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龙腾-第2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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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陛下,眼前的明军不堪一击,何苦在此虚耗时间?兵贵神速,迟则生乱啊!”
一听张伟将北京战事说出,帐内汉军各将都是激动非常。身为武人,自然渴望与强敌交一交手,此时纵观天下,明军与农民军正面交战都不是敌手,也只有辽东的八旗骑兵打将起来,还有一些味道。这些武人心中期盼,立时七嘴八舌,纷纷提出立刻进兵北上,与八旗兵一较高下。
张鼐与江文瑨却并不如属下这群将军卫尉们这么激动,只是两人对视一眼,却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兴奋之色。张鼐先沉声道:“陛下,既然如此,不如命我金吾卫迅速北上,与飞骑万骑配合攻下河南,得开封、商丘,河南可保,河南与山东互相为犄角之势,敌兵必不敢南下。”
张伟摆手一笑,向各人道:“不急。我已命周全斌屯兵驻注南,派遣官员招抚败兵流民,开仓放赈收拾人心,先把山东稳住要紧。至于开封,这几天就有消息。张瑞日前有信,道是有轻松破城的良法。开封城几千明军驻守,若不是城池高大,周王又赏金丰厚,士卒效命,飞骑将士们一天就攻下来了。”
帐内诸人一听得开封名城又要落入飞骑之手,各人都很是沮丧,却又听张伟道:“此处事毕,你们尽数开往山东,山东要紧。八旗必不会赴西面往攻潼关,亦不会直入中原腹地,首战之地,必在山东。”
他站起身来,长舒一个懒腰,振起精神,向着众人道:“若是能趁着北京乱局,迅速招降山东、畿辅一带的残败明兵,这自然是再好不过。此间事毕,我便要先赴济南,筹划与满人的决战。”
江文瑨却又问道:“陛下,若是洪承畴等人不肯投降,如之奈何?”
张伟诡笑一声,答道:“今日听了你们说起孙传庭行事的话,我到已有了计较。文瑨,此事就该着你派神威卫去做,你来安排。”
说罢命众将先行退出,张伟拉住江文瑨窃窃私语,直又谈了一刻时间,才命他依命行事,出帐办事不提。
汉军会议之后,原已是接近子时。夜深人静,城内明军已是多半在饥寒交迫中沉沉睡去。
正睡的香甜之际,却突然听闻对面炮声大做,汉军所有火炮尽数开火,夜色中火光四射,炮弹落入城墙之上,当真是砖石和着血肉横飞,其状惨不忍睹。明军猝不及防之下,死伤甚是惨重。这些天来汉军并未攻城,城上明军早就懈怠,虽然总兵大将们防着张伟亲自统兵破城,然而直到天黑亦无动静,各人都自回府歇息,不再理会。谁料炮声突起,立时打的全城文武官员魂飞魄散,各自统兵至城下守卫,却又被猛烈的炮火打将回来,不能近前。后来汉军炮火延伸,便是城内亦不安全,各官都躲在房屋之内,向天祈祷,只盼炮弹千万长眼,莫要落在自已头上。
火炮打了一个更次,却又暂歇,待两刻之后又开始雷鸣般轰响起来。如此几次三番,得到凌晨之时,天气最冷,汉军根本全无动静,只是打炮不停。城头上下的将校都道:“想来他们是借火炮立威,明天才会攻城。”
各人将心放下,除了留下一些副将协守,又都寻了地方草草安歇,养足了精神等待第二天守城。城头上炮火猛烈,士兵很难立足,只是在炮火暂歇时有派几个小兵上去哨探外面动静。
黑暗中有几个汉军官兵悄然摸近城边,因为人数太少,明军并不能发觉。他们已然全数换上明军袍服,以飞抓搭在城头,爬将上去。
等攀上城头之后,那些汉军摸黑清除了趴在城角准备上城哨探明军,潜伏不动。待一会儿炮火之声又起,急忙趁乱往城内跑去,不一会儿功夫,便已淹没在城内四处游荡的明军之中了。
汉军的火炮一直打到天亮时辰,明军将校勉强合眼休息一会,待汉军炮火停止,便各自带人上城查看。却只见四处是断壁残垣,血肉模糊,当真是惨烈之极。各将都是打老了仗的,若不是前一阵子领教过汉军炮火威力,只怕此时都已吓的呆了。饶了如此,看着几个城楼全数被轰塌,碟台也多半被催毁无存,原本驻在城头的士卒十有八九死在城头之上。
等洪承畴与孙传庭持尚方剑,王命旗牌、印信等物上城,督促诸将一定要实心防守,奋力死战。对面的汉军却是全无动静,全体明军不及吃饭,一直呆站到下午时分,对面仍然是连人影也欠奉一个。明军上下又累又气,开始有士卒低声漫骂,军心已是不稳。各总兵大将心中着急,此时却是不敢责罚兵士,若是一个不好,只怕立刻就是兵变之局。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眼见一天又混将过去。各将不免如释重负,这样的情形居然并没有敌人来攻,城池又保了一天平安,当真是邀天之幸,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陕西汉中镇总兵虎大威亦是疲乏之极,他身为总兵,最近又与督抚有些不对,暗中很生了一些闲气,是以当差分外提了小心,唯恐被人拿住小辫子发作,城池未破先丢了脑袋,却是很不上算。好不容易捱过一关,虎总兵心中大乐,此里城中虽然缺粮,却是少不了他的一份。他心中谋算:“娘的,过一天是一天。一会子回到家里,总得叫几个亲兵来唱几句二黄,老子边喝烧酒,再教人整治个火锅,岂不乐哉?”
