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深宅-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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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误解了我,以为我是想念了他,离不得他可怎么好?你是不晓得,有时候儿男人孔雀起来,比女人还要严重。”
听琴自然听不懂姑娘说的什么孔雀是怎么一回子事儿,怎么把人跟孔雀连在一起说呢,不过,这丫头已经习惯了姑娘时不时就蹦出来些她听不懂的词儿。在她瞧来,姑娘读过的书那么多,保不齐就有哪一本书就是将男人跟孔雀连在一块儿说的呢。
“姑娘若是不想自己个儿写信给三爷,那就让江贵姨娘写好了。今儿白天,江贵姨娘还遣了身边儿的丫头来问呢,说是不晓得三爷哪一日才能回府,荷姐儿都想念三爷了,夜夜都哭闹着不肯踏踏实实地入睡呢。”
玉妍的身子随着听琴的话猛地就定在了暖炕上。她的头依旧埋在锦被中间,但是她的心思却已飘到了江贵姨娘的青藤斋中。第二日,长公主传了江贵姨娘跟荷姐儿到花溪苑中闲坐。席间拐着弯抹着角儿就提到了还在郊外庄子上滞留不归的褚三爷。
江贵姨娘满面的忧色,觑着长公主的面色,见长公主饮了些酒,面若桃花,眉眼风流,心里头掂量了又掂量。这才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果然长公主的眼睛都迷离了,转回头问贵姨娘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就叹气起来呢?
江氏这才红了眼睛,又将荷姐儿抱到了长公主的面前,说是长公主您瞧瞧您的女儿荷姐儿她是人小心不小,这么大一点儿的人儿已知道想念她的爹爹了,一到了夜里就哭闹,指着三爷送她的那些小玩意儿啊啊地不肯消停一刻。
长公主许是也喝得有些多了,跟着江贵姨娘就叹了一口气,说咱们后院儿的妇人可不就是如此,相夫教子,望穿秋水。江贵姨娘的眼泪就跟着掉下来,说哪里是妾身想要三爷回来呢?实在是荷姐儿她小心眼儿里头思念她的父亲了,这整夜整夜的哭闹,妾身瞧着都替公主您心疼这孩子。
玉妍听见江贵姨娘这话,心里说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位江贵姨娘自从被三爷斥责了那么一回,竟像是换了个人儿一般,瞧瞧这张灵巧的小嘴儿,若当真是个单蠢的女子做了她的主母,怕是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让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心里是这么想着,表面儿上长公主可是已经醉得双颊都显出来酡红了。她眯着眼睛瞧了瞧荷姐儿,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起身就要上前来抱荷姐儿,吓得江贵姨娘急忙往后头躲。侍画品书急忙掺住了自家的主子。
“妹妹呀,孩子当真可怜见的。小小的人儿,忒般柔弱,可惜空是想念她的父亲,竟连一封家书也不能捎给他。本宫这心里头也心疼这孩子什么似的。奈何本宫也不能写这样儿的书信,让人晓得了还说本宫不叫驸马爷给国公府尽心尽力呢,本宫哪里是这样的人儿呢。”
二婢搀扶着自家的主子一边儿给江贵姨娘告罪,一边儿扶着长公主回到了思无境中。江贵姨娘抱着荷姐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见听琴领着众丫头们忙着端水拿面巾吩咐做醒酒汤来,忙得是不亦乐乎。江贵姨娘瞧了荷姐儿一眼,又瞧了瞧霍姨娘的住处那边儿,终于咬了咬牙将荷姐儿交由奶娘抱回青藤斋中。
听琴等人忙忙碌碌,终于长公主不再醉得胡言乱语满口里都念叨着荷姐儿、三爷了。众人悄悄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才瞧见江贵姨娘不晓得何时已坐在了思无境的外厅。“不知贵姨娘在此已坐了多时,实在是婢子们伺候不周,不知贵姨娘可是忧心长公主的身子?长公主她已睡下了。想来睡过一觉也就好些了。”
江明薇听见观棋丫头的这一番话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儿。她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衣裙。“长公主方才说的话你们都听分明了是吧?”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晓得贵姨娘说得这是什么意思。听琴笑眯眯地自里头出来,给贵姨娘见了个礼,“不知贵姨娘说得是哪一句?长公主她酒量浅,已醉得迷了,咱们底下的人又不能替代主子应许贵姨娘什么,不若等长公主她醒了,贵姨娘您亲自问问长公主如何?”
