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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节

六宫无妃-第5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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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点吧。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好几个地方又还有旱情,庄稼的收成还说不准,加上今年战争频繁,这一次源贺出兵,胜负未料,军需粮草,一应供给,什么不需要钱?不如省下来,供给到军事前线。小小的孩子,以后庆祝的机会多的是,何必在意这一两次?而且,也用不着。”

  “这倒也是。芳菲,就按你说的办。以后,再给宏儿庆祝。”

  两个人从未有过的和谐。

  只是,临末了,他看到芳菲眼里催促的神情,淡淡的:“陛下,时辰不早了,你这些日子特别辛苦,奏折也多,该早点回去歇息了。”

  还是拒绝!

  弘文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终究还是高兴的,拍拍儿子的小脸:“乖,父皇明早陪你早膳。”

  走到门口,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捉住了芳菲的手。

  “陛下!”

  “芳菲,谢谢你。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感谢我们有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儿子。谢谢你。”

  只要有了这个儿子,纵然是要煎熬,要忍耐,也就是了。

  都认命了。

  “芳菲,我知道你的心情,也给你时间。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给时间?多长?一年半载?十年八年?

  她倒是好奇,弘文帝,真就肯这么拖延下去?他现在还有三年吃斋戒荤的誓言,天下皆知。三年之后呢?不对,只有两年多了。

  仿佛一个赌约。

  再过两年之后,弘文帝,他还能如此?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这样坚持,这样守身如玉!她心里说了一句:“罗迦,到时,也算我对得起你了!”

  仿佛自己在跟自己打一个赌。

  至于赌注,只有弘文帝不知道而已。

  三年之约3

  至于赌注,只有弘文帝不知道而已。

  月色如此朦胧。

  罗迦的陵墓,苍白憔悴。

  芳菲老远地停下来,从不靠近。这两年来,她几乎从来不曾再靠近那个地方了。怎么敢呢?或者说,怎么甘心呢?

  四处地看,四处地打量。

  仿佛一阵轻烟,一阵浓雾,便会变化出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

  但是,没有。

  烟雾,甚至困倦,统统都没有。只有一颗极其清醒的脑袋。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停下脚步,声音十分轻,仿佛在自言自语:“陛下,我今日和新帝打了一个赌。若是他真的还能坚持三年,不娶任何的嫔妃。我,就真的会嫁给他。当然,他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我自己的决定而已。陛下,你猜,你的好儿子能否做到这一点?”

  她在冰冷的石头上坐下来,脸上带了一丝残酷的笑容:“反正,我坚信,陛下你是做不到的。禁欲三四年,我坚信,你根本做不到。想当初,我才怀孕几个月,你就坚持不住,跟了小怜等好多女子……新帝,如果他能做到,他就比你好!”

  往事历历在目,纵然伤害,也忍不住笑起来。

  那么多的日子,谁能忘得掉呢?

  她通告,大声地:“陛下,若是三年后,他做到了,我就真的嫁给他了!你不要后悔,嘻嘻,你千万不要后悔。”

  心里是得意的,带着报复的快感。

  无论是否有灵魂,都希望他——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几曾想过,人是会如此地恨另一个人,连“死”了也不放过?

  三年,再三年,已经足矣。

  一个女人,还能有多少个三年呢?!

  至少,也该对他人,对自己的心,有一个交代。

  谁不渴望幸福呢?

  许久,她才站起来,慢慢地往山下走。

  三年之约4

  千年的古松后面,一个人影慢慢地出来。

  月色下,看不见他任何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急促,带着深深的悲哀之意。

  三年!

  还要一个男人等三年。

  天下哪个男人肯这样等着三年过去,守身如玉?天下,会有这样的人?

  不仅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极大的煎熬。但凡一般人,都无可忍受。

  她故意刁难,甚至,狡黠地,又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不让新帝看到任何的希望——如果坚信,等了三年,就能得到结果,当然有些人会去等。

  可是,若是一无所知呢?

  若是一直都那么苦恼,不知道等了三年还有没有结果,那有多少人会等下去?

