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第6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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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何曾如此地害怕过?
这一生,何曾如此地伤心欲绝?
她宁愿死——她宁愿死去,也要跟自己决裂;而自己,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因为那时已经吓傻了,波斯猫一死,他就傻了,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被她彻底挥刀砍断了,仿佛是两个不相干的人,连面都不曾见过一般。
能真正拥抱着她的时候——才觉得真正的失去。仿佛自己所曾经得到的,终于要彻底地失去了。
骨子里,从来都是得到的,她一直是自己的,就算争吵,就算翻脸,她也是自己的。唯有此时,方觉得不是了——她要是死了,会是谁的呢!又能是谁的呢?
仿佛回到了自己病重的那一年——和她在父皇坟头争吵,她大声地喊,大声地骂,说不要自己,也不要肚子里的孩子,要彻底杀掉那个孩子……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的害怕,怕自己的一切希望都被她彻底毁灭了。
那个时候,她便是自己全部的希望——爱人,亲人,除了她,一无所有。
这时,才知道,真的一切希望都快毁灭了——只要她死了,一切希望就再也没有了。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抱住她,不可遏制,泪如雨下,在暗夜里无声地啜泣。这些,都怪自己,全都怪自己,若是昔日再坚持一点,再耐心一点,或者再强横一点,再霸道一点……何至于到了今日?
曾几何时,跟她越走越远,妒忌越来越强,终于不可收拾。
冯太后的反击2
他的唇完全贴在了她的唇上,泪落如雨:“芳菲,你醒来。醒来我无论什么都听你的了。今后,再也不会跟你做对了,好不好?”
此时,方是真心诚意的,无论感情上,政见上,生活习惯上,自己对她,都怀着那么强烈的习惯性的依顺——从不会真正的违逆她。
纵然以后,自己一辈子都只能听从她的意见,那又如何?
难道让自己的妻子做主,让自己的妻子出谋划策,会很羞耻么?当然不!否则,人们怎会说什么——贤内助?
“芳菲,你快快醒来,我日后都听你的。一起给宏儿创下一个最最稳固,最最强大的江山社稷。”
她没法回答,她也听不见。
他却感觉到自己藏在心里的话,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得几乎要将自己压垮了:“芳菲,是我不好,你醒来,醒来我们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
孩子翻了个身,仿佛在做什么梦,小手拿到了被子外面。
他把孩子也抱在自己的怀里。
孩子的头发那么柔软,小脸上全是温热的呼吸。
他一手搂着妻子,一手搂着儿子,眼泪终于止住。这是两个自己最要保护的人啊。这一辈子,除了他们,自己还曾和谁同床共枕到天明过呢?
一个半生凉薄的人。
到了今日,方觉得夫妻之情,父子之情,每一样都是欠缺的。
就如一个帝王该尽的责任,除此之外,一无所有。自己这些年到底干了些什么荒唐事?自己这些年到底还记得其他什么儿子,什么妃嫔的脸孔?
来来去去,一直都在辜负别人。
可是,总有一个,是不想辜负的。
孩子微微扭了一下头,还是睡得很熟悉,他低下头贴着儿子的脸,能感觉到他鼻孔里呼吸的微微的热气,暖洋洋地吹在自己的脸上。甚至他的小腿,也悄悄地往自己身上搁。
冯太后的反击3
那是一种很奇妙,很新鲜的感觉,他第一次被一个小孩子,这样霸道而依恋地把腿放在自己身上——仿佛那样子,孩子自己就很舒服似的。
他没有这样的经验。
无论女人孩子,他都不曾和谁共枕到天明——现在,方才知道,被人家这样将小腿放在身上,竟然如此的温馨和可笑。
孩子,他是多么理直气壮啊,横着手臂,腿放在自己身上,手臂还妄图放到芳菲的身上,就如一个小小的螃蟹。
他被这样的热气所吸引,所激动,将儿子搂得更紧,在黑夜里,悄悄地告诉他:“宏儿,以后再也别怕了。父皇会给你最好的一切。谁也无法超越你,你放心吧。”
孩子早就放心了,非常甜蜜地依偎着他。
孩子甚至不知道何谓“伦理羞耻”——这样的时候,在他心目中才是真正的“天伦”。
弘文帝也累了,眼睛都倦得睁不开。
哭过之后,方觉得幸福——是一种重新把握和获得的幸福。
这一夜,他睡得出奇的宁静。
醒得也很早,外面的世界,迷迷蒙蒙的,充满了一种不可预料的灰色。秋风起,冷雨淅淅沥沥。已经到了一个漫长的秋雨季节了,很多活动都停止了,而且,这样的雨季,也没法急于回到平城了。
弘文帝并非不曾在北武当滞留过,所以,觉得这一场连绵秋雨,反而是来得很好。
他在黎明的微光里凝视怀里的女人,察觉她微微地蠕动了一下。他欣喜若狂:“芳菲,芳菲你醒了?”
