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之盲眼太子妃-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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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烈的恐惧在那双澄澈的美眸中盘旋,她怔愣地望着身旁的位置,恍然中觉得似乎有人来过。
灼热的体温似乎还存留在榻上,她默默地平躺下来,过了许久,慌乱不堪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素指抓紧了锦被的一角,她不敢去深思方才梦境中那番话,但也大体悟出了里面的警示之意。曦颌那神过。
究竟是走,还是留?
为难地皱紧了眉间,她沉沉地合上了眼帘。
这时,躲在内室门外的兀旭烈早已合拢了大掌,他又一次亲眼看到了暮曦发梦魇时的痛苦神情,心口闷闷地发疼
翌日
暮曦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样样可口的南国膳食,为兀旭烈的用心所深深撼动。
梦境中的话似乎一再地应验,自从她与兀旭烈相识,她已经数不清带给兀旭烈多少的伤害了。
甚至,他们的感情还牵连了太多无辜的人,他与她近乎偏执的执拗,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暮曦因为怕伤了他,所以执拗地要逃离。
兀旭烈因为太在意她,所以执拗地要强留。。
“灵源,我想吃些烤虾肉。”暮曦深知北国地处内陆,不想南国那么多水产,能吃到虾肉是极为不易的。
“好,奴婢这就给您夹。”难得暮曦肯主动开口,灵源高兴地为她剥开了虾皮,“多吃些。”
“那个野果,也给我拿来吧。”她指了指对面那鲜红欲滴的水果,眸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灵源没有看出暮曦的异样,笑意盈盈地将水果捧了过来。
暮曦毫不犹豫地接连将虾肉与野果塞入口中,不一会儿,她的脸色骤然一变。
腹中一阵绞痛,整个人从坐塌上滑落,蜷缩起了身子,口中逸出缕缕申银:“啊”
“姑娘姑娘”手中的托盘倏然坠地,灵源慌忙地扶住了暮曦的肩膀,急切地呼喊,“来人啊来人啊”
东厢房
正在手持简牍,认真研习的兀旭烈听到乌提的回报,惊骇地蹙起了剑眉,“怎么回事?”
“大夫已经来了,听说是中毒。”乌提据实回禀,不敢有所隐瞒。
掀开长长的衣摆,兀旭烈猛地翻身跃起,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屋外。
然而,只消片刻,他却停住了脚步,幽深如潭的鹰眸中窜入了丝丝疑虑,“乌提,把灵源叫来。”
“是。”乌提微微颔首。
不一会儿,面露忧色的灵源就被他带到了兀旭烈面前,“殿下,奴婢该死!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
“我问你,这几日暮曦都吃了什么?”兀旭烈总觉得事有蹊跷,这座宅院四周都埋伏有他的守卫,膳食都提前经过下人的检验,旁人应该没有投毒的机会。
“都是殿下平日钦点的那些菜色”灵源不解地摇了摇头,“奴婢都试吃过,绝对没有问题。”
“方才,暮曦用了什么?”黑眸灵活地转动,兀旭烈陷入了沉思之中。
“烤虾肉和一些野果。”灵源低声应答。
“将这些东西拿去马厩,以十倍的份量,喂马吃下。”一个念头在兀旭烈的心中浮现,他希望事情的真相不是如他所想的这般。
“好,奴婢这就去。”灵源点点头,刚欲离去,却被身后飘来的冰冷嗓音止住,“暮曦她现在可有意识?”
