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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看朱成碧+特典_by_钢金属的教皇-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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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无聊的传闻风声一来二去,也传到了平帝刘复的耳朵里。刘复贵为天子,素来都把罗敖生当作父兄般依靠着,不得怠慢更不敢询问他这种极隐私的问题。但是也驾不过后宫宫婢和朝野贵人们的议论纷纷,他心中始终好奇总想着一探究竟。 





这一日,终于有了机会。 

刘复今年十八岁了,他年龄既长,也已到了大婚的年纪。太妃们和贤王将初选的数位名门闺秀的画像帖子都送到了御书房,交由了皇上刘复自身选择。刘复请了罗敖生和太后曹氏、太妃,长公主们等人来看。几位重臣名门的千金画像摆在了书案上。 

刘复捏起画像瞅了个机会,便问道:「罗丞相,你看这些千金闺秀们,哪个最好?」 

罗敖生一愣微一踌躇,他道:「皇上观其像可选其外貌,派人与之交谈可择其内涵,由此选出品貌俱佳的女子择为皇后。臣不了解陌生女子,所以不知道。」 

刘复一笑;「听说罗丞相已娶过亲了,所以我有此一问。不过罗夫人未有册封却是不妥。罗丞相可将夫人的籍贯姓名等知会宗正府,我定然对夫人及其家眷有重重的封赏。或者封为韩国夫人或为一品诰命。一定会令罗丞相的夫人名至实归。」 

罗敖生眼光垂下看着地,面不改色的道:「多谢陛下恩重,微臣的妾侍出身贫寒身份低微,命理福薄。所以不敢贪得贵名赏赐。对她来讲,平常安稳的生活已足够,太多的赏赐和加封进爵反倒折了她的福分。由此,皇上的好意我领了,这赏赐就不必了。」 

刘复见他语气轻松,言词却是不容议论,便也不再坚持了下去。一旁的拥平王蔡王孙,上下的细细打量着罗敖生,眼珠转着口中却笑道:「罗丞相虽有妻妾侍侯,但是罗大人却是身子单薄,日渐清瘦,大概是家人服侍不得法,既然如此不如皇上赐一些能干的姬人去服侍罗大人吧。」 

刘复端厚,立刻点头同意道:「那就赐宫里面的十个宫女,到罗丞相府上去吧。」 

罗敖生还未开口说话,蔡王孙就截住了他的话,笑道:「臣就替丞相多谢皇上了,这事由臣安排吧。想必嫂夫人也不会含妒捻酸是不是?」他笑嘻嘻的望着罗敖生说:「罗大人,家和万事兴。罗大人治国和治家的本领,想必同样出色。皇上和我都能放心了。」 

罗敖生淡淡道:「听说,襄阳王最近回到了长安,蔡小王爷想必也见过了?」 

蔡王爷轻声笑道:「见过了,还要多谢罗丞相在洛水里救了襄阳王一命呢,这种大恩大德,襄阳王和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呢。」 

果然,事有由,果有因。 

罗敖生无声的一笑,施礼而去。 

* ***** 



罗敖生回了丞相府,直到黄昏才放下了公事回到了他的府邸。他一进府门,就看见了大管家脸生着尴尬之色,而一向安静的侯门深宅里面,庭院里却是一片人声吵闹喧哗,郎郎大笑的声音。 

他心中疑惑,管家若着脸说道:「拥平王送了十个人来,说是皇上赐给丞相大人的。」 

罗敖生一楞,他走到院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正堂前面的青石庭里,竟然一大群人正在蹴鞠,人们正在兴高采烈的奔跑着踢球玩着球。这些人都是皇上赏赐给他的。不过,有点奇怪的是送来的人儿,不是美女,却都是披着铠甲的十个英俊少年! 

这些少年侍卫们个个身材高大,眉目俊郎,,竟然都是皇上身边禁卫营的骠骑侍卫们。这些侍卫本身都为四品官员,出身在名将豪门之子,都是长安城中走马观花,轻狂年少的骠骑少年郎,一个个也都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掷果潘玉郎。这满城的美少年好似一下子都齐齐聚会在了丞相府里。 

虽然外面是斜雨细洒的蒙蒙春雨之中,几个英武的少年互掷着球,在庭院里飞奔着玩耍。正跟着府内的家人在庭里奔跑玩着蹴鞠和角纸游戏。 

突然,少年侍卫们瞧见了罗敖生走了进来,急忙争前恐后的围了过来施礼,争相取悦他。 

罗敖生哭笑不得。这蔡小王爷真够胆大妄为,天下还没有几人敢这样取笑他。 

他拂了拂衣袖转身欲走。却一转脸看见有一个人溜溜哒哒的从庭院角落里捏着鞠,溜了出来。瞧见了他尴尬的一笑,钻回了正堂门里面。人却忍不住探头看着庭院中美少年们,眉飞色舞眼睛高高的。那人方才正在兴致勃勃地跟着这新来的美少年们玩着游戏,却被罗敖生打扰了。 

