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露斯之锁--赫拉迪蒂-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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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特普恭敬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往下说:“您与塞索斯王子是嫡出,又是同母姐弟,所以您的继承权与他一样。而他现在年纪太小,您却已经十六岁了,所以您可以与他共同执政,我想,迈瑞拉王如果考虑下个继承人的话,那一定会先想到您。”“我,并不想要……”她轻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这不是您要不要的问题,这是神的旨意。”霍特普一下加重了语气,“说句很无礼的话,死去的萨伊斯王子确实很优秀,但他却缺少王者的气魄。而在这动乱的几个月里,您却显示出了非凡的智慧和勇气。您可以看到,人民很信赖您。我甚至可以大胆地断定,您身上有君王的魅力。”“是吗……”赫拉迪蒂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霍特普再次恭敬地行礼:“如果这就是您的命运,那我就请您勇敢地面对它,因为这个王位不仅代表着无上的权力,也象【炫|书|网】征着耀眼的荣光。”
“权力与荣光……”赫拉迪蒂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轻轻重复着这句话。
女王吗?上下埃及的主人,这片光辉土地的拥有者,阿图姆神权的捍卫人。萨伊斯哥哥生前那么厌倦和逃避的东西,竟会阴差阳错落到她身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是否能成为一个好的君王?啊,现在怎么能想这些,父亲不是南征未回吗?可是,如果真的成为女王,那她应该怎么面对……
她将不安的视线移到远处的尼罗河,清凉晚风轻拂着她的衣裙,使它如洁白羽翼般在空中舒展,火红的晚霞将身上的珠宝也映照得通红。
过了许久,她终于回过头来,静静看着霍特普:“我现在不愿想这些,我只想祈祷父亲早日归来。”
“暂时停止前进!就地休息!”一声焦虑不安的喊声突然在返回底比斯的军队中响起,无数匹战马的缰绳一下被勒紧,发出划破长空的激烈嘶鸣。没过多久,帐篷便被匆忙扎好,惶恐的人影在营地四下走动。
“陛下……”哈门德斯将军小心翼翼地掀开门帘,忧虑重重地注视着帐篷里面色苍白的法老。
一名医生正在手忙脚乱地将法老身上的铠甲脱下。在这铠甲下,他的腹部包裹着层层亚麻布,已经发黑的血渍与新渗出的鲜红混杂在了一起。
“这伤口缝合得相当漂亮,你的包扎也很仔细。”迈瑞拉王强忍着痛楚,夸奖起医生的医术。“陛下,我冒死请求您!”那个医生跪在地上,发出了颤抖的声音,“请不要急着赶回底比斯,旅途的劳累会给这伤口带来更大不利!”
一抹孩子气的笑容出现在迈瑞拉王脸上,他望了医生一眼,淡然答道:“这时候正是尼罗河的泛滥季。昔日干枯的河谷已经充溢了生机勃勃的河水。你看,我们从坐船顺尼罗河而下,到昨天开始走陆路后,一路上都是多么顺利,不久后就能回到底比斯……”
听到这话后,医生猛然死死抱住他的脚,再次苦苦哀求:“作为医生我不得不提醒您!这样太冒险了!从您受伤开始,您就一直忽视了这伤口的危 3ǔωω。cōm险!您几乎向所有人都隐瞒了它的严重性,您甚至服用了大量的镇痛剂,为的只是让士兵不会因您的伤势而失去对战争的信心与勇气!”“你是医生,只管治疗病人!我是法老,行程要由我决定!”他一下被医生的劝阻所激怒,叫人将他赶了出去。
“陛下,您真的要急着赶回去?”哈门德斯将军担忧地看着他。从库施出发已有半个月了,这些天来,他的伤势虽然越来越严重,却始终不肯延缓回底比斯的行程。
他抬头看了哈门德斯一眼,不禁苦涩一笑。其实医生说得没错,他也知道这伤势的严重,但他却不能听从医生的安排。最初受伤的时候,正是与库施交战最激烈的一刻。士兵如果知道自己受了如此严重的伤,那他们的士气一定会一落千丈……后来,孟菲斯被亚述人和巴比伦人攻击,下埃及的军力严重不足,以至底比斯也岌岌可危。赫拉迪蒂,他的女儿向赫梯发出了求援信函,哈鲁瓦杜里王虽然答应了南攻巴比伦,可他也不能自私地留在库施养伤。借助赫梯的兵力只能阻挡巴比伦人的进攻,还有贪婪的亚述人,如果他们又勾结其它同党,那孟菲斯的遭遇会怎样?已经疲惫不堪的下埃及军队是否还能继续抵挡?
