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和亲记-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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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赞普亲自来迎亲,反正他在厅里候着,李奴奴也见不着,想想他把自己放这里好几天也是不闻不问,李奴奴对他便没了兴趣,也不去理他,只听翠儿姐安排。用翠儿姐的话来说,这是大唐和吐蕃的婚礼,一定要做全了礼数,丢了大唐的面儿事小,让吐蕃人瞧不起,以后吃亏的可是自己。
吃了子孙面,贾尚宫挂了一把金锁在李奴奴脖子上,然后拿着一把金剪刀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念有词,主要说的是些吉祥话,什么一开夫妻和顺,二开幸福美满,三开婆媳融洽,四开生个状元来……
终于盖上红盖头,被喜娘牵着出了厅去,交给新郎官赞普。偷偷从红盖头下看过去,只看到一双穿了黑靴子红裤子红袍子的腿,看起来倒是修长。李奴奴心里暗暗求菩萨,可千万别是一丑八怪!
新郎官笑眯眯看了一眼这被大红色包裹着见不到脸的新娘,伸手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去,瞥一眼那边一脸错愕的翠儿,似乎左眼轻轻眨了一下,翠儿一个恍惚,正待细看,新郎已经一本正经的牵着新娘出去了。翠儿呆了一下,心想大概看花了眼,又想到如果公主看到新郎竟然是他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无奈苦笑了一下,老天爷总是爱跟人开玩笑。
李奴奴被新郎牵着从驿站的院子里一路听着道贺的声音走到门口,忽然前面牵引的力道小了下来,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周围都是起哄的声音。李奴奴双手攀着新郎的脖子,微微仰头,从红盖头下面偷偷去瞄新郎,却只看到个棱角分明的下巴和厚薄适中紧抿着的嘴唇,虽然也是黝黑黝黑的,但是皮肤看起来倒是还不错的,最起码干净光滑,下巴和鼻子下面有柔软细致的胡须,看起来稚嫩可爱。
“看到什么了?”李奴奴正瞎想着,忽然新郎低头在耳边问了一句,骇了一跳,立刻垂下头去,忍不住抿嘴笑了。
新郎脸上也忍不住挂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不过看起来有些流里流气,翠儿微微叹了口气,都说皇室里出纨绔子弟,金城公主到底命运还是不济!一转眼瞥见一旁眉头紧缩的杨尚武,又是一叹,本来可以有“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美满姻缘的……
新郎抱着李奴奴进了一辆马车里,两个人各坐一边,彼此都不说话,一路上只听到车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李奴奴心都要跳出来了,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一把把这红盖头扔掉,好好的看看新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新郎到还好,一路上,撩开车窗帘跟路边看热闹的百姓挥手。
马车在玛布日山山脚下的广场上停了下来,这里摆了上百桌的流水席,已经热热闹闹的坐满了人,今天还没有轮到席位的很多老百姓自发自觉的站在流水席圈子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
广场的正中央,国师乌戈已经准备好了祭天的牦牛山羊野猪,只等新郎官尺带珠丹赞普过去开坛。
新郎把李奴奴从马车里抱出来,一路和百姓招呼着走到广场中央,放下她,说了句,“在这里等着”,就下去和国师准备祭天事宜了。
李奴奴站的无聊,偷偷仰头想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恰巧一阵疾风吹过,她来不及按压,红盖头被吹上了天,飘飘摇摇落在的百姓堆里。
百姓一阵欢呼“扎西德勒”,纷纷争抢。
李奴奴原本只看的到一片红红的天空,如今盖头既去,视野一下宽阔起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巍峨高耸的玛布日山高入云霄,白雪覆盖的山顶隐在雾里,美丽到有那么一定点的不真实。白色的红山宫巍然在半山腰屹立,三大宫殿彼此映照,彼此之间连接有六丈高的铜铁铸成空中廊桥,李奴奴一时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巧夺天工的建筑技术!
李奴奴四处打量,最后眼光定格在祭坛上忙碌的新郎官身上,只见他黝黑高瘦,身影看起来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正想着,新郎却捧着一根哈达快步走了过来,李奴奴惊骇万分,一个“你……”字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新郎惊异的看着新娘的表情,走到跟前了恍然大悟,“哦”的一声跳开了去!
