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862-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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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铁路会涉及到厘金……”张守炎还是有担心。
铁路的功利再大,也抵不过一个‘私’利。咸丰三年(1853),江北大营筹措镇压太平军的军饷。在扬州里下河设局劝捐,其亩捐按地亩肥瘠和业田多寡,照地丁银数分别抽捐。大致每亩起捐自八十文至二十文不等。同时,对米行商贾推行捐厘之法。向扬州附近的仙女庙、邵伯等镇米行,规定每米一石捐钱五十文助饷。四年三月起。此法推行到里下河各州县米行,并对其他各业大行铺户,一律照捐抽厘,大致值百抽一。随后数月里,捐厘行业渐次增多,遍及百货,抽捐地区也渐次扩展到扬州和通州(今南通)两府所属各地。到下半年,江南大营在镇江、丹阳等县相也设卡抽厘。截至同治元年(1862)除云南(同治十三年设)和黑龙江(光绪十一年设)外,厘金制度已遍行于全国各地。
乃至湘军、淮军、楚军也都是靠厘金支撑起来的。这个被各地督抚疆臣抓在手心里的‘宝’,就是铁路运输绕也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货物商品如果一上了火车,各地地方还如何收取厘金?那各省的督抚疆臣还怎么经营自己的小算盘?
满清靠着厘金镇压了太平天国。至今小二十年,已经渗透进地方的角角落落,连鸦片谓之的洋药厘及土药厘都收的光明正大。没有这玩意,实力大有回落的湘两军先不说,只淮楚两军,李鸿章、左宗棠就没那个办事养那么多,装备那么好!
在上奏开铁路折子的同时,丁振铎提议刘暹再上一道请奏裁撤厘金局的折子。这无疑会开地图炮一样的得罪很多人,尤其是李鸿章的淮军。但在丁振铎看来,得罪李鸿章,比绑着李鸿章强。
秦军与淮军因刘铭传结缘,因为南洋船运公司而更近了一步关系。虽然中间夹着湘军,但是秦军与淮军的关系至少能保持一个平和。刘暹很乐意看到这一点,秦军会因为与淮军集团关系的缓和而受益。
但丁振铎却一针见血的指出来——秦军与淮军关系再靠近,淮军也不会因此而真正站到秦军的这一边来。湘淮之间的牵扯太深厚了。
相反,这种与淮军集团靠近的趋势,还会引来北京方面的不满。如今的中国,秦军担负着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头,势力虽还远比不上湘淮楚,但战斗力上,或是说名望与声誉上,秦军却是能与湘淮楚并驾齐驱,压过北京最值得信赖的多军一头。加上楚军左宗棠跟淮军李鸿章的不对付,中国五支军兵,始终都保持着一个相对平稳的态势。湘淮楚秦,互相牵制,多军给北京压住阵脚。这是一个未来多年中可能都会持续下去的大势。
可秦军要是跟淮军持续走近了,那就是在破坏这种平衡。甚至北京方面都会怀疑秦军是不是要跟湘淮楚‘沆瀣一气’!
北京是不会向根深蒂固势力庞大的淮【湘楚】军发难的。而只会在必要时候,柿子捡软的捏!
第二百五十三章秦军蜕变的路!
丁振铎一番分析说得大妙。刘暹不得不为此叹服!也因此扫清了上奏开办铁路的政治风险和后续之忧。因为折子递上去之后的事,不需要丁振铎再分析,刘暹自己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桂钦铁路是当然不可能的了。但是钦州港连同到钦南这段小线路,不会有问题。刘暹现在也要承认,自己当初计划着建设桂钦铁路,确确实实有些想当然了。
至于厘金的裁撤,北京也做不到。大清国的国库,相当一部分就是靠厘金来充实的。而且云南的战事还在进行,有了英国人做后盾的石达开部,武器换装速度甚快。湘淮军这些日子不停的在大笔购买后膛枪炮以及弹药。这些都靠银子来支撑!
