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月映潭-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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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檀一迟疑:我们俩那样奔逃,虽说是你的提议,可是不是仍旧该算是我把你掳走的呢?
暮田田见他没回答,又换了个问题:“那……我是被你强迫的吗?”
郁檀脸一热:“第一次……是的……”
暮田田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响了起来:“那你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吗?”
郁檀摇摇头,眼睛里蓄满了如水的痛楚与怜惜。
暮田田快速地又问:“可你知道我嫁给了沈沧岭对不对?”
郁檀点点头,脸色霎时阴沉。
暮田田急问:“你也知道我忘了你,于是你来招惹我,却又不肯告诉我真相,就任由我蒙在鼓里,你没打算把我抢回来吗?”
这一回,郁檀默默地看着她,满脸纠结的隐忍,无言以对。
暮田田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压在了一块巨石之下,无能为力地向一个无底的深渊直沉下去。此前那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那么焦切地企望自己是他的妻子,却从未想过,如果自己真是他的妻子,那么这背后的故事,真不知该有多么残忍和不堪!
她的眼睛慢慢睁大,然而泪水还是迅速涨满眼眶,沉沉滴坠下来:“不肯争取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知道了小囡是你女儿,而你也还是没打算做任何事,就这样放弃了她,放弃了我们母女,任我们去当别人的妻儿?你明明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明知道她有多依恋你,却宁愿做贼般偷偷摸摸来看她,也不肯为我们娘儿俩担当一个未来?你也听见别人是怎样诋毁我的了,三言两语将那些人唬得噤声便当是还了我公道,对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能原谅我?所以你现在是要来报复我?你不肯站出来向世人宣称我是你的妻子,却趁我喝醉轻薄我,你真是将我当作妻子吗?还是当初本就腻了我,如今觉得偷来的欢好才有趣味?”
郁檀紧咬牙关,脸上青一道白一道,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没有对不起我,田田,我爱你!”
暮田田不停不停地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你真的叫郁檀吗?我发现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或许你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妖邪也未可知,我真不知道我遇到的是怎样一个魔头!”
郁檀痛楚地望定她,静静听她骂完,才说:“田田,有些事一时说不清楚……我只望你记住,我决没有放弃你们母女!我那时不知你已有身孕,可我真是为了你才寻来靖阴的。我打听到你已嫁给沈沧岭,且育有一女,我一直以为小囡是沈沧岭的女儿,直到去年听见那些传言……你后来一直不肯再去见我,我那时功力又还不够,无法潜入沈府去看你们,一直苦苦等到小年那日才终于得见。我一见小囡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而她也知道我是她的爹爹,后来再一问她的生辰,那便更是丝毫无差了!田田,我只求你记住我这句话:我决不会放弃你们母女,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
暮田田脸色稍霁,复又燃起满腔希望:“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郁檀望着她,目光沉沉,隐忧难言。
暮田田突然之间只觉心灰意冷,凄然苦笑一声:“既然是关乎一家人的事,却不让我知道前因后果,更不肯明明白白给我一句准话,你确定这是爱我?你若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有天大的难处,又焉能忍受自己的家小去做别人的妻女?”
她切切地望着郁檀,死死攫住心头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他依旧面沉如水,默不作声。
暮田田喟然一叹,笑出声来:“呵!要男人一个承诺,原来是这么这么的难……”
她勉力打起精神,放平了语气:“郁檀——或者,不管你叫什么——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来招惹小囡了!你不配当她的爹爹,若令她长大懂事后知道你不肯要她,你叫她情何以堪?!”
她闭上眼睛,不肯再看郁檀苦苦哀求的表情,念念作法,将自己度入地府。
另一个故人
站在幽幽暗暗的冥界,暮田田忽然想到,有关自己的过去,黑白无常似乎知道一点。
她咬咬牙:这都什么时候了,该把一切都打探清楚了!
岂料关于自己过去的事,黑白无常还真是只知道“一点”。
暮田田问他们:“你们两个,上次说什么要我给姑爷带个好的话,这个姑爷,你们指的是谁?”
黑白无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姑爷嘛,自然就是小姑奶奶您的夫君大人啦!”
