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与宜静(典心)-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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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移交给飞鹰特勤小组处理。」
熊镇东的反应很直接。
「飞鹰?他妈的!有没有搞错?」
署长脸色一沈。
「这句话,我当作没听到。」他挥了挥手,容不下半点异议。「你先回去准备,记得今天下午三点,到会议室来开会,做两队的案件交接。」
「他──」
「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写悔过书,写到你退休,或是自动请辞。」
眼见情势比人强,熊镇东咬着牙,硬生生把剩下两个字,吞回肚子里。
他没打算争取,是因为老早就知道,就算是极力争取,也不会有半点效果。
在署长的眼里,飞虎队是无可救药的警界放牛班,而飞鹰特勤小组,则是挂了金字保证的资优班,两者在署长的心目中,地位可是天差地远,根本没得比较。
巨大的拳头,握捏得死紧,他竭力克制,咽下连篇的咒骂,僵硬的转过身去,大步跨出署长办公室,然后臭着一张脸,穿过走廊。
这一路上,每个人瞧见他的表情,都晓得该要迅速回避,就怕扫到台风尾,会惨遭什么不测。
熊镇东走到走廊尽头,进了电梯,按下楼层键。
电梯的门缓缓的关上,光亮的金属面,映照出他铁青的脸色。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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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五十八分。
会议室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会议桌的两旁,分别坐着两队代表,双方壁垒分明,就连表情都截然不同。
飞虎队由熊镇东领着几个弟兄,僵坐在位置上,个个脸色难看无比,那凶恶的表情、抽搐的眼角、暴跳的青筋,不像是警察,反倒像是准备寻仇的道上兄弟。
反观另一边,飞鹰特勤小组倒是人人面带笑容,尤其是林杰,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坐在他左边的阿华,不断低声警告他,别蓄意挑衅。而在他右边,则还空着两个位置。
三点钟,会议室的门准时被推开,署长走了进来。
跟在署长身后的,是警界的偶像、全民的英雄,鼎鼎有名的飞鹰特勤小组队长厉大功。而最后踏入会议室的,则是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
一看见丁宜静,熊镇东的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抱着笔记型电脑,绾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戴着黑框眼镜,身上则穿着深蓝色的套装。套装里的素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以及细腻的肌肤,而套装短裙下,则是修长的双腿,以及平底包鞋。
这就是她上班时的打扮,严肃得有些古板。
然而,身为她的前夫,熊镇东却清楚的记得,她取下发夹后,软得像丝的黑发;她拿下眼镜后,精致的眉目、水嫩的红唇……以及那双长腿,在承受他狂猛冲刺时,是如何紧紧的缠住他……
熟悉的灼热感,在下腹窜烧着,他低咒一声,转开视线。黑眸一转,落到她身旁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身上。
轰!
这回,火焰窜烧到他脑子里了。
只是,不同于先前,如今的这把火可是货真价实的怒火。
他瞪着厉大功,瞧着那家伙,低声跟宜静说了几句话,还替她拉开椅子,然后才入座。不论哪一个举动,看在他的眼里,都让他怒火中烧。
他们为什么一起进会议室?
他们为什么一起行动?
厉大功跟她说了什么?
她又回答了什么?
