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娘囍事-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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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以后的日子,就能更多地陪着她的选哥哥了。
这样一走一停的,等近香到村口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昨天阿爹去了一个远房的姑婆家奔丧,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前几天选哥哥又跟着阳成大叔出门了,阳成和也跟着阳成大婶去了她外婆家,以至于家里就只剩她跟阿母两个人。这会儿阿母肯定做好了饭在等她了。
想到这里,近香加快了脚步,到了院子门口就冲里面招呼道:“阿母,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阿母!”
近香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阿母不在家?近香心中疑惑,不对啊,门也没关,阿母去哪里了?啊,一定是正在做饭,水滚的声音太大没听到!
近香这样想着走进屋去,却看到水二婶就坐在堂屋里,那样子,是在哭?。。。
第五卷 相依为命,梳娘进霍府 梳娘囍事(TXT全文字手打)
第五十八章
“阿母?”近香连忙跑到水二婶身边蹲下身去,“阿母你怎么了?”
水二婶抬起头来,两眼通红,触及到近香关心的目光,豆大的眼珠就这么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近香吓了一大跳,她从没见阿母哭成这个样子,连忙拿袖子去给她擦眼泪,可是那眼泪就如洪水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完,心里一急,只觉得也想哭了,强压着软声问道:“阿母,到底怎么了?”
“近香!香儿!”水二婶突然把近香一把搂进怀里,头伏在她的肩头哭得更加大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近香无法,只得由着阿母可劲儿地哭,一边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阿母安慰她那样。
过了许久,水二婶终于哭乏了,从近香怀里抬起头来,自己拿了衣袖把脸擦干净,然后颤巍巍地伸手往堂屋里指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原本摆放在这里的桌子板凳都不见了。
近香惊道:“怎么一回事?”
“你大娘,他们一家强盗!”水二婶说得咬牙切齿,一行眼泪又淌了下来。
“阿母你别哭,你别哭啊。”近香忙伸手帮她擦干眼泪,“你慢慢说。”
“就在你回来前不久,她带着水明镜那个鬼头跑过来,说他们家要做一张新桌子没有木头,还说我们屋这桌子跟板凳的材料正好,就硬把它们搬走了!我没有办法,打又打不过,就只能……只能让他们把东西抢走了!”水二婶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一边撩起袖子,上面青青紫紫的一大片,“这是你大娘那个杀千刀的打的,每一下都是下死手的,我一直让着他们,他们就这样欺负我!要是你有个哥哥弟弟就好了,我们也不会这样让人欺负!香儿啊,可惜你不是个男孩儿啊!”
近香看到水二婶手臂上的伤痕,气极怒极,听了水二婶的话,更是万分伤心难过,一言不发地操起旁边的一根木棒就冲了出去,水二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给我出来,都给我出来!”
木棒抡在旁边的大门上砰砰作响,近香眼露凶光地盯着水大叔家的门口,像是只等着有人出来就把他撕个粉碎。她恨死他们了!他们抢她家的东西,打伤她阿母,让阿母伤透了心,也让她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尾!
她不是男孩儿,她也可以把属于她的东西要回来!
“吵什么吵,喂,你把我家门都要打掉了,你给我住手!”
水明镜从屋里奔出来,看着摇摇欲坠的院门,气急败坏。
近香再不认他是自己的堂哥,抡起木棒用足了力气劈在院门上。只听咔嚓一声,院门应声倒地,近香扬起头,冷冷地盯着奔过来的水明镜,“把我家的桌子板凳送回去!”
水明镜哼了一声,凶神恶煞地瞪着她,“没门儿!你还我家门来,不然我把你们屋所有的门都卸了!”
“你敢!”
“你看看我敢不敢!”
