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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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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皇上的心了。背地里,的那些轻蔑与耻笑,正在一点点击溃她们所为的‘自尊’。这比让人欺负,不知可怖多少。”

碧澜知道贵妃娘娘在担心什么,却也不忍心看宝澜遭责备,缓了口吻劝道:“娘娘别动气,宝澜妹妹年纪还小,慢慢教就是了。奴婢心想她也是看不得自己的主子遭排挤,受委屈,才会这么耐不住性子的,到底没有坏心思。娘娘就宽恕了她这一回吧。”

王喜子少不得帮腔道:“这才入宫,难怪宝澜姑娘不习惯。有了主子您这一番话,往后奴才们心里都有数了,必然不敢恣意妄为,给主子您添乱。”

“但愿如此。”高凌曦幽幽一叹,脸上的颜色好看了些:“宝澜,本宫就罚你去小厨房伺候一个月。端端茶递递水,淘淘米摘摘菜什么的,干些粗活,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心。等这些浮躁都沉下去了,再回来本宫身边伺候。”

“娘娘……”宝澜自打跟在高凌曦身边伺候,就再没干过粗活。哪怕是从前于王府的时候,她也紧紧是跟绣娘们聚在一起,绣个花,描花样什么的,做得都是针黹女红。心里越发的委屈,可对上高凌曦的眸子,她还是顺从的垂下了头去:“奴婢遵旨。”

高凌曦这才对王喜子道:“你领着她下去吧,让嬷嬷好好教导着。十六岁是还小,可宫里的人,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处处让着你,惯着你。宝澜,你别怪本宫罚得重了,这是为你好。”

重重的点了点头,宝澜乖巧的应下:“奴婢不敢,多谢娘娘费心。”转首时,她寒凉的目光划过碧澜的脸庞,满心怨愤瞬间涌上来。一双血红的眼,像是两股灼热的烈焰,要将看入眼里的人烧成灰烬。

惊得宝澜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退开了身子。她从来没见过宝澜的这一面,朝夕相对的两个人,竟浑然不觉自己被她这样的怨恨着。心里一慌,碧澜连忙垂下了眼睑,她不光怕让贵妃娘娘瞧见了,更是不知道自己当怎么面对。

王喜子领着宝澜下去没一会儿,皇上身边儿的李玉就走了进来。

高凌曦脸色红润,喜气洋洋道:“怎么是李公公亲自过来了,可皇上有何吩咐么?”李玉得高凌曦这样炙手可热的主子抬举,脸上不由一喜:“贵妃娘娘抬举奴才了,替皇上办事儿本就是奴才的本分。何况是来贵妃娘娘的储秀宫,奴才也盼望着沾点喜气呢。”说话的同时,李玉躬着身子恭敬一拜。

“有劳了。”高凌曦很客套的一笑,顺势对碧澜使了眼色。

碧澜连忙将一早准备好的和田玉佩双手呈上,笑眯眯道:“这是请了寺里老和尚开过光的坠子,算不得什么名贵之物,却能保佑公公安康多福,还望您不要嫌弃才好。”

“这怎么使得。”李玉推辞道:“能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本分。”

“即是本分,却也是心思。”高凌曦含笑道:“公公太见外,反而让本宫不安心了。”

如此,李玉也不好再拒绝:“那奴才就厚颜收下,谢贵妃娘娘厚赐了。”顿了一顿,李玉正经了脸色:“皇上给六宫妃嫔的册封旨意已下,奴才遵旨晓谕六宫,特来知会娘娘您一声。”

高凌曦就着碧澜的手,正襟危坐好,才道:“公公慢慢说,本宫听着。”

李玉一拱手,慢条斯理道:“乌喇那拉氏侧福晋册封为娴妃,赐居承乾宫。苏格格晋封为纯嫔,赐居钟粹宫。黄格格晋封了仪嫔,赐居景仁宫。金格格册封了为贵人,让跟着娴妃娘娘住在承乾宫。陈格格也赏了贵人的位分,让跟着纯嫔娘娘住。

珂里叶特格格为海常在,让跟着仪嫔娘娘住。还有索绰洛氏(易彤),晋封为秀贵人了,张氏(尔香)给了常在的位分。都让暂时住在纯嫔娘娘的钟粹宫里了。”

听着李玉如数家珍一般的说完,高凌曦有惊讶也有疑惑。面上却柔顺如常,道:“本宫知道了,碧澜你带李公公去耳房吃些茶。”

李玉见高凌曦并没有问什么,恭敬道:“谢娘娘恩典,奴才得尽快回去复命了。若是娘娘您没有别的吩咐,奴才这就告退。”

“替我送一送李公公。”高凌曦温和的笑着,示意碧澜吱应。心里依然觉得奇怪,皇上即便真就不喜欢其其格,也不用只给贵人的位分。即便真给了贵人的位分,也实在不用让跟着黄蕊娥住。到底是蒙古宗亲,身份摆在那里。何况宫里还有那么多闲置的宫苑,怎么就舍不得略微照应?