看着两人比邻而坐,一阵酸溜溜的醋意,呛得熊镇东眯起眼睛,宽厚的大掌,缓慢的收紧,手里的文件,转眼就被捏得绉巴巴的。
署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个案子,不适合再由飞虎队处理,我决定全权转交给飞鹰特勤小组。熊镇东,把本案相关资料移交出来。」
署长把话说完后,他却仍一动也不动,坐在原位,凶狠的瞪视着对面那对男女。
「熊镇东、熊镇东!」署长连喊两声。
一旁的飞虎队副队长,见署长表情愈来愈难看,连忙在桌下抬脚,偷偷踢了队长一下。
暴怒的声音吼了起来。
「妈的,你踢我做什么?」
「队长,署长叫你。」黄彦苦笑,低声提醒。
熊镇东回过神来,瞪着署长,粗声问道:「什么事?」
「上来报告。」署长按捺住胸中怒火,坐回椅子上。
黄彦再次低声提醒:「陈逵那件案子。」
熊镇东双手抱胸,凶暴的回了一句:「你去。」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命令终究是命令,黄彦只能站起身来,将会议室的大荧幕,连接到笔电上,幸好署长虽然皱起了眉,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多说什么。
黄彦松了口气,这才逐一开始报告。
偌大的荧幕上,出现陈逵的背景资料,以及历年犯罪记录。
「这宗枪械走私案,是由陈逵在背后操控。他们从东欧,进了一批枪械,先运到东南亚,准备在近日,偷渡进北台湾。我们掌握到的线索……」
所有人专心在会议上,唯独熊镇东心有旁鹜。
他看着她,打开笔记型电脑,用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着,记录着这桩案件的相关线索。
她的双手洁白柔软,十指纤纤,指甲上没有半点人工色彩……她的指间,也找不到戒指的痕迹……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会议,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的表情是那么专注、认真,从头到尾面不改色,记录下每项线索,镜片后的双眼,在大荧幕上以及笔记型电脑间移动,眸子澄静得像是泉水,长长的眼睫修长齐葺。
直到她盖上笔记型电脑,从容的起身,优雅的走出会议室时,熊镇东才赫然发现,会议已经结束了。
他冲动的追了出去,在走廊上拉住她。
「妳干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粗鲁的质问,因为被严重忽视,心里不爽极了。
她抬起头来,清澄的视线,首度落到他脸上。「我是来开会,不是来看人的。」她冷淡的说道,瞄一眼他紧握不放的大手。「熊队长,请你放手。」
不只是态度,就连用词,她也刻意选择最礼貌而生疏的句子。
「妳太瘦了!」他咬了咬牙,非但没有放开,反倒圈握得更紧。「妳这阵子都没在吃饭吗?」
「谢谢熊队长的关心,但这纯属我的私事,不需要您操心。」
这冷淡的口气,没能吓退他。他反倒靠得更近,铜铃似的大眼,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她。
「妳瘦了多少?」他不死心的追问,几乎想当场抱起她,现场「秤」看看,离开他的「管辖范围」后,她到底瘦了几两肉。
她的回答依旧。
「这是我的私事。」
他火大了。
「他妈的,我又不是问妳跟厉大功的事!只是问妳瘦了几公斤,妳就不能──」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腕就猛然一紧。
纤细的小手反握,狠狠反扭他的手腕,再借力使力,重推他的手腕,一阵火辣辣的疼,瞬间从手腕一路窜烧到肩膀。
「该死!」他低吼一声,不得不松手。
这招俐落的单手反转,成功甩开了他的箝制。她用的力道,要是再重一些,他的肩膀肯定会当场脱臼。
剧痛让他龇牙咧嘴,疼得脸色都白了。他握着肩膀,瞪着眼前的小女人,挑衅的质问:「怎么,妳恼羞成怒啊?」
镜片后的双眼,微微一眯,闪过微乎其微的怒气,却在转眼之间,又恢复平静。
宜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再度重复。
「这是我的私事。」
说完,她转过身去,丢下满嘴低咒的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章
天际堆满乌云。
才刚踏出警政署,一阵冷呼呼的寒风,就迎面而来。
这几天寒流过境,气温像溜滑梯似的,一路往下降,只要走出室外,就冷得让人直缩脖子。
这场会议,飞鹰特勤小组只来了五个代表、两辆车。厉大功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前,慎重吩咐道:「通知所有队员,三十分钟后,在总部集合。」
「是。」林杰答道,还做了个举手礼。
