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夫君,娘子要掀瓦!-第1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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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好像刹那停在了这一刻。
大堂内彻底乱了起来。
赫连啸天也是在猖狂笑着,看着眼前一切,沈如薰竟然失去了意识,他满足的神情……似最后渐渐闭上了眼。
不甘……所有的不甘不愿,都在这一刻化作了虚无,不过一死,死在自己的剑下,倒不算丢人……15077310
“哈……”渐没了声音。
紧接着便是柳氏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啸天——”
整个大堂霎时又肃静了起来。
“啸天……”柳氏低声,这声音这般痛,痛到了极致,也倒下了……
……
数年,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这一幕,到底是对决,还是命定的了结。
无人能知。
……
兜兜转转,一切似乎不过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世上一切本皆空,金钱福禄,又何须太过强求。
缘起缘灭,心思澄明如镜又如何,终归是最后一瞬明白了,但也迟了。
纵然悔过,可岁月不待人,春风向来都无情,更莫论这冬日料峭的寒风。
柳氏倒在血泊中,亦与赫连啸天处在了一块,上官青紫脸上则是痛苦的神色,直直看着沈如薰,而拥着沈如薰的赫连玦却是一言不发。
痛到了极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此刻赫连玦只是勾挑了一双天生上扬的魅眸,暗色流连间,是痛,是悟,是明白——若得了天下,可这天下没有她,要来又有何用?
只沉了声:“传令下去,唤郎中,赫连啸天入棺装殓,柳氏暂且带回潇湘院,大堂内江湖游侠五湖四海远道而来的各门派管事,东辰替我好礼相送。”
言罢,已经再而挺直了颀长的身姿,把再一次在他面前,生生惊恐得失去意识的沈如薰抱在怀中。
她好似没了半点知觉,只有一张小脸那般苍白,双眸紧闭,唇紧咬着,好像还是那痛苦的样子,撕心裂肺的喊着“血”。
如今,他倒是宁愿她说一句话。
可只见……什么都没有了。
死的死,晕的晕,心碎疲惫。
赫连玦低沉的话语声还未在大堂中散尽,余音似还在,可抱起了沈如薰,人已走远。
独留众人在原地,不知是什么回事,只看着开敞的大堂外,天气如同变脸似的,瞬间也刮起了几阵寒风,停了四五天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下了起来。
还来不及回过神,已经见一抹绝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纷扬的落雪中。
……
细雪落入手中,就似那男儿的柔情,从铮铮的铁骨中显现出来,暖成心底的软绵,似进了掌心便化成了一滩水。
柔成道不尽的,袅袅余烟。
……………
人间百态,三千众生,功成名就,不过如此尔耳。
莲庄一战,似乎打响了天下之名,不过一日之内,江湖中变了天,从三大世家变成四方势力,又蓦地再因赫连玦的出现,玉面公子的身份公布于众人眼前,变成了三家独莲庄独居江湖之大,成为了更加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大庄,自此,正副庄主如今唯有赫连玦一人,以独绝凌厉之势,牢牢掌控着这天下第一庄。
此时江湖中天变了,莲庄里也多年淤疾也一除而尽。
可此刻,莲庄中落棠院里,雪越飘越大,在庭院内积得厚厚一地,窗上似也积落一层。
卧房里纵然点了炉火,却也不曾让人觉得暖和。
上官青紫只含泪跪在床畔,看着床上躺着的沈如薰,一边替她探脉,一边眼泪却是从眼眶中夺出来。
一袭缦纱飞扬,把卧房隔开,变成里间外间,此刻她在里头为沈如薰诊断,赫连玦却是在外头站着,一动不动,如一尊神祗雕塑,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似心中有痛而不能近,难过却毫无办法。
只能干脆站在外头,守着房中毫无动静之人。
上官青紫哭着缓缓落泪,却是只能静静翻看沈如薰的瞳眸,眸光涣散,似比上一次还要严重。
那次是伤口未愈,所以迟迟不能醒来,而这一次却是旧事记忆纷沓而来,她似承受不住,活生生的恐惧重尝,再坠入了那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与伤无关,却是更难解,寻不得复苏的办法。