江氏心里头啐了这听琴一口,心说“你这蠢丫头,我要的就是你们主子醉迷了好借着她的名头让你们往外头给我送信。若是我自己能送得出去一封信,还用得着杵在这儿听那个小丫头一口一个乖女儿的叫我的荷姐儿,她也不瞧瞧她是个什么货色,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想抢我的?怕是三爷早就厌恶了她呢。”
心里已将这花溪苑中的众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了,面儿上江贵姨娘可是笑眯眯地从没有过这样的和善,“罢了,原也不是大事儿,还要等着长公主醒了再来叨扰,我也没有那份脸皮呀。长公主方才应了我了,让我替荷姐儿给三爷写封信,我这儿呢原本就有一封写好了的信,你们呢就按着长公主说的,给我送到庄子上去给三爷吧。”
众丫头们都愣住了,互相瞧了又瞧。还是听琴又堆砌满面的笑容,“哎呦,贵姨娘,这事儿奴婢们可是不敢做主,这若是长公主晓得了,可不是要怪罪奴婢们么,贵姨娘还是莫要难为咱们了吧。”
江贵姨娘一听这话,那眼圈登时就红起来,眼泪也在眼眶里头直打转,站起身就要往长公主的寝阁中冲去,一边儿往里头走,一边儿还说,“好,好,你们这些奴才欺负我不是你们正经的主子,咱们这就去找姐姐理论清楚,看看是不是她说的?”
众丫头忙拦腰抱住了江贵姨娘,那江氏挣扎着仍要往里头冲,一时间思无境中是乱作了一团。寝阁中正睡着的长公主含含糊糊喊了一声儿听琴,接着就来了一句,“怎么如此吵闹?你们不要趁着本宫熟睡就玩儿捉迷藏。”
这一嗓子将吵闹的众人都吓得不出声儿了。品书丫头蹑手蹑脚地到寝阁中瞧了一眼,见长公主好好儿地睡着,又踮着脚尖儿走回来。
品书没好气儿地瞪了那江贵姨娘一眼,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信,恼怒地低声喊了一句,“罢了,罢了。贵姨娘将信放下吧。奴婢这就差人到前头寻三爷的小厮,不过,若是三爷回来问起,贵姨娘可是莫要推到咱们长公主身上,长公主她醉了就容易胡言乱语。若是三爷回来发作咱们长公主,奴婢们要领板子,贵姨娘您也好不到哪儿去”
江氏满意地出了花溪苑中。丫头们眼瞧着她一扭一扭的身影消失在花溪苑的门口,这才拿着那封信回到了思无境中。屋子里,长公主周氏玉妍哪里有一分半毫的醉意呢。她噙着笑坐在了椅子上,手边儿放着一盏灵芝饮。
听琴跟观棋扭回头瞧了瞧外头,她们不屑地撇了撇嘴儿。“当真不晓得三爷是瞧中了她哪一点儿?姑娘您瞧瞧,刚才在酒席上还装出来十分的恭敬呢,瞧着也是个当人姨娘的模样,奴婢们还想着她是有了长进了,这不是么,瞧见您醉迷了,那原型儿竟又露出来,就这么个脑子,难怪了,这都嫁进了国公府中还让四姑奶奶指使着把她当了木偶耍戏呢。”
玉妍可是无暇管自己那好四姐怎么撺掇着这个没脑子的江贵姨娘。她接了那信过来展开瞧了瞧,里头倒也没说别的什么,字里行间无非就是一点点的相思之意。
玉妍将那信折好了。吩咐品书,“你赶紧着将这信去给二门的蒋妈妈送了去,就说是贵姨娘反复拜托你送了给三爷的。若是那蒋妈妈问我可知晓此事,你就说我同贵姨娘宴饮,因瞧着荷姐儿讨喜,一时不察多贪了几杯,这事儿就是我入睡前贵姨娘问了一句,你就说长公主倒是应了,不过,人已醉迷了。”
品书领命拿着那信去了,玉妍将那灵芝茶饮尽了。这才吩咐了众人,“同她周旋了半日,还真是有些累了。品书回来了让她入寝阁复命。本宫先去歇一歇。”
189三爷回府奔玉妍
江氏那封信送到了庄子上,三爷褚慎铭一口气读罢了,当即便吩咐小厮们备马要回国公府中去。待门房上送了信儿到二门说是三爷回来了,江氏遣的丫头一溜烟儿便飞跑着到了青藤斋说是三爷回府了。江氏双掌合十念了声佛,就忙着遣丫头们给她梳妆打扮起来。
青藤斋中喜气洋洋地忙着给贵姨娘寻衣裳找簪环,江氏坐在菱花镜前抚摸着自己的容颜,一时窃喜一时羞涩,把身边儿伺候的人都瞧得面上忍不住带出些笑意来。在江氏瞧来,三爷这么快就回了府中,定然是自己那字里行间若有若无的思念之意打动了表哥的心。
褚三爷扔了马鞭子甩开大步就入了国公夫人的寝院,给母亲磕了头,又到父亲的书房,爷两个也叙谈了些田庄里的事务,江贵姨娘命丫头一直就在岔路口儿上等着三爷呢,远远地见三爷终于来了,那丫头忙笑眯眯地迎上去见礼。
