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楼琴瑟起-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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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桌上的生宣拿起，顾晓楼细看上面的字句，不由得又是一叹。只见开头一行小字道：“烟雨作，诗兴起，书《少年游》一阕，付晓楼居士雅鉴”，顾晓楼不由得一回头笑：“诗兴起……还雅鉴？好酸……呵呵，不过我喜 欢＇炫。书。网＇晓楼居士这个名字。”接着看他道：
“长安柳并洛阳花，烟雨好韶华。
清词浊酒，红笺素帕。相思到天涯。
玉泉水煮阳羡茶，陌上几人家？
春风一度，玉门归远，琵琶换胡笳。”
顾晓楼一气儿读来，只觉口有余香，莫说是一个学工科的男生，就是她这么个自幼诗书环绕的文科女孩子，也做不出这么清朴且平仄音律对仗的词来。顾晓楼走了两步，心中一动，回头见桌子上翰墨还没有干透，旁边宣纸也是现成。她没有思索，直接提笔起墨，在雪白的生宣上写下《少年游，和未深公子夜雨偶得》几个字，见秦浅在旁微笑着看着，便随后依韵和道：
“玉门千骑拥高牙，天高净远沙。
大漠孤烟，黄林隐碧，清流戴雪华。
武陵源外滕王霞，桃夭为其华。
陶翁醉饮，嵇康尚在，清歌看月牙。”
也是一气呵成，没有等到完韵。顾晓楼搁笔还没有来的细看，宣纸便被秦浅轻轻拿起。他静静地凝视着之上娟秀的蝇头小字，目光中尽是激赏与欣悦。半晌，他转头看着顾晓楼：“未深公子？”顾晓楼淡笑道：“秦浅秦浅，浅，不就是未深的意思吗？”秦浅想了想，点头赞同。
顾晓楼看他拿着她写的东西如获至宝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羞赧，忙要上前去抢回来，嘴里叫喊着：“快还给我带回去，我的不及你的，字也丑。”秦浅当然不能给她，他个头高，举起手臂来顾晓楼就再够不到。两人争了一会儿，秦浅看顾晓楼实在是没力气了，才又拿下了细细的看。哪里不好了，一色的蝇头小楷，清丽娟秀，一如她的人。不过还是要逗她一逗，秦浅看着字，半天也学某人故作正经道：“呵呵，哪里丑？工整严正，古风荡然，也不算玷污了祖宗。”顾晓楼闻言一愣，也不争也不抢了，两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会儿，忽然都笑了。
顾晓楼知道秦浅又很多事要忙，这房子也是因为他平日太忙，作息不能规律才租的，刚刚参观他的卧室顾晓楼看见一堆资料还堆在那里，于是两人玩笑了一会儿顾晓楼便推他进去忙。秦浅本来说天晚了要送她回去，可顾晓楼看着这屋子很多东西都没收拾好，便摇头说她自己再练会儿字，一会儿再回去。她愿意在这儿秦浅自然是开心的，于是便进了卧室，走时还不忘把她刚刚写的那副字拿走。顾晓楼只能眼睁睁地说原来学长是个奸诈的人。
秦浅走后，顾晓楼又盯着他那副少年游看了会儿，心里暗暗地赞叹，写得真是好。学长也是喜 欢＇炫。书。网＇文学的吧，不然绝不能写出这样的诗作，也不会……那么早就读过她的诗。顾晓楼突然想到一个被她长时间封存的场景。在医院的那个下午，秦浅说……喜 欢＇炫。书。网＇她。她此刻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她慌乱尴尬的样子。低头看着眼前的字，思及心中的很多事，顾晓楼轻轻叹息，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人，不是你。
秦浅在房间里把很多资料大概梳理了一遍，看了看表已经有些晚了，便出来打算送顾晓楼回去。进到客厅的时候却停住了。房间里窗明几净，就连窗框也被擦拭的不染一点灰尘。餐桌上的碗碟已经洗净收好。原本有些散乱的东西也被分类归置。秦浅看到沙发里已经熟睡的女孩子，目光中尽是震动与温柔。
秦浅轻轻走过去，静静凝视着顾晓楼的睡颜，迟疑了很久才轻轻地摇了摇她：“晓楼？该回去了。”顾晓楼动了一下，秦浅以为她醒了，谁料她只是翻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哼着：“别吵我……好困……”
秦浅没有再吵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睡梦中她的额头还是紧蹙着的，似是梦里也有什么未解的烦心事。虽今天在宿舍楼下看到她孤单的身影，陈缘并不在身边，他就猜到几分。后来带她回来，她虽然是一直笑着的，但神色中那一抹似有若无的落寞却并没有被她尽数瞒下。