目前,他无法预料到事情不断的变幻发展。如今库施的局势即将稳定,阿蒙与拉军团随自己回去,普塔赫和塞特军团则留在库施继续平定叛乱,这是最稳妥,也是最好的办法。底比斯的人民、整个尼罗河两岸的人民、上下埃及的人民,都在热切期盼着自己的回去。如果他迟迟不归,那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在这危难时候,他们的法老为了自己的伤势,而留在库施,抛弃了他们,那他还配当法老吗!是的,他可以让哈门德斯带领一半军队先回去,而自己等伤势稳定了再走。但哈门德斯能带给他们的信心和他带去的绝对不一样!
忽然间,一滴滚烫的汗水顺着额角流下,他不禁捂住了伤口,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陛下!”哈门德斯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他跪倒在地,哽咽着请求:“臣恳请您!不要这么急着赶回去!”
迈瑞拉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重重叹了口气,伤口的疼痛一下如火焰般传遍了他的全身。也许,他的生命会因这伤势而完结,但现在的埃及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去而分崩离析。当库施的战事完结后,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埃及国内不会再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亚述和巴比伦会因为大伤元气而老实一阵子,至于赫梯,如果那份和约能顺利达成的话,应该可以换来一段时间的和平……
提出再次结盟与联姻吗?想到这里,他不禁一笑,那个任性的女儿竟做出了这样大胆的决定。可竟然让她成功了。哈鲁瓦杜里王真的出兵巴比伦,解除了孟菲斯即将陷落的困境。
他突然笑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哈门德斯:“我的女儿,是不是非常优秀?”
“陛下?”哈门德斯疑惑地看着他。迈瑞拉王突然艰难站起身来,声音平静地说:“哈门德斯,我想,确定下一位继承人……”
权力与荣光(5)
青灰色的黎明笼罩埃及大地,太阳还未升起,天空依旧是一片惨淡黑暗。底比斯城外,已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迎接人群。
七个月了,已经有七个月没见过父亲的脸孔,七个月没听过父亲的声音,而在这七个月里,又发生了多少事情……滚烫的泪水顺着赫拉迪蒂那消瘦的脸颊流下,她慌忙擦去了它们。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绝对不能!
“姐姐!父亲真的要回来了吗?”欣喜的光芒在塞索斯眼里闪耀,他紧紧抓住赫拉迪蒂的手,焦急问道:“我又可以要他讲许多许多打仗的故事,对不对?”
听到这话后,一丝疲惫的微笑不禁在赫拉迪蒂唇上掠过,她点了点头:“对,等父亲回来后,一切将会好起来……”
沉重的脚步声慢慢回响在天际,辽阔大地上也随之发出阵阵回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南征的军队回来了!
迎接的人群欣喜若狂地奔了上去,只见苍凉的地平线上,突然升起一面黑色旗帜。
黑色的旗帜!那是丧旗!
正准备抛撒花瓣的人们脸色陡然一变,正准备出口的欢呼声也一下吞了回去。人们都由于同一种恐惧,如同波浪一般向前簇拥着,只见南征归来的埃及军队继续迈着沉重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赫拉迪蒂手上的莲花全都掉落在了地上,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军队缓缓走近,只觉得胸口被猛兽的利爪狠狠抓了一下,脑海里顿时一片可怕的空白。
军队最前方是哈门德斯将军,他缓缓翻身下马,一言不发的,一步步向欢迎的人群走来。
随着哈门德斯的走近,她终于能够动了,一下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焦灼不安地问道:“父亲呢?父亲呢?他在哪里!”
