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宫阙-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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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宁丝毫没有缓和下来,忍着一阵又一阵的眩晕道,“让她认了那个刘老汉,起码把皇后的位子悬起来,你们日后也好拿回来。”
蕊宁是把皇后的位子看成是韩家的了,殊不知这么尊贵的位子实在是失之我命得之我幸,一切都是君王给的,没有天生就是哪一家的。
“王爷今天并没有阻止我这么做,还跟我多说了好些话。”蕊仪轻叹了一声,蕊宁心里一定很想把后位给蕊瑶,虽然她没有那个大志,可蕊瑶蕊瑶,什么都是蕊瑶,难道她就不是韩家的女儿么?“如果姐姐当初争气一点,我和蕊瑶也就用不着削尖了脑袋钻营了。”
“你……你是存心要气……”蕊宁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她此刻气得不光是蕊仪,她气得是她的夫君,患难与共的夫妻情分终归抵不过一个婢女生的儿子。
“姐姐,木秀于林则催,从古至今,有几个女人能一辈子坐在那位子上的?”蕊仪凑到她耳边,有些后悔把她逼得太急了,“我向姐姐保证,日后不管是我还是蕊瑶有了儿子,那个位子一定都是我们韩家的。”
蕊宁目光依旧不善,只是强忍了下来,她后悔当初的决定了,“蕊瑶的事你抓紧了,别自己不争气,还挡着她的路。”
“姐姐,王爷对我好多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蕊仪看向她又别开眼,“蕊瑶的事能不能先缓缓。”
“不成。”蕊宁定了定神,决定还是先稳住她,“我也是为了你好,他不会立一个活不过三个月的女人为后,她嫁进来,你们也好互相扶持着。蕊仪,我多希望在走之前可以看见你们过上安生日子。”
“姐姐的意思是?”蕊仪忍住泪,为什么她打从嫁进来就什么都不明白了?
“王爷登基之前,无论你们谁有了身孕,无论是男是女,我都能让她坐上去。”蕊宁深吸了口气,脏腑中的疼痛不能再折磨她。李存勖的确不爱她,他只爱那个叫宋可卿的女人,可他对她有愧,对他们韩家有愧,她一定要他用后位做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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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入心(上)
郓州城外一百里,晋军大营戒备森严,军士们在场上操练,喊着号子,震天动地。晋军军纪一向严明,尤其是李嗣源领的这支,所到之处都有百姓担着扁担来劳军。李嗣源下了严令,除了几个沿路大户人家送来的东西,其他一概婉拒。
这日寨门开时,一小队人马围着一辆马车直奔中军大帐,平都掀开纱帽,顺手交给身后的侍女,反拎起个包袱进去。李嗣源从堆积如小山的军报中抬起头,温和地笑道,“来了?一路可还顺当?”
“挺好的。”平都笑了笑,在一旁的小案后坐下,摊开包袱,一件件打开里面的衣裳,“想着也就半个月了,没多做,就三套。”
“嗯。”那一针一线都出自平都之手,李嗣源自觉当不起,又多了一份愧疚,“崇城,为夫人备饭,把我的酒菜也给夫人。”
平都笑了笑,他们在一起时总是几句话便相对无言,其实她的确不该有奢望。她选了他,是因为他最有可能帮她,即使同果不同因,他也最有理由完成她想要完成的事。至于其他,她对他是仰慕的,可也仅仅是她不选李存渥而选他的原因。
他愧疚于她,是因为不能如对蕊仪般对她,而她对他有愧,是因为她不能全心全意地爱她的丈夫。
“来之前去了趟晋王府,听说蕊妃跟表哥还没圆房呢。”平都目光平和,甩开纷乱的思绪,“这种事本轮不到我说,可你不知道王府里登高踩低的一点不比里逊色,过些日子表哥登基册封,你说,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没有嫉妒,更没有恨,那眼神干净得很,李嗣源一直是个直肠子的人,又没有蕊仪在身边提点,一连琢磨了几个月也没摸透平都的心思,他不动声色地道,“她是王爷的妃子,我的弟媳,你的表嫂。”
