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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大明龙腾-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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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掠屠城,二则也是大人威名,加上何楷等人在此,方引了不少读书人来台。大人不重读书人,以为书生无用,其实咱们汉人最重儒生,乡间有事,多半是请宗族族长或是年高德重的儒士来评断,一个老儒生振臂一呼,比当地的府县官儿还管用呢!大人只需善待这些儒士,将他们看管约束在台北城中,不使他们妄议政治影响大局,那凭着这些儒士名流的声望,与大人将来大有利焉。”    
  张伟沉思片刻,向他笑道:“你说的对!这程子我一直考虑对吕宋的战事,虽然知道年前来了不少避乱的文士,到底也没有放在心上,经你这么一说,到是拨得云开见月明!你说说,来台的文士中最有名的是哪几个,我挨个去拜访一下。书人最重礼,我可不能失礼于人。”    
  说罢便笑,等那吕唯风回答。他嘴说是因吕宋战事耽搁此事,到底也是因心中极是厌恶百无一用的书生,故而从不将此类人等放在心上。经吕唯风一提点,到是想起此类人用来收拢人心,改善形象却是最有用处。朱元璋强过陈友谅、张士诚,就是因其善用乡间的儒生。那朱升不过乡下一老儒,在朱元璋善待儒士的感召,至集庆献:“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的基本战略,朱氏得天下,便在这九个字上。张伟虽是用不着什么老儒来献策,到底是一直行的是霸道,在人前一直是以枭雄形象著称。在南洋日本等海外张伟不需要改变什么形象,将来进入大陆征战,能迅速稳定后方,平服乱局的,则必然是这些满嘴胡柴的儒生。是以连张伟这般的强势人物,也当真是不能将儒生抛下。    
  他脸带微笑,却是不能将心底对传统士大夫的鄙视露将出来,两千余年尊礼儒家的传承当真是不可轻撼,那些目不识丁的农夫在田间地头遇着文人还要恭称一声:“先生”,张伟想改变社会,便得先向这个传统低头。    
  “大人,年前过来的名士甚多,南京危急时,不少人从下关码头上船出海,直逃台湾。其中最有名的当是当年与顾宪成一同成立东林书院,号称‘东林八君子’的高攀龙、黄尊素,还有那江南国子监生吴应箕,这三人声名最显,是为来台士子的领袖。大人需一一拜访,以得文人之心。”    
  那吴应箕原本是崇祯六年在苏州虎丘大集两千士子,声言:“吾以嗣东林”的复社领袖之一。他以国之监生的身份,八试南闱不中,一直到崇祯十一年方中了副榜秀才,为人方正忠直,最得士林敬重。那个有名的《留都防乱公揭》,便出自其手。后来南明弘光朝覆灭,他在家乡募兵抗清,后英勇就义。张伟虽鄙薄文士,对明朝末年号称“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东林党人却有几分敬意,对当年在南明时期纷纷起兵抗清的这些文人志士更加佩服几分,以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困书生,只凭借在乡间威望,断然起兵抗击异族入侵,可比那些贵戚、武将、大臣们高尚许多。    
  却突地想起一事,向吕唯风问道:“那黄尊素可是有子名曰黄宗羲么?”    
  吕维风诧道:“正是。我曾上黄府拜见黄老先生,当时黄老先生身边侍立一青年男子,老先生言道:这是吾子宗羲。大人如何得知?”    
  张伟含糊道:“黄尊素老先生为东林八君子之一,我早前派人打听过他的家世,是以知晓。”心中只想:“这位著述《明夷待访录》,我心中最敬佩的明末大家,竟然已在我的治下了!”    
