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第4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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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冷的冬日,仅仅几天,她的手已经完全皴裂了,昔日的风流美人儿,憔悴得如一个惨不忍睹的黄脸婆。
断送一生美丽,其实,仅仅需要几天折磨。
小怜躺在地上,眼泪流在冷冰冰的地上,和着鲜卑老女人的洗脚水的臭味道,仿佛一起钻进了自己的灵魂——从此,便是在这样肮脏的,暗无天日的世界里了。
脑子里如过电一般,都是昔日的旧人旧事:张婕妤,齐帝,甚至北皇,冯皇后……他们每一个人,比起这个老女人,都可以说是天使了。
她想,当初自己为什么非要怂恿齐帝征战呢?
为什么非要齐帝去攻打罗迦呢?
为什么非要希望齐帝战败呢?
美人之死11
三皇子其实就是一个恶魔,跟这个鲜卑死老太婆一般的恶魔。
自己当时就安安稳稳地呆在齐国的皇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难道不好么?
可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如果了。
半夜,她才缓缓爬起来。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周围的人都入睡了。
唯有她一个人,对着门框的那一堆脏衣服。
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淋淋的,在冬日的夜晚,发出霉干菜的馊味。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这样的潲水味道,油烟味道……
非常迷梦的夜晚,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呐喊,“小怜……小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她心里一震,那是齐帝的声音。
是这个天下对自己最好最痴情的男人的声音。
她挣扎着跳起来,跑到窗边,黑沉沉的夜里,那声音依旧那么飘渺:“小怜……小怜……”
她兴奋地睁大眼睛,几乎要扑出去。
可是,外面只有冷冷的风,冷冷的空气……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的,没有齐帝,没有任何人。
她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旁边,一把残破的古琴。那还是回纥勇当时为了讨好她,给她找来的,但是,死老太婆一来,很快便践踏了她的琴。
她挣扎着来到琴边,手抚摸在琴弦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一如昔日的金碧辉煌的日子。她潸然泪下,在凄凉的夜里,唱起歌来:
虽蒙今日宠
犹忆昔时怜。
欲知心断绝
应看膝上弦。
弹唱之间,琴弦应声根根断绝。
她手里,握着一把刺痛的鲜血。
窗外,响起气势汹汹的喝骂:“小贱人,你半夜三更不睡觉,鬼叫什么?你们这些南蛮女子,生来就是勾引男人的贱婢……还鬼哭狼嚎,看我不揍死你这个小贱人……来人,将这个小贱人拉下去责打一顿……”
小怜听着这梦魇一般的声音,此时,心中所有的生路,完全断绝。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旁边早已备好的一柄匕首就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
PS:今日到此。小怜的戏份到此完全结束了;写完她的真实结局,我竟然觉得是很凄惨的。亡国灭家,乱世里,女人都是悲惨的牺牲品。
帝王术1
黑夜,忽然彻底沉寂。
琵琶美人,暗夜妖娆,从此,香消玉殒。
最先冲进来的侍女发出一声惊呼:“天啦,不好了,死人了……”
“天啦,她死了,死了……”
“有人自杀了……”
老太婆气势汹汹地冲进来的时候,发现的是一滩的血水。美人儿的心窝里,一柄锋利的匕首,一招致命,没有任何的犹豫。
那柄匕首,正是她儿子立了战功得到的奖赏,是为了讨好小怜才送给她的。
所有的好东西,都变成了催命的利符。
她也吓了一跳。
躺在地上的美人儿,此时,方显露出她生前的艳丽,纵然是脸上飞溅的鲜血,也无损于她的妖娆。胸前的血花甚至将她那一身卑贱的衣服,渲染了一种艳丽的色彩。
生前那么风流,死后,也那么媚惑。
老太婆生平何曾见过如此精细的美人儿?越看越是胆战心惊,自言自语道:“这等尤物……该死,就该死……”
一名侍女小心道:“老夫人……这可怎么办?将军回来了,怎么办?”