不过北京虽然不会就此放弃厘金,但他们也能看出‘厘金’这玩意儿,完全是饮鸩止渴。自从这玩意现世之后,因议定用兵各省得由地方督抚自行掌握,酌量抽厘,各省厘金制度遂“各自为政”。以至人称厘金是无法度可守之税制也,并成为地方督抚擅专的经济基础。
而且厘金完全出自华商而不是外商,所以这一制度阻碍了土货市场上的流通,并有利于外国洋货的倾销,从而加强了洋货对土货的竞争能力。再者大笔钱财掌握在地方督抚疆臣手中,也便于地方割据势力的抬头。
刘暹现在是提督,广西又没兵荒马乱,相反还‘其乐融融’的,厘金就是收了也握在李福泰、康国器等人手里。十个铜子能扔给刘暹一个俩就是好的了。跟工厂的效益来相比,几万两银子根本不看在刘暹眼里。秦军在厘金上的纠葛很小。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暹‘开铁路’、‘弃厘金’的两道奏折。就是两块从天而降的巨大陨石,在满清这个才似乎要平静下来的死水潭里。掀起来空前巨浪。
不过厘金制度弊政太多,太大。刘暹虽然一道‘裁撤’的奏折引来了无数人的恼火,但他们再恼火也没办法从折子上攻击刘暹。随后日子里瞄准刘暹的火力有八成还是集中在看铁路的事情上。并且轮船招商总局在上海三月里正式成立。其与南洋船运公司的合作联盟依旧在。刘暹从军情处得到了的消息,李鸿章已经准备从官面上着手,全力涉足漕粮转运和长江水道。并且轮船招商总局的摊子铺的相当大,除了上海设总局,在天津、牛庄、烟台、汉口、福州、广州、香港以及日本的横滨、神户,都设立了分局。不管有没有生意,航线铺没铺到哪儿。反正人先到了。
“大清朝的官、民,还真是将铁路视为了洪水猛兽。”
奏折递上已经小一个月,各地督抚除了左宗棠出人意料的表示支持修建铁路,李鸿章、李鸿藻等新旧各派都竭力反对。那一道道‘力陈弊端’的奏折,真是多的想雪花一般。
刘暹本来还指望从‘要不要修铁路’的明争暗斗里,看到晚清新旧观念的激烈交锋,和各种政治力量的尖锐较量。结果全然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裁撤厘金’的折子把天底下的督抚大员都开罪了,反正除了左宗棠是没人支持!
这局面连丁振铎都没想到。他以为天底下洋务派势力不俗,即使因为厘金的为题。秦军会跟地方督抚出现利益冲突,可也会得到草堂中心的恭亲王等人的一定支持。哪里想到,恭亲王一系在这次争论中直接就熄了火。就是张守岱,来信内容也全是气急败坏。
还好。法军在越南正式动手了。北京城虽然对刘暹并无动作!
“声伯兄,如此境地,不觉得太过艰险吗?”张守炎的态度随着事态的发展又变得有些急滤了。但丁振铎并不在意张守炎的抱怨。他知道这是张守炎的不放心。不放心刘暹与法人开仗,可以干净利落的打赢!而不是真的在埋怨自己。
眼下的局面。刘暹要破解局面,就只有在越南大胜法军才可。
现在刘暹已经亲自带一部军兵到了鸿基。时刻就有过河内,入中圻的架势。
“不置死地如何后生?”丁振铎抿了一口茶,两眼微眯着。秦军现在的路虽然艰辛,但只要走通了,那就是天大的资本。“军门不比李左,根基浅薄,士林之中除了张家可以助臂力,就再无外援。”
“这两年军门在广西的发展,看似一切荣荣。但实质上,影响力比之孤军定天山时候,消弱的何止一筹两筹?”
“如此下去,再有三五年,秦军与之湘淮楚军,还有何异?”
丁振铎认真的看着张守炎,也在认真的看着张守炎背后‘张家’,这个秦军唯一的外力。与秦军亲近,却又始终不是秦军。
“咱们军门是靠着赫赫军功站稳脚跟的。那咱们就把这一点再放大,再扩大。打赢了法国人,秦军‘天下第一军’的威名就彻底坐稳。甚至这广西,也都会是秦军的地盘。”
如果不是刘暹对打赢法军有十足的把握,丁振铎也不会想方设法。他那些言论一切的出发点,可以凭靠的地方,可全都是建立在——秦军打赢法军的基础上的。
两次鸦片战争对中国的震动太大,尤其是第二次鸦片战争,完全打断了中国的脊梁。刘暹如果能打赢法国人,他就会是全国众望所以的英雄。
刘暹非士子出身,没关系;刘暹粗鄙陋文,没关系;刘暹不识圣人言,依旧没关系。只要他能打仗,三十来岁的年纪当一省疆臣,没关系!
广西——
秦军想真的有大前途,大发展,必须拿下广西!