“死小子!”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骂道。
台上台下、席上席下忽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呆望着这两人。
李奴奴扫一眼观众,背后有凉风吹过,蓦然对上左卫大将军和贾尚宫恨铁不成钢、给大唐丢人的鄙视、责备眼神,背后猛然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登时敛身站直了,双手扣在腰前,脸上堆起一个温婉大方的笑容。
新郎尺带珠丹就是那与李奴奴打过两次架的神秘少年,确切的说是被李奴奴和翠儿分别揍了一顿的少年。他见李奴奴摆出大家闺秀的样子,一抹嘲笑从眼睛里漫出,两步走到李奴奴跟前,双手奉上哈达,温柔的挂在她的脖子上。
李奴奴接过喜弟送上来的哈达,笑靥如花的走上前挂在尺带珠丹的脖子上。
台下又恢复热闹的场面。
尺带珠丹压进两步,温柔的牵起她的右手,一起走向国师。
李奴奴试图想摆脱他的手,又怕又引起大家围观,只好让他牵着。
“风水轮流转,你也落到我的手里了……”尺带珠丹保持一脸温和的笑容,不动声色、不动嘴唇的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副流里流气的暧昧。
李奴奴转头对着尺带珠丹,保持温婉可人的笑容,眼睛里却带了些威胁的意味,也保持嘴唇不动悄声说:“还指不定谁落谁手里呢,你的耳刮子还没挨够呀……”说完忽然扬起左手,尺带珠丹条件反射似的侧头一躲。李奴奴娇笑出声,左手在尺带珠丹脸上摸了一把,“嘻嘻,相公,你看你怎么累的满头大汗呀,为妻给你擦擦!”
尺带珠丹猛的打了个冷战,脸色稍稍沉了沉,转瞬就恢复和蔼的笑容,握着李奴奴的手不自觉用上了力道。李奴奴吃痛,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暗骂,死小子,力气还挺大!用力抽了一下,怎么也抽不动,微微一笑,左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在他的大胳膊内侧面用力一扭。尺带珠丹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怒目而视。
李奴奴笑的一脸无辜。
“请赞普和皇后开始祭天!”国师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二人方才同时放开彼此。
这二人的表现看在几个人的眼里,就喜忧参半了。
翠儿知道内里原因,知道这婚姻的开始就坏了,两个互有芥蒂的人如何相敬如宾?对吐蕃这年轻的赞普有些许的失望,想想也是,自他四岁登基以来,自己恐怕没有独立处理过政事,和长安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每日吃喝玩乐,把持大权的是他的祖母没卢氏尺码雷和两个大相论尚悉和禄论钦陵。
没卢氏尺码雷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用今天的眼光来看,是个非(炫书…提供下载…87book)常有远见的女政治家,她认为,只有和大唐王朝结为秦晋之好,缓解吐蕃和大唐的紧张关系,才能安邦定国,巩固松赞干布统一的吐蕃王朝。她从尺带珠丹一出生起就张罗着拍使臣去大唐求亲,曾被拒绝过一次,好在这次成功了。她看着广场中央一见面就闹的不开心的小夫妻,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深邃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一丝波澜。
大相论尚悉一脸平淡的看着这出闹剧,尺带珠丹和李奴奴的面和心不合让他内心涌现了一个念头,也许可以不用谋反就可能得到赞普的位子。
婚礼继续进行着,尺带珠丹和李奴奴之间的怒火却越烧越盛。
祭天时候李奴奴趁机假摔打翻了案上供着的鸡鸭牛羊血,泼了尺带珠丹一脸。好在国师圆场说是天神赐福,百姓才都匍匐在地上大喊“赞普万岁、扎西德勒”。尺带珠丹黑着脸感受着还有余温的血从头顶沿着脸颊慢慢流下去,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恨不得用爬上去咬她几口!李奴奴一脸抱歉,不住的说“对不起”,眼睛里却笑开了花。
复杂的祭天过后,开始敬马奶酒。
第一个要敬的便是吐蕃真正的当家人,尺带珠丹的老祖母没卢氏尺码雷。
尺带珠丹和李奴奴缓步走上前,丫头端着马奶酒跟在后面。尺带珠丹先敬了一杯,又陪了三杯,众人都大声叫好。李奴奴虔诚的端过马奶酒慢步上前,刚迈一步,忽然后脚被谁一绊,“啊”一声娇呼,整个人一个趔趄,一杯马奶酒对着老祖母扔了出去。
翠儿、杨尚武离得远赶不及救场,心里暗叫不好。
李奴奴心里恨极了尺带珠丹无理取闹的不合时宜,来不及多想,借着倒下去的劲头向前急窜奔了两步,对着那杯马奶酒扑了过去,企图在那杯马奶酒扔到老祖母脸上之前接住。
只是,那杯马奶酒的速度实在太快,李奴奴眼里有一丝慌乱,着实体会到鞭长莫及的滋味。
这时急那时快,坐在老祖母旁边的大相论尚悉大手一挥,抢在老祖母前面四两拨千斤的把那杯马奶酒接下了。
旋即转过身,半蹲着,双手略往前伸,用两根胳膊把倒过来的李奴奴接住了。
滴酒未洒。
所有人都不禁赞叹他的武艺高超。
那一刻,论尚悉刻意避嫌,一手举酒杯,一手五指张开,只用胳膊撑在李奴奴腋下,将她撑住。
李奴奴的脸距离论尚悉仅有半尺距离,惊恐的呆望着论尚悉的脸,有些沧桑,带些温柔,一双眼睛那么幽深绵软,一时沉溺在里面竟忘了起身。
尺带珠丹一脸的嘲笑,走上前把李奴奴扶了起来,又对祖母鞠了一躬道:“金城公主今日这一身唐装裙摆有些长了,她不是有心唐突,请祖母不要怪她!”说完又对论尚悉鞠了一躬“多谢大相救急!”