罗敖生走进了正堂,淡淡的道:「这是蔡王孙送来的十个美伎,你再去跟他们玩吧。」 

那人霎时间脸现若笑,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气。面上立刻露出了一脸乖顺的表情,低着头分辩;「我却没有玩耍,只是看着他们在玩而已。」 

罗敖生口气淡薄的道:「我并不能管束你,你自己玩得开心就好。」 

他这番话说的却是重了,那个人脸色苍白,眼睛眨眨好似要哭了起来。 

又来这招,罗敖生心中大怒,这么多年来,只要他说得一星、半句的重话,这个人就哭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明知他的眼泪要来就来,好似那泉水一样永不枯竭也不停息,但是,这一招还真的是屡试不爽,他每次看了他的眼泪,他都心不能稳,脸不能绷,口气也不能硬了。 

果然,那个头上还流着汗,刚跟一大群美男子在院落里,兴致勃勃地玩耍着的男人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我并有因为看见美少年才去玩球(才怪),只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玩而已(撒谎),还顺手捡起来飞过来的球抛了回去(你跑的满头大汗,衣服都浸的透了,怎么可能呢)。而且,我一直都是很规矩老实的天天呆在家里(是出不去丞相府才不出去吧?),每日里看书(淫书)画画(画春宫画吧)写信(给四郎写的纯聊天书信)还有写诗(若不是在壁上提了诗,被人家认了出来,哪里会来得这么多麻烦事!),我一向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做人(那人若笑着说,想必这话他说着都心心虚吧),最近都改好了毛病(真的么?想骗谁?)请你不要生气,原谅我吧(说起话来,他的眼珠轻浮乱动,手指过来摸着他的袍子捻捻,一副完全没有悔过的赖痞像,他真想痛打他一顿)。」 

罗敖生「嗯」了一声,他闭起眼睛,好似强迫着自己相信了他的话。他伸了手过去:「庄简,我管教你严些是对你好。你可明白?」 

那个人自然就是庄简,他的脸色一暗,伸出双手接住他的手,微微握着:「我知道。」 

罗敖生睁开眼睛,眼光如刀一刀就穿透了庄简的心肺,他声 音柔和话语钢硬:「你答应的事你可忘记了?」 

庄简低声道:「我喝过毒酒死了,以前的跟刘家的恩怨都杀人偿命,一命还给了刘家。所以醒过来了之后,欠的就是你所救的一条性命。我答应终生跟随你不得有违,不做你不允许的事,不做你不准许的事。这个诺言我终生不敢忘记。」 

罗敖生微微点头:「我是否强你所难,对你不体恤不关照?」 

庄简声音越来越低,他睢着罗敖生的手,道:「没有,你对我很好,还准许我有时去看望襄阳王,我心里很是感激。」 

罗敖生阖首:「你知道就好。以后不准跟那些玩耍。」 

庄简垂着头:「知道了。」他说着突然用力捏捏罗敖生的手,凑过去想抱手他。 

罗敖生脸色一红甩开了他的手,道::「你去休息吧。」 

每次总是这样!都不让他碰他!庄简只好缩回手气狠狠,悻悻然的走了。 

* **** 



罗敖生望着庄简的背影远去,严厉的表情趋缓,却涌上了一阵阵的柔情。说也奇怪,明知这个人心恩活络,性喜流连。做人的乐趣也就在左顾右盼,捻花摸草之间。他还是忍不住的疼爱他。明知这个人小错不断,大错却不会犯。做大事上是个有主见而且一诺千金的人,是断断不会背叛了他的,他却还是要忍不住小小的为难、整治他一下。看着他哭哭啼啼的跪在自己膝前他竟然会心生窃喜。 

多少次,深夜他去他的房间里瞧着他熟睡,望着那张鹅蛋脸,细眉,他都会看得痴了,在月光满屋的室内,静静地看着这个人在他身边好端端的活着,他竟然说不出的欢喜,不能告诉世间任何人的欢喜。 

幸好,他还活着。 

幸好...... 

