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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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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船上有人“咦”了一声,我心都提到了嗓子口,那人定然是发觉绳索被人放下来,隐约之间,仿佛还有陈友谅的声音。

看来是刚才那商贩与陈友谅交易完毕,要乘艇离开。也许他根本就是乘艇而来的,那诏书……

眼看是躲不过了,我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地跳起来,远远盯着船上的人。

此刻战舰上已寒光森森,众兵簇拥下,遥遥的还能看到陈友谅、赵普胜和一个商旅打扮的中年人。

陈友谅看到我先是一惊,遂即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昂首仰视着他,违心道:“留在你身边,我每时每刻都觉得恶心。”

陈友谅的目中似能喷出火来,他面色阴冷,吩咐左右道:“把她拉上来!”

此言一出,立即有两个兵卒沿着绳索下来,我并不准备走,根本不会驾艇怎么走得了?

我故意反抗道:“你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士兵犹豫地看着陈友谅,陈友谅目光深沉,淡淡道:“不必管她。”

我只象征性的扭了几下,便被两个士兵架上了甲板,望着陈友谅火光蔓延的双眸,我虽心底发怵,却依旧怒视于他,不言不语。

陈友谅一眼都不看我,只对身旁的商贩说道:“先生请!”

那个商贩疑惑地望着我们,抱礼道:“将军不必远送!”

陈友谅点点头,吩咐侍从送那个商贩下艇后,又将我拽进他的船舱内。

在他的大力之下,我踉跄着撞向床板,回头死死瞪着他,心中却想:不知道诏书是否在他这里。

陈友谅走向我,目光如锋利的刀刃,语声冰冷:“我已经答应让你明日离开,你何苦……”

我打断他,轻挑蛾眉,淡淡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陈友谅沉了脸,捏着我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偏偏要叫你恶心,每时每刻都恶心!”

心里的滋味就像咬了一口未熟的青杏般,酸涩苦楚,我试图别过脸脱离他的禁锢,他的吻却已密密地落在我的唇、双颊、颈间……

我通身颤抖,却不做反抗,眼中噙着泪水,轻轻道:“我恨你。”

陈友谅顿住,他撑起身子注视着我,神色冷峻,徐徐道:“我知道。”

他上身的衣襟不知何时已经滑落,露出健壮完美的古铜色肌肤。我忽然坐起来死死咬住他的左肩,将今生的爱与恨都倾注于这两行不深不浅的牙印中。

假如今生注定无法在一起,能在他身上留下我的印记总是好的。

泪水混着血水一并蔓延在陈友谅的肩头,他一动不动的承受着我的袭击,蓦地轻笑道:“你还是这么爱咬人。”

我松开双唇,抬头仰视着他清冷而明亮的面庞,语声嘶哑:“我恨你!”

“我知道。”陈友谅的呼吸骤然急促,手臂一带,巍如山岳的胸怀紧紧扣住我,轻柔的吻贴在我散落的发丝上,像是等待,像是挽留,又像是邀请。

在这一刻我甚至觉得,假如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我一定是幸福而欣喜的。

可惜不是,他薄削的唇一路向下,承载着我所有的寄望与失落,愉悦与悲伤。

我不敢碰触他的肌肤,不能承接他的情意,只因那会是无生无往的沉沦。

感受着他胸膛强有力的搏动,我强迫自己在他的耳边低语,字字清晰:“我恨你!”

陈友谅霍然长身而起,转身大步走至窗前,不再看我,宽阔的脊背还在颤抖,清亮的汗珠还在挥洒。

“你走吧!”清寒的声音自他唇间吐出。

我拉好衣襟,随手将如瀑的墨发挽起,仿佛心中散落的悸动也都随之而收拢。

陈友谅依旧背对着我,纹丝不动,我最后望了他一眼,咬着牙夺门而出。

也许,这真的是最后一眼了!

(他和她终于相见了,却……哎哎哎,放心,还会再见的!)

第五卷,火之卷:凤舞九天 (三十一)蓦然回首

在士兵们惊愕戒备的目光中,他深沉的声音再度传来:“让她走!”

