类永远也无法弄清的,我不想再跟梦过不去了。我今后要加紧工作,用现实填充虚无。我会活得很好的。”
“也好。明天我就回去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啊。”
“一定的。”
这是n陪响马一起度过的第四夜。
半夜的时候,响马梦见自己飘飘悠悠又起床了!
他不再记得n睡在自己身边,他怀着巨大的惊恐,一步步走出去。
那个新保安还在值班室里打盹。
他走过她,来到荒地前,看见那个女人如约在等他。他又看见她了!
“过来,你过来!”她说。
响马再一次强烈感到这神秘女人很面熟。他想加快脚步,可是,脚却不听他使唤,他就那样慢吞吞地走进了荒草地。
那个女人转身,朝荒草的深处走。
他痴迷地跟着她。
走了很远的路,他又看见了那个山洞,他又想起了少年时代在地道里看到的一幕:一男一女,一黑一白,在那个光线暗淡的洞里,颠鸾倒凤,难解难分……
响马又如饥似渴了。
他跟着那个恐怖的女人,又一次走进了那个他曾经反复走进的圈套……
一片无底的黑暗。那个女人笑笑地问他:“你最怕什么?”
……
这一次,响马惊醒之后,怔忡了一阵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就下意识地伸手朝旁边摸去。没有人!
他马上想到——自己又梦游了,而n还没有回来!
响马毛骨悚然,坐起来,下了床,在地上转悠了一会儿,又躺到了床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改怎么办。
终于,他听见n回来了。她不再蹑手蹑脚,而是有些踉跄。她站在响马的面前,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脸色白得恕�
“你!……”响马猛地坐起来。
“她她她……我看见她了!”
“谁?”
“那个女人!”n上气不接下气。
响马的脑袋顿时就乱了。
“她是谁?”他问。
“我哪认识啊!再说,晚上黑,根本看不清楚。”
响马盯着她的脸,迅速做着判断。
“我,我一直没睡着。半夜的时候,我看见你慢慢地坐起来,穿上衣服走出去……当时差点把我吓吓吓死!后来,我咬着牙跟你走出去,远远跟在你的后面,一直跟你走出小区。在那片荒草地里,我终于看见了你梦见的那个女人,她站在荒草中,朝你招手……”
“她看见你了?”
“应该没有。你就像被施了妖法一样,木木地跟着她朝荒草深处走去了,我紧紧跟在你们的身后……那个女人好像很警觉,她不时回头张望,而且,脚步越来越快……”
“你一直跟我进了山洞?”
“没有,我在洞口外的草丛里等着。我先看见你惊慌地跑出来,顺着山路下山去了。然后,过了好半天,我才看见那个女人走出来,她孤身一个人,一边走一边怪怪地笑……”
“她住在哪里?”响马已经急不可待了。
“她不像是一个血肉之身,好像一个影子,走路无声无息,我跑着都跟不上。我跟着她绕来绕去,不知走了多少盘陀路,最后迷失了方向……”
“你怎么能连方向都搞不清呢?”响马绝望了。
“你别急啊。她绕来绕去,最后走进了飞天小区!……”
响马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紧n的嘴。
“我看见她走进了22号楼2门202室……”
●面对面
n回家了。
响马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n离开之后的第二天,飞天小区第三个男人失踪。警车整天出入飞天小区,人心惶惶。
尽管没有证据,可是响马坚定地认为,他们都是被那个神秘女人给带走了。
下一个可能就是他。
洞 穴(18)
最近,响马接了几个大活儿,可是,他实在没有心思再工作。更多的时间,他都站在窗前,观察对面那个房子——22号楼2门202室。
她,那个梦中的神秘女人,她就住在那里。她曾经三次约响马去。
响马想不明白,她到底是现实的,还是虚幻的?如果她是现实的,那么她在哪里工作?她多大年龄?她有什么爱好?她是什么性格?她有没有丈夫?她有没有孩子?响马为什么每次梦游都能遇见她?
如果她是梦里的一个幻影,那么,她为什么住在小区内的一个实实在在的房间里?
响马想再去探探那个深不可测的房子,却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他想,假如敲开门之后,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他非吓得魂飞魄散不可。
他想先去物业公司查一查这个女人的来历。
到了物业公司之后,他被人支来支去,最后走进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办公室。这个男人有点秃顶,眼神里写着行政部门工作人员才有的傲慢。他问:“你有事吗?”
“我查一个业主的情况……或者是租户。”
“哪个房子?”
“22号楼2门202室。”
对方怪模怪样地打量了响马一番,警觉地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咱们这个小区的业主。”
“你住哪个房?”
“23号楼,4门,101室。”
“你是22号楼这个业主的什么人?”
“我不认识她。”
“那你查人家干什么?”
响马不知怎么解释,就说:“她曾经邀请我到她家去,但是我每次去都没有人。”
“她邀请你就说明你们是朋友,你为什么查人家?如果不认识,她怎么会邀请你?你越说越不对了。”
“我说的是真话,我一次都不曾见过她。”
“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轻易向其他人吐露业主在我们这里登记的相关资料。”
“我只要知道这个业主是男是女就行,或者,知道一个名字也可以。”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求求您,帮个忙。”
“不,你求也没用。”那个人一边说一边低头看报纸了,给响马一个光溜溜的头顶。
“那您告诉我,这个房子有没有人住,这个总可以吧?”