「另外,宜静,请妳尽速整理出情资。」
飞虎队交出的线索与情报,都显得杂乱无章,若是没有整理妥当,可是会让人看得一头雾水。
「没问题。」她言简意赅,回答得从容不迫。「我可以在车上做汇整工作。」
她心思细腻,不论是组织力或观察力,都好得惊人,能将琐碎的线索,在最短的时间内,整合为有用的「情报」。
众多罪犯的样貌、背景、资料,甚至是犯罪模式,在她脑中,早已自成一个资料库。
飞鹰特勤小组能够在这几年间,破获无数的大案子,除了厉大功领导有方、队员们优异出色外,她汇整有效情资的优秀能力,也是队上不可或缺的强大战力之一。
交代完毕后,厉大功点了点头。
「上车吧!」
林杰跟其他两个队员,钻进另一辆公务车。宜静则是跟先前一样,坐上厉大功的车,在驾驶座旁坐妥,扣上安全带。
厉大功发动车子,先看了后视镜一眼,才倒车驶出车位,离开警政署的停车场。
身旁的宜静,打开膝上的笔记型电脑,正准备打开电脑档案,镜片后的双眸,却无意间瞄见,自个儿手腕上那圈红印子。
红色的握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突兀。
这是熊镇东在强拉住她时,在她手腕上所留下的痕迹。他虽然没有弄疼她,更没有弄伤她,但是她的肌肤细嫩,而他却总是粗手粗脚,忘了要减轻力道。
清冷如冰的眸子,注视着手腕上的红印,有些若有似无的情绪,悄悄的、悄悄的溢出。
那个男人,一如往昔,还是这么粗鲁。
想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就撞坏了她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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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
黄昏时分。
飞鹰特勤小组的总部,五楼的长廊尽头,一扇门被无声的推开。
门上挂着「专案室」的牌子,纤细的年轻女子,无声的走出来,反手关上了房门。
在关上的那瞬间,隐约可瞧见,阴暗的室内贴着、挂着无数的照片。长廊的灯光,照亮一张张照片,所有细节都变得清晰,只是随着门被关上,照片再度陷入黑暗中。
宜静抱着沉重的资料夹,走过长廊,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这个楼层,专门用来收集历年来的犯罪资料,堆放着成千上万的档案柜,除了特定几个队员,会到这里研究记录外,平时倒是安静得很。
安静。
她正需要安静。
安静能让她的思绪清晰。但是,相对的,安静却也让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是独自一人。
就像是世界都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跟那些资料、那些照片……
那些照片……
一阵寒意袭上背脊。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她却觉得冷。
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楼层中,寒意像是挥之不去,她走向长廊尽头的二号档案室,脑中却闪过一张又一张照片……那些照片、那些细节、那些姿势……
下一瞬间,一团黑影撞上她。
砰!
巨大的冲撞力道,撞得她摔跌倒地,不但资料夹散了、头发乱了,就连眼镜都被撞飞出去。那力道强猛得很,撞得她头昏眼花,几乎要以为自个儿是被车撞了。
「Shit,搞什么鬼!」
安静的世界里,突然有了声音。她脑子里反复播放的画面,被这么一撞,竟也戛然中止。
粗鲁的咒骂声,在她上方响起。
透过蒙眬的视线,她赫然瞧见一堵墙──不,一只熊──不,一个人,正横眉竖眼、满脸不悦的站在门前。那人虎背熊腰、身材粗壮,全身散发的气势,强悍得近乎猖狂。
「你撞到我了。」她看着那个男人,冷静的说道,清脆的嗓音,一字一句的陈述着。
那男人低咒几句。
「我不是故意的。」他说道,往前踏了一步。
喀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大大的旧靴下响起。
「你踩破我的眼镜了。」她用更冷静的声音宣布。
「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他低吼着,也没移开大脚,反倒蛮横的走到她面前,伸出大手,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他的手很大、很热,仿佛流动在他血管里的是液态的火焰,而不是血液。那阵热气,冲淡了包围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