“回殿下,有,但是看起来很痛苦。”想起暮曦的模样,灵源也觉得心疼极了。
“好,你去吧!”冷薄的唇线微微上翘,勾起一抹鬼魅的笑,兀旭烈大掌一挥。
几个时辰后,一切如兀旭烈所料,马厩中的马匹用了相同的膳食,出现了与暮曦相同的症状。
亲眼看到马匹无力地到底,嘴中冒出白沫,兀旭烈痛心地合上了眼眸。
“殿下,这”塔木邪不明所以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不甚了悟地问。
“还不明白?这是暮曦的伎俩她为了逼我现身,逼我见她,进而逼我放手,所以给自己下了毒!”兀旭烈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妮子竟会刚烈至此,性命也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得知内情的塔木邪颇为震惊,但对于暮曦的才智与气魄却是更为推崇。
也许,正因她总能以女子之身,在与兀旭烈的相处中,丝毫不落下风,这般势均力敌的碰撞,才使得像兀旭烈这般强势霸气的男子,在情爱的漩涡中越发87book小说下载泥足深陷吧。
无奈地轻叹了叹,兀旭烈盯着马匹那挣扎痛苦的样子,着实于心不忍,他健步如飞地奔向了西厢房。
站在门外,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匆忙敛起浮动在脸庞上的焦虑与不安,状似平静地走入室内。
“呕”胃好像翻搅了起来,暮曦强忍着痛,不让自己失去神志,就为了等待兀旭烈前来。
谁知两个时辰过去了,他却仍没有迈入卧房半步。
冷汗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她的额头,暮曦不知他是恨透了自己,所以如此冷漠,还是另有缘由。
其实,她更愿意相信后者。
“你再这么折磨自己,休怪我重复以往的手段。”不期然地,那抹熟悉的性感嗓音响起,那张冷峻不羁的脸庞恍恍惚惚地闯入眼帘。
“你”暮曦费力地扬起手,抓住了他的袖口,“你放”
未等她的话说完,兀旭烈便冷冷地打断了,“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杀一个人,不如,先从灵源开始?你知道,我绝对做得到。”
森冷的威胁果真起了作用,雪白的贝齿咬紧了粉唇,暮曦不敢再多说只言片语,怕自己的无心之失,再次牵累他人。
“这是你自己摆下的局,所以别再为难大夫侍童,你自己说出解药一个时辰内,你的毒解不了,我就砍了他们。”阴鹜的黑眸中绽放出凌厉的锐芒,兀旭烈指向了一旁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大夫,以轻松地口吻道出恫吓之语。
☆、第三十二章 阳光幻影
宛如碧波的美眸静静地看入兀旭烈幽深的眸底,暮曦只触到了一片冰冷,她知道兀旭烈绝非笑谈。
纤细的素指挣扎着捂住了绞痛不止的胃部,冷汗一滴滴地从额头上滑落,她默默地咬紧了粉唇。
兀旭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苦苦支撑的模样,心头拂过一阵阵疼惜与伤感,却仍在负气似得等着她的屈服与软化。
偏过头,暮曦见到跪在一旁的大夫及侍童早已惊骇地跪倒在地,全身发抖,她实在不忍。
已被压迫的带血唇瓣微微翕动,断断续续地逸出了孱弱的字音:“奶马奶或羊奶都可以解毒”
终于,一丝释然的笑噙上了那紧绷的唇角,兀旭烈大掌一挥,威严地下令:“听到没?还不去准备。”
“是。”守在塌边的灵源赶忙颔首,冲出了殿外。
“哎”似乎已接近了忍耐的迹象,暮曦痛苦不堪地瘫软在床榻上,纤柔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冷汗濡湿了她的纱裙。
兀旭烈很想要用力地抱紧她,给她最深的安慰与呵护。
然而,他怕,怕自己一旦展露出丝毫柔情与怜惜,暮曦便会利用他的心软来请求离开。
飞扬的剑眉徐徐蹙紧,兀旭烈旋而转身,背在身后的大掌用力地合拢。
天知道,暮曦呼出的一缕缕痛呼有多么牵动他的心,但他没有回眸,而是径直地夺门而出。
暮曦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浓烈的失落霎时溢满了心房。
她缓缓地撑起身子,徒劳地向前方伸出手,却只能抚摸到一片冰冷。
苦涩的泪滴潸然坠下,不是因为身体的痛,而是因为兀旭烈的冷漠。
原来,他真的那么恨她,恨到连最后一丝怜惜都吝啬给与了
东厢房如入了只挣。
塔木邪步入内室,即看到了兀旭烈斜倚在窗边的长塌上,颓废地弓起长腿,那双鹰眸涌动着深切的忧虑。
“这是何苦?殿下若担心,就去守着吧。”他迅速地迫近,轻声开口劝道。
“我真是没想到她竟能对自己下次狠手。”与愤怒相比,兀旭烈更多地感到困扰,对于暮曦,他究竟该怎么做?