暮田田追问:“他的名字叫做什么?”
黑白无常嘻嘻一笑,露出了几分下面人不敢当着主子的面直呼主子名号的不自在:“姑爷贵姓谭,名讳上仲下苏,呵呵。小姐,您这是……”
他们俩憋着一句话没敢问出来:这是不是个突击性公务员考试啊,您打算给我们兄弟俩升职呐?
暮田田惨笑一下,喃喃揣度:“谭……檀……呵!就算不得不对别人隐姓埋名,他却直到现在也连姓名都要瞒我……”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心想怎么回事呀?难道姑爷不是叫谭仲苏?哎哟幸好幸好,幸好小姑奶奶没把说错姓名的事儿怪到我们俩头上来!他们小两口爱怎么打怎么打去,可千万别把我们拖下水,要知道连天王老子都难断家务事啊!
暮田田定了定神,又问:“你们知道我和姑爷以前都发生过什么事吗?知道多少,统统说给我听!”
黑白无常想了想,推出白无常代表发言:“最开始的时候吧,您让我俩给姑爷找人,就是找命数将尽的童男子,嘿嘿……”
黑无常在一旁拼命点头,表示白无常所言无虚。
暮田田眉头一皱:“找这样的人做什么?”
“这个……嘿嘿,姑爷有点无伤大雅的小癖好……”
“吸血?”
这回黑白无常一齐点头。
暮田田重重吸了口气:“为什么要找命数将尽的童男子?”
“姑爷好像就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童男子的血,而且姑爷不愿滥杀无辜,那将死之人横竖也是要死了,吸他们的血就当是送他们一程吧。”
暮田田微微点了点头,心下稍缓:看来他还不算令人发指。
可转念一想,她心里又灰灰一凉:这么说,他当初把我抢到身边,是不是就为了利用我的神力,通过我找到黑白无常,以便找到这些吸血对象?
刚才她问谭仲苏他当初是不是掳走她并强迫了她时,谭仲苏并未否认,于是现在她理所当然地就作出了这样一个推论。
她这里正走着神,那边不明就里的黑白无常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好些话了,好像在说什么他们四个人一起滑雪板的事,听起来倒是其乐融融,温情脉脉。
暮田田叹了口气,想来自己到底还是和他过过些好日子的啊……
而黑白无常所能提供给她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些了,至于后来她和谭仲苏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俩也不知道了。他们说:“姑爷后来好像也不吸血了,总之,小姐您都没再找过我们给带路了。”
暮田田心里又一沉:他后来怎么就不吸血了呢?难道是我治好了他?
她虽然不知道这一点如何能做到,可自己毕竟是半神,如果真的做到了的话,那也不是什么顶奇(提供下载…87book)怪的事。
——所以,他先是利用我替他寻找血源,后来又利用我治好了他的……痼疾,然后我就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于是他便将我弃如敝履?
暮田田满心萧索地回到府中,换了装去看小囡时,面对着她天真无邪澄澈剔透的眼睛,心里酸酸的只想找个什么地方大哭一场。
她用了两三日将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就找了沈寂涯,托他打听一个叫做谭仲苏的人的事。
沈寂涯瞪着她,一时恍神:“谭仲苏?他不就是当年的吸血妖邪么?这两年人们只把吸血妖邪当怪物,无人再提起他的名字,我险些都要忘了……嫂嫂你打听他作甚?”
暮田田别开脸,避过他疑惑而痛心的目光。当年的诛除妖邪一役,沈寂涯并未参加,沈铭锴一行回来后又从未详谈此事,所以他知道的也不比暮田田多,想来也是最近才听到传言说那坏了暮田田清白的就是当年的吸血妖邪。
而她现在要去打听吸血妖邪的事,难道是有复燃旧情重圆破镜之心?