近香不跟他废话,抡起木棒就朝他身上招呼过去。她气极怒极,一根木棒被她舞得虎虎生风,水明镜连忙闪到一边,口中道:“疯子!”一边伺机去抢她的木棒。
近香哪里会给他机会,舞着木棒追着他跑,根本不让他喘口气。她憋着一股蛮劲,一心只想着打倒这个从小就欺负自己的人,然后去把东西抢回来!水明镜没料到她真的跟发疯一样,躲闪不及,背上挨了两下,痛得直叫唤。赶出来的水大娘见状大惊,一边呼天抢地地大喊“打死人了!”,一边急急忙忙冲过来伸手去抢近香手中的木棒。
水大娘伸出去的手恰好被木棒的头扫过,立刻红了一大片。近香没想到会打到她,愣了一下,就这一下的功夫,木棒就被水明镜抓住了头。近香反应过来,用足了劲儿跟他抢,可惜男女体力悬殊,何况水大娘不住地掐她的胳膊!
近香心知抢不过,狠狠瞪了水大娘一眼,更加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然后突然放手,水明镜收势不及,一屁股摔倒在地,疼得嘴都歪了。
水大娘赶忙去扶。近香见状,一双眼睛四处搜寻,赶在他们站起来之前在院子里抓了一根更长的木棒在手,死死地盯着他们,“把我家的东西还来!”
“已经成了一堆木头,没法还了。”
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近香转头一看,水近清站在屋檐下,漠然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出戏。
“死丫头,还不快来帮忙,有人欺负你阿母!”水大娘看见水近清出来,冲她嚷道。
“你这么能耐,谁能欺负你啊!”水近清冷冷清清地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又转身进屋去了。
近香听了水近清的话,三步两步地冲进他们屋,果然就看见她家的桌子和板凳已经被锯成一块一块,乱七八糟地堆成一堆了!
“你们太过分了!”近香看着一地的木块和木屑,一口小白牙咬得咯嘣响,一瞥眼看到他们家新作的香案,抡起木棒就往上面猛锤。你们拆了我家的桌凳,我就把你们的香案打得稀巴烂!大家谁都不要好过!
“水近香,你找打!”
水明镜赶进屋来,就看见那张新作的香案已经被打断一条腿了。那张香案的木头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弄来的,水明镜急红了眼,操起手上的木棒就往近香手上打去。
他是十八九岁的大人了,这一棒的力气比起近香来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要是落在近香手上,她的手一定会被打折。
“哥,你不要惹祸!”关键时刻,居然是水近清拉住了水明镜的手。水近香愣了一愣,只听水近清不耐烦道:“不要在我家闹了,你赶紧出去吧,真烦人!”话刚说完,就听到哐当一声,几块木头被她踢得到处都是。
近香终于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反正气也出了,再怎样桌子凳子都回不去了,拎着木棍一溜烟跑了出去。。。。
第五十九章
跑出水大叔家,近香无力地靠在路边一棵大桑树上。天色已晚,远近都在一片暮色中了,耳边都是妻子召唤丈夫,阿母召唤女儿,等着他们回家吃饭的声音。第一次,近香觉得很孤寂。她报复了,发泄了,又能怎么样呢?桌子和板凳不会完整无缺地回到家里,阿母受到的伤害也不会消失,她闹了这一通,一切却都是徒劳。她没有更大的本事,不能让他们低头认错,道歉赔偿。更让她伤心失望的,是阿母的那句“你要是男孩儿就好了”。原来不管她多努力,她始终都不是一个男孩儿,替代不了儿子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安抚不了没有儿子给他们带来的缺憾。
原来她是这么的没用。
“近香,你怎么在哭?你大娘他们怎么你了?啊?你快告诉阿母!”等水二婶听到打闹声追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近香靠在桑树上哭,以为她被打了,急得也快哭了。
近香只不说话。她没有办法跟阿母说,她哭是因为她恨自己不是个男孩儿,要是她是个有本事的男儿,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们家。这些话她没有办法说,真的没有办法说。
近香不说话,水二婶更急了,“你倒是说话啊?他们打你了?打到哪里了,伤得重不重?你别哭了,唉,真是急死我了!你等着,阿母找他们去!”
水二婶以为近香一定是被打得狠了,心一横就要去找他们去拼命,输人不输阵,她就不信他们还能把她给打死!近香听了这话,忙伸手拉住了水二婶,一边拿袖子把眼睛擦干了,做出一个狡黠的鬼脸,“阿母别去了,他们没有打到我,倒是水明镜狠狠挨了两棍子,还摔了一跤!他们家大门被我打坏了,香案也被我打烂了,嘿嘿!”