  黄宗羲多才博学,于经史百家及天文、算术、乐律以及释、道无不研究。他提出天下设立君主,原本是要利天下,结果君主把天下视为私有,苦害天下百姓。士子出仕,不应以报效君主为念,而要以天下为已任。又提倡以相权制约君权,以民权制政权,以监督体系制约腐败,在卢梭等人的民主论述尚未出来前的数十年,中国就有黄宗羲这样土产的颠覆数千年专制传统,非议君主,强调分权而治的先贤,张伟读其传略,总是心生佩服。只可惜康熙以雄才大略自诩,却从来没有把这他的真知灼见当一回事。虽然尊礼不已,却也只是当成于其它儒士那样,视为“遗老”,尊礼荣养罢了。    
  张伟一直苦于制度,全仿西式显然不符当时的国情,那百姓大字不识一个,全凭儒生和宗族的左右,弄什么议会之类,只能成为野心家操控影响的工具。若是张伟仍复专制,固然在他生时可以致中国富强,但一旦身死,中国仍然会回到治乱兴亡的老路上。这一心病一直悬在心内,如何治天下却比打天下更令张伟头痛。此时听得那黄宗羲已在台湾,张伟大喜过望,黄宗羲此时已二十出头,思想经历虽未成熟,但必然已有不同常人的学识,只要张伟稍加点拨引导,他必然能思索出一套适合的政治体系来。    
  张伟喜上眉梢,因向吕唯风道:“走,这便去黄府拜谒尊素先生父子。”    
  吕唯风瞠目结舌,呆看着张伟道:“大人,这会子便要开船往征吕宋。结交读书人尽自重要,也比不上征伐大事啊!待大人从吕宋回来,再去拜访黄府便是了。”    
  张伟闻言一楞,步到船舱内窗前,向外一看,只见船上众水手已是起锚升帆,此时风向正好,那桅杆上主帆已然顺风鼓起,只需待铁锚完全升起,再将码头缆绳一解,这定远战舰便会如离弦之箭一般,瞬息间驶向大海。    
  因叹气道:“怪我怪我!唯风,下次有这种事情,需早些提醒我!此次失之交臂,待我回来,一定要好生向人家陪罪才是。”    
  又召来船舱外随待的一名亲兵,吩咐道:“命舰长派人放小船,你这便上岸,持我的信牌,命吴遂仲这便往黄尊素府上拜见,好生安抚黄府上下人等,若是有什么缺用的物件,只管支取给他们,待我回来再做理会。”    
  因见吕维风一脸纳闷,显是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厚待黄府上下,便又令道:“是我忘了,吩咐吴遂仲,所有年前来台的名士大儒,都需要好生照料。对了,在我回台之前,任何人不准放他们离台而去,可明白了?”    
  “是!”    
  见那亲兵拿着令牌转身而去,张伟方稍稍放下心来。因向吕唯风笑道:“你带来的佐辅官儿都在哪?”    
  不待他回话,又笑道:“想来是在下面的船员舱内,这便带我过去。眼见他们抛却台湾舒适日子不过,前去蛮夷之地为官,俸禄和品级虽是高了,到底也抛妻别子的,我且得去宣慰一下。”    
  说罢起身,由那吕唯风带路,下了船员舱室与前往吕宋的台湾官吏说笑取乐。中国人与西人不同,又是什么落叶归根,又是父母在,不远游。西人中为博取富贵不惜远涉重洋,什么家人父子,全然不放在心上。此番张伟因要先攻宿务外岛,那宿务岛原本是个弹丸小国,自葡萄牙人冒充为西班牙人在岛上大加杀戮后,西班牙人又在岛上殖民多年,稍有不顺者便遭屠杀。这些年来宿务土人深恨所有白人,却是无力反抗。那吕宋岛上原本分为若干个小国,占城渤泥等国还于明成祖时多次由国王亲身前往中华朝贡,对明朝一向是向往的紧。张伟知道民心可用,再加上宿务尚有些汉人存身,是以先期便带同了数十名干练官员,只待一攻下宿务,便可依靠汉人和宿务土著对明朝的好感,展开统治。    
  原本想着提高俸禄和品级,想来便会有不少官吏报名前往。谁料自招募之日起,一直到临行前数日,居然只有寥寥无已的几个小官儿报了名。张伟一问之下,方知一则是此去先期还要打仗,众官儿害怕死伤;二则在台湾很好,虽然去外国瞬间便有好处,亦是无法打动人心。张伟苦恼之余,只得悍然下令,用古老的抽签法选定了随众官员,各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才断绝了台湾上下试图躲避这次差使的暗流。    
  此时见到那些嘟着嘴儿,睡在舱室里暗叹时运不佳的官儿,张伟也只得强堆起笑容,耐心劝慰。离着台湾不过两月不到的路程尚且如此,张伟真是很难想象这些官员被派到北美或是南美时的反应。与百姓不同,稍有身家或是学识的中国人,在没有走上绝路前,绝不可能奔赴海外。    
  待船行一月有余,因水师先行,战舰已到宿务外岛港口。施琅派小船来报,请张伟在大船上稍待,待攻下宿务外港口,由周全斌带着神策卫登陆占据全岛后,再请张伟上岸。    
  那西班牙总督在宿务岛外不过安排了几艘小型近岸的炮船,吓吓土人尚可,遇到大股的汉军水师炮舰,不过发了几轮炮弹,还没有一颗击中汉军水师,便被尽数击沉。那宿务岛上驻防的两百多名西班牙军队,不过每人放了几枪,因见大股的汉军登陆,便立时放下枪来投降。他们屠杀手无寸铁的华人及土著自然是凶横的紧,遇到大股手持火枪的军队,便立时选择了投降。    
  因张伟下令,这些西人在二十余年之前于马尼拉屠杀了两万多汉人,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故特令汉军不得收留俘虏。先期上岸的汉军虽见那些西人将手中火枪放下,举起双手步出防线,却仍是管自开枪,待一排排的西人士兵被打倒在地,那些醒悟过来的士兵再想持枪抵抗,却被四千汉军水师陆战队员打的浑身是洞,鲜血长流。不到一个时辰,宿务外岛便再也没有一声枪响。    
  “嘿!尊候,你办事怎么如此野蛮,快命人将这些尸体拖走,这么着血淋淋的,吓坏了百姓可怎么办!”    
