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心冷画屏-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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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说了许多,连我自己的都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说我本身就有说教的性格……再去瞧他的反应,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像是在看外星人一般。
也许,我说得太现实,现代人的现实,恐怕他难以接受,或是听不懂。
“有意思,本君果真没有看错人。”他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又退了一步,好像是我给自己下了一个圈套,跳了进去,走不出来。
“你能说出那番话又何必惧怕本君,本君又不会吃了你。”他失笑道。
他都那样说了,叫我如何不怕。
“放心,既然你不愿服侍本君,本君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只是本君瞧你也是个可塑之才,不如成为本君的门客如何?”
门客?就是传说中在有钱、有地位的人家里吃白饭的那种?忽又想起令尹府中那些形形□的门客,每次出现不是光鲜亮丽,就是在一起谈笑风生,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懂得谋权。
他想让我成为他的门客,能吃白饭我很心动,可让我参与政治活动似乎不太合理。
“草民何德何能……”方想推辞,他又说:“先别急着拒绝本君,本君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之后的巳时,本君会在梁溪边上的亭中等你答复。”
听他这话,似乎要放我走了,不过既然想放我走,又如何断定我不会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届时,本君会亲自将包袱还给你。”闻声看去,他手里拎着的不是我的家当是什么!这家伙,何时抢走了我的包袱?
我伸手去抢,哪知他手脚很快,一个转身,华丽丽地离去,边走边说:“明日,不见不散!”
去你个不见不散!不过为了拿回包袱,见就见!
第67章 65、故人
离开梁溪君的府邸后,我找了家客栈落脚,他这人看上去行为乖张,却不是个恶棍,对我也没有赶尽杀绝,走的时候秋姐给了我一些金属物件,我拿在手里,看着那些个沉甸甸类似戈类的物什,猛然醒悟我手上拿的可能就是吴国的货币。
后来问了秋姐,才知道这里的人管它叫“戈币”。【1】
我拿着这些戈币在客栈里住了一宿,翌日,找人打听了下,按照约定的时辰,去了那个什么亭子。
这家伙只说了地点,却没说怎么走,还好我机灵,问清楚了才上路。
今日风不大,阳光明媚,正是踏青的好时光,梁溪君站在亭子里,背对着我,遥望着梁溪。
“草民见过梁溪君大人。”我在他身后行了一礼,继而目光来回扫动,却不见我的包袱,这家伙,不会是诓我来着吧!
“考虑得如何了?”他转过身,笑了起来,活像只狡猾的狐狸。
“草民考虑好了,草民愿意拜入梁溪君大人门下,只是草民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
“草民读的书不多,不懂得大谋略,只会些小聪明,替大人排忧解难可以,至于庙堂或是……”我低下头,想了一夜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放心,本君说过不会强人所难,自然不会食言,本君答应你,你只需待在本君身边,陪伴本君游山玩水,必要的时候提提意见即可。”
“真的?”我狐疑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极为诚恳地点了点头,我终于松了口气,或许他只是太寂寞了,想找个人陪伴,只是不巧找上了我。
也罢,有吃有喝有住,不用担心民生问题,只要他能遵守诺言,当个门客又有何难!
我想,我是吃白食吃习惯了……
“既然草民已答应了大人,大人是否该将包袱还给草民?”