“知道也是白说,你为了讨表哥欢心,居然要在他登基前强攻郓州,把郓州当礼物送给他。你是为了蕊仪才这么做的么?你为了她而讨好她的夫君,你能耐,你真有能耐。”平都叹了口气,这就是她仰慕的人,还好她没有爱上他。
“别瞎说。”李嗣源低吼,警告地看着她。
把包袱重新包好,平都冷笑着看着他,“是我失言了,可我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一个懦夫。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要,带着你的人……”
“平都,你累了。”李嗣源向外招呼魏崇城进来。
“我今日就走,给我准备些干粮就行了。”平都冷着脸,吩咐完即掀帐而去。
“你在曹侯爷府上呆过,夫人和蕊妃可有交情?”李嗣源把包袱拿到里面放好,又回到案前。
“应该没有。”魏崇城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道,“大将军,末将的妹妹已经进了王府。”
“叫鱼凤是吗?崇城,谢谢你和鱼凤。”李嗣源郑重地向他一揖,他不能在她身边照应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现在叫小鱼了。”魏崇城笑道,躬身扶起他,目中如铁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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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十日便要起程前往洛阳,晋王府中的仆从都紧锣密鼓地收拾起来,因着此次去洛阳他们就要入宫,从家奴变宫奴自然比从前警醒了许多,干起活来手脚也比从前俐落。
竹方阁是王府中存放书册典籍的地方,里里外外两进院子、三间两层的屋子收拾起来颇费了些功夫,最里面的两间里放的都是长年不曾翻动的,一搬出就闻到了里面散发出的霉味。
李存勖携了蕊仪到后园看刚植的花木,走着走着就到了竹方阁。李存勖让众人不必停下,径自领着她往最里面的屋子走去,他这日心情打好,笑得写意:“里面的架子下面我藏了东西。”
“那不知妾身是否有幸看看?”蕊仪笑道,这些天他一得空就让她侍奉笔墨、游园散步,虽然全王府的人都知道她还不是名副其实的王妃,面上对她倒也好了几分。
最里面的架子还没有收拾,李存勖猫着身子往后看了看,蹲下来用力拽了几下,拽出一支狭长的盒子来,解开上面的红丝绳子,里面一上一下放着两卷画轴,“看看,这画的是本王的母妃。”
宣纸上赫然一位眉眼温和的少妇侧身回首而立,身形柔美,贤淑而贵气。蕊仪由衷赞叹道,“母妃好气度,这世间能比得上的少。”
李存勖叹了一声,三分敬佩七分惋惜地道,“母妃在的时候不会上半分硬话,可是她就是能让父王的十几个妾侍都言听计从。父王子嗣众多,母妃对每一个都很好,就是父亲的养子、义子也都是一样的。不过母妃这一辈子最得意的还是她有一把好嗓子、一身好舞技,可惜她说父王的心都在战场上,直到过世也没让父王知道。”
“那母妃给王爷唱过歌么?”蕊仪听他与自己说往事,心中喜悦之情难掩,忍不住追问。
李存勖苦笑,“没有,我自幼跟着父王在军营长大,见到母妃的日子屈指可数。她只对一个人唱过,只在她面前舞过。”
“谁?”蕊仪抿嘴,也许是位翩翩佳公子吧。
“梓娇,母妃把一身本事都教给了梓娇。说来也怪,梓娇不通文墨,却将母妃的本事学了八分,母妃待她如亲女,时常倍感欣慰。”李存勖合上画卷,眼中幽暗转明,“那天谢谢你。”
她押对宝了,蕊仪一愕,不过她只想到了子嗣,没想到还有这层人情世故,“茂儿是王爷唯一的儿子,以后就是太子。太子的母亲该是什么样,妾身明白,妾身不想让王爷伤神。”
“本来认回来也没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李存勖欲言又止,目光探向她,想要捕获一些体谅。
(没电,更新晚了,抱歉)
正文 第十三章 入心(中)
“本来认回来也没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李存勖欲言又止,目光探向她,想要捕获一些体谅。
他既然没有否认茂儿会是太子,那就是说已然决定了立刘氏为后。蕊仪自然识这个时务,也看出了他的愧疚,“王爷放心,妾身从私己银子里拿了一千两出来给他置了个小院子,买了两个机灵的小厮。”
李存勖一愣,不管蕊仪这么做是为了他,还是自己的地位,他多少都有些感动,尤其是在他待她如此冷淡之后。如果她也有儿子,如果她能够一辈子不记起那些事,他甚至会考虑将后位给她。
