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皇吏鸣翠柳74-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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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着明华的背影;张口想说什么,最终打住;叹一口气之后,双手扶额;低声对廖嬤嬤道:“把人传进来吧。”
跟在廖嬤嬤后面进来的,是自暖阳小时便跟在身边服侍的林嬤嬤,林嬤嬤红着眼圈,看见太后便跪了下来,低声哭道:“太后,欧阳驸马受了重伤,恐怕,恐怕……公主伤心过度,也已经昏了过去。大公子、二公子都在公主封地,府里只有三公子,现下也是六神无主,府里没有主事的人,画春和奴婢商量之后,只好留了她在欧阳府主持事务,奴婢进宫来禀告太后……”
太后“腾”的坐直了;颤声道:“驸马如何受的伤?何人伤了驸马?”
林嬤嬤抬头看了一下左右,太后一挥手,除廖嬤嬤外,屋内侍立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林嬤嬤这才重新开口道:“今夜上元节,驸马陪公主一起去看灯,回府之时,碰上蒙面刺客骚扰公主,打斗激烈。最后,刺客不敌,逃窜之时被凤翎卫截住,公主恼怒那个刺客几次三番前来骚扰,亲自提剑刺向刺客,不曾想驸马他、他冲上去挡在刺客面前……驸马被公主刺中胸口,当场昏死了过去……”
太后闻言;身子一歪、几乎摔倒;一旁侍立的廖嬤嬤眼疾手快,这才及时扶住了她。太后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扶额,脸色惨白地问道:“姑爷为什么会帮刺客挡剑?难道他认识刺客?”
林嬤嬤把头伏到地上,低低道:“那个刺客,长得跟成——姨娘一模一样,欧阳驸马唤他‘念卿’!”
太后再也坐不住,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沉声道:“这么说,刺客和驸马是相熟的?”
林嬤嬤依然低着头,道:“依奴婢看,刺客非但不认识驸马,反倒对驸马恨得紧。他得知替他挡剑的人是驸马之后,非但不感激,还破口大骂,满口胡言乱语、难听之极……”
太后道:“都骂些什么?说来听听。”
林嬤嬤道:“奴婢不敢污了太后耳朵。”
太后道:“既然骂了,听听也无妨。”
林嬤嬤顿了顿,低声道:“贼子辱骂驸马‘贪恋荣华、忘恩负义,该、该天打雷劈’。”
“哈哈哈”太后突然笑了起来,道:“欧阳雪是该骂!若他就此死了,便真的是前半生对成惠菱不义、后半生对二公主无情!”
太后失状,林嬤嬤伏在地上不敢动,廖嬤嬤也“扑通”跪了下去,低了头一声不吭。
欧阳府里,欧阳景跪在父亲床前,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不断闪现父亲倒下之前的最后画面:漫天血雨中,吴青身上被凤翎卫刺了很多剑,伤口血流汩汩而出,吴青摇摇欲坠;母亲双眼赤红,一下子抢过右羽的剑,一剑挑落吴青的蒙面黑巾,又一剑,刺向吴青胸口;父亲喊出一声“念卿”之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推开吴青,母亲的长剑刺出,正中父亲左胸;母亲拔剑,父亲的鲜血迸出六尺之远,母亲踉跄后退,站立不稳坐倒在地上;父亲奄奄一息,昏迷之前握着自己的手,眼神却看着倒在一旁的吴青,断断续续道:“景——景儿,他——他是——是你弟弟,你——你不可,不可——杀他。”
弟弟?两次刺杀母亲刺客,居然是自己的弟弟!父亲和母亲之间,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他一直以为,母亲和父亲关系冷淡,是因为彼此性格不合所致:母亲行事干脆利落、不留余地,而父亲则犹尤寡断、太过懦弱。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子的,父母不和,是因为父亲有了另外的女人、还生了私生子!
自他懂事以来,就对母亲的跋扈很反感,而对父亲的隐忍很同情,因此,他一直冷待自己的母亲。也一直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一个自己欣赏、也欣赏自己的人过一辈子,绝不重蹈父母的覆辙。谁知到头来,竟是父亲负了母亲,自己一直错怪了母亲!
