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勿负之汉如颜-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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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离别，此番不知又要何时才能相见。这一次，她再也不能任性地随他出征了，毕竟他们的孩子已近七月，她的身子日益丰满，行动也变得迟钝。如今，却只能伴他一日是一日了。
如颜站在城阙上，远远看着霍去病在齐整的队列中行检，满脸肃穆，英姿勃发，二十岁的少年，却有着三十岁男子沉着稳健的气息，俊朗的面庞，此刻更是冷峻犀利，正气凛然，直教人不寒而栗。如颜痴迷地看着他的侧脸，背影，只觉得那模样深邃到她的心里。忽而心中一酸，眼里竟有了湿意。霍去病，无论如何，你都要平安，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回来，只有你在，才是家。
“属下等参见小君。”
如颜正在晃神，忽闻人声已近，连忙回身，只见霍去病携着几名部下已到跟前。
“快快请起，诸位都是将军的弟兄，勿需如此大礼。”如颜抬手虚扶，叩拜的几人起身。如颜这才看清，这几个，可都是老熟人了。微微一瞥，只见廖黑神色异样。
“小黑，你这是怎么啦？”还没等如颜回神，霍去病带着笑意问。
“回将军，小君莫怪属下的罪，属下才敢说。”那廖黑一步上前，虚礼开口。
“你说，无怪。”如颜甚是好奇。
“属下有幸，早在河西之役见过小君，当日不知小君尊贵，实属有罪。”
如颜一愣，没想到他还真认出她来了。转头去看霍去病，只见他已露出得意之色。
“黑子，你胡说什么？将军在此，你怎可对小君大不敬。”赵破奴听得廖黑的话，高声呵斥起来。高不识向来是个大老粗，此时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仆多却是一皱眉，心下里狐疑起来。
“别的不敢说，识人辨位可是我的看家本领，若我认错，也不必在大军里待了。小君就是那将军营帐内的人。”廖黑一听有人质疑他的本事，很是不满，直截了当说了出来。
“哈哈哈~”霍去病大笑，朝如颜道：“如何，可信我说过的，保准认得出你！”
如颜也笑，顺手将面纱摘下，“今儿个算是见识了，原来还真有这样厉害的识人本领。”
廖黑一听，心里得意起来，嘴上却推却着如颜的夸奖。
仆多一副了然的表情，朝如颜虚礼，如颜点头算是回了他。
“这，不可能呀！”赵破奴还是不敢相信，再说那时他对她说过那样难堪的话，又不敢抬眼去看如颜，心里头直打鼓。
“若是我说，这辈子我跟定霍去病了，你会如何？”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行检城阙无疑顾
“若是我说，这辈子我跟定霍去病了，你会如何？”如颜轻笑，随即粗着嗓子，把当日赵破奴劝她时，她回的话又说了一次。
赵破奴心里一惊，立时清醒过来，跪拜下去。
“属下有罪！”
霍去病意外，疑惑地看着如颜，只见如颜偷偷回他一笑，甚是调皮。
“不知者无罪，再说，你对将军的这份心，我看得明白，也记得深刻，快快请起！”如颜诚恳说道。赵破奴闻言更加吃惊了，抬头正对上如颜的笑眼，顿觉心安而坚定，遂沉稳起身。
“喔，我明白了，小君就是那日同我们饮酒的小兄弟呀！”高不识一拍脑袋，后知后觉，新奇又好笑，“怪不得了……”
“高大哥，许久不见。”如颜侧首微点了下头，算是见礼了。
“小兄弟，不，是小君，你真是女中豪杰啊，当日居然孤身前往河西战场，又是给我们出主意又是护粮又是救人，居然一毫都不输于男子呀。”高不识说得如颜的脸都红了，只他还毫无察觉，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又继续道：“想必当时，小君亦是有妊之身，真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扑哧￣”霍去病已经憋不住笑出声来了，如颜早已羞红了脸，听得他的笑声，更是懊恼得说不出话来。
“报￣”正在此时，一个军士匆匆而来。
“什么事？”霍去病瞬时敛笑沉声。
“回将军，今上驾到。”
“今上？快，接驾。”霍去病当机立断，率领众人前往迎接。