此里城内肉食早绝,虎大威前天命人杀了几匹精力不足的战马,除了每个亲兵和近身仆役能分到一点肉渣骨头之外,大半都被他命人严格看守。他每天回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便人称一下马肉,若是少了一星半点,当值看守的人就得拿命来偿。他住在城内一个富商的家中,就在人家的大堂之内折了梨木椅子做为生火之物,用墙上挂的字画等物擦嘴,一边大块朵颐,一边猛灌烈酒,一边听着几个眉清目秀的亲兵咿咿呀呀的清唱,到也是痛快非常。
正吃喝的兴起,却听得有小兵禀报道:“大帅,外头有河南副将陈永福求见!”
他高兴一拍腿,叫道:“他娘的,忘了请他!快,请他进来。”
这陈永福自上次触犯军令之后,当差办事很是谨慎,被派到河南穷追李侔不及,又是无功而返。若不是汉军攻势猛烈,明军不及内耗,只怕早被看他不顺眼的猛如虎等人谗言治死。洪承畴也知道他与猛如虎并不和睦,因为他手下还有两三千士兵,几百匹战马,害怕他气急火拼,便命他归虎大威统管。这两人曾在陕西争战时做为同僚,此时相处的也算融洽,是以虽然此时来撞席,虎大威却也并不着恼,忙一迭声命人唤他进来。
陈永福却不似他这般兴高采烈,虎大威见他一脸青白之色,神色很是不愉,忙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又有什么军国大计督师大人不纳么?你管他这么许多!只要咱们统兵的人手里有兵,怕个鸟。你好生陪我吃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是与非!”
他目不识丁,拽文之后很是得意,嘎嘎粗笑两声,又闷头吃肉喝酒。见陈永福仍是一副死了亲娘的模样,不禁气道:“不吃酒来做甚?还不如去睡个大头觉。一会子城外那些死人打起炮来,别他娘的想睡安稳了。”
正要举杯再饮,却被陈永福拉住手腕,他一阵恼火,正要开口斥骂,却听得陈永福低声道:“大帅,别再喝了,咱们的祸事到了!”
虎大威虽是粗俗,却并非是愚笨之人,若不然也坐不到统兵大将的位子。此时被陈永福的话说的一惊,忙停了手上动作,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沉声令道:“所有人都出去,我要和陈将军说话!”
他的亲兵头领知道其意,忙带着一众亲兵把守好府院大门,手按腰刀四处巡看,防着闲人接近。
虎大威见关防严密,忙低声问陈永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永福脸色惶急,虽知房内无人,仍不免四顾打量一番,方低声道:“城内谣言四起,不知道是什么人和咱们有仇。四处散步消息,说是上次孙督帅斩了你的亲兵,你心怀不轨。会同了我们几个大将,要趁着汉军火炮攻城时,先造反杀了孙督帅,然后裹挟了洪制军,开城投降!”