如今,父母均已经昏迷不醒,母亲应该是伤心过度,父亲,父亲被母亲一剑穿心,也许再也醒不过来……
欧阳景心乱如麻,后悔,愤恨,伤心……各种情绪交替翻涌,今天以后,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双亲?还有,吴青……欧阳景看向摆在房间另一侧的木榻,那个人,他的弟弟,也是昏迷不醒。
“景——儿,念——卿……”欧阳景回头,父亲在迷梦中呢喃:“水——”
欧阳景双手撑着床沿慢慢站了起来,跪得太久了,膝盖已经麻木,失了支撑之后,他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一手抓住了椅子靠背这才站稳了。
欧阳雪喝了茶水之后,居然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清侍候的是欧阳景之后,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腕,吃力问道:“景——景儿,念卿,念卿——如——如何?”欧阳景不语,眼睛却不由自主瞥向木榻。
欧阳雪立即明白过来,脸上神情一松,而后又变得急切,他把欧阳景的手握得更紧一些,很着急地开口道:“景儿,为父知道自己好不了了,你、你仔细听为父的话,一定要好好、好好待你的弟弟。他很可怜、很可怜,你要恨,就恨为父!事到如今,为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当年,为父高中探花、打马游街之时,被你母亲的绣球砸中,你母亲铁了心要下嫁。可是,为父当时与念卿的娘亲成氏刚成婚一年,为父、为父迫于无奈,贬妻为妾、与你娘亲拜了天地。
为父与你娘亲成亲的头几年,为保护成氏,一直冷落于她,你母亲先后生了你大哥、二哥。第四年,你母亲又怀了你,为父看到你娘亲与成氏多年相安无事,便、便去看、看了成氏。一夜之后,成氏有了身孕,为父很高兴,却也不敢告诉你的母亲,只是私下里偷偷关照于成氏。你母亲怀孕七月、成氏怀孕两月的时候,皇上差为父到河南办差,等到为父两月之后回来,成氏已经不在府里,服侍她的下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为父诘问你的母亲,你母亲跟为父说,成氏犯了家规,自请离府;她看成氏可怜,便把成氏的丫环、嬤嬤们都打发出府跟着成氏一起走了。为父自然不相信,一心想出去寻找成氏,可是你母亲那时已经怀胎九月,太后下了懿旨,让为父在你满周岁之前,不得离开欧阳府半步。为父无法,只得留下来陪你的母亲待产,但是,后来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京城。
在你三岁之时,为父在一件旧衣里发现了成氏留下的一封信——她,她当初是被迫离府,信里她已经给肚里的孩子取好了字——念卿。成氏一向温婉,她在信里只说要独自把念卿抚养成人、并没有很多怨言。景儿,念卿长大了,他如今这般,定是受了别人的蛊惑,你不要怪他。为父求你,求你帮他向你的母亲求情。为父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他的娘亲。”
欧阳雪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说完之后,头一歪就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犹自用祈求地眼光望着欧阳景。
欧阳景呆若木鸡!原来,事情居然这么复杂!自己的母亲,才是后到的女人!自己和哥哥、妹妹们剥夺了念卿原该享有的一切!也不知道成氏最后到了哪里?看吴青的样子,似乎是江湖人士,难道,成氏已死?欧阳景转脸去看吴青,睡梦中的吴青虽然眉目纠结,面相却并不凶恶,长得也十分俊秀,还有,他的鼻子,与自己很是相像。
欧阳雪昏过去之后,再没有醒来。
正月十六一大早,京城各世家都得到了暖阳驸马因急病暴毙的消息。一时间,京城里满是往暖阳公主府吊唁的人流。吊唁的人发现,暖阳公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完全打不起精神应答各家夫人、太太,与之前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不少人便感慨公主、驸马感情之深,驸马这一去,公主便失了魂。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是,皇上并没有加封驸马,驸马以原来的三品文臣身份入殓、出殡。欧阳大公子、二公子远在暖阳公主封地,在他们赶回来之前,一直是暖阳的小儿子——欧阳景主持公主府诸般事务,倒也井井有条。