她睁圆了眼睛,怒声道:“还能怎么办?一个亡国奴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拉下去……”
侍女们不敢再说什么,悄然把小怜拖了下去。
一代绝世美人,便是如此结局收场。
PS:小怜的结局,基本跟历史吻合。其实,我本人对她并没什么太厌恶的。觉得也是一个悲惨的女人。反正只要落入了别人的手里,遭受那些婆媳的折磨,哪怕你再怎样的绝代佳人,也终究不过一具臭皮囊。
齐帝身为皇帝,麾下那么多王公贵族大臣,亡国灭家,他才该是罪魁祸首,而小怜,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过分追求奢侈享乐的虚荣女人而已。
国破家亡的时候,最可怜的便是女人。受害最大的也是女人。
所以,有时,女人不可过分盲目高估自己的美丽,哪怕是天仙一般的女人都不能。很简单,男人不仅是视觉动物,而且是永远在追求新奇的动物。再美的女人,往往都比不上新鲜的女人,否则,那些倾城倾国的大明星大美女们,就不可能动不动就离婚了。美貌到林青霞这般独一无二的境地,老公都还包二奶生儿子,何况其他人!
小怜的戏份到此完全截止;所以略略做了这一下简单的交代。
帝王术2
夕阳已经走到窗口了,最后的一抹进来,是一种血一般地红,让整个屋子,忽然变得非常非常的明亮。某一瞬间,罗迦甚至以为是清晨了——是黎明的光芒,开始了一天明亮的时候。
这带来无比的希望和震撼,仿佛自己是在风平浪静的地方,在北武当的银月湖边,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就如自己跟她争吵过的那么漫长的一个冬天,夏天,然后,冰雪消融。
风是清新的,空气是清新的,身边的人儿,是那么香甜。
他也觉得困了,想小憩一下,但是,却舍不得,觉得怀里的身子,已经变得如此温暖,如此香软,就如昔日的小火炉,那么炙热地烘烤着自己。
如果人生是一个漫长的冬天,那么,她就永远是自己怀里的那只火炉。
其实,按照鲜卑人的规矩,为了保持战斗力,为了锻炼身体和意志,冬天是完全不许生火炉的。
但是,罗迦也记不起自己是何时破了这个规矩的——就如吸毒一般,有时,连他都分不清楚,她究竟是现实里的火炉,还是自己精神世界里的火炉。
他的拥抱便更紧了。
这样抱着的时候,甚至连死亡都去得远了——就如她的青春带来的一种弥补,一种强烈的对抗,对抗着自己衰朽的生命逐渐流逝的热量。
她在帮自己添加。
罗迦睁眼看她的时候,但见她满脸的憔悴,头发也是散乱的,眼圈乌黑,嘴唇干裂,整个人如秋风里的一片黄叶。
唯有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
只是一会儿小憩,就如走了很久夜路的人,需要休息一下,就是休息一下而已。
也许,还不足半柱香的功夫,她忽然睁开眼睛,仿佛从一场酣睡的梦里醒来,甜美,欣喜,不可抑制的欣喜:“陛下……陛下……是陛下抱着我……是陛下……”
帝王术3
这一刻,自己没有为他所嫌弃。
也没有为他所驱赶。
一个这样紧紧搂着自己,温存爱恋的男人,怎么可能真正驱赶自己?
她的眼珠子那么大,那么明亮,充满了一种令人无法逼视的光彩,兴奋地紧紧地依偎着他:“陛下,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他紧紧地搂住她,低低地叹息一声:“皇后……”
皇后!
还是皇后!此时,多么希望听到他叫一声——芳菲!要叫芳菲,才表明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距离。可是,他没有,他还是叫的“皇后”!