方才并未在他身上搜到诏书,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不随身携带。

难道说,诏书并不在他手上,而是落入江水中?也罢,天意如此。

我深吸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赵普胜驱艇将我送至汉阳,面色沉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揪着自己的衣襟,佯作漫不经心道:“赵大哥可是有话要说?”

赵普胜凝望着波澜壮阔的江水,叹息道:“我也算是过来人,你明明对他有情,为何还要离开?”

这话芒刺般细细地扎下来,引得我心中隐隐作痛,我怅然道:“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我与他今生无缘,早断早了。”

赵普胜目光灼灼地望着我道:“我老赵纵横一生,也就左将军这一个真兄弟,我不希望他抱憾终生。”

他会报憾终生吗?

往日种种跑马奔原般掠上心头,集庆于朱元璋志在必得,而我,亦将如约嫁给他。

我深深注目于赵普胜,淡淡道:“路是他自己选的,在走第一步的时候,他就该料到如今的结局。”

我说着拔出赵普胜腰间的长刀,断然割下自己的一绺青丝,递于他,坚决道:“赵大哥,你不必劝我,烦请告诉他: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我与他缘尽于此。”

斩断情丝,既是要斩断尘缘,只是这份缘真能就此抛下吗?

赵普胜神情复杂的接过发丝,叹道:“如你所愿,姑娘珍重!”

江水浩渺,江风婆娑,却载不动人间许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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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是南北相接的水路枢纽,亦是繁荣的贸易中心,码头林立,商贾如云。

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

傍晚,街市间华灯初上,满街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我浏目四方,这个陌生城市的热闹并没有勾起我太多新奇与兴趣,相反更衬出我的落寞与孤独。

两天了,都没有见到花云他们的身影,也怪当时情况紧急并没有说清楚会面的具体地点,即使到了汉阳,依旧见不到面。

我现在最担忧的还是他们的安全,但愿他们都能平安渡过当日的洪灾。事从权宜,今晚再找不到人,我就必须启程赶往集庆。

正在思考间,我已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推搡至一个露天的高台边缘,台上置着刺绣桌裙的八仙桌,案上有鲜美缤纷的时令瓜果等贡品,还有一副飘渺如仙的女子画像,而我身旁则是一群手执花灯笑盈盈的男女,鞭炮声不绝如缕,青烟渺渺弥漫,我恍然意识到,今日竟是七巧节。

烟火漫天,星汉灿烂,欢歌笑语,佳偶相逢,而我,却与此情此景如此格格不入。

高台下的女子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怀揣着满心美好的愿望向着九天之上的织女星虔诚跪拜。

礼毕后,似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歌姬站在高台上表演助兴,伶音婉转,曼妙欢欣的乐声笼在袅袅青烟之中,予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欢声鼎沸,我却忽然生出乐极生悲的感觉,我轻叹一声,正欲离开,却见一团锦绣遥遥朝我抛来。

我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是一个绣花球,正在愕然之间,头顶有人高呼:“恭喜这位姑娘乞得巧,巧女定会保佑你遇得良人!”

良人……

我脑中嗡嗡直响,茫然地望着周围满目艳羡的年轻女子,不觉苦笑,所谓良人,于我不过是一段生命的奢侈吧。

随手将绣球交给身边的一个女子,我怅然转身。

蓦然回首之间,却在灯火阑珊之处寻到一个高挺俊逸的白影,而那人正目含柔光地盯着我看。

纵有满市华灯如昼,纵有满街少年如玉,也无法掩盖其鹤立鸡群般出众的明亮面庞。

那样熟悉、优美、堪比星月的面容,直消一眼,我便能认出。

刘基,那人竟然会是刘基!

刹那之间,所有的嬉闹笑语黯然失色,一种令我欲哭还笑的滋味铺天盖地的涌入心泉。

在我最落寞孤独的时刻,他又一次出现了。

心旌摇曳之下,我艰难地想要挤过重重人墙,却寸步难行,我无奈地冲他苦笑。

远远地,刘基的明眸如新雪般鲜洁,面容却沧然若海,他将手指向街旁的小巷,我含泪点头。

那一瞬间,虽人流似潮,天地却仿佛只剩下我与他二人。

好不容易行至街边小巷,刘基已静立于墙影幽深之处,饶是如此,他的周身依旧散发出鲜亮夺目的光芒。

我想也不想一头撞进他怀里,泣不成声,我的无助我的悲恸都以奔流不尽的泪水挥洒而出。

刘基反手轻抚我的秀发,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他就是我的大哥哥,父兄般伟岸的存在。

良久良久,我缓缓离开他松软的怀抱,他温柔地为拭去面上的清泪。

再抬眼,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痴痴地立在那,唤道:“大哥……”

刘基身躯微震,笑容却温和:“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渐渐平定自己激动的心情,惊讶道:“你怎会出山?”