一丝痛苦的表情出现在哈门德斯脸上,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吐出了几个字:“陛下……”
接着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在这沉默中,一个可怕得不能用言语表达的想法逐渐在她心口盘旋。她却无法将它说出口来,喉咙里好像有一团火在激烈燃烧。那面黑旗!那面丧旗!不!不!不!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哈门德斯终于开了口:“陛下他……”他刚要说下去又停顿了。她的心一下狂乱跳动起来,拉住哈门德斯的手也变得冰凉。
“他昨夜故去了。”说完这句话后,哈门德斯一下痛苦地跪倒在地。
一阵惊恐的颤栗如潮水般袭遍了所有人的身体,接着,悲痛的哭声一下响起在这惨淡黎明。
“父亲……父亲是怎么死的?快告诉我!快告诉我!”赫拉迪蒂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疯了般地摇晃着哈门德斯的身体。
他低下了头,眼里含着泪水:“陛下在三个多月前已经受伤,但他仍坚持要带领军队作战。他向大家隐瞒了伤势,他说,不能因为个人的事情而影响整个战局。当库施战局稳定后,我劝他等伤势稳定后再回底比斯,可是……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听。他说,只有他才能带给底比斯人信心与希望,如果现在不回底比斯的话,那他就不配当个称职的法老……”
铺天盖地的痛苦一下重重压在她身上,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甚至连最后一丝哭泣的力气都失去了。为什么?为什么?埃及的情况才刚刚好转,我们逐渐从困境中走出,现在正是准备分享胜利的日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父亲要离开我们?奥西里斯神啊,您太不公平,您太残忍!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为何偏偏要取走我父亲的生命!如果您一定要带走一个人,那就带走我吧!我会心甘情愿和您到地府去!
“陛下可有遗言留下?”等候在旁边的塔阿急切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哈门德斯的手。哈门德斯缓缓从怀中抽出一卷纸莎草纸,郑重递给了霍特普。
写了下一位继承人的纸莎草纸!无数道目光一齐向塞索斯身上投去。这是王室目前唯一的男嗣。还是个孩子的塞索斯,在这目光中不禁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上下埃及的臣民,请以阿蒙神的名义发誓,辅佐我的两位孩子一同治理埃及……经过慎重考虑,我将向你们宣布下一位继承人的名字……”霍特普高声念着里面的内容,随着纸莎草卷的慢慢拉开,一抹惊愕又喜悦的光顿时出现在他脸上。
他突然大步走到赫拉迪蒂面前,恭敬跪下,承上了纸莎草纸:“让我们一同参见上下埃及两地的主人,阿蒙神的伟大女儿!”
王位继承人,是她!还未来得及从塞索斯身上移开目光的人们,不禁发出了惊讶叫喊。
“是我?”她惊愕地捂住了嘴,身体不禁向后退去。
是她,真的是她!就像一个多月前霍特普所说的那样,父亲真的将王位留给了自己。她将是这片富庶土地的有力主人,将是阿蒙神在人间的神圣化身!可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她根本没有经过成为法老的任何训练!她比不上勇猛威严的父亲,也比不上知识渊博的哥哥。可她竟然成了女王,竟然成了女王……神啊,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一时间,惊慌、激动、无助、悲哀、喜悦……种种情绪如汹涌潮水在她胸口翻腾不停,她不顾众人焦灼的呼喊,突然头也不回地向底比斯城内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当她抬起满是汗水的额头,才猛然发现自己正站立在底比斯的城楼上。
“何露斯、涅布提、金何露斯、尼苏毕特、拉之子。”城楼下的原野上忽然响起一阵低沉宏亮的声音,那是埃及人在依次念着她成为女王后的五个头衔。她的心狂乱跳动着,仿佛要冲出胸膛。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近城楼的高墙,只见绵延数十里的军队与臣子如潮水般下拜,整个旷野上都是黑压压的下跪人群。
“权力与荣光……”赫拉迪蒂不禁闭上眼睛,喃喃重复着这几个词。她的耳畔,那越来越响的呼喊声仿佛要冲破天际一般:“何露斯、涅布提、金何露斯、尼苏毕特、拉之子……何露斯、涅布提、金何露斯、尼苏毕特、拉之子……”
她睁开双目,缓缓抬起头来,迷茫的眼睛眺望着天空,只见东方宛如沉浸在一片五光十色的湖泊中,一条长长的树叶形水带如同一串橄榄绿的腰饰,围绕着天际。
在它的四周,好几种色泽彼此渗透、演化,形成一泓天国的水潭,有海蓝色的、有丁香紫的、也有七彩的,都不知不觉地消溶在更高一层的铅蓝色天空里,接着这些多层的色彩悠然腾起,出现了一道金光灿烂的横线,逐渐升高、扩延。
一条细长的绛紫色线条蓦然照亮了这凄惨的黎明——在一片血色波涛中,太阳神阿蒙诞生了!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