  待张伟登陆岛上,行到西人宿务驻军和行政首长的府邸之前,却见四处躺着被打死的西班牙人的尸体,因张伟即刻便要召见当地土著首领,还有那汉人代表,故而立时命施琅派人将尸体拖走,用泥土将血迹遮掩。    
  站于这小岛最高的建筑之前,张伟极目远眺,却见四周都是西班牙人所建的军营、商行、教堂等建筑,数里之内,别说土人房屋,便是连颗稍大的树木也是没有。因笑道:“这西班牙人到是小心,这么着建造房屋,四周还有木栅防御,四周又皆是平地,土人便是想反,也是隔着老远便被打死了。”    
  “是,末将适才命人攻击,也是挠头,唯恐他们隔着老远打炮。谁知道这岛上虽有炮台,那些小炮却都被西人总督运到马尼拉港口去了,这边只留了些小炮船防守港口,这可不是自毁长城么。”    
  张伟一笑,答道:“他们在宿务岛上经营最久,早已没有人敢挑战其威。吕宋本岛则不同,土著众多,又有大量汉人,还有每年来往不绝的商船,自然是要小心那边。”    
  又问道:“适才命人去寻岛上土人和汉人中能说上话的来见,怎么半天不见一个人影?”    
  那水师军官答道:“末将早已派人去请,只是岛上平民在适才海战时便听到炮响,想来是躲在从林之中不敢出来。末将这便多派人手,快些寻些人过来。”    
  张伟站在原处,直等的两腿酸麻,方见一众汉军士兵押着一群十余人的平民迤逦而来。    
  因向打头的果尉问道:“当中可有汉人?”    
  那果尉回话道:“大人,若是只寻土著,咱们早便可以回来交差。几里外的小木屋里,便寻到了这几个年老土著。只是怎么也寻不到汉人,后来还是在小树林寻得了这些汉人。”    
  张伟冷眼去瞧,只见那几个汉人衣衫破烂,身形萎顿,有一年老汉人,因见张伟拿眼瞧他,立时吓的全身发抖,张伟因问道:“你们都是汉人?”    
  那几人先是不敢答话,待张伟用闽南语连问几声,方有一中年男子勉强答道:“军爷,我们都是。”    
  “你们在此做何营生,何时过来此地?见了族人,尽自怕什么!”    
  那人又答道:“禀报军爷,小人家还是在嘉靖年间到得吕宋,一向是以给吕宋人做鞋谋生。到这宿务岛上,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事。”    
  迟疑一下,又偷眼看张伟等人的服饰,突然跪地哭问道:“请教军爷,可是从大明过来的?”    
  张伟见他兀自怕的发抖,便先将他扶起,又温言道:“是,我是大明的福建总兵官,因听说你们在吕宋被红夷欺侮,便带兵来为你们做主。你不要怕,起身来,我问你话。”    
  那汉子一哭,身后诸汉人立时把持不住,亦是开声哭将开来。张伟听他们哭的凄惨,一时间到不好相劝,直待过了盏茶功夫,待他们哭声渐息,方才连声劝慰,总算将这群哭泣不止的汉人劝住。    
  因又问道:“你们明明知道我们是汉人,却管自怕什么?”    
  那原本怕的发抖的老者答道:“军爷,二十多年前红夷大杀汉人,先是红毛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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