李存勖轻揽她入怀,右手摩挲着她的脸颊,他笑了笑,“以后刘老汉那儿你多费心。”
蕊仪点头,头顶在他下巴上磨了磨,他相信她了,是么?把刘老汉放在她手里,一来尽了孝道,二来用梓娇的把柄还了她的人情,三来日后挟制梓娇,一箭三雕啊。
她不知道自己对李存勖到底怀了什么心思,有时候她竟然觉得与他有些真感情,说话时怕他不高兴,做了点心怕他吃不顺口,裁了衣裳怕他穿着不合身……以前她总觉得嗣源是块榆木疙瘩,说句话半天不知回应。存勖不同,就算是出于试探,他也会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唱戏。
可是她又无法肯定她对存勖怀的是与当初嗣源一样的心思。一个女子小小年纪掌了家,动辄希望得到兄长和几位堂兄弟的认同,可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她得到多是白眼和讥讽。只要有人稍给她些好颜色,她便会欢喜得半个晚上睡不着。冷淡之后突现的第一缕亮光,会比晌午的艳阳更刺目吧,她不知她对存勖是不是也是如此。再或者,这也许仅仅是因为他是嗣源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弟弟,他们之间的相似让她有了这种错觉。
李存勖爬满细茧的手滑过她的脸颊,她微微一颤,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一闪而过,心里忽然乱作一团,乱得不明所以,心底有些东西像是被慢慢翻了出来,可她一时间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他们之间应该有过去,尽管很遥远,尽管她已完全记不得了。
她微微离开他,转过身又靠在他怀里,看向另一支卷轴,“这画的又是谁?”
“她是……”李存勖没有回答,把盒子阖上了,目光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是宋可卿吧,蕊仪暗暗叹息,在他心里这辈子应是没有人能取代宋可卿了,“瞧着还能放进一卷去,不知以后妾身有没有这个福分?”怪事神差地闪过这么个念想,连她自己都害怕。
“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早些歇息。”李存勖脸上一僵,眼中多了一丝犹疑,心防不知不觉中打开,却是打开的太快了。
亮堂堂的屋子仿佛一下子暗了下来,蕊仪黯然告退,这种莫名其妙的场面又来了。她出了竹方阁,路上正碰上蕊瑶。这些天眼瞅着就要起程了,蕊瑶连个名分都没落下,自然没有好生气,见着她不自在地撇撇嘴道,“二姐近来过得不错,我都听说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么?兵荒马乱的,洛阳宫里东西不齐备,咱们原本的都得带上。”蕊仪顾左右而言他,自从她入了府,她和蕊瑶越发疏远了。
蕊瑶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好意,“二姐,你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我进宫吧?”她低了低头,带了些讨好,“王爷在里面么?”
“在,就要去洛阳了,王爷心里高兴。”蕊仪轻道,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她竟然让亲妹妹往火上撞。
“那我进去看看。”蕊瑶笑了,那笑比牡丹更艳,她手里甩着一根刚抽芽的柳条,进了院子也仍能听到她的笑声。
瞧着他们说完话,满月快步迎了上来,“娘娘怎么让三小姐进去了?依三小姐的性子,还不得把您往死了挤兑。”
“她是我妹妹啊。”蕊仪笑得无奈。
满月看看她,道,“可娘娘这不是在往自己心头上压石头么?”
“我拦不住她的。”蕊仪在路旁的大柳树下站定,也学蕊瑶的样子扯了一条,“满月,别为我担心。她这几天成不了,等进了宫,我们先受了封,再封她的时候,我们又要晋位。只要我不行差踏错,她高不过我去。”
“那她以后还是会跟您争。”满月没好气地嘟囔。
“那时候有的是人跟她争,她顾不上我。”蕊仪背对着她自嘲地一笑,这些本来就该是蕊瑶的,没了那些想也想不起来的因由,加上蕊瑶炙热如火的性子,眼下应是最得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