那个人把头抬起来,说:“这个也不能告诉你。”
对方的固执,让响马怀疑他和那个诡秘的女人有什么深层的关系。
离开物业公司之后,响马的心里更没底了。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再到那个房子去一次。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一群朋友。
回到家,他先打电话,叫来一群哥们喝酒。都是男人。喝着喝着,响马对大家说,22号楼有一个漂亮妹妹,走,我带你们见见她去。
一群男人喝酒,如果没一个女人在场,总是少一些气氛。听说有个漂亮妹妹,大家都很兴奋,一窝蜂似的跟响马走了。
这时候天还亮着。响马带领大家吵吵嚷嚷地来到那个房门前,伸手敲门:“当!当!当!……”
没有人出来。
他又敲了几次,还是没有人答应。
他回身耸耸肩,对大家说:“漂亮妹妹不在,只有我陪你们喽。”
大家夸张地唉声叹气,把响马抱怨一顿。
那天聚会,大家并没有因为漂亮妹妹缺席而减了兴致,只有响马一直心不在焉。一个哥们说:“靠,响马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梦游呢?”
梦游两个字让响马抖了一下。
后来,响马故伎重演,又选择一个日子,请几个男人来喝酒。这次,被请的人中没有一个是上次被请的人。
这次,他们一直喝到天黑,响马才说:“我都忘了,这个小区里还有一个漂亮妹妹呢,一直闻听诸位的大名,很是崇拜,走走走,我带你们找她去。”
一群人又来到了那个没有光亮的房子。
响马站在门板前,又敲,还是没有人。
一个哥们小声说:“人家睡了吧?这多不礼貌,咱们回去吧。”
响马得了一个台阶,就领大家回来了。
大家散去之后,响马锁了门,一个人站在窗前,朝那个神秘的窗子张望。那窗子依然黑洞洞的,像一只眼睛。
响马知道,此时,她一定在里面。窗帘挡着她半张脸,她正用一只眼珠朝响马这里看。
她对响马在房间里的一切举动似乎都一清二楚,要不然,她怎么每次都那么准确地把纸条塞进门缝,而一次都不被发现?
响马一直和那个窗子里的眼珠对峙,这样过了好久好久。终于,他横下一条心:一个人去找她!
这时候已经快午夜了。
响马出了门,径直朝22号楼走去。
此时,22号楼所有的窗子都黑着。整个小区所有的窗子都黑着。
响马上楼的时候,看见那些楼梯在月光下面目死板,就像不怀善意的路标,通向黑暗的高处。
响马又看见了那条曾在他视线中一闪即逝的黑猫,它蜷着身子卧在楼梯的拐角,一双眼睛绿幽幽闪着光。
来到202室前,响马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敲响了门。
猫眼里有了光亮!
洞 穴(19)
响马哆嗦了一下——她在!
还没等响马想好,该不该转身逃离,就听见了“哗啦啦”地开锁声。接着,门慢慢拉开,一个女人逆光出现在响马面前。
她第一眼看到响马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惶,但是很快就稳定住了。
响马压制不住声音的颤抖,说:“我是23号楼4门101室的业主……”
“你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很冷。
这时候,响马一点点看清了她——这个女人看样子有40岁左右了,响马觉得她长得非常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我,我……你没有邀请过我吗?”
“我没有。”她的态度依然很冷。
“我接到过几次纸条……你看,在这里。”说着,响马把那几张纸条都拿出来,递给她看。
“这不是我写的。”
“你这里还住着别人吗?”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那是怎么回事呢?”响马有点卡壳了。
那女人慢吞吞地说:“即使有人邀请你,你也不应该深更半夜造访。你觉得合适吗?”
“我来过几次了,你都不在。”
“别说我,跟我没关系。”
响马想到,如果今天不破釜沉舟,可能再都不会找到她了。他说:“如果你不害怕,可以让我进屋跟你聊聊吗?”
“如果你不害怕,那你就进来吧。”
她的脸上突然挂上了响马熟悉的笑,那是她在梦魇中的笑……
响马惊悚了一下。
她还在等他的反应。响马咬了咬牙,一步就跨了进去。
那个女人慢慢把门关上,然后转过身来,远远地看着他。房间里只有一个落地灯,灯罩把那不明亮的光染得绿绿的。
“坐吧。”她指了指沙发。
沙发太矮,太软,没有支撑力,响马感觉到坐下去很危险,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他想站起来,不像坐在凳子上那么便捷。
可是,这房间就没有凳子,他只好坐在沙发上。
她没有走过来,依然站在门口。
绿绿的灯光涂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很不真实。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梦魇中那种奇怪的笑,等着响马说话。
响马怎么都止不住双腿的颤抖。
她的眼睛慢慢地转移到了响马的腿上。
响马忽然后悔来到了这里,他甚至想到了今夜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那女人一直在看他的腿。
他的腿越抖越厉害。
突然,响马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他陡然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了!
假如,从小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