刚踏出两步，回头看了看如颜，见她朝他微笑点头，则吩咐通传的军士留下听候差遣，又嘱咐如颜不要久站，累了下去休息云云才大踏步离去。
谁知，刚刚下了城阙，路行不远，主上就已经迎面而来了。众人皆跪立叩首，高呼万岁。
“不知圣上驾到，臣等有失远迎，实属有罪。”
主上走到霍去病身侧，抬手轻扶他起来。
“去病啊，今日朕乃突发其想，也没特意知会，就私下里来瞅瞅，你不必紧张。”
霍去病起身，果见主上一身便服，身后只跟着几个亲信侍卫，遂沉声道：“诺。”
主上举步前行，霍去病紧跟身侧，众将士尾随其后。主上似乎兴致极佳，不时询问霍去病军顿之事，连连点头，时不时发出一声称赞，霍去病对于自己的军队很是得意，再加上此番得圣上谕，所有人马都应他便宜，更是骄傲，则又成了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主上显然很是满意，索性也不往营队去了，直接上了城阙，霍去病心里悸动，面上却无变化，更是不敢阻拦的，只盼望着上面的人儿已经离开。
环绕了大半圈也没见着人影，霍去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转角便是楼台，亦可让主上稍事休息了。霍去病正准备开口，忽听春砣一声断喝。
“什么人？”
剑已出鞘，大有向那人劈去之势，霍去病心里一惊，连忙出手阻挡。
众人皆惊，侍卫人等立马护到主上身前。
只听到一个柔弱的女声，微微惊呼出声，众人更加吃惊了。
此时春砣已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急忙转了剑锋，避开了那人。霍去病仍是心有余悸，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有所动作，心中挠得厉害。
主上顿住了，片刻才轻推开身前各人，慢慢走上前去。只见如颜睁大双眼，遮着面纱的脸看不出表情，眸子闪烁，显是惊魂未定，只双手紧紧护住小腹。
主上盯着她隆起的肚子看了看，眼里竟有了悲怆的神色。
如颜看到那样的眼神，忽而心里发怵，居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之前在此想了种种面对的情形，现在却都没了，空荡荡的。
如颜顺手抚了抚小腹，好像安慰腹中的孩子，脸上渐渐显了笑意，和她拥有同样甜蜜幸福笑颜的脸赫然出现在脑海。因为他，她变得坚强，因为他，她可以抛却过往的爱恨，因为他，让她此时此刻如此强烈的幸福着。
想着，如颜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不应也不会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动摇。
“仆妇，冠军侯妾侍，霍氏如颜，参见圣上。”如颜言罢，屈身就礼。
主上心智恍惚，想要伸手扶她，好在春砣眼明手快，立时扶起了如颜。
“小君有妊，勿需多礼。”终是咬出这句话，然，袖内握紧的拳，仍在颤抖。
“谢皇上。”如颜起身，面色清丽，眼神澄澈，姿态从容而淡然。
霍去病意外地盯着她，待将她的模样看得透彻之后，心中的欢喜已显露在眼眸深处。
“冠军侯与细君真是鹣鲽情深呐。”忽而，人群中传来一声别有深意的话，如颜嫌恶地望过去，正对上一个中年将领，那人瞧见她的眼神，一愣。
“公孙将军说笑了，拙荆只是给在下送些东西来而已。”霍去病不硬不软阻了他话里的深意。如颜心里冷哼了一声，原来他就是公孙敖，难怪见着就觉得不耐。
主上面上笑意未减，内心却僵如死灰。他宁愿她躲着他，宁愿她强颜欢笑，宁愿她怅然失神，宁愿她怨恨相望，却万万不愿她像如今这般，坦然自在，他明白，他于她，已经结束了。
他淡淡开口，说了句回宫，转身离去。一众人等，尾随相送。主上默默徐行，好似周遭的一切都瞬间淡化了，只有耳畔她的声音仍在，“冠军侯妾侍，霍氏如颜……”，最终只剩下一片茫然若失的空落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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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达，你是男子汉，阿翁不在，你要负责照顾阿母。”
“扑哧￣”如颜闻言，很是好笑。霍去病正俯身抚摸着如颜的肚子，交代她腹中的胎儿。听到笑声，抬头，就见如颜一脸明媚的笑，温暖如春。
