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倾两朝欢-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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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峰沉默了下来。
卫君安也不急着要答案，钟公公来宣旨时说了陛下今日要到晚膳才会过来，而四皇子因为受伤不能用内功也就不会突然到来，至于邱凌涯，若非必要他是不会来这里。离太医局送药来也还有段时间，她可以慢慢等。
“德妃娘娘能保证不会说出去吗？”吕峰虽然没有那张面皮，但脸上的表情也少得可怜，唯有声音透着不一样的情绪，“这件事，属下能保证绝不会危害到德妃娘娘，甚至对娘娘在计划中的事百利而无一害。”
卫君安心里一惊，她在计划中的事？
“那么，是谁呢？”卫君安心思的转换也就那么瞬间功夫。
“金国三王子。”
卫君安哼声冷笑了一下：“你之前不是才否认了不是细作吗？”
自打耳光的事他也做的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可笑。
“派属下进宫的是三王子没错，不过，并非是德妃娘娘所想的那种。”吕峰贯彻的自然是金国三王子交代的任务，“属下的目的不在于破坏两国的邦交，属下自幼在夏朝长大，若是两国开战，属下也绝不是乐见的。”
她还记得万寿节前金国背弃他们刚达成的协定意图再次染指他们夏朝，但吕峰言之凿凿似乎又不像是在撒谎。他听命于尉迟源靖，那么也有另外的可能。
“金国的王子是否在争夺国主之位？”就像苏贵妃要与太子争夺皇位一样，既然有其他国家，那一定会有同样的斗争发生。
吕峰点头：“没错。”金国国主圣体日渐衰弱，但国主没有册立太子，几位王子为夺国主之位斗的很厉害。三王子文武双全是位难得一见的名主，只是出身没有其他几位王子好，朝堂上支持他的大臣也不是很多。
“那么，他是想要……合作？”卫君安大胆猜测。
吕峰不反对：“三王子来夏朝时曾见过四皇子殿下，王子的意思是互利互惠。”
“怎么个互利互惠法？”尉迟源靖的坦诚倒是让卫君安有了兴趣，很多时候，人们在互相利用时都不喜欢直接地讲出“利用”这两个字，总喜欢讲什么合作，其实不过是换一个词而已。
吕峰的声音带了些许的笑意：“三王子说，让娘娘您自己决定互利互惠的方法。”
“我决定？”卫君安反问。
“是，三王子说，您决定，他照做。”这是原话。
卫君安讶然。
她对尉迟源靖的记忆还停留在中秋节那天的夜宴上，虽然是被人伪装成病秧子似的样子，但她肯定真实的三王子一定与那样的形象完全相反。那样的一个人让她决定互相利用的方法，这不是将所有有利的条件都归到他们夏朝了吗？到时候，就算他成了国主，他又要怎么维持一个国家的运作？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计划什么的？”卫君安又一次没有回答而换了话题。因为她爹是卫丞相，她是太子那边的人估计根本就不是秘密，但她与苏贵妃的协定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就连萧睿她们也是瞒下来的。
吕峰也照实回答：“三王子临走前说，四殿下没有夺位之意，但贵妃娘娘绝对不会甘心，而贵妃娘娘一定会挑选能与之合作的人。德妃娘娘您是陛下身边最得宠的妃子，您会是最佳的合作者。因着三王子的这话，属下也曾好好调查过。”
卫君安的伪装并不高明，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为什么没有完成太子交代的事，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有另外的合作对象。不需要太过仔细的调查就可以查出，她与四皇子萧睿的关系比跟太子的关系来得密切来得好，而最重要的苏贵妃竟然在最初的针对之后不再咄咄逼人，很多事就不言而喻了。
当然，这一切都基于尉迟源靖给的信息。
吕峰说的淡然，卫君安却听得心惊。她知道很多时候她倚仗的不过是陛下的恩宠，自己的察言观色尔虞我诈根本比不过浸淫在深宫多年的他们，她所有的谋略都是从电视剧学来的，但是，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已经有这么多的纰漏了。
“德妃娘娘请勿忧心。”吕峰的任务是拉拢卫君安，若是让她有了畏惧之心，他的任务可就失败了，“无论娘娘是否同意三王子的建议，吕峰都是站在娘娘您这边的，不会出卖娘娘更不会背叛娘娘。”