或许能醒来,也或许不能醒来,或许能够记起一切,也可以再也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就连那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外头江湖朝堂之事已平息,可她这儿,却是面临着最严峻的考验。
上官青紫似心酸却无措,探脉扎|针,所有能用尽的办法都用尽了,最后只能转头望向站在外间一动不动的赫连玦:“赫连公子……这……”似乎是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所有话语戛然而止于这一刻。
赫连玦此刻也是如松般站在外头,沉闷得让人害怕,眉宇间有着痛意。
方结束一场恶战,数十年的仇恨了解于此日,此刻却又要面临另一番最害怕的事情。
像是山穷水尽没了路,柳暗花明望无村,像是害怕沈如薰再也醒不来了,出了什么事儿,陷入了另一番痛苦之中。
听到了上官青紫喊他的声音,颀长的身影一僵可还是毫无回应。
上官青紫在屋内只好再缓缓流下了泪,似是没了办法,感受着此刻房中的氛围,终于缓缓出声:“如薰这病,我是医不了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药石能治外伤,可沈如薰此刻……已然不是这些情况。
要她卷入这些纷争中,最后这一刹那还被当做刺杀的对象,纵然是换做别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还没恢复记忆的空白的她,更何况是正处于头疼欲裂,正逐渐记起些什么,濒临清醒的她。
她就似一座建在空中摇摇欲坠的楼阁,本就根基不稳,还被这番外力所击。
上官青紫似珠玉般破碎的声音:“医不了了……”再压低了哭音重复。
纵然是大罗神仙,她也无法能够担保她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更何况……
赫连玦只觉得自己颀长的身子一僵,杵直在原地。
一袭华袍满是凌人的身影,也仿佛刹那间风华散尽。
终于走进了里间,只见到的便又是她那失去所有意识的样子,失去第一次是痛,第二次则是痛不欲生,弯下了身子坐下来,就在床畔边低眉看着她,眉眼间皆是憔悴:“如薰……”
沈如薰只是又再毫无反应的在床上躺着,这一次连没心没肺的笑都没有了。
伸出手去触摸她,像是要描绘她的眸眼她的唇,可是等到的,还是她没有动静的样子。
他的气息也也变得极轻,极轻,仿佛像是怕吵着她一般。
从站在外间起就一直不曾说过话,此刻听到上官青紫说医不了了,更是不再言语。
上官青紫看着赫连玦这般样子,缓缓落泪,更是哭得更是沉痛,不敢再多言半句。
要如何说……如今只能顺其自然……
一室的寂静,终于只有悲戚流动。
赫连玦低沉垂眸,心痛难言,唯有沈如薰,不知世事的静静躺着……
好像这世界,又与她无关了起来。
梦境中,好似大片大片的黑暗,沈如薰一人在那寻不见天地尽头的地方站着,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唯有那殷红的业火就像能毁灭天地的火舌,将一切都卷了进去,一个偌大的无边无尽之地,都要被这红,给如数吞了进去。
梦中开出了一朵朵妖娆的火莲。
“不要……不要……”她在这天地中叫唤,可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这火朝她袭来。
一下是火,一下却又是铺天盖地的红,似血,又似惨叫。
剑戟声,马蹄声,厮杀声,周围的一切在这火中变得渐渐清晰。
她在那黑暗中皱起了眉头,只好努力的用力抱紧自己,寻一片安全之地,可是无用,在这天地之间她这般渺小。
渺小得好像大火怎么躲也躲不过,像是要在这火中看见什么,是过往,或者是旧事,是她害怕忆起的过去,只觉得头晕脑胀。
在这极度的恐惧之中,她仿佛只听到梦境外头像是有传来什么声音,像是静静的呼吸声,沉痛声,那梦境外的人不说话她都能感受到痛苦的感觉。
沈如薰在梦魇中好似因这呼吸声不再害怕,再望着眼前那火,只好像见到了什么画面。
看清的那一刻,一纵即逝。
☆、大结局:莫相忘(二)
若说我这一生,最不能忘记的人,一定是你。
可是……
“啊……”沈如薰在梦境里头只抱头忽地叫了出来。
好痛,好痛苦,忘记那般容易,可记起来那般难,好多画面从眼前掠过,像是在火里烧着,又似在梦里缠绕。
是火,灼得痛苦,又是剑尖,直对准鼻尖的冰凉。
痛苦中,终究是在那大火中看到了一袭魅人的身影,仿佛提着剑,一直朝她而来,似嘶声喊着她,痛彻心扉……
可这到底是谁?为什么这般熟悉?