他起身将她卷入怀抱，用力环住她柔弱的身躯，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柔而眷恋的摩擦着。如颜将头靠在他微凉的铠甲上，隔着厚重的金属听他沉稳真切的心跳。她始终保持着美好的笑容，眼角还是不自觉有了泪花。
良久，他才松开她，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湿软缠绵的吻。
“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等我回来！”珍而重之，他深情看着她的眼，交代道。
“嗯！”如颜重重点头，霍去病才咧嘴笑开，放佛她答应了他一个多么重大的约定。
“霍达，快点出来看阿翁如何打个漂亮的胜仗。”霍去病又低头朝胎儿说话。
“霍达说了，你要是没打胜仗，就不许回来。”如颜调笑道，他定会得胜凯旋，这一点历史上清晰记录着，毋庸置疑。
“哎呀，这孩子果然像他阿翁，你等着，等你出来的时候让你见识见识阿翁的战功。”霍去病故作惊奇，如颜被他逗笑了。
霍去病抚摸着她绽放着笑颜的脸颊，不再流连，即刻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如颜紧跟几步，只见他翻身上马，策马离开，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看似潇洒自如，其实是害怕自己稍一迟疑，便不忍离去，越发的舍不得、放不下。只留下一个奔驰的背影，金光闪烁的铠甲熠熠生辉地透着寒意。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怪异莫离路遇敌
转眼夏又深，如颜的胎儿已经八个月了，腹部正是臃肿得厉害。保母日日尽心伺候，已经开始预备待产之事了。卫少儿比以前来得更勤了，生怕如颜有什么闪失，紧张得让如颜自己都觉得好笑，知晓她的心情，也就只好来者不拒地接受她的各种好。如烟也时常过来看她，也曾问她和李家兄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淡笑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姐姐，小霍达什么时候才能出世呀？”莫离抚在如颜的肚子上，感受到她的胎动，兴奋不已。
“快了，夏天过完，他就该出生了。”如颜笑说。
“真好，我也想要个娃娃呢。”莫离说着，看着自己的肚子，比划着怀孕的模样。
“扑哧~”如颜好笑，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她，说道：“那等你家李大人回来，让他送你个不就行了。”
“真的吗？他也有吗？他会送给我？”莫离一下来了兴致，很是欢喜。
“嗯。”如颜低笑，“你们赶紧成亲，让他给你就成。”
“姐姐~”莫离一听到成亲，脸立马就红了，嗔了如颜一声。
“圣上谕旨不是责你们夏至成婚吗？如今夏至已过，你们……嗯~嗯~如今不是只等着李大人回来，好迎娶待嫁的美娇娘。”如颜说着就去勾莫离的下巴，莫离脸红透了，全身都燥热起来，羞得直跺脚。
“姐姐，你再如此，我可走啦。”莫离佯装生气要走，如颜连忙拉住她，只她仍羞恼不已，那模样娇俏可爱。如颜看着她，心想，李敢真是修了几辈子福，能娶到这么个可人儿。
“好啦，好啦，姐姐不说了。再陪姐姐坐会，用了膳再回去，省的回去人家问，还得说霍府小气，去了大半天，饭都没让人吃。”
“哧~”莫离轻笑，回身坐下。
“对了姐姐，我听说长安城外有座庙宇香火极旺，凡是有求必应，我想去拜拜，你陪我去好不好？”
“噢，你想求什么呀？”如颜玩味地问。
“没，没什么，就求个平安。”莫离没料到如颜会问，忽然有些结巴。
“求平安呀？为李大人求的？”如颜故意挪揄问道，果见莫离低下头，脸颊绯红。
“不，不是~”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陪你去，也为我家霍去病求个平安。”如颜继续大方说道。很早之前，如颜是不求神拜佛的，只是穿越以后，改变了她很多原先的认知和看法，如今，也愿意拜拜神佛，求得心安。
“真没。”莫离的头更低了，语气更是诧异得微不可闻。
“小君，三日后便是吉日。”一旁的保母出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