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龙腾-第1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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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官学教授大半是何楷自内地请来的积年老儒,与教授医、工、算术等杂学的教师不同,他们是正经的秀才,甚至有举人在其内,教授的乃是最正宗的国学儒术。张伟原就知道他们是最死硬的反改革阻力,是以除了何斌之外,又将这些自诩甚高,在官学内也颇受寻常教授尊敬的儒士请将过来。
千多年的习俗沉积下来,所有人的思维方式已成定式。张伟请来西医,那些医官员尽管也是嘀咕,到也是大方,皆言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些借鉴比较也是好事一桩。”
其余杂学教师,自然也是同一态度。他们自视甚低,纵然是官面上的待遇与儒学教师相同,却甘心自降一级,张伟也是无法。他能做的已是做了,各人头脑里的积弊,他却无论如何也抹消不掉了。
现下这些人咶躁不休,搅的张伟一阵阵心烦,因冷笑道:“诸位老先生,为教师的口口声声骂学生笨,那我请问,诸位都是什么年纪进的学,又是何年中的进士?”
这一群人大半都是所谓过了知天命之年的积年老儒,至多中过举人,甚至有不少考了几十场方中过秀才的,张伟这话一出,除了何楷之外,人人皆是年红过耳。
何楷甚是不悦,向张伟道:“大人说这话,很是无礼。各教授都是千辛万苦自内地渡海而来,不是一心为了教书育人,培养英材,又是何苦?”
张伟在肚里嘀咕一句:“我给的银子是内地十倍,不然你道这些人能跟你一样,满怀高尚的理想么。”却也只得微微一笑,向何楷歉然道:“是我失言,诸先生莫怪。”
他虽是想把这一伙子腐儒尽数一脚踢开,却也知道此举必定大失人心。当下只得勉强又勉慰一番,好说歹说,答应编定简明语文教材时,由何楷领着这些人把关,必务不能让异端邪说影响少年学子。得到张伟保证之后,何楷等人方勉强应了。
自此之后,张伟坐镇台湾,将举凡种种事先想定的改革方略一股脑抛将出来。官学聘请了大量西方教师,将整个台湾官学分为初级与高级两级。初级只教授简化过的汉字所编成的语文及数学、历史三门课程。纵是官学教师抗议,道是课程太少,又太过简单,学生早早学完了无事可做,在那学校操场上乱蹦乱跳,不成体统。张伟也只是不理。这初级学校里不过是些七岁至十二岁的学童,只需学习简单的知识即可,玩耍和锻炼身体,才是他们该当做的。
高极官学的课程则复杂的多,上述三门课程中取消了语文一课,改由儒生教授儒家经典。与以往不同,张伟不要求这些学子针精力拿来钻研这些典籍,而只是寄望他们学过之后,在精神与人文修养上能秉承中国儒学中博爱仁义忠孝友悌的内在罢了。除此之外,又多加了物理、化学、几何、生物等西式学科。与以往台北官学泛泛教授不同,此时都是专程请来西方教师教导,学生的成绩又与将来是否能入仕台湾密切相关。如此这般,庶已可以保障这些新学课程不受重视。
初、高官学之外,又设立太学,只有在高级官学之中表现优异者可以选拔进入。一入太学,不但不需交纳学费,衣食住行皆由官府一力承担,除此之外,还可领取一定数额的入学补帖。太学中除了原有的各学科或加深,或取消外,内分各种专门学科自设的不同学院。研究各种西方科学的科学院,结合中西医学说的医学院、精研中西哲学的人文学院。
除了初、高官学的教师不成问题,而且只是在原台北台南官学的基础上稍加改建就可敷用。太学因张伟欲鄣其显,又故意重新选址,在台北镇外显要的位置上,以最高敞轩亮的唐式建筑,仿唐朝官学规制建筑可容万余学子的台湾太学。
这一日张伟聚集在台的文人儒士,至选定的太学工地行奠基礼。纵是这些饱学大儒对张伟的教授方案或有不满,或是抵触,甚是是极其反感;到底这件事是明朝两百多年来首一次倡明学问的大事,儒家向来以学问之事为大,张伟又一力邀请前来,各人哪有不来的道理?