沈如薰在黑暗中似想要伸出手,去捕捉那一身芳华,却又只能眼睁睁的看见这无边的大火又蓦地蹿了起来,把那抹人影也给湮没了。
黑暗中,她终于绝望痛苦的大叫,最后彻彻底底的,又嘶声裂肺的哭了起来。
一声低喊:“夫君……”
像是想要拼尽努力,去冲出业火,逃开这一朵又一朵的火莲。
可是一切努力,化到梦境外头,不过是动了动眉头。
赫连玦坐在床畔前,只看着沈如薰,好像是心系她身一般。
此时不知上官青紫何时已走,只有他一人在卧房中守着了,一室孤静,只有那烛火燃烧的声音,在这房中缭绕。
赫连玦眉宇间都是沉意,这时的每一刻,对于他来说,都是这般漫长,每一秒都是这般难捱。
沉痛的席地而坐,魅色的眸子微微凝着,就这般望着沈如薰,看着她……
只见梦中的沈如薰忽地就皱了一下眉头,赫连玦忽地便欣喜起来:“如薰?!”
可惜梦中的人还是这般一直没有动静,只有平缓的呼吸声告诉他,她还活着。
只有这轻浅而时缓时急的吐纳声,明确而清晰的告诉他,她还在他身边。
但越是如此,赫连玦只能越是心痛。
沈如薰在梦中难受得皱了皱眉头,赫连玦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此刻只能看她动了一下,而后又是更加沉寂的样子……碎了一双幽深的魅眸。
原本就足够暗的眸子,此刻只是更加暗得不像话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沈如薰只是依旧在昏迷中,就好像真的醒不来了,如……上官青紫说的那般,她医不了她了,只能顺其自然了。
“如薰……”赫连玦的声音从欣喜慢慢恢复变成了平静。
于是在一瞬间又拧起了剑眉,紧抿轻扯的唇角又蓦地平了下来,只有一丝疲惫与落寞停在唇边。
满是凌人魅气的脸上,是说不出的疲惫与憔悴。
沈如薰在睡梦中又皱了皱眉头,似是痛苦的模样,但无论赫连玦此时怎么唤,都唤不醒,仿佛听不见声音似的……
火,大火,无边无尽的火莲。
她想要出来,可是找不到那一个出口,只好一直被困在了里头。
“夫君……”沈如薰意识好似渐渐苏醒,却捕捉不到画面,睁不开眼睛。
只好最后又沉沉的在那梦魇中失去意识。
赫连玦一直盯着沈如薰看,视线从未挪开半分,可最后只见她再皱了一下眉头,而后便是沉沉的又再睡了过去。
连皱眉的动作都不曾有了……
“如薰。”似一声低吼,最后还是袅袅余音散在这卧房中,只有无情的烛花“啪”的爆了一声。
算是作与他,最后的回应。
沈如薰这一晕,就晕了三天,这三天内莲庄中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赫连啸天的落败,未等头七的出殡,玄武堂、朱雀堂牢牢落入赫连玦手中,还有其余数十个分堂堂主,数百个分派派主一齐来觐见,柳氏伤心欲绝的哭醒之后,性情大变,请离莲庄,去山下一处小庵朝佛替赫连啸天送葬。
一个偌大的莲庄此时说大不大,至少冷清了许多。
不会有那么多是是非非,也不会再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唯有大雪飘了一夜又一夜。
雪落得急了,似来不及扫,落棠院四周都积了厚厚一层雪白。
此时,“嘎吱”一声,又似推门的响声,无声弥漫在这落棠院的回廊中。
赫连玦似站在这廊下看雪,一身颀长的身姿添了些许落寞,而惬意的魅色不再。
这雪里,上官青紫提着药箱从主卧出来,霎时便抬眸,又与赫连玦相遇,这几日都是这样的场景。
赫连玦听着身后开门又复而合门的声音,只稍稍动了动颀长的身影,好似有了反应,停了一刹而后才缓缓回头看向了上官青紫。
两个人视线便这般相对,上官青紫只好静静的站在原处,顿了顿身姿。
提着药箱的手也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