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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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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废——恩,你问这个干吗?”
  “这不是我那过世的夫人祭日快到了么,想去拜祭,突然想起她说生前我不够疼她,这才想起问问女人都该吃点什么,补点什么——”
  “糖水煮的鸡蛋,两只——”春泥捂着嘴笑,“一定要两只,否则这里就不匀称了!”
  说完,半露的酥胸抖了抖,安以墨借机又恶心地吐了一把。
  午后,回到安园,没头苍蝇似的撞进后厨,想找个没人时候偷偷做上,却总是身边围绕着张三李四的,不好下手,实在没辙,才又用刚才那套谎话:
  “给我弄两个糖水鸡蛋,我要去拜祭过世的夫人。”
  厨子们面面相觑。“巧了,今天怎么都点这一道?”
  “还有人?”安以墨眼睛转了一转,念离,真的弄疼你了?要你自己冒着这么大风险出山来?
  没听厨子说完,安以墨迈开大步就奔着牡丹园去了,也不管念离早上嘱咐他今日之内不可踏入牡丹园半步的事儿,一进门就看见念离盯着桌上的那碗糖水鸡蛋发呆。
  “你——”
  念离一侧目,满眼肃穆,那一瞬间安以墨仿佛看见她身后顷刻而起的高墙碧瓦,宫人逐风,犀利薄情。
  “有人送来了这个。”
  念离只需要说到这里,安以墨就全明白了。
  “交给我,你好好休息。”安以墨端起碗,再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念离眼神中的逐风一瞬间消逝了,满眼只是岚儿,看着黑哥哥的背影。
  如此安心。

  送蛋真凶落网

  婷婷其实心中一直有一盆八卦的火焰在燃烧,可是自从那碗糖水鸡蛋出现后,主子的脸就像冰窖似的,就在大少爷进来那么一小会的功夫暖了一下,转而又是愁眉紧皱。
  “婷婷,这是谁叫你拿来的?”
  “就是刚才有人说后厨专门给主子您做了补身子的,让我去端过来。”婷婷本来想偷笑,可是一看主子那眼神,立刻就笑不出来了,“园子里都知道您昨晚挨打了,还被碎茶杯给割伤了。”
  “他们不会有那份心的。”念离轻轻地说着,“有那份心的,未必是真心,也未必是好心。”
  婷婷偷偷瞄着主子,感觉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说的话她都听不懂。
  念离微微皱着眉头。
  是哪里出了纰漏?
  气味么?她特意在屋子里面焚香,还是平日不常用的浓香,应该已经把欢爱的气味隐去了。
  衣服么?安以墨已经连人带衣服从后面跳墙走了,她的衣服虽然有撕裂,也因满地的碎片有了解释。
  床榻么?沾了血迹和男人那东西的褥子已经被撤走,被安以墨夹带出逃了,透过褥子印在底铺上的那些暗血没法子去掉,她已经弄伤了自己,也算是有了交代。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究竟是谁?
  念离双手抱臂,不自觉一阵冷意袭来,出宫这几个月,她的嗅觉已经迟钝了么?
  糖水鸡蛋,这是民间的土法,尤其是给初夜和生育的女人补身子用的,寻常擦破了皮流了点血,是不会点这个来吃的。
  最可怕的不在于有人发现了实情。
  最可怕的在于,有人发现了,却没有直说,而是送来了糖水鸡蛋。
  恐吓?威胁?警告?
  可是对方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这一系列的问题在念离的脑子里烟花一般一件接着一件地绽放,不知为何,她心底有那么个模模糊糊的答案,这答案,在她的相公安以墨身上。
  十年前安园的劫难,她知道。
  可是十年前他的劫难,她也仍不知道。
  这笔孽障,也许在仁宗皇帝死去后,才终于缓缓的,浮出了水面。
  ****************************************
  安以墨先回到天上人间,先前匆忙地趁着楼里的人都没起来,跑回屋子装醉酒,那衣服和褥子就藏在屋子的箱子里面。
  本来他还想留个纪念,可现在,他一把火把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他和念离都在险境中行走过,平日可以嬉笑怒骂可以一笑而过,真的迎头遇上劫难时,却比谁都更冷静更决绝。
  处理完证物后,安以墨才回到安园,却不是去后厨,而是先去见了母亲。
  安以墨心里有杆秤,如果老太太还认这是“请安”,那八成就是她看出了端倪,只是老人家不方便戳穿,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老太太将他的上门看成“请罪”,那老太太压根就没往那方向想,糖水鸡蛋也不是她送去的,这事儿就麻烦了。
  安以墨一只脚刚踏进屋子,就听见老妇人劈头盖脸地一句:“你这个不肖子孙,还知道回来么?!”