由吴应箕写就的奠基祝文骈四骊六,古奥难懂,张伟虽然这几天一直读书不缀,古文知识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到底也是听的头晕眼花,不知其所以然。晕头晕脑之余,也只得勉强挺立,还不时要做赞赏状,当真是苦恼之极。
别人也就罢了,陈永华却尽知其底细,他自台南赶来参加这一难得的盛举,立身于张伟之后,见张伟虽是一脸笑容,那双眼却是呆滞无神,三魂七魄都不知飘向何处去也。待那祝文念完,各人四处随意活动,陈永华因见张伟醒过神来,便向他笑道:“志华,你给钱给人就得了,何必来受罪。”
“复甫说的是。国之大事,在戎与祀。太学的事虽是重要,也不值当如此吧?”
张伟回头一看,见是何斌、吴遂仲等台北官员,一个个身衣官服立于他身后,却是何斌在向他抱怨:“你自已要来也罢了,所有的文官也教你带了来,这可得耽搁多少公事!”
他又向一旁努嘴笑道:“你看看,那群汉军将军们,一个个呵欠连天,人家是带兵打仗的人,这文事请些文士儒生过来,也就罢了。何苦把咱们都拖来受罪。这些人规矩多,麻烦大,一个个臭架子十足!我看复甫学问不比他们差,可做人做事就比他们强太多啦。”
“廷斌兄,为政之道,首在得人!我这里不需要那些科举考试出来的书呆子。那么,我的人才去哪里找?只能靠自已慢慢培养。是以这太学一事,关系甚大。让大家都来,也是凸显此事重要,令台湾上下军民人等,不得轻忽。”
“好是好,只是有用么?南洋附近能请来教书的洋人你大多见过,也没有几个可以在太学教书的。他们的学问,也只能教教官学中的学子罢了。”
“我已命人赴欧洲重金礼聘请教师,那些洋人中的名人我请不来,寻常的教师也该当能请来一些。再有,我命人购买和翻译西洋典籍,以敷太学学生使用。现下台湾学子大多还年少,还得过两年才有大批学子入太学学习,时间是尽够了。”
张伟目视四周,因见身边止有何斌陈永华等亲信之人,便压低嗓门,向他们道:“唐太宗开科举,引得天下贤才纷纷投效,所谓天下英雄入吾毂中矣。我现今开办官学、太学,亲手造就一批批英俊之才,这可比太宗皇帝强了许多吧?”
何斌听他口出如此狂妄无礼之言,忙横他一眼,道:“志华,你也太轻狂了,需提防隔墙有耳。”
陈永华亦道:“这种比喻,还是少用的好。台湾这两年颇让皇帝忌惮,若不是内乱乱纷纷不成模样,能让你这么消停么?还是少生些事端,咱们埋头把此处治理兴旺,到也不失为治世之楷模,你张伟的令名,到也确实会光耀千古了。”
他两人只顺着自已的心思来说,虽都是劝张伟不要骄狂,内里到有些小小不同。张伟虽是听出两人的话意不同,却也只一笑而罢。
“成,我听两位的劝就是!”因又回头问吴遂仲道:“今日来此的官员佐吏,可有先前台北官学中毕业的子弟在内?”
“回大人,有的。军机处新进的几个书记官员,就是先前台北官学中毕业的,当真是年青才俊。”
“甚好,传他们过来。”
吴遂仲听得张伟吩咐,立时回头向跟在身后的书办吩咐几句,那书办迅即跑向张伟身后随同而来的台北官吏队伍之中,将几个身着青色官服,脚蹬黑布白底官靴,头戴对折乌纱帽的年青人唤将出来,往张伟立身之处行来。
张伟见那几人皆是二十不到年纪,虽是行为举止郁郁然有文气,到底年齿尚小,那面孔上稚气未消。因向诸人问道:“尔等都是去年年底从官学毕业的么?”