欧阳三公子年纪已大,柳府三小姐已经十五,所有人都认为,欧阳府、柳府会在驸马热孝里举行婚礼。欧阳三公子再不嘻嘻哈哈、整人为乐,看起来顺眼、讨喜了许多,于是,便有人隐约向柳老太太道贺,祝贺她得了一个好孙婿,老太太苦不堪言。
因为暖阳公主势大,她的驸马病逝之后,圣上为表哀思,上元之后并没有为任何人赐婚。柳苒、明灏暂时松了一口气,却依然心如油煎:不知道哪一天,圣命下达、再也回不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放假,9。30…10。5要回很老的老家过节,虽然带上了手提抽空码字,但是不知能否找到地方上网,所以10。6之前不敢保证有更新。如果9。30…10。5无更新,则10。6日恢复更新。谢谢谅解。
☆、放手
眼看欧阳驸马的五七都要满了;柳府既没有收到欧阳府的聘礼,宫里也没有赐婚的消息传来。柳老太太思前想后;仔细嘱咐了柳材家的一番,当日;柳材家的便告假出府、到乡下探亲去了;几日之后方回来。回府那日;柳材家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可是细心的柳路家的发现;她的老姐姐的鞋子上并没有沾上城外的红壤土,头发虽然乱;却像是用手故意搓弄的;不由暗暗纳闷。
柳材家的进了老太太的起坐间;聊了一会乡下的风土人情;逗得老太太大笑不已,过得半个时辰,老太太乏了,道:“柳材家的扶我进去歇一会,你们都退下吧。”
进得里间,老太太一把抓了柳材家的手,急切问道:“如何?红袖怎么说?”
柳材家的一边扶了老太太坐下,一边道:“老太太记得不差,红袖当日的结拜姐妹红线,如今正在太后宫里当差,红线虽不如廖嬤嬤得太后之心,却也是一直近身服侍太后。据红线传出的消息,皇上和太后果然有把明华赐婚给谢家表公子的意思,表公子自毁声誉之后,太后有所迟疑,皇上却不大当回事。上元夜,明华公主微服出宫探查,路遇表公子及其友人,明华公主被表公子的友人羞辱,恼怒异常,已经下了狠话‘就是做姑子,也不嫁谢明灏’。依奴婢看,太后对明华宠爱非(www。kanshuba。org:看书吧)常,这桩婚事,恐怕是成不了了。”
老太太默然半刻,叹一口气,道:“皇上的意思,是要把谢家也划拉到自己旗下,这赐婚明灏与明华,恐怕太后也无法做主呢。”
柳材家的低头想了半刻,犹豫道:“老太太,还有一则消息,也许能解明灏赐婚之困,只是——”
老太太道:“什么消息?且说来听听。”
柳材家的道:“上元夜,明华公主车驾侧翻,被表公子的——友人调戏,是我们府上四公子解的围、送的车,公主回宫之后,几次三番对太后提及四公子,言语之间,颇为欣赏……”
老太太想了半刻,皱眉道:“四公子是个上进、知礼的,春闱在即,想来他也能得个进士出身,这尚公主,可是委屈他了。再则,三太太不是正在相看孙家的大小姐?”
柳材家的低头,字斟句酌道:“奴婢听闻,三太太倒是极钟意孙大小姐,只是孙夫人一直不松口,三太太问得急了,孙夫人便说‘进士是最好的聘礼’,要等春闱放榜之后才肯议亲呢。”
老太太闻言,闭上眼睛,缓缓道:“有孙夫人这样的岳母,凭她女儿天仙似的,不要也罢。庆逸那般人才,值得更好的,只是,尚公主……明华公主品性如何?”
柳材家的道:“太后一直把她当花儿娇养着,受不得半点委屈;人却是率真性子,见不得不平。”
老太太听了,睁开眼睛,缓缓道:“你遣人告知门房,三位老爷下朝之后,请他们到裕寿堂,我有事相商。”
柳材家的答应一声之后,转身出去吩咐,回来之时,看到老太太还是满面忧色,心下了然,便道:“老太太,欧阳府不来下聘,恐怕不单单是因为驸马新丧,而是与驸马的死因有莫大关系。”
老太太一惊,问道:“这话怎么说?”
柳材家的道:“上元夜明华窥得表公子的——行径之后,回宫便与太后大闹,太后正安抚之时,暖阳身边的林嬤嬤慌慌张张进宫禀告欧阳驸马受伤之事。林嬤嬤在说到驸马受伤原因之时,太后挥退了服侍众人,只留廖嬤嬤侍候。红线走在最后,模糊听见‘……被公主刺中胸口……’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