  残酷,刁蛮,不知道折磨自己还是折磨新帝。

  他心急如焚,不知在替自己,还是替别人。

  某一刻,他的手臂伸出来,甚至能摸到她的发丝。

  但是,抓住的,却是随风飘落的黄叶,寂寥地撒了满满的人的头上。谁说夏天,万物就会充满生机呢?

  自己呢?自己的生机在哪里?

  甚至连主意,她都不叫自己出了。

  连问话都不曾。

  整日价地,和新帝在一起,当然,是文臣武将,一大班人,并非是孤男寡女。每天在密谋的,都是国家大事。

  尤其,她开始单独地召见一些汉臣,高闾,王肃,李奕,贾秀,以及罗迦丧礼之前,李奕推荐进来的兄弟李冲。

  行动很低调,鲜卑老贵族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惊觉,此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果然,不出半月,源贺凯旋而归。

  如他的判断,匪首葛强完全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源贺趾高气昂,不可一世,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到皇帝和太后亲自来为自己接风洗尘,眼珠子几乎都要翘上天了。

  三年之约5

  鲜卑贵族们簇拥着他,完全把他当成了北国的超一流大英雄。

  弘文帝立即履行自己的诺言,在真武广场为他加官进爵,晋升为陇西王。当时,除了拓跋家族,分封异姓王的还很罕见。如今,源贺竟然得以封王,武将们无不欣喜若狂。

  宏大的盛宴,巨大的火堆,朝野上下一片欢腾。

  弘文帝,冯太后,甚至牙牙学语的小太子,都参加了。

  皇族中人,对功臣表示了最大勋赏。

  当然,这并非是鲜卑贵族们的最终目标,都要求惩罚那一干汉人文臣。

  尤其是当初曾经出言不逊的王肃等。

  他们已经逐渐发现,这些汉人开始流露出了影响弘文帝的苗头,若此,岂可不将这样的危险早早扼杀?

  弘文帝一时没有表态。

  对于这帮子汉臣,他一向知道,冯太后跟他们更加亲近。

  本着信奉冯太后是汉人的因素,所以,冯太后在他们心目中,有着极其不可估量的地位。如何平衡王肃和鲜卑贵族的势力,但又不至于将汉臣的积极性完全打消,这是一个很费踌躇的难题。

  鲜卑贵族们,都盯着上首的冯太后。

  就连弘文帝也看着她。

  她不慌不忙地:“源贺出征之前,是怎么说的?杀将不祥。王肃等人,虚言狂妄,罪大恶极。但是,考虑到现在国家是用人之际,而且,大胜之后宜大赦,而非大杀,如此,方可显示我北国的仁孝治天下,宽大为怀。所以,我建议将这一干人全部降职使用。”

  台下一片哗然。

  汉臣的提携不易,而且,连脚跟也尚未真正的站稳,除了一个老迈的高闾之外,只一夜之间,几乎从上到下,全部被贬斥,几乎没有任何人再留在核心机关里。

  就连弘文帝也没料到是如此之大的震动,不啻为重新洗牌。

  三年之约6

  就连弘文帝也没料到是如此之大的震动,不啻为重新洗牌。

  鲜卑贵族们却得意洋洋,因为是冯太后亲自发话,亲自下令,将王肃、贾秀、李冲等人全部降职,发配到军营充当副手。

  他们的代言人都否定了他们,日后,他们再想东山再起,那是休想。

  一时间,鲜卑贵族们弹冠相庆,而这些汉人文臣,却无不垂头丧气。唯有东阳王,若有所思,他深知,太后一直主张重用汉人,此时,为什么要这么大规模地贬斥汉臣,而且是全部下放到军队里?

  弘文帝按捺不住,一待酒宴结束,立即借口去慈宁宫探望儿子。

  芳菲已经换了太后的装束,安顿了儿子,正伏案在看一堆东西。

  弘文帝径直进去:“芳菲,我们今天的动作是不是太猛了一点?”

  她笑起来:“陛下,这些,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商量过的么?”