芳菲呆呆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回答,也不去拉他,就那么木然地抱住他。他永远是这样,清醒的时候,理智,便大于了感情。
可是,之前,他叫的是“芳菲”——这就够了,足够了。
她垂下头,泪水再一次滑落脸庞。
他的手抬了抬,想必是要去擦干她脸上的泪水,但是,到了中途,却又停下,不自禁地停下。终究是没有办法的,“先吃点东西……你饿坏了……”
他亲自伸手从旁边的案几上拿东西递给她,都是小小的点心,还是热的。
想必是刚才她睡着的时候,陛下令人送进来的,还有滚烫的牛乳。
芳菲怔怔地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牛乳,又吃了一块点心,才发现,这些点心那么熟悉,熟悉得自己都快遗忘了。
“傻东西……这是那一天,你偷偷跑进来偷吃的东西……”
啊!
那么遥远的往事。
多少年了?自己被他带走,在大雨滂沱的帐篷里,他病倒了,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挣扎,就如一头猛虎,忽然失去了抵御的能力;她便悄悄地跑过去,跑到帐篷边上,偷窥到他的不能行动,所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吃那些小点心……
帝王术4
可是,他还记得,记得当时是什么样的点心。记得那么清楚,所以,完全按照当时的记忆来令人准备的。
她咬了一口,呆呆地看着他。
“陛下,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罗迦脸上,竟然浮现起一丝扭捏的样子。
芳菲生平也不曾见过他这样的样子。
她咯咯笑起来。
脑子里浮起一句话:情深不寿。
他也看着她,满眼的怜惜,看着她嘴上那些香甜的碎屑,沾在她的干裂的嘴唇上,那么可笑。
“唉……丑东西,你真是个丑东西……”
她唧唧咕咕地吃点心,喝牛乳,然后,又举到他的面前:“父皇……你吃不吃?”
时光仿佛在倒转,他忽然就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地大笑——其实,气息非常微弱,只是,笑得如一个健壮的人一般。
芳菲将点心推到一边,也笑起来,心却碎得如开了一个大孔,怎么都弥补不了。
好一会儿,罗迦才淡淡的:“皇后……刚刚那些鲜卑大臣讨论,要你殉葬……”
她似乎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殉葬是什么。只是喃喃道:“殉葬啊……好啊……陛下……”
她完全没有感觉到震惊。
殉葬就殉葬呗。
只要殉葬能让他活过来。
甚至有种奇怪的想法——如果人死了,还能彼此在一起,能够互相看见对方,就算是殉葬,也算不得什么。
罗迦心里一震,见她失魂落魄,忽然想起她这一生,都在“殉葬”的怪圈里挣扎。从大神到自己——一直都是个殉葬品。
自己竟然终其一生,都未能让她走出这个怪圈。
他心里一疼:“芳菲,你不要害怕。朕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谁也不敢对你有任何的伤害!无论朕活着还是去了,你都是安全的!”
帝王术5
“芳菲!”——又变成了芳菲。
这一刻,才真正坚定地变成了——芳菲。
女人的思维是很奇怪的,此时,她完全纠结在这些起承转合的小细节里,连陛下的生死,连堤防,连什么争端,统统都忘了。更要说自己是死是活了,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
忽然就笑起来,咯咯地。抱住他的脖子:“陛下……陛下……我知道,都知道……你一直那么喜欢我,你才不会赶我走呢……”
他也抱住她,满心的爱恋和怜悯——原来,她才是微小的,不能自保的。过去,是自己将她估计得太过强大了。
她其实没有那么强大。
“陛下……我有好办法……我不要你死……”
罗迦心如刀割,他已经完全明白那是什么办法了。——那是他心底最大的愧疚,最不能舍弃的污点——无论是殉葬大神,还是殉葬自己——不,这都不是自己要留给她的,完全不是!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那么温柔,搂着她的手也变得温柔了:“傻东西……那是没用的,一点用处也没有……”
她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发音已经开始艰难的嘴唇:“陛下……你想死么?”
他一怔。
她却那么固执:“陛下,你想死么?”
想死?这世界上,谁真正想死呢?虫蚁尚且贪生,何况人类!
千古艰难唯一死!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可以不死的……人人都会死,朕也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