“包袱在本君府上,你随本君回府后,自然原封不动归还与你。”
随他回府……也对,如今我是他的门客,今后的往来必然密切,只是奇(提供下载…87book)怪的是,门客不都是住在主人设的别馆中的么?印象中,令尹府的门客都住在别馆之中,个别有自己的宅子。
“敢问大人,草民今后的住处是……”
“本君府侧盖了座行馆,往后你就住在那儿吧。”
我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不用与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就这样,我成了吴国梁溪君的门客,转眼又是两年。
*
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一转眼,我已度过了第十五个年头。与梁溪君相处的两年内,并未发生太多不快的事情,顶多他拿我在其他门客面前开玩笑时,我会赌气一会儿,然而第二天又会忘了之前的不快。
吴国的国姓与周天子的一样,梁溪君单名一个云字,是吴国国君的同母胞弟,十五岁时便在梁溪得了封地。听说梁溪君的才志不比当今吴伯差,只是生活作风有点问题,也就是他喜好男风这一件事,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以至于年近三十,仍未娶妻纳妾,却结识了不少能人异士。
这些年,我与他一起也算见了不少世面,游历了吴国上下,却唯独不愿离开吴国国境半步。
就这个现象他曾多次问我,我却没一次认真回答过他,只说吴国才是我的安身之所。也许,潜意识里,我在害怕,害怕一旦走出吴国,便没了保护罩。
听闻楚国与吴国是世仇,因为是邻近国,经常为了争桑而引起战争,近两年算是平静,并未动过干戈。
既然吴楚两国有恩怨,想必他是不会寻到此处来的吧。
我如是想着,日子也过得安稳了些。
梁溪君的日子过得不似其他权贵那般骄奢淫逸、挥金如土,也鲜少光顾花街柳巷,招揽舞姬,大部分时间花在游山玩水、舞文弄墨上面,很是一派清闲,与他的形象似乎极为不衬。
像他那般妖冶的男子多半会让人以为成天泡在酒池肉林里,夜夜笙歌,可是,人不可貌相,或许他还是个励精图治的人。
每回与他一同游山水时,表面上像是在欣赏风景,实则他是在暗中观察各地民生问题以及当地的地理情况。
之所以能够了解他,那是容易相处得到的结果。这个人,说的出,做得到,从不拖拉,从不扭捏,只是行为上略轻浮了些。
这一日,秋高气爽,田里的庄稼熟了,他又领着我去农田里转悠,晌午的阳光洒在金黄的稻穗中,照得刺眼,呼吸也跟着一滞,喘不过气来。
“阿平,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许是我表现得太过明显,一眼就让他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而我却故作笑颜道:“可能昨夜没睡好,有点累。”说着,我揉了揉眼睛。
他停了下来,我没看清,差点撞了上去,“你昨晚做贼去了?”我抬眼,只见他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说:“是呀,草民昨夜做贼去了,还采了好大一朵花!”这家伙,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真去采花了?”他忽地沉下了脸,看得我不明所以。
“草民哪有那本事,补眠还来不及……”
“好你个方平!竟敢戏弄本君,看本君如何治你!”登时,他伸手指着我的鼻子,一脸怒气,正当我要请罪时,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竟捕捉到他脸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等我反应,他已欺身过来。
“啊哈哈!好痒……啊哈哈……”这家伙,居然这么幼稚来挠我痒!
我怕痒啊……
“大人饶命……啊哈哈……草民再也不敢……啊哈哈……”我又哭又笑,一边着,一边四处闪躲,可他就是不放手,甚至越玩越起劲。
“叫你再戏弄本君,本君叫你好看!”
“草民不难看啊……啊哈哈……大人不必再费心思在……在草民身上了……”这家伙,怎么没完没了了?
我像过街老鼠一般四处逃窜,他却对我穷追不舍,最后实在撑不住了,索性瘫倒在地上,而当他弯下腰时,趁机一推,原本以为会将他推个四脚朝天,哪知他摔倒的时候趁机抓住我的手,连带着我一同摔了。
意外导致了尴尬,我就这么摔在他身上,动弹不得。
想起身,却使不上力,他一直抓着我,似乎并不愿放手,我心中暗叫不好,嘴上又说:“大人,您放草民起来,让人看见了可不好。”
“看见了也无妨,本君名声早已坏透,平……”他柔情似水地看着我,我承受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推开他道:“可草民不想让人误会。”
他身形一颤,眼露失望,“两年了,原来你从未对本君改观。”
改观?改什么?我看着他失落的模样,心中骇然,这家伙,不会是以为把我留在身边就可以被他感化,从而和他擦出爱的火花吧!