“我有什么好让你背叛的。”卫君安冷冷地看着他，她连信都不信任，谈什么背叛，“你处心积虑地当我的侍卫，不就是为了尉迟源靖的大业吗？”
“此事是意外。”信任不是这么容易建立起来的吕峰明白，所以能够坦诚不公的事情，他不会隐瞒。就如这次当卫君安侍卫的事情，的确是在他的料想之外。最初的打算也只是当皇帝的贴身侍卫，这样接触卫君安的时间也会多很多，但是却被皇帝下了旨，直接指给了她。
一时间，卫君安没了主意。
她是很想让陛下经营多年的夏朝能够持续的繁荣昌盛下去，萧睿现在不愿意，等真被逼到末路不得不登上高位时，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当好皇帝，但是萧暄绝不会做到这一点，那个人当上皇帝只会成为封神榜里的纣王！
然而，陛下不是不知道太子的个性与残忍，他依然把皇位留给萧暄也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她真的要不顾陛下的意愿而执意与苏贵妃合作，甚至还要跟敌国的王子合作吗？
“我，累了。”卫君安胸口的伤又隐隐作痛，没有给吕峰答案。
“娘娘请好好休息。”吕峰也不拖拉，其实，如果卫君安不问，他是不会这么快说出实情的。三王子交代的只是让他想办法接近她，然后取得她的信任。不过，他看得出卫君安不是那么轻易信任人的人，从她至今很多事都只交给叶宁和向平去做就知道。
要取得信任，他选择告诉她实情，毕竟这种事情迟早都是要说的、只不过，看样子信任感非但没有增加反而让她迷惘了。
“等等。”卫君安在他离开前喊住他，“后｜宫是个是非之地，我希望你在没有我的传召下不要来后｜宫，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吕峰停下来回转身看着她，冷静拒绝：“这个恐怕属下不能答应娘娘。属下接到的圣旨是随时护卫德妃娘娘。”
“那就别让我看到你！”卫君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却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少了原有的气势，“更别让我有机会解决掉你。”
“是。”吕峰毫不迟疑，一躬身便退了出去。
“叶宁……扶我回内殿……”等人一走，卫君安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向平……传太医……”
“是！”叶宁不敢耽搁，搀扶着卫君安进到内殿。
卫君安撩开衣衫的领子，胸口白色的绷带已经渗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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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太子的通牒
“啊，娘娘，这是，怎么会突然又流血了！”叶宁看着一点点晕染开的绷带，吓得手足无措，前些日子不是已经不流血了吗？太医也说伤口在愈合了的呀。
卫君安躺在床榻上，用还缠着纱布的手摸了摸胸口，怒火攻心了啊。真是，这种急法，连命都要搭上。
“娘娘，刘太医来了。”说话间，向平已经带着太医进了内殿。
隔着幕帘，卫君安把手伸了出来静侯太医为她把脉。
刘太医是继周老太医之后的另一个专职照顾陛下的大夫，他刚过不惑之年，但医术不比当年的周老太医差。周老太医误诊皇后的病情而令皇后娘娘自杀的事他是知情的，谁让他当初是周老的徒弟呢。据他所知，事后周老的家人也陆续被人杀了。好在他是孤儿，为了避免当年的事件重演，他一直未曾娶妻。没有了亲人的牵绊，这倒让他的医术更上一层楼。
“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前几天才检查过，一切都恢复地很好，而此时的脉象却时急时缓，内息极不稳定，“娘娘不论有何事都请放宽心，否则郁结在胸，只会加重娘娘的病情。”
“娘娘手上的伤口恢复得挺好，只要继续上药，今后的伤疤是不明显的。”刘太医也不是非要等到卫君安的回答，“微臣会另外开一剂方子，以安神为主，娘娘不必操劳，只要好好休息便可。”
“谢谢刘太医。”卫君安收回手，“我病加重的事先别告诉陛下，以免让陛下担忧。”
刘太医开方子的手顿了顿，随即说道：“那么，请娘娘保重身体，否则，微臣只能上禀陛下。”
这看似带着不敬和威胁的话并没有让卫君安生气，身体是自己的，若是自己都不在乎，别人又怎么会在乎。
