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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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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事儿,却只有当铺的老张觉得蹊跷。
  这当铺里进出的贫苦人送进来的东西,都被安大少原封不动地给送了回去,而且他们再也没回来过。
  终于到了这一天,安以墨再次来了当铺,老张忍不住开口问:“大少爷,安园还有多少银子啊,够您这样一个周济法儿?”
  安以墨一愣,笑了,“老张,不瞒你说,如果老夫人再不醒,恐怕我们连溯源城最好的大夫都请不起了。如今每天一两燕窝都吃不起了,还谈什么周济?”
  “不要骗我了,大少爷,那些东西送回去了,钱都白给了人家,恐怕您还又赏赐了不少吧——”
  安以墨叹了一口气,从袖口摸出一小袋子碎银,放在老张案子上,老张颤颤巍巍地打开,一数,居然是当铺一个月的营生。
  “您这是?”
  “本是月末才打算给你交到账上的,没想到老张你比我还急,也好,都放在你这里,我也放心了。”
  “这是大少爷您赚回来的?”
  老张目瞪口呆,安以墨依旧含而不露地笑着,有那么点秀气,秀气中还有妖媚,妖媚中还有□。
  难不成是大少爷拿什么安园的老古董转手周济了?还是找熟人赊账了?
  “放心,安园的柱子、地砖都还在,我还不至于把祖宗给卖了。”安以墨似乎能猜到老张在想什么,“眼见为实,请老张今天关了铺子后,来一个地方找我,到时候就会知道答案。”
  “哪里?”
  “天上人间。”
  ……
  老张囧然了。
  大少爷,您不会是自己出去卖了吧。
  这一天老张稍微早一点关了门,为的就是赶在天上人间开工前赴约,以免看到些不该看的。
  他也年纪一大把了,如果他一病不起,可没有一天一两燕窝补身子。
  到了天上人间门口,眼看着日头还没完全掉下山头呢,已经有不少人等着进场,一打听,才知道喝花酒的只是少数,这是在等着一天只买一粒的妙手换春。
  口口相传,货源紧缺,不退不换。
  这三招,引来无数尝鲜猎奇随大流的,越是神秘的,却是有效。
  若问这药的配方是什么?
  其实安大少也不是黑心商人,他的确是问了念离那宫中给皇帝滋补的秘方,加了几味民间找的到的添进去,再配上点□,味道还不错。
  当然只要成分还是面粉和白糖。
  还就那么“凑巧”,这两样东西,正是安园没有被抢走的两样存货。
  春泥事后无数次惊呼上当。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你们那破院子还剩下点啥,都给我写进药方了?”
  安以墨微笑,只说:“早先爱吃绿豆糕,娘子存了很多面粉、白糖、绿豆——考虑绿豆放进去颜色不太好看,就没写进方子。”
  “于是,这妙手回春就是没放绿豆的绿豆糕?”
  “还有点小玩意儿,咱买的就是童叟无欺。”
  春泥从那一刻终于明白,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安以墨是个人才,这裙带关系,必是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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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在前门等了半柱香也不见安以墨,正觉得自己是被耍了,抬腿要走,居然看到了前些日子那个来当袄子的张举人的夫人。
  脸色明显比那时候要好,而且那袄子就穿在她身上。
  斯斯文文,大大方方。
  老张的头却嗡的一下子大了,安大少爷,您发财致富的道路,不会是去当龟公吧?
  那我们当铺成了什么地方了?大姑娘进来有去无回?
  当下老张就想直接奔俺家祖坟哭死过去。
  那张家的见了老张却不避讳,径直走了过来,扯了扯自己的袄子,微微欠身。
  “恩公他家里忙不开,说叫我们几个等着您,不能怠慢。”
  老张头又炸雷一般,安以墨你这小兔崽子,在青楼混了十年果然没学好,不仅拐卖良家妇女逼良为娼,还想让我晚节不保?
  还几个?
  还几个!