他声音低沉,话风夹杂几滴唾沫喷在虎大威脸上,当真是如同幽幽鬼风,令人毛骨悚然。虎大威勉强一笑,向他道:“全是扯骚!娘的,老子忠心耿耿,给朝廷效了十几年的力,身家性命都搭在战场上了,要是想投,早他娘的降了。制军和督帅必不相信,你放稳了心睡觉去。”
陈永福冷笑一声,向他道:“这种事换了你做统兵大将,是宁信其有,还是放心大敢的睡大头觉?城内军心不稳,大家都想着投降保命,你虎总兵没有过这个念头?此时谣言纷传,没准就是洪制军和孙督师设的局,找个借口,把咱们两人给办了!”
他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向虎大威道:“借咱们的人头稳定军心,好狠的计谋,好毒的心肠!”
见虎大威还在迟疑,他不禁苦笑道:“无风不起浪,这种事情传将开来,没人能隐瞒的了。何况两位督师在城内尽有暗探打听消息,这会子只怕他们都已知道,就是没有害咱们的意思,只怕也非得动手不可了。唯今之计该当如何,请大帅你定夺,永福追随马后,唯命是从!”
虎大威呆坐半响,只觉得身上酒意渐渐散去,暖意一退,寒意上来,一阵冷风吹来,竟致浑身发抖。他吃吃道:“莫不如咱们现下打开城门,出城投降,如何?”
陈永福点头道:“我开初也是这样想。只是汉军今夜没有打炮,城内安稳,城门处都堵上了沙包木料,堵的严严实实,又有重兵把守。咱们没有均命,合起来七八千人马,离城门又远,只怕没等城门打开,我们俩人头已然落地。”
虎大威急道:“左也不成,右也不成,到底该当如何?”
陈永福将他拉坐下来,低声道:“不如把几位副将和牙将参将们都叫过来,一起商议。”
待各将到来之后,虎大威不免将事实夸大几分,仿以洪承畴与孙传庭即将要把他的全部将军都拉去砍头一般。各将正睡的迷迷糊糊,甫一听此恶耗都是吓的呆了。哪里还有甚能力分析,先是愕然,继而都怒道:“既然督师们这么恶毒,咱们不如反了吧!大明亡国已成定数,咱们早些投效汉军,还能得个富贵,若是迟了,连尸骨都是冷的!”
陈永福过来之时,左思右想亦是此意,此时听得虎大威属下各将亦是此意,他不免添油加醋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征战之时,割人头如同草芥,咱们动的迟了,明日校场之场,一起做鬼!”
虎大威听了此话,仿佛觉得脖子一寒,一边狂打冷战之余,一边是恶气上涌,他站起身来,叫道:“既然如此,就反了他娘的!左右听命,征集将士,就说汉军惫夜入袭,已潜入督师府中,咱们现下过去救援!”
取出令箭,将各将的任务分派完毕,又吩咐道:“两位督帅虽然不仁,咱们却不可伤他们的性命,好生勒控你们的属下,一定不得伤害他们。”
各将暴诺一声,各自领命而去,虎大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道:“只需将几个大员抓住,成功的突出城去,一场大富贵却是跑不了了。”
他只顾着升官发财,乃至于谋反,至于身后骂名,虎大帅大字不识一个,哪里顾的了那么许多。
自他下令发动而起,不过一个更次不到,城内已是火光四起,局面大乱。偏生汉军也来凑趣,一发现城内混乱,立时又开始打炮。城内几个领兵的大帅自顾不暇,其余一些总兵或是至城下把守,或是趁火打劫,火同虎大威等人一同造反,或是打太平拳,两不相帮。孙传庭与洪承畴两人的标营亲兵加起来不到两千人,又是分驻两地,哪里经的住越来越多的叛军攻击,虽然亲兵们拼命抵挡,到了天亮时分,两人已然双双就擒,被捆的结结实实,分头关押。
至于凤阳总督方孔昭,原本并没有人理会于他,是以他原本有时间从容自心殉节。他与凤阳知府苏观生居于一处,两个约好自杀以殉,听到城内杀声四起,两人便依次入房,悬梁自尽。谁料方孔昭原本是机变之人,哪里肯真心就死,不过被书呆子苏观生逼迫不过,却不过大义之说,勉强答应罢了。两人入房之后,方孔昭先入内室,顾意踢倒椅子,口中发出呃呃之声,半响之后方不出身。那苏观生听的真切,以为方孔昭已死,于是慨然赋诗一首,挂在胸前,自已当真悬梁,一时气绝。方孔昭待外面没有动静,溜将出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