“是你们贵姨娘遣你们来的?”褚三爷的脚步顿住了,嘴里问话,眼睛却盯着那花溪苑的方向。丫头忙低声应了,说是江贵姨娘已备好了酒菜,要给三爷接风洗尘呢。“你先回去吧。叫你们贵姨娘先自用午膳吧。爷还要到二爷那儿去一遭。”
话音儿落处,褚三爷已走出了丈余,那丫头木呆呆瞧着三爷消失在小径尽头,只得颓然地叹了一口气。褚候这儿也已得了音信,他一听见丫头们来报说是三爷回府了,头一个儿就想到了是玉妍定然是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才令得三弟扔了庄子上的事儿急匆匆跑回了府中。
及至兄弟二人相见了,褚候张了张嘴,终究是欲言又止。褚三爷细细瞧着兄长的面色,心知兄长定然是有许多话要同自己说,不过,褚三爷这些日子在庄子里头已想了个通透明白,他见兄长默然,便搓了搓手,坐到了褚候旁边的椅子上。“二哥,明薇信中说是二哥你回府了,兄弟就立刻快马奔回来了。兄弟心中一直亘着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褚候啊了一声儿,猛抬起头,他看了看这个像是一夕之间长大了的弟弟,褚候平静了一下面上的神色,低垂着眼帘将褚三爷面前的茶盏斟满了茶,“三弟,有话你就直说,说什么当不当的?咱们兄弟间用不着这个。”
“二哥,弟弟我在庄子上这些日子,日日都是五更天就起床,我就到后山上练拳,我还在山里头喊,可是无论我怎么排解,她都在我心里扎了根一般。二哥,弟弟怕是要食言了。长公主虽说名分上是我的正妻,我对她的情谊,想来二哥你从前不晓得。论理儿我喜欢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女子,我就是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栽在了这么一个刚硬的女子手里,二哥,我,我,我实在是……。”褚三爷局促地抹了一把脸,他叹了一口气,将那茶也顾不得烫热,竟一下就喝尽了。
兄弟俩都沉默了起来。过了良久,褚候斟酌着才开了口,“三弟,妍儿当日是如何阴差阳错嫁与了你的,为兄从前也跟你略略提过那么一两句。都是那袁氏惠妃所为,而袁妃此举题中之意还是立太子一事。她是忌惮着淑妃娘娘的皇子,怕长公主嫁入咱们府中我们夫妻二人合力帮着淑妃娘娘。为兄这些日子也查到了些眉目,原本这袁氏打算着是将妍儿给了她兄弟的。只是未曾料到妍儿倔强若斯,颠来倒去还是嫁入了咱们府中。”
见褚三爷不言语,褚候又叹了一口气。“妍儿刚硬,心地真纯,又生得倾国倾城,三弟你放不下她我又如何不知?可这世间只这么一个妍儿,我们二人本是两情相悦,是有人从中作梗妍儿被逼无奈才与你有了这么一场挂名儿夫妻的缘分。难不成三弟你一世就叫妍儿做你名誉上的正妻不成?”
“二哥假以时日,她瞧见了我的一腔真情又如何能不为所动呢?若是仔细说起来,咱们俩还是一同认识了她的呢现在二哥叫弟弟放手,弟弟实在是,实在是心中不甘。”褚三爷恼怒地低吼了一声儿,原本要接着游说他的褚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面对着这个为情所困的弟弟,褚候的心里也十分酸涩。他的拳头紧紧握起,坐在一边儿沉默不语。褚三爷见二哥不做声儿了,霍地立起身,“二哥,话弟弟已说了,还望二哥你能宽恕了弟弟不守信诺。自今日起,弟弟就要好生同长公主相处起来,咱们以三月为期,三月后,若是长公主还是愿意同二哥你一处,弟弟也就无甚话说了。”
不待褚候再答言儿,褚三爷又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路上又遇见了江贵姨娘处的那丫头,“你怎么还在此处?爷不是叫你先回去么?”那丫头无可奈何地福身行了一礼,“回禀爷,奴婢回青藤斋了。贵姨娘一心盼着三爷呢,都望穿秋水了。听见三爷到二爷院子里去了,贵姨娘又遣了奴婢来此候着呢。”
“真真儿胡闹”褚三爷烦躁不安地挥了挥手,打住了这丫头的话茬儿。“你赶紧着回去吧,杵在这儿像是什么话?你们贵姨娘也是个不懂规矩的,她上头还有长公主呢怎么?爷离家这么些时日,刚进了府中不去瞧瞧爷的正室嫡妻倒让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