罗敖生的恩绪一陡然之间就回到了那时间。 





那时间,也是窗外明月照了天下九渠,云云蔼蔼透出了的一点点光高,映照的树影花影窗纸上乱颤。罗敖生低下头一遍一遍地看着折子,彷佛要把奏折看得空了。他的心中百感交集,一颗雾雾腾腾的悬在半空中。落不得落升不得升,心中凄苦,太辛苦了。 

奏折上一字字都映在了他的心上,「庄简与御林军校辱严史两人合谋、策动叛兵,杀皇妃之罪名查清,证据确凿。因主使严史已死,念及御史庄近世代官宦,皇上念及旧恩。轻办其谋逆犯上的大罪,立即赐死。」 

他看着奏折,心中一丝丝的苦涩涌上心来,手指用力的握着奏折,直到了指尖一阵阵疼痛。有生之来,罗敖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世间广大,人命之脆弱无辜。他治狱多年,身为大理寺卿见历太多光怪陆离、无可奈何的事了,深知天下没有完美无缺的「公平」二字,也深知大狱中多有冤死屈死的鬼魂,误杀污杀的好人。 

但是,但是,那些是他不能给付的权限、职责之外,在他的能力涵盖之下,他又怎能明知他委屈,被诬陷致死还能让他去死呢?! 

这就是他所苦苦追求的正义公平?这就是他钟爱,尽职的廷尉之职? 

这就是大理寺卿该忠于职守的职责吗?! 

他究竟有没有尽力了呢?! 

罗敖生真的觉得心绞痛了。 

他们私下关系放置一旁,他对他的眷恋、怜悯、体恤、默契都放在了一旁,单是这椿要他大理寺卿亲手处死,罪不及死的嫌犯,他又怎能对得起这「廷尉」的「直、平」二字啊?若是不遵旨而行,却又将天威严,为臣道义放置何处呢? 



自大理寺的通审正殿到旁边寺重狱,十里长路,罗敖生一步一步的步行走至。他手握圣旨,提着锦绣官袍走在了青石板路上,满身披着春夜的点点繁星,一步一步踏在针尖火炭上走着,踏着他的心走着。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痛了一路。 

十里长路,春风如渡。 

罗敖生咬紧牙关,手拎长袍。他无有悲怆愤怒,却一路上洒都是心中的悲怆和愤怒,身上也没有创痛楚,却双足都踏着刀锋而走,满身痛楚。这一个多时辰,众人跟随着他,见他如柳絮轻盈的身子却是脊背挺得笔直,单薄身影随风若逝却又翩若惊鸿,眼垂于地,面色坚如顽铁,如临大敌却又没有敌人,只与自己进行一场博弈。 

一行人看了他的样子,都心生百感不敢再望。 

进重狱之后罗敖生宣了圣旨,令人去宗正寺取鸩酒来赐死嫌犯。大理寺右丞始终看着罗敖生的脸,对方却不抬眼看他。右丞心中恍然若失,不言不语又该怎么处置? 

右丞不依不饶的看着罗敖生的眼睛。他伸手接旨却不接过来。 

罗敖生伸手递给他圣旨,那只右手紧紧抓住圣旨,却不放出去。 

两人的眼光都落到了金黄色的锦绣圣旨卷轴上,顿了一顿。两人同时又都握住了卷轴,却僵持在半空中,既不接过去也不放开了去,,又是微微一顿。 

罗敖生瞬息间就放开手去。转头看地。 

禁狱之中明厅之中灯火辉煌,人人都瞩目望着一方大卿,目不转睛。右丞抬手接过了圣旨,他出狱门带着属官们飞奔向宗正寺而去。直到右丞出了狱门,罗敖生方才抬眼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他的目光温润如水,不眺山不涤水的显不出山水风景来。他目光沉沉的送了右丞出了门去,漆黑的眼睛比夜色更暗更沉,更芳华流转、深邃如水。 

他不说不看,不表达任何意愿。 

若说了,一人的决定或许就会出错,那就看看所有的人的自我决定吧。 

宗正寺派了太监和执事与大理寺的右丞共同护送了鸩酒,旋风般的回返到了重狱。这一路上,深夜的长安人声寂渺,街道两旁风声如注,众人的心事也像风一样撒了出去。 

重狱周围十里严禁车马,宗正寺大管事太监亲自捧了毒酒锦盒,跟着大理寺的众官大跨步的回返重狱。重狱的四周空旷无人,都是明柱高悬,丝毫必现。 

狱门处大理寺的少卿张林亲自等候着大门口,他看见了大太监等人过来,忙高声与他招呼着。大太监看见了少卿亲自迎接,受宠若惊忙殷勤的回答着,脚步也加快步伐急促走着。他却没有留神看见重狱门口处,不知什么时候竖了一道脚面高的防车马的铁坎子。大太监走得太急,他猝不及防右脚被绊住,「啊呀」发出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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