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倾两朝欢-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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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屋关上门窗,沈老汉就要下跪行礼,嘴里念着:“草,草民见过娘娘。”
“爹——”她一把拦住沈老汉,急忙说道,“爹,我已经不是娘娘了,陛,先皇放我出宫的,我现在自由了。”
沈老汉震住,半天才挤出两个字:“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能出宫。”卫君安俏皮地眨眨眼。
沈氏夫妇瞧着这个没有穿金戴银,没有遥不可攀的人,看着她跟过去十六年来一样的调皮,终于相信他们的女儿回来了。
“这,这位是?”夫妇俩喜极而泣,沈老汉问女儿站在一旁一直只静静看着他们,不言不语的男子。
“我是护送沈姑娘来找你们的,我叫吕峰。”这样的情况下,吕峰不再提及跟锦烨城有关的一切,包括她的假名字。
夫妇俩自然是对这个叫吕峰的感激涕零。
卫君安也对他感激一笑,转头对她爹娘说道:“爹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什么事。”沈老妇拉着女儿的舍不得松开,生怕一松手,女儿就不见了似的。
“我怀有身孕,恐怕不能再住在沈家村了。”她嫁的是皇帝这件事是不能告诉别人的,那么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未婚而有孕的人,一旦被别人知道,她只有死路一条。
“那咱们就搬走,住得远远的。”夫妇俩甚至没有问女儿孩子的来历,他们只知道女儿回来了,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过去是女儿保护他们不受罪,现在也是他们保护女儿的时候。
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没什么好吃的,但卫君安却比平常吃的都多。
收拾好了行囊,沈家夫妇拗不过乡里乡亲的打听,只好让女儿出来跟他们见见面,虽然决定明天就走,但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
吕峰从窗口看了看在外面寒暄的三人,伸手去解开了卫君安一直随身带着的包袱。
里面都是她的衣衫裙袜,并不见他所要找的玉佩。
“你在找什么?”
丝毫不带怒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吕峰手下一顿,转身看向一脸平静的卫君安。
第三章 各走一边
外面是大家谈天说地的声音,吕峰却只看着进来的卫君安。
他收回手,淡然回答:“找一样东西。”
卫君安朝他走过去,看了眼那被翻开但不是很凌乱的包袱,伸手从自己的腰间摘下佩戴的一块凝脂玉,轻声说道:“我想,你要找的应该是这个。”
吕峰很早在皇宫里见过她佩戴那块玉佩,是先皇送给她的,但不是他要的那块。
卫君安见他目光从玉佩上重新落回她脸上,随即轻轻笑了一下,两手握住玉佩,从绳结处用力一掰,刚才还完整的凝脂玉就分开成了两半,而中间中空的部分正躺着吕峰找的那块血红玉佩。
吕峰惊讶,原来他们一直找的东西就摆在眼睛跟前成天出现,但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你要这个,对不对。”卫君安把玉佩拿起来,放在手心递到吕峰跟前。
吕峰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看着她,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卫君安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在你提议让我去找萧睿或者邱凌涯的时候。”
那时候她就怀疑吕峰出现帮她,甚至一直护送她来找爹娘是有目的的,一个被逐出皇宫的女人能有什么是金国人所图的,想来想去,除了只有陛下和萧睿知道的那张藏宝地图,那就只剩下这块会招惹是非的玉佩了。
吕峰苦涩地笑笑,原来她一早就猜出来了。
“其实,这一路上你有很多机会找这东西,可是你都没有。”卫君安拉起吕峰一直垂下的手,将自己手里的玉佩放在他手中,“我很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所以,这块玉佩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
明明是温温柔柔的声音,但吕峰却实实在在的听出了别的意思——卫君安在跟他道别。
吕峰一瞬间想要把那块血玉还给她,可对方却先他一步收回了手。
他手指收拢,握住血玉,冷淡地问道:“你们会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可能会先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等到我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这是实话,她想过去塞外,可是那里太远,爹娘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吕峰想告诉她,从沈家村出去朝西走有一座叫龚山的山林,山林里有座房子,当年他跟随师傅习武便住在那里,每年他都会去那里整理一下,缅怀逝去的师傅。因为那附近没有村庄乡镇,所以很少有人会去那里,而且那山里没有凶猛动物。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我告辞了。”吕峰将玉佩放好。
“这么急?”卫君安诧异。
吕峰没有回话,他是怕呆的越久,他越舍不得离开。
卫君安也不再留人,既然注定了要分道扬镳,又何必强求急还是不急:“那我送你出去。”
走到门口时,吕峰站定回头。
“怎么了?”