轻轻把她抱起来，秦浅小心翼翼地生怕扰了她。这阵子他住院，她跑来跑去也瘦了不少，此刻抱在怀里轻飘飘的，秦浅的心里泛上心疼。低下头，她熟睡的容颜美好的如同仙子一般，他却一点绮念也没有。只是想挡住外面所有的风雨，只为她能这般安睡。秦浅忽然想，他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好好跟陈缘聊聊了。
把她抱到卧室，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睡梦中的顾晓楼显然是识时务的，很快便适应了更舒服的环境。秦浅在旁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睡吧，一切都会好。我答应过，会一直保护你。
礼物
顾晓楼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机器飞快地运转着，一个个白色的片状物从窄窄的通道里出来，紧接着就被一个真空状的器械一吹，立刻就一百八十度大变身，变成了日常超市里常见的瓶子。然后另一架机器自动给它裹上外包装，绕一圈加热之后，便被另一个管道送去下一个生产车间装入饮品。
“太神奇了～！”顾晓楼第N＋1次地感叹。从小到大她就爱喝各种饮料，今天却是她第一次真实地见到饮料是怎么做出来的。她自己玩儿了好 久：炫：书：网：觉得无聊，回头见那边陈缘还在和一个好像是车间主任什么的老伯说话，也不好上去打扰他。
顾晓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不远处他修长的侧影，同样是卫生帽白大褂，为什么他穿起来还是那么玉树临风卓尔不群。低头看看自己，顾晓楼再次叹气，活活就是一个无菌蘑菇。这阵子她忙于期末考试，整天背书背得昏天暗地的。今天最后一门结束，翻身农奴终于可以把歌唱了。
下午陈缘打电话过来，上来就问她爱不爱喝饮料，这还用问，她立刻就答对。顾晓楼本来猜想他该不会是要送她一箱饮料作为她的生日礼物，结果他却带着她驱车一个多小时，来到了X市市郊的银露山庄。
看着眼前的流水工作线，顾晓楼以前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喝到大的银露牛奶竟是这么做出来的。强忍住想伸手拿一瓶下来现喝的冲动，她记得刚刚那个老伯说这些只有过了保温期才能饮用。顾晓楼不满地嘀咕为什么这些人不放些成品在这里，却突然冷不丁地被人轻轻敲了下脑袋。回过头，顾晓楼看见陈缘俊逸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对她轻声说：“东张西望什么呢？”
顾晓楼想起刚刚自己邪恶的小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反应很快地信口雌黄：“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我不想带着这个卫生帽到处走，好傻。“陈缘似是极无奈地皱了下眉，忍不住伸手又敲她一下：”你给我好好的，这里是无菌生产车间，人进来必须要采取卫生措施的。“
顾晓楼委屈地撇撇嘴，抬手揉揉其实一点儿也不疼的头，嘟囔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知道我没见过饮料生产才带我来的，现在看也看啦，我们回去好不好？我肚子饿了，我们现在去吃饭好不好？“
陈缘终于被她一副馋猫的样子逗得笑出来：“你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馋嘴猫似的。放心，饿不着你的。“说着伸手替她理了理戴偏的帽子，”走吧，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有东西给她？顾晓楼愣在原地，这种地方除了饮料难道还有别的东西吗？陈缘走了两步，发现顾晓楼还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禁失笑：“还不快走？傻傻地站在那儿人，一会儿再被机器当原材料抓去，我可不救你。“顾晓楼顿时满脸黑线，不过还是急急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车间的一个小房间，顾晓楼刚进门就看见刚刚那个主任伯伯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不觉得有些疑惑。这时那老伯伯开口，却是对陈缘说的：“就是她？“陈缘含笑点头。顾晓楼错愕，用手指着自己：”你们……是在说我吗？“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看着她傻乎乎地样子，不约而同地笑出声。那老伯伯对陈缘说：“她真的很可爱。”顾晓楼更加摸不着头脑，这时只见陈缘点了下头，那老伯便转身开了一个消毒柜，从里面拿出一个什么东西递给陈缘，然后拍了拍顾晓楼的肩膀，对她说：“在这好好玩儿，走的时候拿一箱花生牛奶走，啊？”顾晓楼一听立刻目放桃花，一箱……一箱耶！小脸立刻绽放出一朵格外灿烂的微笑，不过她还是很淡定很矜持地道：“嗯，谢谢伯伯。”然后目送着老伯伯微笑着开门离开。