药是太医局那边送过来，送走刘太医后，卫君安就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放在床榻边矮几上的药碗还是热的，叶宁和向平就守在她的边上，只是，还多了个一人。
卫君安只想叹气。
“太子殿下。”多出来的那个人就是穿着内侍服的太子爷。
自从那天过后，他们就没有单独见过面，如今再见到，那种想要忘记却忘不掉的耻辱感又一次袭来，那种事情果真是会跟随自己一辈子的。
“伤好了吗？”明明是亲眼看到对方还要喝药，萧暄还是颇为虚情假意地询问。
“谢太子殿下关心，好多了。”敷衍地回应，卫君安拿过药碗一口气喝下去。
“你不担心药里被下毒吗？”看着卫君安喝的那么爽快，萧暄有些不理解，如今这么混乱的时期，难道不该更加小心谨慎吗？
卫君安嘴角牵起些许笑意，转瞬间又隐藏在擦拭嘴唇的锦帕后面。对于叶宁和向平的信任，她是不遗余力的，既然能放在她伸手就能勾到的地方，那么这碗药一定已经经过了他们的检查。
这是她对他们的信任，也是他们对她的承认。
可这些话她不想告诉萧暄。
“应该没什么人会想毒杀我吧。”
萧暄可不这么想，至少，他在清楚了卫君安会为了他的父皇连性命都不要的时候就曾想过要杀她！但最终这种想法与前面无数次一样没有成为实质性的进展。
这个女人已经从昭仪升为了德妃，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有一天成为父皇的第二位皇后。平仁的皇后有且只能有一位，那就是他的母后！无论是谁要夺走这个位子，他都不会原谅。
“这几天，我知道了一件奇怪的事。”萧暄这次来一是给卫君安机会，二则是给自己机会，如果卫君安能在最后达成他的心愿，那么，就算她的心里暂时没有他，他也会饶过她。
反之，他会彻底结束她的性命！
“哦？不知是什么奇怪的事？”卫君安装作很好奇的样子，但心里却认定萧暄的奇怪事并不怎样。
萧暄从怀里拿出那支木钗，来回把玩：“我听说这东西是你娘亲的？”
卫君安原本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却在骤然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后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手掌中的伤口又一次被她捏痛。
那是，那是她八岁的时候亲手做的木钗，那是送给娘亲的生日礼物！怎么会在太子那里？上回在丞相府的时候她明明有看到娘亲别着这支钗的！爹娘落到了他的手里吗？
“是吗，太子殿下是从何处听到这么奇怪的事的？”卫君安故作镇定。
“当然是从宫外得知的。”萧暄也没有说出钗是俞清蕊给的，他一直在观察卫君安的神色，然而，对方似乎隐藏的很好。
“你知道最近宫里宫外都乱的很，所以这流言也是漫天飞，本太子得到这钗时听说，这是你养母的所有物，当时，本太子觉得这实在是可笑，还把乱传谣言的人打了一顿。”萧暄编着莫须有的故事，“可对方却大呼自己说的是实话，还说你跟他们的关系好着呢。”
“娘娘，奴婢觉得殿下手上的钗有些眼熟呢。”正在这时，叶宁突然轻声插话，“好像是娘娘小时候做给夫人的那支。”
卫君安神色一转，笑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是有点像呢。”她怎么忘了，明面上，卫丞相夫人才是她的娘亲，只要她不承认爹娘的身份，太子爷就不能怎么样。
“是这样？”萧暄微一用力，那支简陋的木钗就被他折断，“本太子还特意去了相府按照那人的指认把人抓了起来，看来，是本太子弄错了。我原本以为跟你有点关系也就没怎么责罚他们，要知道，污蔑皇族可是死罪，既然与你无关，那回头我就让人处决了他们，免得占地方。”
卫君安猛地揪住胸口，脸色瞬间惨白。
“太子殿下……”她不该小看太子，他再怎么荒淫，对于皇宫里的手段他是不缺的，更不比她这个半吊子少，最蠢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她本人，“我……”
萧暄冷笑，语气也陡然锐利：“你什么？你在对本太子撒谎，你在试探本太子的底线！”
她不能去赌，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她也不能赌，爹娘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您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只要不伤害她的爹娘，她什么都照做。
萧暄扔出一包东西：“你知道该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