宏儿被惊醒,大喜:“父皇,太后醒了么?”
“醒了,我亲眼看到太后醒了。宏儿,太后的手指动了一下,你看。”
孩子急忙一看,太后还是躺着,根本就没醒呢。不过,她的鼻端的气息的确顺了许多。他用小手放在她的鼻端,果然能摸到那种微温的热气。
冯太后的反击4
孩子急忙一看,太后还是躺着,根本就没醒呢。不过,她的鼻端的气息的确顺了许多。他用小手放在她的鼻端,果然能摸到那种微温的热气。
“呀,太后能活了……人家说有热气就能活。父皇,太后要活了。”
孩子兴奋得手舞足蹈,弘文帝也几乎蹦跳起来,声音微微颤抖:“宏儿,太后能活了,真的能活了……”
芳菲能活了。
亲爱的芳菲能活起来了。
只要她活起来,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孩子还是有点担心:“可是,太后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嘛?”
“快了。只要她有气息了,就快清醒了。宏儿,放心,太后一定能醒了,很快就会醒的。”弘文帝一个劲地安慰儿子,也安慰自己。这一日,是真的欣喜若狂。甚至他亲眼看到儿子的小手抚摸在她的心口,抚摸在亲爱的芳菲的心口:“父皇,太后的心在跳动耶……”
弘文帝也学着儿子的样子,果然,那心脏一跳一跳的,虽然微弱,但是很平稳,是活人才有的症状。
他如释重负,笑得非常惬意,慢慢地坐起来:“宏儿,别怕了,今后什么都别怕了。太后好了。”
孩子还是有点担忧:“父皇,等太后醒了,你别再和太后吵架了,好不好?”
弘文帝凝视着儿子,想起他从阴影里冲出来,想起他亲眼看到他的妈妈倒下去——
他心如刀割,抚摸着孩子的头,十分坚定:“不会了,宏儿。等太后醒了,无论她要做什么,无论她打我骂我,我都不会和她争吵了。宏儿,你放心……父皇绝对不会再和她争吵了。”
他在保证,向自己的儿子保证。
宏儿真的不怕了。
因为他看到父皇轻轻抱着太后——以前,从未见过呢。父皇看着太后的目光,那么温柔,就连小孩子也能感觉到的柔情蜜意。
冯太后的反击5
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父皇好了,太后好了——这一切,他已经期盼得太久太久了。如今,终于两全。
“父皇,我有点饿了。”
“好的,父皇给你穿衣服,起床先用膳。”
孩子有点意外,平素,都是太后照顾他的起居,父皇从没给自己亲手穿过衣服呢。再说,哪有劳驾天子亲自动手的?他是太子,明白天子的威严,天子是不能给任何人穿衣服的。他有点不安:“父皇,宏儿自己会穿。”
弘文帝和颜悦色的:“父皇给你穿。”他一边拿了衣服,一边给孩子穿上:“父皇以前还从未给任何人穿过衣服。也从未跟任何孩子一起睡过。”
他的动作非常笨拙,尤其是给儿子穿袖子的时候,忽然童心大发,一下呵在儿子的腋下。孩子咯咯地就笑起来:“呀……父皇,好痒呢……父皇,你真坏……”
弘文帝也呵呵大笑,终于很笨拙地帮儿子穿好了。那是一件很漂亮的便服,又舒适,又神气活现。孩子微微歪着头,神情非常得意:“父皇,您看这领呢,是太后给宏儿绣的。好不好看?”