  安以墨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不是老夫人送的。
  “娘,儿子又做了什么了,惹您发这么大的火儿?”
  安以墨一抬头,一个茶杯就飞过来,他嬉皮笑脸地闪了过去,心里却凉着。
  “你不是很会砸茶杯么?你不是很能耍酒疯么?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安老夫人只字不提念离,关注点都在他儿子身上。
  她并不是因为念离“受了委屈”而动怒,而是因为儿子“不争气”。
  更重要的是,满园子都在嚼舌根,说大少爷酒醉要霸王硬上弓,自己又硬不起来,恼羞成怒,把大夫人揍了一顿。
  还嫌丢脸丢的不够么?!
  安以墨完全知道老太太在恼什么,却不争辩,也无心争辩,既然送鸡蛋的不是她,那事情还要继续查下去。
  “娘,我喝醉了。”安以墨无所谓的说着,“家里有二弟,您就当没生我吧,我出门逛窑子,回家打女人,破罐子破摔,您也就别指望了。”
  安老夫人气的嘴歪歪,安以墨跟个无赖一样,甩着胳膊就走了。
  秦妈妈来给老夫人顺气,一边顺一边说:“论起来,大夫人也真是可怜,老夫人您是不是该过去看看?”
  “看她?!”安老夫人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说什么?对不起,我儿子太不是个东西了,你还是改嫁了吧——”
  “这话可不敢乱说,您忘了,大夫人是宫里来的大富贵的人,能镇住安园啊。”
  “大富贵?去戏班子找了件黄袍子穿上就算大富贵了?我看我一准儿是找错了人了!自她来了,墨儿越来越不像话了!这都是她惹出来的,改天可得让面相师傅来好好看看!”
  “什么面相师傅?”
  迎着声音进来的是安以柔,她一早去山上祈福,二姨娘非要鞍前马后地跟着,安以柔就随着她去忙活了。
  可是二姨娘再殷勤,安以柔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倒是一回来看见安老夫人,立马露出笑容。
  “你大嫂又出事了。”
  安老夫人斜着眼睛。
  出事的总是大嫂,不会是大哥的。
  安以柔了然于心地跟着笑,却不知为何有些堵。其实刚一进门,就有人把这丑事八卦给她听了。明明是大哥犯浑,却也要大嫂来背着骂名,女人啊,命贱如纸。
  一丝丝痛蔓延在心底那被黑暗的记忆填补的缝隙里,闭上眼睛,还都是兄弟们的话:
  “就她吧,她是女人,又是姨娘生的,就她吧。”
  就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因为她为庶出,就要被骨血之亲的兄长们推出去做人肉盾牌么?
  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娘,我有些累了。”安以柔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在她面前强颜欢笑,一转身又撞上亲娘的眼,这个无知又物质的女人,给了她一个卑贱的身份,和一个不能自己主宰的未来。
  每每看到她,安以柔都无法抑制自己的怨恨,既然老天不能怨,那只有自己的亲娘可以怨了。
  “姨娘,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安以柔回来之后,第一次对二姨娘说了句软话,可是说完又板起脸来,故意说着:“都是你走的慢,耽误我下山,要不然我早点回来陪在娘身边,娘也不会被气成这样了。”
  这话是说给安老夫人听的。
  安以柔知道,她要在安园活的下去,就要站对了队伍,瞄准了靠山,这一次,她不要再被推出去做牺牲品。
  她不要。
  从老夫人屋子出来,安以柔故意走的飞快,把二姨娘甩在了后面。
  路过后厨的院口,却又停下来了。
  几次抬腿想走,却又走不动,不知为何,眼前就闪过念离的眼,那被人羞辱被人欺负的可怜女人样子,在她面前挥之不去。
  好歹是个宫人,怎么混成这个样子,连自己都不如。
  安以柔叹了口气,摇摇头,抬步进了院子,却看见脸色乌青的大哥,和战战兢兢的厨子们。
  “究竟是谁送的!”