吕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阵才开口:“你这样在外面会很不方便。”
卫君安摸摸自己的脸,想说自己过去十六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什么不方便,但转念又一想就明白了吕峰所说的不方便指的是什么。
不是因为容貌出众,而是因为这张被皇宫众人所熟识的脸。
吕峰递给她一个瓷瓶,解释道:“里面是一种药膏,涂在眉骨、两腮、下颌处会微微发肿,遇水不会受影响,用油擦拭后在一炷香内便可恢复。”
算是简易的易容药膏。
“谢谢。”卫君安没有拒绝吕峰的好意,“走吧。”
沈家村的人对冷若冰霜的吕峰很是好奇,见沈氏夫妇刚认回的女儿沈昕遥送男人出来,都不免有些好奇,但又见吕峰凌冽的眼神,胆小怕事的他们只能偷偷观望。
出了沈家村,吕峰头也不回的运起轻功奔驰而去,足足奔了大半个时辰,他才停下来。
天色早早的就黑了下来,飘起了绵绵细雨。
拿出血玉,吕峰留意到,夜色越暗,那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色狼头越是发亮。他记得已经交给三王子的那块玉佩上似乎也是这样的景象。
“殿下为什么非要得到玉佩不可?”而且,为什么非要杀了卫君安,之前三王子明明说过卫君安可能还有利用价值,不可杀,为什么会突然变卦。
将玉佩收好,吕峰神色严肃。
他一定要问清楚,在那些杀手赶去杀人之前,他一定向三王子问个明白。
两天后——
“主子,小林子发来消息,吕峰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最多再两天便可到锦烨。”
尉迟源靖挑眉:“这么快?”算算时间,不过才八九日,吕峰竟然这么快就拿到了东西赶回来。
“既然他回来了,那你们该出发了。”对于吕峰非要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小心思,尉迟源靖很清楚,可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对方跪在地上一叩首:“是,属下等明白。”
“金国是派的哪位使臣来的?”夏朝铭帝驾崩,各国都要派遣使臣前来表示哀悼以及对新皇的恭贺,他在出事前便来了夏朝,对于金国这次派遣的使臣很是好奇。
“使臣是扁大人。”那人回答。
尉迟源靖笑出声,原来还是扁理哲啊。
“行了,你们去做事吧。”他也想去亲自会会夏朝的新皇呢。
驾轻就熟地来到驿馆,门口的守卫却拦住他的去路。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接待金国使团的地方,快走!”作为第二大国的金国是有专用的驿馆,也有官兵保护,比起其他几个小国算是很高的待遇。
尉迟源靖抱拳躬身:“还请有劳官爷向扁丞相传达,就说迟靖求见。”
见他态度很好,官兵将他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等着。”
“多谢。”尉迟源靖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礼貌行为。
不多时,扁理哲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
“扁相有礼。”书生模样的尉迟源靖彬彬有礼。
扁理哲惶恐不已,但身边又有夏朝的士兵,只好笑着应声把人带进去。
“臣见过三王子殿下。”一进屋,扁理哲单腿跪地以手按胸向尉迟源靖行礼。
尉迟源靖亲自把人扶起来:“大人毋需多礼。我也是偷偷来此,礼多容易坏事。”
“是。”金国上下至今都还不知道三王子离开,若不是在这里遇见,扁理哲也会以为这位英明的王子殿下还在大金国的皇宫里扮演着兄友弟恭的景象。
“去见过新皇了吗?”