但沈寂涯并未多问,依言去打听了,回来细细讲给暮田田听。其实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大家所知道的都不过是吸血妖邪如何害人性命,后来被武林群雄赶得逃往西边,之后群雄凯旋、他则销声匿迹。
暮田田听罢,彻底冷了心。她依然认定一个人刻意抹煞的记忆一定是她生命中最不堪的一部分,当年谭仲苏一定利用了她、欺骗了她、最后又抛弃了她。如今他还想继续骗她,却因为不必再将她带在身边时刻利用,而连最基本的责任也不愿承担。
那就这样吧,谁让自己因为失忆而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呢?就当是被同一条恶狗咬了两口好了,就像穿越之前曾听大人们说过的那句话所言:谁年轻时没遇到过人渣?
日子继续不停地从指缝间滑过,春天裹挟在雨雾里一点点向湿漉漉的地面沉下去,夏天则乘在薰风之端缓缓升起。
此时的傍晚,一出房门站在院子里,就可以看见夜气里有许多萤火虫在一明一灭地飞舞,常常给暮田田一种荧光挥动的错觉,记忆里模模糊糊依稀仿佛,曾有过一个亮闪闪的夜晚,夜空里五彩缤纷,湮灭了漫天的星光。
那应该是在庆祝什么吧?可在这个时空,夏天里有什么节日是值得这样大肆狂欢的?
数来数去也想不出一个,自己的生日倒是在夏天。
每当想到这里,暮田田就摇头苦笑,在心里讥嘲一番自己的自作多情。
说是记忆,可每次一旦试图追捉,它就会一闪而逝,化为虚无。那或许只是个梦吧,又或者是自己的想象罢了,一定不是真的。
在见过谭仲苏的次日,暮田田便趁小囡睡着的时候,将他送她的玩具全部扔掉。
小囡醒来找不到那些东西,少不得大哭大闹一场。
暮田田只好凭记忆去替她又买了一模一样的回来。
哪知这小丫头鬼灵精得很,居然看得出不是旧物,一件一件狠狠掷到墙角,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姿态。
这一场鸡飞狗跳直闹到那天晚上她又莫名多了几样新玩具为止。
暮田田自然知道,谭仲苏又来过了。
她心里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虽然告诫过他不许再来,可他就是不听,自己又有什么法子?
这几个月,也传出过几次城中某处闹鬼的事,暮田田把简单的活儿都交给了沈寂涯,教他拿些什么东西到现场怎么做,事情也就解决了。
也有两次非要她亲自出马不可的,她就带着沈寂涯一起去,总之,不肯再给谭仲苏前来骚扰的机会。
既然已对谭仲苏彻底死心,她就开始正式考虑和沈沧岭圆房的事情。
最开始,她给自己定的日子,是当年的鹊仙节过后。
可到了鹊仙节的时候,她想了想,此时新月如牙,还是推到……一个半月之后吧,六月十五月圆之际,那多圆满。
然而等到六月十五,她又想:都到这时候了,不如索性再等一两个月,到我生日那天吧,届时我也满了十八岁,就算是作为现代人,也算成人了。
沈府依然有新老客人常来常往,暮田田早就习以为常。遇到家中旧交上门,沈铭锴往往留他们多住几日,也会叫出儿媳孙女来一一引见。
而如果是交情不深的人,沈铭锴往往也就携两个儿子见过便罢,未必惊动家中女眷。
这天早上近午时分,暮田田正带着小囡玩耍,忽见沈寂涯急匆匆跑来,一进门也顾不上去逗小囡,只盯着暮田田道:“嫂嫂,你快跟我来!”
暮田田心里一跳,也不多问,招呼奶娘过来照看小囡,就跟着他直往前厅奔去。
沈寂涯带着暮田田,并不直取正门,而是绕到前厅侧窗,俩人伏在墙下,听见厅内传来一个怪腔怪调的男声,听他口音并不是中原人士,倒挺像暮田田穿越之前见过的那些卖羊肉串的新疆人所说的汉话。
也不知他前面说过什么,此时只听他道:“沈大侠,你们这可就不厚道了!如此大事,怎能欺瞒天下人?若有一日那妖孽邪性复发,再出来害人,这责任你们担当得起吗?!”
暮田田一听,这还是靖阴沈家头一次迎来这么不客气的客人呐!她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将一根手指递到舌尖上舔了舔,就往窗纸上伸过去。
沈寂涯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拉住她,自己替她在窗纸上捅了个小洞。
暮田田一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