“大人,两年前草民就已表明心迹,草民欢喜的是女子。”
“本君不信,这两年来,本君从未见过你和任何女子有所往来,本君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令你如此不得待见?”
他皱着眉头,我却比他皱得更深,要我怎么说呢,我是女子,他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的是男子,纵然我表明身份可以为自己解难,却不排出一旦恢复女子的身份会引来什么不良的后果。
对于那晚的追逐,我仍是心有余悸。
“阿平,是你说的,伦理道德都是人类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我看上了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便看上了你,你为何就不能接受我?”
我愣住,因为他不是在开玩笑,虽然之前一再避让,但我能瞧出他待我与众不同,也明白他的心意,只不过我不是男子,他那是痴心错付啊!
事到如今,不亮出身份想必是无法摆脱他了,也罢,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必要再三拖延,“大人,其实我……”
“启禀大人,主公急召大人回宫!”就在我准备说出真相之时,不知从哪里跑出个侍卫,打断了我。
而梁溪君也因此放开我,拉着我一同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粉尘,漫不经心地说:“是何急事竟比本君现在正在做的事还要急?”说着,他瞧了我一眼,周围布满暧昧的气氛。
那侍卫尴尬了几秒,继而恭敬道:“回大人,是申国世子来了。”
“哎呀!本君居然忘了兄长的吩咐,赶紧备车上路。”他恍然大悟,把我吓了一跳,表情略显夸张,在我看来,他好像是故意忘了此事,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申国世子?
那岂不是……
“不过在此之前先送方平回府,阿平,你的脸色怎么又变差了?”
“啊?”我回过神,笑笑,“哦,草民早说昨晚没睡好了,呵呵。”
“既然这样,你且回府好好休息。”他不疑有他,关怀了几句,随后便走了,徒留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申国世子……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听到小弘的消息,那么弥儿他……是否也跟着来了?
一瞬间,喜悦油然心头,同时夹杂着一丝恍惚,八年了吧,与弥儿分别差不多已经八年了吧。
第68章 66、剑客
梁溪君先我一步离开后,我并未回行馆,转而去了街上晃悠。
街市、摊头、茶楼……细节虽与楚国有异,而这商业的模式恍然以为自己仍置身于那个时候。
那时候,我带着一个年幼的孩童,穿梭在丹阳城中,嬉笑、玩耍,诚然觉得脱离了束缚,到头来却仿佛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又回到了原地。
一别八年,怕是早已认不出了吧。
“方公子,来挑布么?”
梁溪君虽贵为吴国的王公,却也不仅仅单靠国库过活,他本人私下也有好几笔生意,我如今走进的这家锦绣布庄便是他的资产,两年来,我时常光顾。
也不知怎么的,竟是走到了这里,方才与我打招呼的是店里的掌柜吉叔,吉叔为人和善,不似对面那家珠宝店的刘老板那般刁钻。
这些年,他与我已是相当熟稔,身子胖胖的,每回见到我便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憨态。
“哦,今日不挑布了,就是碰巧路过。”
吉叔是明白事理的人,许是瞧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便收了嘴,不再多问。
“吉叔,您去忙吧,不必招呼我。”说着,视线扫了一圈,正要走时,吉叔忙叫住了我:“等一下,方公子,我想起来一件事,想请方公子指点一番。”
我回头,惊讶地看着他,说:“何事?”
“方才来了位客人,说是要做件衣袍。”
“不就是做件衣袍,以吉叔的手艺又有何难处?”我笑了笑,吉叔除了是布庄的掌柜,也是位手艺极好的裁缝,当遇到知音人时,我与吉叔的往来更为密切,时常探讨裁衣之道。
“可那位客人似乎不满意我的手艺,多方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