  就连恶人,也是她去做的,犹如清理门户一般。

  “可是,这么大规模的贬斥,现在,朝中几乎没有什么有威望的汉臣了。”

  “不是还有高闾等人嘛?”

  “高闾三朝元老,但是已经老态龙钟,做不得什么事情了。芳菲,我没想到,你连贾秀等人都赶出去了。贾秀,是非常可靠的。”

  “如果贾秀不可靠,我干嘛赶他出去?”

  弘文帝不解其意。

  芳菲拿起正在伏案观看的一叠文书,“陛下,这是李奕兄弟和王肃等人连夜整理给我的东西。你认为,这一次奴隶造反之后,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这!”

  “陛下,你认为,土地变革,什么时候施行才合适?”

  “唉,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源贺等人打了大胜仗,维护了国家的安全,有大功在先,如果我们此时变革,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岂不是让功臣寒心?芳菲,我认为,得再等等。”

  三年之约7

  当然得等等,不可能明日就变法。

  只是,如此旷日持久地等下去,不知道弘文会等到什么猴年马月。

  芳菲暗叹一声。看他的神情,显然跟源贺等人一样。这一次的胜利来得如此容易,当然不会把区区奴隶造反放在眼里。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和弘文帝的隔阂在哪里。

  一旦年长了,尤其是天长日久的相处中,就逐渐明白了。

  如果换成罗迦,土地改革,也许四年前就开始了。准确地说,是他青州大捷之后,立即就开始了,绝对不会等到现在还束手无策。

  弘文帝,他想得多,但是到实质上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彻底和鲜卑人决裂——无他,因为他本来就是根深蒂固的鲜卑血统。

  谁能跟自己人决裂呢?

  他和罗迦的区别在于,罗迦本来就是个叛逆,比如神殿,一旦认为到了关键时刻,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大刀阔斧地,先干了再说。

  芳菲掩着头,觉得头有点疼。

  “芳菲,你觉得现在变法好么?”

  她温和地摇摇头:“陛下,我也认为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

  “那,什么时候好?”

  “这得等机缘。”

  有了机缘,还得看能否抓住。

  剿灭乙浑那一次算一次,但是,已经丧失了。这一次的机缘,又会等待多久呢?

  她十分干脆:“陛下,你这些日子不妨少些操心,认真休养。”

  这是弘文帝一生中最轻松的时光,镇压了奴隶,和太后的关系也有改善。虽然他再也不敢轻易提起立皇后的事情,可是,至少,每天去看望儿子的时候,她总是和颜悦色的,二人也常常一起用膳,有时,她也会提出许多建议。有时,他尽管并不在意她说的什么,但是,只要她肯说话,肯柔声细语,他就心满意足了。

  三年之约8

  儿子,成为了二人之间最坚固的纽带。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四个多月,小孩子已经一岁多了,益发出落得眉清目秀,长手长脚,健康,而又玉雪可爱。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喊“太后”、“父皇”,声音都十分明晰,走路也稳稳的,甚至能用手揪住波斯猫的脖子提起来,抓扯波斯猫的胡子。

  宫女们都赞小太子力大如牛。

  芳菲也是刻意的,希望在六岁之前,让孩子漫山遍野地在山林之间奔跑游玩,多和外人接触,看到外面的世界,理解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而不是穷人饿死了,就问他们为什么不吃肉粥。而非如昔日的小皇帝,生长于深闺妇人手,安乐富足,每天打交道的全是太监宫女,一个个,不是同性恋,就是色情狂,除了享乐,于治国一事,没有任何的本事。

  甚至刻意淡化太监们在他身边环绕的时间,主要是李奕,赵立,乙辛等健壮的男人陪他玩耍,谈吐。

  要知道,太监们因为心理缺陷,一逮住机会,就会教唆小太子,小王子们干坏事。早熟带来早衰,她想起拓跋家族的命运——都是早衰的,因此,自己的儿子,当然万万不能重蹈覆辙。

  有时,又情不自禁地想起罗迦,甚至弘文帝,心里隐隐的害怕——弘文帝,他也会早衰么?

  但是,看不出。

  这么长的时间,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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