顾晓楼看转头看着陈缘和他手上的那一罐貌似饮料的东西，疑惑道：“这是……”陈缘把瓶子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苦笑了下：“没有我想象的效果好，不过也算不错。”抬头看着顾晓楼，递上手中的东西，陈缘的目光温柔宠溺，“晓楼，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顾晓楼伸手接过，低头细细看。这瓶子跟别的饮料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上面的包装……顾晓楼的手指抚过上面的清雅简单的字迹，“晓楼，二十岁生日快乐。”把手中的瓶子转个圈，一个白衣飘飘长发飞扬的女孩子站在春天盛开的百花丛中。这……是她吗？他为她亲自做了这瓶饮料……少女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她向神灵发誓，她活了二十年，却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礼物。
见顾晓楼一直低着头，陈缘不知道她是不是喜 欢＇炫。书。网＇。伸手从她手上拿过来，正准备拧开却突然又被她抢回去。顾晓楼母鸡护食一般飞快的抢过护在胸口，大眼睛瞪得圆滚滚的看着他：“你干嘛？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不许抢！”
陈缘无奈地笑：“没人抢你的，我只是要帮你打开。这一瓶是我特别找为你调的，里面还特意加了些你喜 欢＇炫。书。网＇的年糕糖的味道，你尝尝喜不喜 欢＇炫。书。网＇。”顾晓楼心里有抑制不住的甜意涌上，独一无二么，这样她就更舍不得现在打开了，牢牢地把瓶瓶护在怀里，顾晓楼朱唇微启：“我的礼物，当然得由我一个人品尝，你少打它的主意！”
陈缘脸上的无奈愈加的浓，他好笑地看着她：“我做的东西，难道就连尝一尝都不行？”顾晓楼坚决地摇头以示抗议：“不是不行……”
“……嗯？”
“是绝对不行～！！！”
“……”
回去的路上顾晓楼一直捧着那罐饮料呵呵笑，陈缘看她那傻乎乎的样子心情也被她感染，把车里的音乐开开，青春活泼的音乐流泻而出。顾晓楼竖起耳朵听来，林俊杰的小酒窝，她很喜 欢＇炫。书。网＇的歌。
“……
幸福开始有预兆
缘分让我们慢慢紧靠
然后孤单被吞没了
无聊变得有话聊
有变化了
……”
顾晓楼被歌里年轻美好的感情感染，悄悄转头看向身边认真开车的司机同志。眼前是世界上最英俊的侧脸，车窗外是美丽的海滨风景，耳边是美好轻快的歌曲，还有手中……是他为她准备的生辰礼物，这礼物……在这世上独一无二。这一切都太过美好，几乎令顾晓楼有一种错觉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这梦因她太过渴望而存在。在这场绮丽的梦里，有她的飞扬的青春，和心里最爱的人。
前方红灯，陈缘把车停下，转头看女孩子低着头静静地沉默不语，问她：“在想什么？”顾晓楼的思绪被人打断，抬头：“啊……啊？”陈缘重复了一遍，顾晓楼当然不能把实话告诉他，不过倒也有事真的要问他：“你是怎么认识那些人的？而且竟然还能在那儿自制饮料？“
绿灯亮起，陈缘缓缓发动车子，一边答她：“X市我父亲有几个生意伙伴，包括刚刚银露的老板。他们二十年前一起打拼过。想当初的银露，只是一家小小的罐头厂，但如今却成了国内饮品产销第一的大户。因为小时候跟他们吃过几次饭，所以有一些联系。“原来如此，顾晓楼点头，忽然想起那天陈缘跟她讲过的他父亲，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那……你父亲现在，还逼你出国吗？“
陈缘淡淡地笑了下，声音里也没有什么异常：“这世上哪有一个人真的就能逼另一个人的？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行。这几年我一边读书一边也在做一些自己的事，他也没有再说过什么。”顾晓楼知道他做的事好像跟生意什么的有关，不过也了解的不真切，于是随口问一句：“你做的跟你们自动化有关吗？”
陈缘一听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完全无关，我做的是期货股票那些方面的。自动化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我做不来，这方面不是人人都有秦浅那样的天赋和能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