“殿下,暮曦过往曾经是否告诉过你她坚持要离开的原因?除去这次,是为了骆睿。爱夹答列”他的话让塔木邪陷入了深思之中,他揣测性地问。
兀旭烈垂下头,大掌撑抵着额头,开始细细沿着塔木邪的提示细细回想,“有。她好像总是做关于我的一个噩梦。夜半时分,她常常会从梦中惊醒。”
“什么样的噩梦?”塔木邪在兀旭烈对面坐了下来,颇有兴致地聆听。
“她梦见我中箭流血她甚至害怕这个梦会成真。”兀旭烈着实无法理解暮曦的想法,梦境在他看来不过是毫无用处的幻影罢了。
塔木邪却恍然有所悟,“殿下,暮曦不同于常人,她的巫术确实有效力。”
“你的意思是”兀旭烈猛地抬起头,一抹晦暗在幽深如潭的眸子中耀动,“因为她有灵力,会巫术,所以她的梦也不同于常人。”
“在我看来,她不应该只梦到殿下中箭而已,应该有更多的情景才对。”塔木邪思量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殿下不妨去问个清楚,唯有知道症结所在,方能找到解决之法。”
兀旭烈认同地微微颔首,伏在膝盖上的大掌默默地攥紧,是到了该探个究竟的时候了
三日后
其实暮曦那一日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是因为食物中毒的缘故,当她接连饮下马奶,腹痛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但经过此番折腾,她本就不甚丰满的身形无法避免地又消瘦了些。
自嘲的笑纹如一缕青烟地划过颊畔,不过短短几月的光景,她与兀旭烈竟走上了一条陌路。
现如今,连相见都那么艰难。
纵然她破釜沉舟,以安危为代价,拼死一搏,兀旭烈仍旧不肯给她开口的机会。
原来,被兀旭烈恨怨,是远比想象中更为痛苦,更为难以承受的事情。
“姑娘,喝些热汤吧。”灵源缓步靠近暮曦身后,轻声地唤道,深怕惊吓到正在出神沉思的暮曦。
“呕”那淡淡的香气拂过鼻尖,本应是诱人的美味,可暮曦却感到胃部一阵泛酸,情不自禁地干呕起来。
“姑娘”灵源放下了汤碗,拍了拍暮曦的背间,担忧地注视着她越发苍白的面色。
“扶我去榻上休息。”暮曦将手搭在灵源的臂弯,拖着近来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内室。
“要不要我再找大夫来给你看看。”灵源掀开了锦被,为暮曦解下外衫,关切地说。
“不必了,我睡会儿就好。”近来,暮曦总觉得自己尤为多眠,一日中纵然睡上七八个时辰也觉得不够。
灵源默默地拂开了金丝拉钩,浅红色的床幔徐徐落下。
她思忖片刻,而后抬步向东厢房走去
在别庄中找寻兀旭烈许久,灵源最终在马场内见到了他。
宽阔的马场一望无际,漫天风雪从远处呼啸着席卷而过。
“殿下!”她迅速地奔向了马厩,抚了抚起伏不止的胸口。
伫立在马厩前的伟岸身影潇洒地回转,幽深的鹰眸中窜过一抹紧张的神色,兀旭烈低声地问:“怎么了?是暮曦她出了什么事?”
“不是,只是奴婢认为姑娘似乎有喜了。”这段日子灵源与暮曦日夜守着暮曦,对她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你肯定吗?”激荡的情潮在心口翻起,兀旭烈却必须谨慎,“经过上次的折腾,难道不会影响?”
“奴婢基本可以确定,上次姑娘服用了两种相克的食物,造成了中毒的假象,伤了肠胃,却对有孕之事没有大碍。”灵源以笃定的口吻向兀旭烈禀明,“殿下不如召大夫前来给姑娘看诊,岂不更放心?”
“去吧,去找大夫”兀旭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甜蜜中渗入了几缕苦涩。
夹杂着冰雪的冷风刮过那张冷峻不羁的面庞,他轻翘唇角,勾出了一抹复杂的笑意
浅眠了两三个时辰,暮曦浑浑噩噩地睁开了眼,她掀开丝被,走下了床榻。
不知不觉间,紧闭的窗户竟被狂风吹开,寒凛之意扑面而来。
她匆忙欲将之合上,却在望见窗外的雪景之后,改变了主意。
披上了搭在玉屏风之上的厚厚狐毛披风,她步履翩然地走入了那漫天的雪色中。
北国的冬雪强烈而凶猛,然而,天空却是澄澈旷远的,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梅香。
被那股素雅的香气牵引,暮曦第一次离开了这座小小的院子,不知不觉得来到了一片梅林前。
艳红的梅花迎着刺骨的寒意傲然绽放在枝头,挺翘的姿态向人们展示着独属于梅的傲然。
云形锦履踏在松软厚厚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一会儿,那皑皑之上便落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暮曦在一株寒梅下驻足,她搓了搓有些微凉的素手,檀口间哈出的热气顷刻化作缕缕白烟。
轻轻地探出手,暮曦爱怜地抚摸着那沾满白雪的树枝,竟被这美景诱得心醉。
这时,刚刚从西厢房慌忙奔走而来的兀旭烈,在遥望到那抹纤柔倩影之后,终是松了口气。
虽然拿走了她的符咒,但他仍是隐隐不安,怕拥有灵力的暮曦会就这样飘然消失,永远地走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