  “少爷,小的真不知道啊,就一个没见过的丫头跑来说,大夫人点名要吃,小的们就准备着了——”
  安以柔迎上去,一张嘴就把大哥给顶回去了。
  “凶什么凶!只会对女人凶!你们男人真是本事啊,有事就会拿女人出气!东西是我送的,不行么?你想把我吃了不成?!”
  安以墨心里噗嗤一乐,这平常一句话能把念离噎死的妹子,今天怎么突然和她一个鼻孔出气了?
  “柔柔,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怕大家嚼舌头么?怕人说你就别这么干,干了你就别怕被说!你看你妹妹我,干了,被戳死照样的干了。”
  安以墨就差没给她跪下了,姑奶奶,我这追缉真凶呢,你就别来个投案自首了。
  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小丫头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主子,您可回来了,二姨娘还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做点什么——”
  安以柔脸上没有半点柔光。
  厨子倒是脸上大放光彩。“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丫头早上来要的糖水鸡蛋!”
  安以柔横了她一眼,“你?”
  小丫头跟被雷劈了似的,连连摆手。
  “不是我,不是我!”
  “谁派你送的!”安以墨上前一步箍住她的手腕子,小丫头泪水涟涟,“少爷息怒,少爷息怒,少爷息怒。我不能说,说了全家都要死的!”
  “我看她是不会说的。”安以柔不由分说地扫了一个巴掌在她脸上,“我平生最恨背叛之人,你伺候着我,却帮着别人跑腿,可恨,马上给我滚出安园。”
  小丫头倒是解脱了一般,匆匆地跑走了。
  安以墨心里更沉了,这丫头怕是到死也不会说了,园子里竟然有这样厉害的角儿,让人害怕到这样的地步。
  “柔柔,这丫头是你从外边带来的?”
  安以柔一皱眉头,“那个男人家的东西,死的活的,暖的冷的,我都不要。”
  “这人看着面生,不像我们安园自己的奴才,是怎么来伺候你的?”
  “前些天我用着那些丫鬟不顺手,发了些脾气,幸好柳枝还算懂事,挑了个还算麻利的给我。我仿佛记得她说,这园子里的丫头都知道我的脾气,谁也不敢来伺候我,就从外姓人那里借了个丫头来——是谁来着,啊,对了,是裘夔的小妾!说起来那女人天天也不怎么走动的,心肠倒是好的,怕惹那裘诗痕不愉快,背着送东西给念离——”
  “柔柔,方才不还说,东西你是送的么?”
  安以墨一戳安以柔的头,“还是当年你样子,冲动,纯真,好出头。”
  “你丫。”安以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仿佛被戳穿了一般,脸一红,扭捏着跑开了。
  安以墨看着妹妹跑远了,才方又肃穆起来。
  看来,源头就在那连名字都不为人知的裘夔的小妾身上了。
  端着这么碗凉透了的糖水鸡蛋,甜腻而冰冷,这其中有多少深意,在这肤浅的繁荣大园里,只有他知,她知,那个人知。
  三个人,一台戏,够了。

  最卑鄙的报复

  “你终于长大了,我的壁风。”
  那张温柔贤惠的脸在面前闪过,眼中总是垂着星星点点的柔弱,却就是这样一女子,行走在高墙之内,母仪天下,权倾朝野。
  他总是不知道,该叫她魏姐姐,还是魏皇后,还是嫂子。
  也许对他来说,她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
  她是这宫中对他最好的人,也是这宫中对他最残忍的人,当这个女人苦涩地说出这句话时,那天下已经从她夫君的手中,转到了他的杖下。
  “很多人警告过我,说你是我养在身边的一只老虎,早晚有一天会把我吃了,我一直没有听他们的话斩草除根——”魏皇后依旧那么端庄,这天下女人,没有哪一个比她更适合做一个皇后,“不是因为我不信,而是因为我不能,因为我永远记得,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壁风。”
  “我来只是告诉你,我会在你喜欢的地方为你建一座寺庙,我希望你能搬进去住,修身养性。”
  壁风已经是天下的霸主,却在这个女人面前,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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