  “张夫人,是老张对不起你,不该让我们家少爷……现在张举人不在家,这事儿我绝对不说出去——”
  张夫人挽起发丝泰然自若:“张老伯,我早就书信给京中备考的相公了,他听说后,倍感欣慰。”
  ……
  “您随我来吧。”
  老张听这么一句,退后一步转身就要走,却是身后也来了几个,都是安以墨还了东西的,男女老少一应俱全,一眼望去十好几个。
  “原是在这儿呢,张伯,您来吧,茶都沏好了。”
  跑是跑不掉了,老张于是乎带着一股子悲壮的心情,跟着众人顺着天上人间旁边的甬道,蜿蜿蜒蜒地步向一个荒置的大院子。
  在溯源住了一辈子,居然都没注意过这里还有这么个院子,想起半个月前他还在讥讽安以墨不识溯源呢,想不到今天就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恩公说了,安家几处房宅都被收了,剩下安园独一处,不方便我们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于是帮我们租下了这里——这是天上人间身后的大院,过去是个从良的姑娘住过的地方。”
  张夫人推开院子门,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奇怪的是,院子里横七竖八摆着些劳作的工具,几间屋子都被挂上了牌子,写着“字”“画”“女红”“糕点”等等。
  “那天恩公把袄子还给我,我死活要把当的钱还给他,他却是带我来了这里,说,不如以工代替,从那天起,我就每天白日闲暇的时候,来这里做些零工——”
  “是,我也是读书人,考了许多年没中,街上摆摊子替人书信,连糊口都难,在您家当铺当了家传的扇子,也因此结识了恩公,寻了这份子差事,现在张夫人替人抄写、书信,我替人写对子、作诗,至于这委托的活计,都是小王哥帮忙找的。”
  老张又转向了小王哥,这人他也熟的很,是当铺的老客户了,老婆跑了,孩子也病死了,倒是个可怜人。
  这人没啥别的本事,就是耳朵灵眼睛利,溯源大大小小的事形形□的人没有他不知道的,往常只把他当做个好八卦的人儿,没想到安以墨能如此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没想到咱这张嘴巴好打听,也能成了赚钱的本事,要不是恩公提点我,我真是活到老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本领!”小王哥兴高采烈地说,“哪家想修窗子,哪家想寻个便宜的零工做些刺绣,哪家寻摸着给马车刷层漆,哪家孩子落地要起名字,我都能打听出来,然后回到咱这大院,人才济济啊,要什么就有什么——平日里隔一层墙,都不知道原来都有点手艺!”
  又一个和老张年纪相仿的老汉沏好了茶,说:“我这也是听说了,专门到这儿找点事儿干,也算是老有所偿。虽说都挣得是小钱,但是房租不用缴,也没有税头——”
  “那我们家大少爷是在做赔钱的买卖不成?”
  “恩公说了,刚刚开始做,要做的是诚信,是牌子,不收我们一分钱,等以后做的大了,只需要给他一分利,我们挣得越多,他挣得也就越多,大家一起赚银子——”
  七嘴八舌,兴致盎然。
  这是老张闻所未闻的经商理念,老人家一屁股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久久没有开口。
  “不过这宅子据说是天上人间免费租给恩公的。”
  “因为恩公那个妙手回春的方子给天上人间带来很多生意啊——”
  “那东西真的有用么?”
  老张反应过来,突然问:“对了,安少爷家里又出了什么事?”
  正这个时候,被小王派去打听消息的下手跑回来了,大口喘着气,说:
  “铁树开花啦,骡子变种马!安家大夫人怀上了——”
  溯源沸腾了。

  三重影深

  念离有了。
  这事儿让溯源沸腾,让安园直接喷发了。
  上上下下除了煮雪还淡定着,其他人都如魔似幻了。
  最先找到北的是对此事一知半解的几人,即安以笙、安以柔和婷婷。
  “我就说大哥身体绝对没问题,怎么样?被我说准了吧!大哥,干的好,不愧是勤劳耕耘的劳动人民!弹无虚发!”
  安以墨已经后悔把这小子从井底儿给捞上来了,还“弹无虚发”……这家伙真的曾经是佛门弟子么?