“是,大人。下官是去年自台北官学毕业,年前便补为军机中书官,负责文秘抄写。”
因见张伟目光扫视,那几个军机中书将身一躬,齐声道:“下官亦是如此。”
他们都是吴遂仲精心挑选的文才人品均无挑剔的上佳人选,自至军机办事以来,诸事都很用心去做,为人又勤谨老实,吴遂仲因此对他们很是满意。此时见张伟无可不可看着各人,把那几个刚从官学出来,办事不过数月的毛孩子们吓的手足无措。忙上前笑道:“大人,您威势过人,这几个孩子哪曾见过什么场面,没的把他们吓坏了。再过一两年,那时候再看,定是比此时长进许多。”
却听张伟问道:“去年年底,一共有四百多名学子年过十八,出官学入仕。你军机处用了几个,还有那么许多,都用在何处?查清楚了,具名汇册,报给我知道。”
吴遂仲虽不亲手经管,到底台湾所有的政署衙门都得与他打交道,这些事情到是清楚。因向张伟笑道:“这事情到不必查,手尾我都知道。这四百多学子,除了二十多学医的去了官办的医医供职,还有一百多人学商算术的,有的回自家商号,也有的在财务署、廉政等署供职;还有五十多人,入了台湾讲武堂深造学习,准备从军;下余的除了学业不精,回家自谋生路的三十余人,都各自入台湾各衙门办事去了。”
张伟听他娓娓道来,说的清楚明白,因笑道:“你到肯上心。只怕何楷也未必有你清楚呢。”
因又将目光转向陈永华,陈永华自是知他意思,洒然笑道:“我那边初时学童不多,年纪太大,我只是教他们识些字便罢了。那些人,当不得大用。”沉吟一下,又道:“台南官学改制之后,约摸着再过五年,就有大批的人才可用。自然,想来也会有不少入太学继续学习,这也是好事一桩。”
张伟又转头见那几个军机中书官唯唯诺诺模样,心中一叹,知道这些孩子虽然学的一身好本事,比之原本私塾教育出来的书虫不知道强上多少。光说身体素质,这些天天跑步健身的台北官学子弟,就比那些手不提四两的旧式书生强上许多。因又泛泛涉猎了一些西式学问,再加上明史、算、射、御等传统科目都曾学习,故而不但旧式文章写得,那公文、算术、商贸、火枪、驾驶马车,都不在话下,确实算的上是文武全才。
只是他们学习之时,大半都是年纪已长,再加上笼统而学,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且自何楷来台之后,将那些不是儒学的杂学分将出去,更加降低了非儒学学说的地位。第一批毕业的学子,三分之二仍是学了四书五经的旧式士子,虽然学了些新学,又锻炼了身体,到底只是旧瓶装新酒罢了。
张伟思忖一番,向吴遂仲道:“我知道此处也缺人手。不过,这些孩子我培养不易,还要要用来做大用处的好。你给我精心挑一百人出来,要略懂医术,地理;身体强壮,火枪射术也过的去的。”
吴遂仲一惊,向张伟道:“大人,可是要将他们派出,去那吕宋岛为官?”
“你心思到动的快!没错,吕唯风那里很缺人手,这些孩子马上马下都成,比原本的那些手不提四两的书生强的多。吕宋那边情形复杂,正需要用他们。”
吴遂仲急道:“这些孩子刚出官学,并无经验。且去海外数千里之远,家中父母,想来也是不舍,请大人三思。”
“不必多说。当初我来台之时,也不过二十出头。我既然派他们去,自然会让汉军保护他们的安全。先在马尼拉城历练,过上几年,再分派各地为官,让他们的父母放宽心好了。”
又向吴遂仲道:“我令你想吕宋分地设官的节略,你可想好了?”
“大人,已是想妥。一会子便可派人送至你的府上。”
“甚好,遂仲,我下一部要整顿汉军军务,政务上你多费些心。不要怕担责任,甚或是有人说你专擅。我人在台北呢,你一个文人,怕怎地?”又向他压低嗓音,令道:“不止是吕宋,台湾的官制,也需改革。你常与那些大儒谈谈,问问,自从有孔圣以来,天下无过三百年的王朝,难道各代天子,就没有一个内圣外王,一心以孔圣教导治天下的?其兴也勃焉,其亡也乎焉,先是有励精图治,后就有荒淫无道;究意是孔圣的教导不对,还是后世人无法殝至三代之治?千百年来无人做到,难道此事非人力可及?若是如此,是不是该当改弦更张,想想其它的好法子?这些话,我不方便和他们说,我身份如此,若是我说了,要么就立时激走一大批人,要么,就说我以势压人。你来出头,再拉上复甫兄,这些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