“那你哭什么?”
近香委屈地撅起嘴,“我们的桌子和板凳也被他们锯成好多块,搬不回来了。”
“你吓死我了!”水二婶拉起近香往家里走,一边埋怨道,“我还以为你被打了。你没事就好了,这事就算了吧!”
可是事情不是她说算了就可以算了的。晚上她们睡下后不久,就听到有人拿东西砸门,等操起棍棒开门去看,又没有人,一回去睡下,又开始砸得呯砰响,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大半夜才消停了。
近香有点害怕,就跑去跟水二婶一起睡。水二婶往里面挪了一点,笑道:“胆子还是这么小,怕什么?”
近香愤愤道:“肯定是水明镜!”
“是啊,肯定是那鬼头。”水二婶叹口气道,“你下午去闹,他就让我们睡不安生。这会儿终于消停了,我们也睡吧。”
“阿爹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中午就该回来了。”
“阿爹回来就好了。”
“嗯。睡吧。”
折腾了半夜,母女两个很快就睡着了。睡着以前,近香一直在想,选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第二天一早,水二婶和近香跟往常一样,吃了饭喂了猪就扛着镐头背着竹筐出门了。后山上那几块甘薯地全是黏土,得趁着天气好收回来,不然等下雨了就麻烦了。
母女两个挥汗如雨地忙了一上午,日头有些毒了,她们就收拾了东西回家,准备吃了午饭等太阳小点再出来。
背着甘薯吭哧吭哧地好不容易到了家,母女两个都傻眼了。
她们家的院门被劈得七零八落,跑进院子一看,堂屋的大门也被劈成了几块,堆落一地好像在嘲笑她们。
“水明镜!”近香把背上的竹筐放下来,几步冲进屋里拿起柴刀就要往外冲。
水二婶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了她,“你要干什么?”
“阿母你别拦着我!”近香使劲地想往外闯,“我要去砍回来!不然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了!”水二婶死不放手,一边伸手去抢她手上的刀。近香躲了几下,又怕伤着水二婶,只好把刀给她了,赌气地坐在草墩上。
水二婶把刀放在一边,把背上的竹筐卸了下来,十分严肃地对近香说道:“你可不准胡来!刀可没长眼睛,砍到人砍到自己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阿母!”近香站起来一跺脚,“那要怎么办?就这么算了?你看我听你的话,一直忍了这么多年,他们还不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等你阿爹回来,大家商量看看要怎么办吧。”水二婶何尝不知道近香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她们母女两个,怎么跟那一家子斗啊?
“阿爹肯定说都是亲兄弟,忍一忍就算了!”近香负气地别过头,“阿爹从来都不管事的,不都是阿母说了算吗?”
水二婶叹气道:“你阿母又不是万能金刚,哪里什么都能做?你也不想想,他们家比我们多两个男人,不管是打是吵我们都占不了便宜。他们随便出个什么阴招,我们都防不胜防。我们还有几十年要相处,难道能天天都防着?”
近香听了这话,好像这辈子都要被他们欺负了似的,抑郁得不行,“所以呢?所以我们就要一直被他们欺负不准反抗?阿母,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越是怕他们,他们就越嚣张,没有用的!今天把门砍了,等明天回来,说不定床啊锅碗瓢盆啊都没有了!”
“你这孩子!”水二婶无奈道,“那你要阿母怎么办?谁叫我们家人少,他们家人多势众,你又没个舅舅姨娘的可以依靠,以后可怎么办哪!”
水二婶这样一说,近香就噤声了。她从来没走过外婆家,每次看别人从外婆家回家,炫耀这炫耀那的,她都很羡慕。她也曾问起过阿母,可是阿母一句话不说,只叹自己命苦,然后就开始哭,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在阿母面前提起外婆这样的字眼。
母女两个面对面坐着,看着空荡荡的堂屋和零落破烂的大门,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近香先站起来,“阿母你休息一会儿,我做饭去了。”
水二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