而如果拿不下广西,刘暹始终不能迈过文武有别那道坎。即使他赚再多的钱,一年、两年、三年,时间会一点点将他头上的光环抹去,秦军会慢慢从天下强军,退化成一支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省军。
天下‘湘淮楚秦多’五大军里,也不会再有秦军的一席之地。
丁振铎不清楚刘暹打主意要造反的心思,他只依靠着自己的见识,来为秦军寻找一条蜕变的‘路’!
第二百五十四章自昔圣人刳木为舟
来宾县衙,知县宁之臣一脸恭笑的送走了一位自己得罪不起的不速之客。但内心里丝毫不觉得松浅了。“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佛尔国春要寻秦军麻烦,找证据找到了来宾,宁之臣头都要炸了。
一旁的师爷一句话不说。他知道自家东翁虽然对洋务持保留态度,但是对刘暹这两年多来办厂引带起的福利,内心却是很支持的。
来宾县全境人口十万许,超过九成是乡下务农的百姓,这两年种植甘蔗、烟叶,收入比之三年前超过一两倍,生活不知道好过了多少。那佛尔国春派来的人,只知道鸡蛋里挑骨头,找茬稻粮持续减产,却半点不看来宾县这两年百姓日子过得如何了,也不看来宾县虽然稻粮总产量持续两年减产,市面上的稻米价格却没半点的增高,反而比之三年前的米价——一石米下降了三四分银子。
再有,大量的土洋布充斥市面,虽然对土布冲击力十足,可是布匹价格比之三年前也低了三四成。
秦军办洋务,固是有一害,但一害之余也必有一利。且利远大于害!
因为全县百姓这两年中都在得利,手中的钱变多了,以至于来宾县每年的税收都比往年强上不少。
宁之臣的这师爷一专多强,除了附则刑名,还管钱粮,对这一点体会最深刻。
“刘军门上奏开办铁路,太过惹人非议。如今法人逞凶越南,秦军大部开入越南北圻。战局得利尚且还好。若是不利,群起而攻之的就不是只臬台大人一个了。”
宁之臣听了冷冷一笑。官场可不就是这样的尿性吗?那佛尔国春还是入股过南洋船运公司。可以说是秦军的一个合作伙伴呢。现在,该落井下石的时候。一样绝对不会手软。
整个广西省,十多个府,上百州县,各道道台,乃至顶头的巡抚、布政使,想随着大势参奏刘暹的绝不止一个按察使。只不过别家人都没佛尔国春的底气,人家是正黄旗,就是刘暹没倒,也怎么不了他!
甚至宁之臣都能猜出那些人会立刻随着佛尔国春的动作而动。这位大爷在广西为官过十年。按察使就做了七年,手下如何没些心腹嫡系?
果泰满脸轻松率意的走出来宾县衙,身边跟着随从抱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全是这两年来宾县下辖乡镇稻米收成的确切数据。他作为一门下奴才,是看不懂太复杂的材料的。可就果泰这样的臭水平,也能明显的看出这两年来宾县稻米产量在直线下滑。农地全给甘蔗给抢占去了!这轻轻松松的就是一篇文章啊?而且果泰的主子是佛尔国春,身为按察使,提监广西全省刑名,佛尔国春早就抓住了秦军另一个把柄——近两年柳州各县案件纠纷远胜先前年头。不少案件还都能牵扯到工厂。或者原因都在影射到工厂。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广西这两年种甘蔗有大利,并且流传起了一套叫‘种园’的说法,起头的还是秦军。李庄的地主看着很眼馋。就准备把家里的地不种稻米改种甘蔗。可他家的地先前已经都包给佃户了,但地主不管这个,不管佃户租种年限的约定到没有到期。就强行把地收回来了。中间难免就有纠葛。而甘蔗种植园这玩意根本用不着太多的人,至少比起原先佃户的数量是要远少的。这样一来就有不少原本可租地种地过活的佃户变得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如此是逼的人走投无路,难免就要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这就是工厂造的孽!
从来宾县衙要到这些文档。果泰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但他人并没有立刻返回桂林,而是在来宾县住下了。
好不容易从主子手里讨得了一项差事,不出点彩头怎么能行?县衙的文档只是他听佛尔国春吩咐取的,没有一点自我主观上的功劳,果泰是不愿意的。他在取到文档之余,还想在来宾在柳州府,再找到一些秦军的罪证,这才能显示出他这个奴才的能耐。
在来宾县一家客栈歇下,放下了东西,果泰就带着随从上了街。来宾一