刘基不置可否地笑笑,目光却深沉炙热,淡淡道:“前几日朱雀星忽然大曜,实乃不祥之兆。我担心你,所以跟来看看。”

我心中讶然,道:“你见过元璋了?”

刘基点头道:“不错,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知道你遇洪水之事。”

我心底蓦然一松,叹道:“这么说花云他们必定安然无恙。”

刘基轻点我的额头,略带薄责道:“自顾不暇,还念着他人的安危。”

这份亲昵让我顿时双颊彤彤,这才注意要他洁白的衣衫上风尘仆仆、清朗的面庞上也倦容尽显,想来他是连夜赶来,不知寻了多少地方才在此处偶遇到我。

念及此,我垂首道:“你是专程来找我吗?我一定让你操了不少心。”

刘基洒然而笑:“过去都无须再提,你没事我就放心啦。花云他们还在四处寻你,等下与他们会和后就跟我回集庆吧,朱帅都急疯了。”

虽是料想之内,我依旧诧异道:“元璋已经攻克集庆?”

第五卷,火之卷:凤舞九天 (三十二)风云激荡

夜风清然,柔柔地拂起刘基的衣带,他点头道:“不错。”

我心底微痛,他攻下集庆之日,即是我与他履行婚约之时。

我怅然地望着远处欢歌笑语的青年们,低声道:“他若真关心我,为何不亲自来?”

刘基目光幽深,瘦削的脸颊隐有忧戚:“集庆局势复杂,要想稳定战果,朱帅一刻也不能松弛,这几日他正率徐达等人攻取镇江、金坛、丹阳等地。”

我略带愕然的注目于他眉目中浅浅的伤怀,恍然明悟到:他一定是误会我的不快是因为元璋未能亲自前来。

念及此,我坦然地望着他,含笑道:“大哥不用解释,阿棠自然知道轻重缓急。旁的不说,马姐姐刚刚生产完,元璋尚且弃她不顾,可见军情之紧急。这件事先放下,大哥,你这次出山是否还要回去呢?”

刘基神色复杂地听我说完,轻叹一声,缓缓道:“我怎能忍心他屡次让你蒙难?”

他的眼神深痛而炙热,我不禁垂首道:“阿棠不知大哥何意。”

刘基目光灼灼地望着我:“你懂的。我已经错失太多,余生,我会一直守着你,直到天下大治、人祸相离,直到你嫁人、生子、喜乐无忧。”

我抬眼望着他喜忧参半的眼眸,最细腻深沉的感动无比轻柔地敲击着我的心,竟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基笑着擦去不知何时挂在我眼角的泪珠,呢喃道:“傻丫头,你是我最亲最亲的妹妹嘛。”

泪水瞬间迷蒙双眼,我欲语哽咽,只拉着他的衣襟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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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朱元璋,是三日后的清晨,集庆。

旭日东升,映得眼前高阔的府门愈发辉煌而气派。

我默然观望着府顶的匾额,“应天府”这三个字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刘基说,朱元璋攻下集庆后,就改“集庆”为“应天府”,设天兴建康翼大元帅府,以徐达为统军总兵,李善长为左右司郎中。

朱元璋高冠儒袍,广袖翩然地疾步踏出府门,我且喜且忧的驻足相望,半月不见,他已隐隐添了些变化,那是——王者的风范。

变化的又何止是他呢?

见到我后,朱元璋身形微滞,遂即扑上前紧紧拥住我,曾经温热的怀抱却让我徒然觉得空荡荡的。

他凑到我耳边,哑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独自去承担风险。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

余光瞟到萧然后退一步的刘基,我轻轻挣脱朱元璋的怀抱,郑重道:“朱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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