再者说,黄蕊娥于府上时,并不怎么得宠,一入宫反而成了仪嫔也叫人看不透。加之连索绰罗氏都成了秀贵人,皇上却连个封号也不肯赏给其其格。

这一团乱麻似的的纠葛,怎么也理不顺当。高凌曦见碧澜转身回来,不由微微一叹,吩咐道:“这一会儿,皇后娘娘的长春宫里恐怕人声鼎沸了,咱们晚些时候再去请安为好。你去选些回礼,送去皇太后那儿,旁的话迟些再说罢。”

当然,高凌曦猜的一点也不错。得了册封的宫嫔们,心思各异且一刻也不耽搁的来到皇后的长春宫,美其名曰是“请安”,实则均是不满皇上册封贵妃的事儿,前来诉苦泄愤了。

真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哇,兰昕禁不住在心里琢磨,这名分一定下,各人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也就瞧着清楚得多了。从前以为金沛姿尚且得宠,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么。倒是平日里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反而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了,不得不防着些。

君恩难测,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瞧着该来的都来,兰昕这才缓缓的开口,义正词严:“打今儿起,你们就是真正的宫嫔了。有了皇上给的册封旨意,必得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众人默然无声,神色不一的垂首不语,像是根本没从自己的愁绪里挣脱出来。

兰昕慨然一叹,语气柔和了不少:“既然定下来了,你们也都别拘着,尽可以吩咐奴才们打点好,早些迁宫而居。待明日一切安顿好时,本宫自然会领着你们前往慈宁宫向皇太后请安谢恩。有什么需要遇着什么难处了,皆可以和本宫说,都清楚了么?”

金沛姿眸光黯淡,点了下头,轻到旁人都没瞧出来。唯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一下头,点得有多么艰难。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连嫔位都是她的痴心妄想。皇上竟然仅仅让她做了个贵人,没有封号,没有寝宫,寄人篱下的日子,当真不及府中一半。

苦闷、委屈都不是最让她心痛的。金沛姿心里凝聚着一股恨意,撕扯着她七零八落的心房,一点点从她的骨缝钻进去,吞噬掉骨髓。中空的何止是心是恩情,根本是她的全部。茫然与麻木交织的情愫,让她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怨天尤人不是她金沛姿的性子,她要做的,是慢慢的站稳,一步一步的往上攀。如此想着,金沛姿缓缓的笑起来:“娘娘放心就是,奴才们手脚麻利,自然会打点的妥妥当当的。”

第五十七章 :问渠哪得清如许

听了金沛姿的话,苏婉蓉甜美的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的泪光,让人分不清是哀凄是不甘还是于愿足矣的感动。‘。偏是她最会讨巧,说着让皇后舒心的话:“皇后娘娘,婉蓉心想,皇上给嫔妾等的位份虽说不同,可待咱们姐妹的心却是一样的。且说,从前潜邸到皇宫,咱们一路伺候在皇上身侧,感念的不正是皇上与皇后的恩泽眷顾么。除此之外的,嫔妾倒也不在意。”

这话显然难逃“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宫嫔里难免有人轻蔑,难免有人鄙夷,却没有人敢出声。似乎谁都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册封是皇上的心意,谁在这个时候意气就是对皇上有气。

当然,在场的宫嫔是很想反驳这样刺耳的话,可谁也不愿让旁人拿自己当刀子,捅苏婉蓉的身子。毕竟嫔位而已,不至于。

真正该挨刀子的那一位,不是极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来么!

兰昕赞许一笑,诚然道:“婉蓉这话与本宫不谋而合,虽说皇上给你们的位份不同,可待你们的心到底没有什么不同。”心里觉得这个苏婉蓉远比想象中沉静的多,她若是凡事循规蹈矩那就好了,反之只怕后患无穷。

城府太深之人,一旦有所图谋,就不会是寻常的是非。

谋算旁人,并非兰昕的本意,可她也不得不防着些。倘若她这个正宫皇后连这座后宫都看不住,那么她还怎么算是尽了力帮衬自己的夫君,成就千秋万事之基业?贤内助,不该只是做做母仪天下的样子。

兰昕转眸一想,笃定人总有弱点,于是软言对苏婉蓉道:“入宫好些日子了,先前因着先帝丧仪之事,抽不开身。本宫也有许久没去阿哥所看几位阿哥了。婉蓉,等会儿你陪本宫去看看可好?永璋必然也想额娘了。”

苏婉蓉闻言,欣喜的点了点头,泪光更甚:“多谢娘娘体恤。”

其其格苦苦一笑,沉着头,自言自语道:“心或许是一样的心,人却不是一样的人了。”

黄蕊娥离其其格最近,模模糊糊的听见了她嘴里的话,不由冷冷一笑,抿唇道:“海常在说笑了,心是一样的心,人也是一样的人。来来回回,没有什么不同。”略微向其其格倾了倾身子,黄蕊娥几乎气声道:“无非就是帮着常在你,分出了尊卑而已。省得有人总凭借母家福音,当自己多么的高贵尊荣哩!”