扁理哲很快就收回心神:“未曾,本该今日见面的,但不知为何又改在了明日。”
还真巧,尉迟源靖淡笑:“那明日你就好好休息。”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去的人仍旧是扁理哲,但却不是他本人。
尉迟源靖的易容术没有吕峰的精致,但胜在他整个人的气势感觉会随着所易容的样子而改变,不像吕峰无论怎么改变容貌,那种冷淡漠然的性子总是变不了。
上回来,他没有进皇宫,这次来,自然是看了个仔细,精美的雕刻与宏伟的建筑,与金国相比的确是雄伟很多,而这样的大国竟然把皇位交给一个像萧暄那样的人手里。
“见过陛下。”尉迟源靖微微倾身算是行了礼。
宣政殿上,萧暄坐在高处,不甚开心地问道:“你就是金国的使臣,叫扁什么来着?”
“扁理哲,陛下。”尉迟源靖想,若是真的扁相出现在这里被萧暄连名字都记不住,说不定会发火。
萧暄想起了那次中秋节时的夜宴,当然,他想起的不是对方当时的咄咄相逼,而是那些妖娆的美女。
“不知你这次献上什么。”
尉迟源靖根本就没有想要送礼,就是不知扁理哲有没有带礼物来。
“我是来悼念铭帝的,至于礼物,我还真没想过。”没了武功高手邱凌涯,更没有与之相匹敌的四皇子萧睿,就算萧暄已经是皇帝,尉迟源靖也只有最初的一点礼数。
朝堂上的大臣皆因为他的这话而窃窃私语,作为皇帝的萧暄更是觉得颜面尽失,但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了当皇上的觉悟,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当场发火。
“作为夏朝的臣子,我等很感谢扁相对我朝先皇的追忆。”卫丞相拱手含笑,“陛下,金国扁相如此有心,老臣以为该赏,以示我夏朝的孝政之举,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是该赏。”萧暄说的咬牙切齿。
尉迟源靖笑道:“多些陛下美意,不过,无功不受禄,恕我不能接受。”
朝堂上的议论声更大了,萧暄的脸色也更加难看。
“其实,我来之前,我国王子殿下曾说要送一些礼物给贵朝的四皇子殿下倒是真的,不知四皇子殿下可在?”见他们都不出声,尉迟源靖惟恐天下不乱地继续说道,“这是我国王子特意交代,若是方便,还请陛下应允。”
苏太师觉出问题来,抬头看高高在上的新皇就要发怒的模样,赶紧出声:“四皇子已经封为安逸王前往封地,况且,正如扁相所说,无功不受禄,就算安逸王爷在此,也是不会接受贵国王子的馈赠。”
尉迟源靖沉吟片刻,摸着胡子说道:“王子交代,若是不留下我等回国也不好交代。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留在贵朝了。”
萧暄狠狠地一拍龙椅扶手站起来,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完全不予理会朝堂上正接见的使臣,更不觉得自己如此失礼的态度是对夏朝的威仪有着多大的损害。
“退朝——”殿前内侍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愣,但随即就喊了退朝跟着萧暄离开了宣政殿。
尉迟源靖勾起一抹冷笑。
第四章 两相比较
回到甘露殿,萧暄把帽冠一扔,怒气冲天:“那个叫扁什么的东西太目中无人!”
“陛下这是怎么了,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已经正大光明出入任何地点的俞清蕊笑脸盈盈地迎向萧暄。
萧暄看她一眼,却没有说原因。
广长德深知他的性子,若是此时不宽慰,结果只会更糟,他说道:“陛下,金国不过是野蛮人所建立的都城,陛下何必为了这样的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陛下越是宽宏大量越是能显得他们的无知。”
俞清蕊记得早上听萧暄提过今日那些使臣要觐见,再联系广长德的话,她算是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陛下气坏了身体,臣妾可是很心疼的。”俞清蕊倾靠着萧暄,用手在他的胸口上抚弄,半开玩笑半提议道,“要是陛下看不顺眼他们,臣妾找个杀手去把人杀了。”
谁知萧暄根本不理会俞清蕊的殷勤,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冷哼道:“你就只会杀人了事?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
轻言细语换来的是心爱之人的嘲笑,俞清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若是她在,就不会像你这般出馊主意。”萧暄想念起了卫君安,问广长德,“朕让你派人去找她,怎么都这么些天了还没有回应?”
俞清蕊一怔,这才知道萧暄一直派人在找卫君安。
“老奴会再跟他们联系,只要一有消息就会立刻向陛下回禀。”
萧暄的脸色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