  “夜夜笙歌,折腾吧,折腾出事儿来了吧,叫你们不让老娘我好睡,这下子生个娃出来,吵得你们也别想睡。”
  安以柔照例是锋利的刀子嘴不留情面,满园子高喊着那四个字“夜夜笙歌”,让这肃穆的大院子突然间多了一份粉红的旖旎。
  “原来安少爷是真的被主子做了啊——”
  婷婷只说了这一句,就被安以墨发配去打扫茅房了,小姑娘到了晚上还不明白自己怎么沦落至此的,还是柳枝心善,特意来提点她:做和被做,婷婷,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些最先觉醒的人先轮番地践踏了一下安以墨脆弱的神经,然后才轮到先前一无所知的甲乙丙丁们突然间顿悟了——
  当然,她们的关注点首先不在孩子身上,而是在于安以墨和念离居然有了夫妻之实——
  “这么说来,宝儿少爷也真的是大少爷的???”柳枝做沉思状,给二姨娘捶背的手慢下来。
  二姨娘神经崩断后,终于长长久久地发出了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妈妈不愧是人老见识广,不过咂咂嘴,说,“我给大少爷接生的时候,那小鸡鸡挺立得很小铁锤似的!你们少见多怪。”
  莫言秋着实觉得这样的消息由他来传达是不妥的,果然一屋子人都疯癫了。此时他还想装正经,于是瞄了眼满屋子乱窜的宝儿,说:
  “还有宝儿在,不方便多谈。”
  谁知道人小鬼大的宝儿一翻白眼,说:“我早就知道了,白花花,两坨。我爹爹大早上小鸡鸡还硬着呢……”
  一屋子石化,唯有葬月笑破了音。
  “哎呀呀逗死人了,宫外真有趣啊真有趣!”
  于是,在有人沉思、有人长嚎、有人咂嘴、有人闷骚、有人白眼、有人讥笑的这个热闹的时候,老太太定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咯咯咯打了三个鸣儿,然后身子一栽,直愣愣地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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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睁开眼睛,就看见念离的一张脸,出于本能的,老太太的眼珠子一路往下直奔她的小腹。
  “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还看不出来。”念离没想到老太太会这样问,温婉一笑。
  “是我的孙子?”
  “是您的孙子。”
  “死了死了,倒是死之前盼来了孙子了。”老太太突然老泪纵横,念离就算再淡定的一个人儿,也料不到老太太的泪珠子说下来就下来,一时间也有点手足无措。
  “娘,不是还有宝儿么,您病的糊涂了。”
  老太太摆摆手,长叹一口气。
  “颜可去了之前,把什么都和我说了。”
  念离的笑容僵在脸上,轻声,小心翼翼。
  “娘,您都知道什么了?”
  “颜可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三个月的孕了,我这个生养过五个儿子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别骗人了哦——墨儿说他是京中孤独,酒后乱性,可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了,他不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儿。”
  当娘的总是无条件地站在儿子这一边的,就算安以墨真的做了,老太太也不会信的。
  不过这一次,老太太这护犊子的执拗心理倒是歪打正着,说对了一次。
  “颜可生下宝儿之前,什么都不肯对我说,可我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啊——她是大有来头的,不然不会连柳家和裘家都拿她没办法。”
  “女人有女人的智慧,娘看的透彻。”念离点点头,“娘心里知道宝儿不是安家的孩子,却一直没有说出来,还对宝儿这么好,实在太难得了。”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做戏的成分。
  万一安以墨真的不能生育,那么宝儿好歹也给安家撑起了门面,不至于叫柳家或裘家私吞了去。
  只是这一层,老太太明白,念离明白,都不再说了。
  全当老太太人善。
  “我是打心眼里心疼宝儿,心疼颜可啊。有一次,柳枝要伺候她洗澡,我看柳枝也是个没生养过的,怕她伺候出事,于是就亲自去了——我看见她的大腿上,黑乎乎一大片烧伤啊——”
  念离整个人愣在那里。
  大腿上,烧伤。
  “我看她已经把那地方连皮带肉地快要挠出血了,她只说痒,平时用草药泡澡,还能挺挺,可是有了孩子,怕对孩子不好,只能忍着,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这颗心哪,一下子就软了。”
  老太太再说些什么,念离都听不到了,满脑子转着古怪的念头,让她迫不及待地起身,顾不得礼数。
  “娘,该吃药了,我去叫婷婷伺候您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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