李奴奴恨得心里牙痒痒,明明是他搞的鬼,现在倒还在这里当好人!也不好立刻指责他,他怎么也不会承认,白白显得大唐公主心气小,面上保持淡定,只斜斜的瞥了尺带珠丹一眼,微微低下身去道:“请老祖母见谅,金城在大唐从不曾饮酒,今日饮的有些多了,差点伤到老祖母,金城万分愧疚!”
尺码雷笑眯眯的看着李奴奴,一脸的慈爱,慢慢说道:“金城公主不要在意,只是一杯马奶酒而已,洒到我的头上那是上天赐福了!”见李奴奴躬身谢过,又对尺带珠丹说道:“金城公主这一日已经够辛苦了,马奶酒喝着不冲鼻,可后劲儿大,容易上头,你要多扶着点!”不等他回答,又转头看着论尚悉道:“有劳我儿!”
尺带珠丹见祖母尺码雷的眼里闪过一丝愠怒,知道她定是生气了,当下上前扶着李奴奴给长辈族长一一敬酒,不再闹事。
这一出闹剧,前方坐着等着敬酒的人,十有八九都看到尺带珠丹挑衅,都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赞普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唯独论尚悉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小夫妻给论尚悉大相敬酒,又对他的救场再次谢过。接下来是禄论钦陵大相,尺带珠丹赞普和大唐公主连饮三杯。尺带珠丹诚恳说道:“第一杯,敬禄大相!感谢大相这么些年的操劳,对吐蕃鞠躬尽瘁!第二杯酒,敬禄赞婆大将军,感谢这么多年守我半壁边疆!第三杯酒,敬禄悉多干大将军,这吐蕃的安宁有他的一半!非(炫书…提供下载…87book)常遗憾在我大婚的这段时间里,边疆竟不能安宁,想请二位将军喝杯喜酒竟也不行,只好请禄大相代饮了!”禄论钦陵也不推辞,大口饮下三杯,道:“身为吐蕃人民,这一切都是应当的,谢赞普惦记!”
敬过长辈族长,李奴奴接过最后一杯,躬身双手举到头顶端给赞普,尺带珠丹似是一口喝的猛了,一下被呛到吐了李奴奴一脸。马奶酒烈,李奴奴被呛到眼泪鼻涕全部都流了出来,李奴奴心下恨不得那把剑把他砍了,深吸一口气掏出帕子抹了抹脸,不顾眼睛还红红的流着泪,冲尺带珠丹挑挑眉毛,低声笑道:“人家正觉得脸上的妆太浓呢!相公可真体贴!”这是李奴奴常年在宫里学到的,越是生气,越要保持风度,不但不能让敌人知道自己的气,反而要把这气化成笑,自己生气不是正和他的意了嘛!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所有的人的心都暗暗偏向大唐公主,暗赞公主修养好、心胸开阔。
在众人赞赏的目光中,李奴奴在尺带珠丹的带领下回了房。
一进门,立刻“咚咚”两声把门锁住,就连翠儿也不让进来。李奴奴伸手向尺带珠丹,欲一把抓过来,狂扁一顿。
尺带珠丹高瘦灵活,闪身躲过,笑眯眯的看着李奴奴,“我一会还要出去喝酒,你让我带了伤,你刚刚忍气吞声挣来的好名声可就毁了!”
李奴奴脱掉外袍,麻利的追过去,“你放心,好相公,我怎么会让你受伤呢?过来,让为妻亲近亲近!”说到最后,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