“多谢仪嫔娘娘为臣妾费心,其其格受教了。”若换作平时,其其格必然暴跳如雷,反唇相讥,可此时,她柔婉温顺的如一只慵懒的猫儿,没有尖牙利齿,没有亮出锋利的爪尖,只是绵软软毛茸茸的讨人喜欢。她轻柔的拨弄了两下耳垂上的玉珠钳子,再没有其余的动作。哪怕是细微的面部表情,也根本看不到。

黄蕊娥有些吃惊,下意识的皱了眉头,狐疑的问:“其其格,你没事儿吧?”

盼语醉心手里捧着的祁门红,品了好一会儿,不愿开口。这会儿见对面宽坐的两个人奇奇怪怪的让人看不透,这才不得已来问:“仪嫔与海常在嘀咕什么,悄摸声的!似乎挺神秘。”

黄蕊娥清浅一笑,略显恭敬:“回娴妃娘娘,也没什么特别的。”

对于其其格异乎寻常的安静,兰昕也不免好奇,顺着盼语的话兀自说道:“是否在商议迁宫居住事宜?其实海常在你跟着仪嫔住也好,有个说话的人陪子,日子才有滋味儿。”叹一叹,兰昕开解般道:“皇上要务缠身,未必能经常来咱们后宫走动。可能开始这段日子,你们多少会有不习惯。慢慢的,日子久了就也学会适应了。身边儿有个可心的人陪着,缓解孤闷之苦,总才叫人舒坦些。”

闻言苏婉蓉扑嗤一笑:“按皇后娘娘的说法,那嫔妾可真是有福气了,秀贵人与张常在赐居钟粹宫于嫔妾同住,一屋子姐姐妹妹的,可不是热闹极了。”

皇后欣然而笑,宫嫔们又是跟着赔笑,叽叽喳喳个不停,仿佛谁都没有过分在意册封的事。可分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根或者许多根刺,扎在心房最软最深的位置。

莺声燕语,谈笑风生还是虚与委蛇,盼语一个字都没用心听进去。她的目光缓缓落在揭开了盖子的茶盏里,褐色的茶汤仿佛倒映出她全部的失落与憔悴,那么灰暗无光,黯然神伤,到底还是不及高凌曦黑曜石一样的眸子迷人。眼里看见的,不过是模糊的自己,可心里慧贵妃娘娘艳冠群芳的容颜却清晰可见。

犹如烙在脑子里的烙印,又红又烫,痛不可当。

一番话说完,兰昕看殿上的气氛欢腾不少,沉了脸色叮嘱道:“还有一桩事儿,本宫得提醒你们一声儿。不要以旧时的眼光,看待如今的人。自己身边的侍婢也好,内侍监也好,管住了,看紧了,后宫不是王府,再有什么祸事滋生,本宫铁腕治下,必不会轻纵。”

众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府中出现龙袍之事,心惊不已,面露凄色齐齐叩拜领懿旨。

兰昕看着对她卑躬屈膝的宫嫔们,心里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来,满足道:“罢了,都跪安吧。”

娴妃领头站起身子,领着一众宫嫔退了下去。她自己心里也没谱,这样以她为表率的时候,还剩下多少。这后宫,怕是贵妃的天下了。

苏婉蓉见人都散了,才起身来扶皇后:“娘娘,不瞒您说,嫔妾快有一个月没见过永璋了,心里想得厉害呢!奈何宫规森严,嫔妾也只能托您的福,瞧上这一回了。可永璋打从出生以来,就没和嫔妾分开过……”

“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如此,你也别难过了。现在是你,往后旁人也是如此。”兰昕轻轻拍了拍苏婉蓉的手背,好生安抚:“本宫自然会挑个时候,好好跟皇上求个情,时不时恩准你去看看三阿哥。母子连心,总是牵肠挂肚,也够难为你了。”

“多谢皇后娘娘。”苏婉蓉欢喜的几乎沁出泪来。

兰昕从容一笑,吩咐锦澜先行一步,去阿哥所打点着。柔声对苏婉蓉说:“走吧,早去能多陪阿哥们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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