“好看,真好看。”
弘文帝仔细地看孩子衣服上漂亮的花纹,那出自芳菲的一针一线。这一辈子,她仿佛从未给她自己做过什么,也只给自己做过一个香囊。但是,每一次换季,她都会给孩子做一件衣裳,从未间断。
他笑起来,露出羡慕的语气:“宏儿,父皇也好希望有一件这样的衣服。”
“好啊。等太后好了,宏儿请太后给您做。”
“哈,不用了。太后很忙,身子也不好。”
“就做一件。宏儿叫太后做,太后一定会听的。太后最听宏儿的话啦……”他悄悄的,神神秘秘的,“太后,她是不知道父皇待她好,等她知道了,就一定会做,宏儿会告诉她的……”
冯太后的反击6
弘文帝竟然没有在劝阻儿子。心思有些恍惚,就如当初太子府的少女,也曾拿起针线,拿起衫子……
对,她曾给自己做过一件灰色的衫子,做得非常简单,这件衫子,至今都还在他的衣橱里放着。却是多少年不曾拿出来过了?
久远得他几乎都忘记了。
连那些走远的爱都差点彻底忘记了。
孩子非常开心:“父皇,以后你一直陪着宏儿么?呃,我是说,我想天天和您这样一起耶……”他喜欢把腿放在父皇的身上,如小螃蟹一般躺着。
“那可不行。宏儿会变成大孩子了,大孩子是不让父母陪着的。”弘文帝笑起来,“以后,就算父皇要陪着你,你也不高兴呢。”
“太后也这么说过耶。太后说,三岁的孩子,就算大孩子了,就只能自己睡啦。”他好生遗憾,又奇怪,“父皇陪着这么好,我怎会不喜欢呢?不,我就算变成大孩子了,也会喜欢的”。
弘文帝注意到,他言必称太后。弘文帝笑起来,悄悄地:“不过,这些日子,父皇会一直陪你。”
孩子眼睛亮起来:“多久?”
“直到太后身子彻底康复。”
孩子真的蹦跳起来,已经下了床。
“父皇,你也起来啊。”
“宏儿,你先出去,父皇马上就起来。”
孩子懂事地乖乖出去了,而且还关了门。
终于回到了二人的世界。三人的世界虽然温馨,可是,有时,却只需要二人的世界。弘文帝这时才放心大胆地抱住身边的女人,但见她睡在自己怀里,脸上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她的嘴唇微微干裂了。他叹息一声,轻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芳菲,你听到宏儿说话了么?宏儿好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陪着他。我们就陪他活到八十岁,好不好?”
孩子,永远是她心里最温柔的挂念。
冯太后的反击7
他仿佛拿着一把温柔的利器,狠狠地插在她的耳朵,甚至有点残酷的温柔:“芳菲,为宏儿想想吧。若是没了你,谁会心疼他呢?光靠我是不行的……男人于孩子一道,总是疏忽的。你不是不知道,我便是这样长大的。父皇再爱我,我都感觉不到安全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对自己的儿子,也是这样。芳菲,你忍心让孩子走我的老路?你忍心看着别人危害他算计他,中毒很久也不知道?芳菲,只有你在,孩子才有真正的靠山。就算是为了宏儿,你也要彻底好起来,知道么?宏儿是你的责任!是你最最重大的责任,你休想逃避……”
他的脸紧紧挨着她的脸,彻底听清楚了她的微微的呼吸。而且。因为自己的威胁,非常的得意。
“芳菲,快点醒来。等你醒了,我们一切都重新开始。我再也不会找别的女人了,无论谁人都不要了。芳菲,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一切重新开始!
他充满了决心和信心。
只是怀里的人呢?谁知道她又是什么想法呢?
父子两吃了早餐后,立即又回到屋子里。
慈宁宫已经生了炉子,是后来李奕改造的壁炉,比昔日用的火炉或者类似北方的炕都漂亮。是依照着墙壁行走,优质的炭火燃烧充分,往后排出,十分洁净。
弘文帝屏退了一切闲杂人等,只父子俩铺了厚厚的地毯,就在冯太后的床前玩儿。
那时,弘文帝正在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